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麼隔絕開來如何看得他的痛苦呢?洛明月喚過蓉兒問道:“可知道納蘭弘軒去哪裡了?”
蓉兒或許早就料到洛明月會打聽納蘭弘軒的去處,便福了福身子回道:“皇上他出宮去了。”
“出宮?”洛明月心中一緊,騰起層層怒火,他是去找那藍衣女子了嗎?
蓉兒見洛明月面色不大對,便小聲勸道:“王妃,恕蓉兒多嘴,蓉兒總是覺得王妃你變了好多。從前的你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做傷害王爺的事,不會出現這樣冰冷的眼神。”
“知道是多嘴就不要說了。”洛明月一拂袖子,奪門而去。
這美好的夜裡,他是去見她了嗎?真是家花沒有野花香啊,這宮裡還有他老婆孩子呢,這就沒完沒了的去那煙花柳巷了!
洛明月一路策馬飛奔,沒一會便來到了那掛着紅燈籠的院子,這一次她連用蠱的耐心都沒有,直接衝了進去。
ωωω ▪тt kán ▪C〇 “你是何人?怎的硬闖了進來?”兩個站在門外等客的雅妓欲攔,卻被洛明月推了出去。
洛明月衝進那拱門內,翻身跳下馬,那藍衣女子正站在菩提樹下凝神,見有人闖了進來,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連裳姑娘,她……”一跟進來的侍女正欲告狀。
藍衣女子擡擡手,那侍女便悄然退了出去,洛明月拍拍馬尾,那馬兒便自己走到了一旁去。
兩個女子彼此看了許久,那藍衣女子盯住洛明月眉心處的紅痣,微微皺了皺眉。
“你是洛明月。”藍衣女子開口笑道:“我叫連裳。”
洛明月向屋子裡面看了看,納蘭弘軒似乎並不在此處,她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這便要走。
“你不好奇我爲什麼認識你嗎?”連裳在其身後道:“姑娘似乎滿懷心事,我們這裡專門爲人解除心事,只不過從來不接待女子。今天我願破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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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月聽着她如薄荷葉般清涼的聲音,內心似乎也沒有那般躁動了。
“好。”她轉頭應道。
進了屋子,連裳先是給她倒了碗茶,茶葉用的便是門外的菩提樹葉。
洛明月一仰頭,盡數喝了。
連裳又給她倒了一杯,“很多人都覺得菩提葉泡過的水很是苦澀難喝,無法下嚥,但是似乎明月姑娘很是適應呢。”
“再苦的滋味都嘗試過,這點苦味算什麼呢?”洛明月呆笑着,“對了,你且說說你爲何認識我。”
連裳自己喝了口茶,淡然一笑,手肘支在桌上道:“明月姑娘來是找一個人吧?”她轉眸用那冷星般的眼睛看着她道:“我便是從那人口中知道的咯。”
洛明月挑挑眉,咀嚼着她話中的意思。
“你不用想的太複雜了,我和那位爺之間頂多算個同病相憐的朋友。他聽人介紹,找到了我,要我幫他減輕對一個人的思念與痛苦。他經常向我描述他掛念的那個女子,時間長了,我便在腦海中描繪出了那個女子的輪廓,今日一見,便知道你便是
那個女子,不過……”連裳頓了頓,“不過他說的沒錯,你確實變了。”
洛明月忙又喝了一口茶,眉心處隱隱作痛。
“你既然從沒見過我,也不瞭解我,又怎麼知道我變了呢?”
連裳聽了笑笑,“他與我說的那個洛明月是個敢愛敢恨,有擔當有勇氣的女子。恕我直言,你剛剛闖進我院子裡時,簡直就是一罈子陳醋。”連裳想想,補充道:“還是一罈子渾濁不堪的陳醋。”
“呵呵。”洛明月覺得這個比喻很是有趣,“所以呢?”
“什麼所以?”連裳起身,將一個藍幽幽的瓶子拿了過來,“沒有那麼多的因爲所以的,明月姑娘,你可知這是什麼?”
洛明月瞅了瞅那個藍幽幽的瓶子,搖搖頭。
連裳取了一個新杯子,倒了一碗出來,那藍色水面上漸漸的浮出了一片菩提葉。
“喝下這個,你會置身於一片幻境之中,你會見到你想念的人。”衣裳將那碗推到洛明月面前繼續道:“在幻境裡,你感受的一切都是像是真是存在的,就好比一個可以摸得到的夢。那位爺到我這裡就是爲了去幻境裡見一個人,後來他想念的人回到了他身邊,可他還是到我這裡尋了這藥水,我問他爲什麼,他說因爲那個人已經不是之前的那一個了……”
眉心紅痣漸漸淡了下去,那鑽心刺骨的疼痛再次攻向了她。洛明月猛然站起後退幾步,撞在了牆上。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洛明月,他背叛了你,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縱然他對你苦苦相思,又有什麼用?
連裳看着她痛苦的樣子,將食指點在了她的眉心處道:“明月姑娘,你可是中了泯心咒?”
“別碰我!”洛明月推開連裳的手,便要逃。
“泯心咒泯心焚神!你若真重此咒,定會萬劫不復!”連裳有意救她,可洛明月卻喚了馬來,跳上去跑了,將那碗幽藍的茶和連裳警告的話一併留在了小院裡。
一路跑回皇宮,卻在進入宮門的一瞬間又冷靜了下來,洛明月靠在馬肚子上,腦中漿糊一片,她又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愁雲滿面的回了瓊花宮後,正好看到浣羽和幾個小宮女在宮苑裡做針線活,她們見洛明月回來了,齊齊起身行禮,洛明月單單喚過浣羽問:“那信,可送出去了?”
“回明主子的話,信已經送出,主子你放心。”浣羽爽利的回答道。
洛明月聽了更加沉悶,拖着步子進了寢宮。
瓊花宮內真的好美,洛明月拖着長長的裙尾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在銅鏡前停下,許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的看着自己。當真覺得自己的這張臉有些陌生了,在這皇宮內度過的幾天,怎麼覺得比熬過的那三年還要苦呢?
苦?可是後悔?洛明月眉心又漸漸失去紅色,她兩眼一黑,暈在銅鏡前。
夢裡,洛明月置身於一個黑色的無底洞中,一直往下降,往下降,她猛然睜開眼睛,慌張的伸出手去,卻抓不到任何的支撐
物,只能由着那莫名的力量將她推下去。
“救我!弘軒!”她驚叫的坐了起來,一頭的冷汗。
“王妃?”蓉兒將她腦門上的帕子拿下來,心疼道:“王妃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洛明月舔舔乾裂的脣,又看了看牀頭的碗,癡癡一笑,原來她病了。
她早就病了,病入膏肓,又豈是這些湯藥能夠醫的好的。
蓉兒扶着洛明月再次躺下,洛明月猛地抓住蓉兒的胳膊問:“他呢?”
“皇上,好像出宮了。”蓉兒回答的有些猶豫。
又出宮了?他究竟去哪裡了呢?
洛明月不知道,但是卻很想知道。
一場小小的風寒算不得什麼,三日後洛明月面色紅潤的出現在了納蘭弘軒和羅中雲的面前。
今日是陪着羅中雲回赫連省親的日子,宮中主人夾道相送,很是鄭重。羅中雲一身明黃色貴妃服制,站在同樣一身明黃朝服的納蘭弘軒旁邊。他們的中間,是包成了個小金元寶一般的齊王殿下。
洛明月一襲青色霞飛裙,挽着她最鍾愛的單螺鬢,略施粉黛,驚爲天人。
她恭敬的向納蘭弘軒和羅中雲福了福身子,羅中雲見狀忙還了個禮。
她和納蘭弘軒已經四日沒見了,納蘭弘軒覷眼瞄了瞄她,而洛明月卻微微垂眼,目視於地。
三人共乘一個轎子內,因洛明月隨身跟着乳母,故而納蘭弘軒只得跟洛明月坐在一起。他們兩個直着身子,板着面龐,弄得轎子的氣氛很是僵硬。
齊王小小嬰孩被轎子晃得搖來搖去自得其樂,時不時笑兩聲,或是伸出小拳頭撓撓自己的臉。
洛明月冰冷的眸在那孩子的身上漸漸變得暖,羅中雲看的真真切切,便好意問道:“你要不要抱一抱他?”
洛明月一愣,猛地搖頭。
羅中雲大感有些沒意思,拍了拍懷中的孩子又說:“沒關係的,你早晚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早晚會有自己的孩子?呵呵,洛明月閉上眼睛,不願再想。
納蘭弘軒雖未看她一眼,但是洛明月的所有情緒變化他都瞭如指掌,他暗暗攥緊拳頭,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轎子外突然發出一陣古怪的轟隆之聲,洛明月忽的睜開眼睛,暗道:可是來了?
她的身後便是窗戶,她忙將簾子撩開,焦急的朝外看了去,然而眼前除了長長的隨駕隊伍,什麼也沒有。
她放下簾子扭頭,卻不慎迎上了納蘭弘軒審視的目光。那目光似一把寒冰做的利劍直戳如心底,洛明月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她躲過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調整着自己的心態,這一陣子她的心智總是搖擺不堪,幾乎瀕臨崩潰,洛明月啊洛明月,既然當初選擇了那條路,你咬着牙也得走完,心甘情願的走完。
想到這,洛明月笑了笑。
羅中雲看着面色頗爲奇怪,行爲詭異的洛明月,不覺又將懷中孩子抱的緊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