炎國京都外,女兒湖邊。
“快,快看,那是名震炎煌大陸的風月畫舫呢,她們怎麼來京都啦?”
“八皇子大婚,她們是要來慶賀的吧?”
“哎呀,聽說那上面的姑娘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啊。”
“可不是嘛,比起咱們京都那些頭牌名妓要厲害多了。”
“嘖嘖嘖,只可惜咱們這些平民百姓怕是沒那眼福看咯。”
女兒湖邊人聲鼎沸,這是年前最後一次廟會了。大家瞧見湖面上緩緩駛來的風月畫舫時,都忍不住竊竊私語的議論了起來。
凌洛站在甲板上負手而立,冷冷的望着遠方圍在岸邊的百姓們。時隔幾個月,她又故地重遊了。
那次是爲了跟鬼面交易,而這次,她已經升級爲老鴇子了。
她以男裝示人,也沒有再易容了,覺得沒有必要。反正日後也會以真面目示人,就不裝了。
一身白袍的她,看起來非常絕世,英氣逼人的臉龐再沒任何脂粉味,那一顰一笑,是足以讓女人心跳的。
經過半個月的隨波逐流,她們終於來到了炎國,凌洛準備在這裡紮根,不想帶着這些姑娘們再離開了。
蘇蘇的傷勢已經復原,人也走出了恐怖的陰影。姑娘們又生龍活虎,開始積極的爲給八皇子賀喜做準備。
瞧着凌洛站在甲板上默默無語,蘇蘇邁着蓮步走了過去。
“少主,你怎麼了?”她睨着凌洛精緻的側臉,不由得有些愣神,“你看起來越來越有男人味了。”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諷刺我啊?”凌洛沒好氣的睨她一眼,又望向了湖岸,“三爺不是會來接我們嗎?怎麼還沒出現?”
“不曉得,我已經把嬤嬤離世的消息飛鴿傳書給他了,他應該知道我們這些天會到京都。”
“恩,你去讓姑娘們收拾一下,暫時先在畫舫上呆着,我有點事要離開一下。”
“是!”
“銀閃,咱們走吧。”
凌洛喚過銀閃縱身躍上了它的背脊,它頓時撒開蹄子踏浪而過,如閃電般竄上湖岸,在百姓們驚恐的眼神中消失無蹤。
她們沒有逗留,直接朝着西城門那破敗的草堂而去,因爲銀閃跑得飛快,這一路上竟無人看到她們的真容。
草堂一如既往的破敗,銀閃載着凌洛飛衝而進,裡面頓時飛出無數只冷箭。她縱身一躍把冷箭抓在手中,涼涼的環視了一眼四周。
“少……少主?快,是少主回來了!”
一個欣喜若狂的聲音響起,緊接着衝出一個獨臂男子對着凌洛“撲通”就一聲跪了下去,這不是朗星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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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吆喝,裡面頓時又跑出一干弟兄,都是分堂的弟兄們,“齊刷刷”的跪在凌洛面前。
“都起來吧,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朗星,過來我有事問你。”
凌洛徑直走向自己的廂房,裡面還是一塵不染,顯然在她離開的日子裡,沒有人敢怠慢她所在的地方。
“少主,什麼事?”
朗星一進屋就虛掩上門,很激動的望着凌洛絕世的容顏。她離開幾個月了,每日他都如隔三秋,盼着她回來。
可此時一見,他都不曉得要說點什麼了。
“師父怎麼樣了?龍嘯可有找到辦法醫治他?”
“龍嘯他們用你說的辦法把宮主封在石窟,但一個月前他病情加重,衝破石窟逃了出去,去到漠河郡找你。”
“……漠河郡?他怎麼回去漠河郡找我?”
“少主你之前不是在四殿下的營中當兵嘛,羅扇曾發訊號告訴他你在漠河郡,所以他就記住了。”
“等等!”
凌洛面色一沉,狐疑的瞥向了朗星,“你是說,我曾經在君襲墨的營中當兵?什麼時候的事情?”
“少主不記得了?”
朗星有些愕然,瞧見她滿眼茫然又道,“你當初從冰極宮逃走的時候,正好遇上四殿下的手下李彥抓壯丁,就被他抓去軍營當兵了。”
“……李彥!”
凌洛對這名字似是而非,覺得熟悉,卻又好像不知道。她想起了君襲墨和雲展對她說的話,難道她真的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她從冰極宮逃走的時間和被風月娘救起的時間正好差了三個月,難道這三個月她就在當兵?
“少主你怎麼了?”
“無事,後來呢?”
凌洛猜想自己可能受傷失憶了,但沒表現得太意外,她是現代人,司空見慣了這種東西,也就不會那麼誠惶誠恐了。
“後來宮主逃出石窟過後,去到漠河郡就大開殺戒,令守城的十八精衛苦不堪言,就告訴了迎親的四殿下,他去到漠河郡制服了宮主,又派羅扇把他送回了冰極宮。”
“你是說君襲墨制服了師父?他武功有那麼好?”
“四殿下的武功出神入化,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不過他點了宮主的穴道,所以羅扇他們才順利把他送回了冰極宮。”
“那師父現在怎麼樣?”
“屬下還不曉得,據說還是在石窟裡抄經書,龍嘯他們守護在外面。”
“噢。”凌洛稍微放下心來,起碼暫時不用擔心百里南歌的安危。
“少主,這些日子你在哪裡啊?屬下怎麼找你都找不到。”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去了東洛國一趟。對了朗星,龍嘯沒有說師父的病情如何能解嗎?藥物可以嗎?”
如果可以,她踏遍炎煌七國也要找到藥爲他治療。
“有提過,但還是覺得要有武功相當之人爲宮主打通錯位的經絡才行。不過縱觀炎煌大陸,也只有鬼面能夠做到。”
“……”
凌洛頓時無言,沒想到真的只有這條路。她想起了君襲墨對她說的話:想要救百里南歌,她必須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
“好了,你帶人去女兒湖把風月畫舫的姑娘們接回她們的別院,我出去轉轉。”
“啊?風月畫舫的姑娘們?”
“我當老鴇了,你以後和兄弟們就在裡面做護衛吧,這樣也好掩人耳目。”
“……你好好的少主不當,幹嘛去當老鴇啊?”
“兼職嘛。”
朗星瞧着凌洛那很不以爲意的樣子,很有些凌亂。堂堂冰極宮的少主去當老鴇,傳出去多難聽啊。
“對了,君襲墨的迎親大隊回來沒?”
“據說也是今天,八皇子接到信報已經帶人在城門口迎接了。”
“知道了,你快去女兒湖吧,找蘇蘇就好,她是大總管。”
“噢!”
凌洛交代完過後就離開了草堂,騎着銀閃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引得整個集市上的人都驚恐不已。
她其實是故意的,如此得瑟一番混個臉熟,再領着姑娘們在京都紮根,勢必會好很多。最起碼,會有很多人猜測她的身份。
炎國的京都並未因爲嚴冬而落寞,來往的商旅很多,集市上車水馬龍的,很是熱鬧。
凌洛一路囂張而過,因爲銀閃沒亂攻擊人,一些膽大的就沒躲,站在那裡緊張的看着她們高貴冷豔的走過。
“哎呀哎呀,我見過騎驢的,可從來沒見過騎狗的呢,還是這麼大隻狗。”
“虧你還是打獵的,你再看看,那是狼!”
“哎呦我滴個親孃,真的是狼啊,它怎麼那麼溫順?”
“這個世道長得英俊就可以了,你要長得像那小公子一樣俊朗,估計老虎都給你騎了。”
“呵呵,那是那是……”
凌洛一路走過,把那些竊竊私語盡收耳底,她很不以爲意,反正這些人遲早都會熟悉這麼一副畫面。
來到城門口,八皇子和兩隊侍衛已經在門口等候。
他騎着高頭大馬,穿了一身大紅喜服,頭戴玉冠,咋一看也是風流倜儻得很。君傲天的幾個兒子都很帥氣,其中以君襲墨最奇葩,長得完全不像人類。
他的身後放着十六擡花轎,花轎四周是大紅輕紗籠罩,而轎子頂端四角則是紅綢扎的四朵大花。
他能用上十六擡花轎來迎娶姬無雙,可見他對這門親事還是比較看重的。
凌洛騎着銀閃在人羣中觀望了一會覺得沒趣,主要是她個頭不是很高,看不到什麼。所以想了想,就進了旁邊的醉仙樓,打算到上面看看熱鬧。
“哎哎哎,公子,公子。”
掌櫃的一看到她領着一隻龐然大狗上樓,連忙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小公子,這隻狗就留在外面吧?這樓上有貴客,別把他們咬了。”
銀閃聽得人說它是狗又要發飆,凌洛連忙揉了揉它的大腦袋安撫。
“現在可以上去了嗎?我保證它不會咬人。”凌洛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了上去,朝掌櫃的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
“這個……好吧!”掌櫃的糾結的看了眼銀子,一把拽過踹在了懷中,“小公子你要吃些什麼?”
“來杯清茶和一隻燒雞。”
“好嘞,清茶一杯,燒雞一隻!”
凌洛莞爾,領着銀閃大步流星的上了樓。眸色一掃,四周景象盡收眼底,並未看到掌櫃的說的貴客,也就隨便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銀閃乖乖的坐在她身邊,時不時拿頭輕輕蹭她,親暱極了。
剛坐下,就聽得隔壁雅間裡傳出了吆喝。
“敢不敢賭一句話,九皇子說了,贏的人五萬兩銀子當場兌現!”
“那……那輸了呢?”
“輸了還能怎樣?當然是人頭落地了。不過九皇子一般是說得狠,其實也不會真的砍頭的。”
“司徒公子,跟九皇子賭我等不明擺着是把腦袋獻上去嘛?五萬兩銀子和一條命比起來,還是命金貴些吧?”
“唉,看看你們幾個嚇成什麼樣了。本公子也就不打啞謎了,其實九皇子名義上是賭,實則是想收買幾個心腹,所以他未必真的會殺你們的。”
“那他是打算賭什麼呢?是骰子還是牌九?”
“這個本公子暫時還不知道,你們負責把這消息傳播出去,多引有些人來。”
“好好,這好辦!”
凌洛微眯起眼睛盯着那雅間,已經聽出來那個司徒公子的口音就是榮都城郡守司徒然的兒子司徒允昊。
沒想到這小子也來京都了,這世界可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