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兒說的哪裡話?”納蘭明易眼中的寒霧重新凝聚。“本王最近也得了一件好東西,蟬兒一定會喜歡。”
蔣嬋聽了方面露喜色,“是什麼?”
“一條如瀑布蕩起的水霧般如夢似幻的鳳尾裙。”
出了晉王府,被秋風吹亂了頭髮的洛明月方覺得真實了許多。
那王府里美則美矣,卻壓抑的人喘不上來氣。
蓉兒瑟瑟發抖道:“王妃,我們一點盤纏都沒有,去哪裡呢?”
洛明月將自己的耳墜子揪下來,苦笑道:“把它當了吧。”
蓉兒忙將洛明月送給自己的珊瑚耳墜摘了下來,“王妃,當這個。”
“好你個蓉兒啊。”洛明月敲了她一下,“居然敢把我送給你的東西當掉。”蓉兒撅了撅嘴,又戴上去了。
當了耳墜子,兩人買了幾張幹饃饃,洛明月一邊嚼着幹餅一邊想:鬼面神醫不是陳國人,那便是吳國或者楚國人。那他要找的人,會不會也是這兩個地方的人呢?
一個幹餅吃完,洛明月嗓子眼都要被劃破了,找了個商鋪討了碗水喝後,尋了個馬車車主問:“師傅,送我們兩個到楚、吳兩國的交匯處,需要多銀子呢?”
那車主扣着腳丫子道:“六兩銀子。”
洛明月掂掂手裡銀子,壯着膽子問:“四兩行麼?”
車主將大拇指和小指豎起來道:“六兩,少一個子都不行……”
洛明月見其態度惡劣,心琢磨這該怎麼辦呢?
“姐姐,這該怎麼辦?”洛明月還沒想好對策,蓉兒卻哭了起來,看起來抓肝撓心的,十分的悽慘。
“我就說大伯不要走得那麼遠,這下客死異鄉,連個收屍的人的都沒有,嗚嗚嗚……大伯,大伯不是我們不願意去啊,實在是家裡沒有銀子了……”蓉兒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外掉。
洛明月嘴角直抽抽,這蓉兒開演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啊,好讓自己有個準備,醞釀出情緒,陪着她一起哭啊。
那車主被蓉兒的哭聲攪得心慌意亂,擦了擦手指道:“哎呀呀別在我耳邊哭喪,四兩銀子,後面的那輛。”
蓉兒收回眼淚,洛明月悄悄拱手道:“蓉兒,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個絕技。”
“小時候經常用這招幫着孃親討要東西。”蓉兒得意的朝洛明月擠了擠眼。
洛明月拉着蓉兒到後面一看,原來這是一輛驢子拉的車,簡稱驢車。
那驢子十分的高冷,揚着頭看着別處。蓉兒咂咂嘴道:“這驢子怎麼看起來這麼彆扭呢。”
“大牌都這樣。”洛明月解釋道。
“大牌?”蓉兒不解的問:“什麼大牌?”
洛明月抿嘴笑了笑:“LV。”
“還有……還有別的嗎?”洛明月不好意思的問道。
那車主瞪了他們一眼,“最後的那一個,四兩銀子,你直接牽走。”
洛明月和蓉兒對視一眼,忙朝最後走去,只見一隻和他們兩個差不多高的小騾子,正呼眨着一雙大眼睛,傻乎乎的看着她倆。
騾子……這騾子個頭小點也就算了,爲什麼四條腿還是外八字呢?
“好可愛啊……”蓉兒拾了把草餵給了那小騾子。
小騾子低下頭歡快的吃了起來,洛明月有些發愁道:“蓉兒,這騾子先天不足,是個外八字。而且,這傢伙能駝的動咱倆麼?”
蓉兒見洛明月似有不願之意,忙替那騾子求道:“王妃,咱們就買它吧,就算走的慢一些,一路上有這麼個小傢伙陪着,也有趣許多啊。”
那小騾子聽了,晃了晃腦袋,咧着牙像是在衝自己笑。
沒辦法,洛明月交出銀子道:“就它吧。”
歷經半柱香的商議,洛明月和蓉兒終於爲它們身下的驢子起好了名字:毛毛。
毛毛似十分喜歡,馱着她們兩個人慢慢悠悠的走着,根據洛明月的推算,已經又過去半柱香的時間了,可毛毛仍然沒有將她倆送出這條不算長的街。
本來只需三天的路程,洛明月帶着蓉兒和這隻騾子,愣是磨蹭了六天也沒走出去一半,這兩人的幹饃饃也吃光了,銀子也花光了,除了一身臭汗和一頭臭騾子,什麼也沒有。
“我說蓉兒,要不是買了這騾子,我們靠走大概都已經走到了。”洛明月靠着一顆大樹抱怨道。
毛毛見洛明月責備自己,打了個響鼻,以示抗議。
“哎呀你還不滿意了?這一路上,就差我扛着你走了!看看看!看什麼?再看就把你穿串吃!”洛明月繼續教訓。
毛毛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撩了幾下蹄子,趴在了地上,索性不走了。
連一頭騾子都敢氣自己?真是反了,洛明月坐起來,拍拍身上土指着毛毛道:“你給我起來!”
毛毛甩了甩耳朵。
“你再不起來我踢你了啊!”
毛毛不屑的白了洛明月一眼。
“哎你個……”洛明月甩着拳頭便要過去揍它,蓉兒忙護在毛毛身前道:“王妃,它還小呢,你別跟它生氣了。”
洛明月放下拳頭,又靠回在樹上,這個地方看起來窮山惡水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找不到神醫要找的人不說,非得餓死在這條路上。
在蓉兒的安慰下,毛毛又站了起來,跟在她們兩個身後溜達着,突然,這騾子打了個響鼻,朝着另一個方向跑了去。
“這傢伙原來能跑的這麼快啊!”洛明月和蓉兒忙追了過去。只見樹林外的小村莊內,十幾個莊稼人正圍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那孩子的母親哭的十分的傷心,一邊哭一邊說道:“娃上午還好好的,中午吃了飯,睡醒了便不行了啊……郎中也救不得哇……各位鄉親幫幫我的娃啊!他可是我的命啊!”
洛明月踮着腳尖,發現這女子手中的少年面色如常,只想睡着了一般。
一個上了些年齡的老莊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那少年的鼻息處,又趴在他胸口聽了聽,搖頭道:“孩他娘啊,小哥他斷氣了,你節哀啊。”
“不可能!”那母親那裡肯信,摟着她的孩子喊道:“娃,你睜開眼睛看
看娘!看看娘啊!”
蓉兒拽着洛明月的袖子道:“王妃,快走吧,怪不吉利的。”
洛明月拍拍手,朝那位婦人走了去,她翻了翻那孩子的眼皮,未經那婦人的同意,用指尖掐破了那孩子的食指。
“你幹什麼?”那婦人奪回孩子的手問。
洛明月一臉溫和的笑容說道:“大娘,孩子沒死,他中了蠱了。”
那婦人臉上掛着兩滴淚珠,睜大眼問:“啥?”
洛明月將那孩子扶了起來,那孩子便坐在地上,她肯定的說道:“若是真的死掉了,又怎麼能這樣坐着。”
衆人點點頭,覺得洛明月說的很有道理。
“你們這裡可是有人養着蠶?”洛明月問。
“是是是,我們這村子裡許多人都靠養蠶爲生呢。”一老大爺回道。
洛明月點點頭,“那就麻煩取一隻蠶過來。”
幾個莊戶聽了,忙向家跑了去,沒一會捧着一簍子蠶回來了。
洛明月哭笑不得,“用不了這麼多的。”她取了一隻放在掌心,小心的將其捂死後塞進了那少年的耳朵裡。
沒一會,那少年便嘔吐了起來,那婦人忙拍打着他的背,那少年吐了半日便不吐了,洛明月將他耳朵內的蠶取了出來,只見剛剛還白乎乎的蠶,變成了黑色。
“大娘,你有什麼冤家麼?人家想了這麼一個損招來對付你呢。”洛明月把那黑蠶放在了婦人的手裡。
婦人怔了怔,一把抹去眼淚鼻涕,摟着他醒過來的兒子道:“姓趙的,不就是幾畝地麼!老孃非找人掘了你的祖墳!”
洛明月搖搖頭,如此冤冤相報,何時能了清呢。
那婦人也是個實在人,見洛明月救了自己娃,便攔住了要走的洛明月道:“姑娘,你救了我的孩子,我還沒謝謝你呢。”
“舉手之勞罷了。”洛明月笑着擺手。
“那不行,這可是救命之恩!”那農婦從身上翻出些碎銀子,放在洛明月手裡,“姑娘,我身上就這些銀子了,這……就是個意思,我家就住在蓮花村東頭,豬養的最多的就是我家,歡迎你隨時來坐坐。”
洛明月看看自己手中的銀子苦笑了一番,收起來擺手道:“謝過大娘,我這便先走了。”
在鄉親們的連連讚美聲中,洛明月終於可以拉着蓉兒和毛毛走了。本來呢,做了好事的洛明月應該迅速而瀟灑的消失在風中,深藏功與名。可懶癌發作的毛毛又撇着銷魂的八字腳走起了秧歌步,慢慢吞吞的十分糾結。沒辦法,洛明月不得不時不時回頭向目送她們離開的父老鄉親們招招手,鄉親們見洛明月沒走遠,也不敢動,“嘿嘿”的笑着以作迴應。是以,弄得雙方都萬分尷尬。
一炷香後,洛明月的視線中終於看不到那些人了,這才喘了口氣道:“我洛明月經歷多少事,都咬着牙挺過來的,但是面對這頭騾子,真的是快忍不下去了!”
蓉兒捂着嘴直笑,毛毛嘴裡嚼着從一個農戶的驢車後面偷來的草,斜着眼睛,一臉“你能把我咋地”的表情盯着洛明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