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這是嫌她礙事,哄她去呢!
好,好啊!
洛明月鼻子一酸,低下了頭。
“江山與我,果然是江山更重要。”洛明月吸吸鼻子,“從前是我自不量力。”
納蘭弘軒瞄了她一眼,深覺此前總是太寵着她,以至於她刁蠻任性了些,於是便繼續冷漠的望着她。
“本王不明白,你究竟在鬧什麼?身爲王妃,你本該和本王一條心,怎麼總是糾纏於一些瑣碎小事。”納蘭弘軒昂首教訓道:“你且好好想想吧。”
好好想想,嗯,她是該好好想想。洛明月福了福身子,正了正神色道:“王爺,你可知爲何戰功卓絕文韜武略的你總是不受你父皇重視麼?”洛明月頓了頓,她知道他不知道。
於是不等他回答,她便開口說:“他老人家曾親口跟我說,並非他不願傳位於你,只是這天下的擔子太重太累。人活一世,重要的是幸福快樂,可是得了天下,只能領略高處不勝寒的孤寂。王爺……”洛明月動容道:“這些道理,你父皇懂,明月懂,竹安懂,飛雪流雲懂,偏偏你不懂”她長吸一口氣,咬着牙將話說完,“等有一天王爺懂了,便不覺得明月胡鬧了。”
說罷,轉身離去。
她怕看到他仍是漠視不解的臉。
跑回營帳後,洛明月踢翻矮踏咆哮道:“蓉兒!收拾行李!咱們走人!”
彼時蓉兒正認認真真的啃着一個大餅,猛地被洛明月這麼一嚇,一口餅卡在嗓子裡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愣着幹什麼!快點啊!”洛明月胡亂翻騰了半天,又站好道:“算了!有毛可收拾的!走!”
蓉兒被洛明月提溜着走出了營帳。
知道王妃心情不好的將士們見她拎着丫頭出來後紛紛選擇繞道而行,不錯,這樣的話便沒人知道自己閃人了!
跳上馬背拽起繮繩,馬蹄飛揚而起之際,一個人影卻咕嚕嚕滾了過來,落在了馬蹄之下。
洛明月忙調轉繮繩,末了才向地上的人說道:“不想活了就去抹脖子跳崖,跑本姑娘馬蹄子底下幹什麼?”
“呸呸呸!”殷宕吐了吐口中的黃土,爬起來拱手道:“王妃,你這是哪裡去?”
“去旅遊!管的着嗎你!”洛明月黑臉道。
殷宕點點頭,“不知這旅遊之地離未蒙遠不遠,那裡有沒有楚軍危險不危險。哎呀屬下該派誰保護王妃好呢?這這這……”
洛明月黑着的臉拉成了個苦瓜,她翻了個白眼,挺直了腰故意驚訝道:“哎,王爺來了……”
“屬下叩見王爺!”殷宕轉身跪倒。
叩見你個屁,洛明月一拍馬屁股,絕塵而去。
殷宕虔誠的拜倒於地,又是被馬蹄賞了一臉土,他和着口水將土嚥下去呆呆的看着洛明月的身影,咳嗽了兩聲道:“不好啦,王妃自己個去旅遊啦,陸護衛!陸護衛!”
洛明月此次出逃大有些賭氣的意味,她並沒有想好要去哪,也不知該去哪,顛簸了許久之後,終
於在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
只知今夕是何夕,不知此地歸何處,洛明月左手牽馬兒右手牽蓉兒,向那霧濛濛的小鎮裡走了去。
因近些日子戰火連天,這小鎮上的空氣污染指數直線上漲,每一次呼吸都似吸進去了好多塵土飛屑,着實惱人。
洛明月揮了揮飄來的煙霧,拉着蓉兒向裡走去,只見夾道兩旁立着許多逃難的,無家可歸的人,他們三五個湊成一堆,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在抓身上的跳蚤。
一人去樓空的酒樓外,一衣衫襤褸的男子邁着逍遙步打着醉拳,不小心撞了洛明月一下後打了個酒嗝跑了。
蓉兒一個不備,被那男子口水噴涌而出的糟糕氣味刺激的嘔了起來。
“王妃,王妃!我們快些離開!”蓉兒扯着嗓子喊。
洛明月走的一步比一步慢,然而眼下的悲慘場景卻又吸引着她不願離開,她多想讓納蘭弘軒看看,換取一個天下,將讓百姓付出什麼代價!
“你不是餓了嗎,咱們吃些東西再上路。再說了,跑了這麼久,馬兒也該休息休息了。”洛明月勸着蓉兒繼續往前走,可這鎮上大多是逃難的百姓,一應的小館子客店都關了門。
“這位客官,這位客官”一位瘸了腿的中年男子向洛明月揮揮手,“二位客官,前面沒有館子在開了,不如到我這小麪店吃碗雜麪吧。”
洛明月只顧着向前走,竟忽略了這麼家在巷子藏着的小麪館。
她謹慎的打量了那掌櫃一番,這才問道:“可有幹饃饃,我們帶兩個上路即可。”
“有的。”那掌櫃一擺手,引得洛明月和蓉兒進了店。
那店中盡是灰土,一個嬰孩伏在一女子懷中酣然入睡,洛明月看到那嬰孩粉團般的面容,心中放鬆了些。
掌櫃拿出了兩張幹饃饃,蓉兒在一旁撅了嘴道:“又是幹饃。”
洛明月瞅了她一眼,拿出二兩銀子道:“麻煩掌櫃的給兩碗雜麪,若是有肉,便上些肉來,我和妹子還要趕路,這饃饃就當乾糧吧。”
“好,好。”掌櫃的笑笑,收了銀子。
沒一會兩碗熱騰騰的雜麪,半斤香噴噴的牛肉便端了上來,蓉兒“哇”了一聲,歡暢淋漓的吃了起來。
洛明月心頭本壓千斤秤,自然沒什麼胃口,一根面一根面慢悠悠的往嘴裡塞。半晌,又進來了四個商人打扮的男子,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張口要了四碗麪。
那四人坐的端端正正,也不往洛明月這裡看一眼,可洛明月卻對他們很是好奇,這兵荒馬亂的,這四人來此莫不成是要做什麼生意?
洛明月的目光漸次落下,不知不覺看到了他們腳上一模一樣的四雙黑靴,坐在正北迎着洛明月的那人忙將腳朝裡收了收,可他收的在快,也沒能躲過洛明月的眼睛。
那是一雙官靴。
洛明月轉過頭繼續的吸着口中的麪條,一根面吃完後,拉起還在牛肉堆裡廝戰的蓉兒這就要走。
“這位客官……”那瘸腿男子趕上來
按住洛明月道:“你還沒給銀子呢,哪裡去?”
洛明月覷眼看了看,那四人仍端然而坐,哄着嬰孩婦人“嚯”的起身,嬰兒掉在地上卻是哭也不哭,原來竟是個死孩子!
洛明月悄悄垂下手臂,滑出短笛。
“咦?”蓉兒吞下口中的牛肉問:“怎麼這孩子不哭呢?”
“因爲他已經死了!”那婦人從腰間拔出一條九節鞭,端坐在桌前的四人將那木桌踹起,抽出了藏在桌下的長刀。
洛明月啊洛明月,你區區一介女流被別人這麼興師動衆的派人來抓,也算是在江湖上混出了些個名堂。
“別讓她抽出袖子裡的短笛,還有一點,抓活的!”那婦人一揮九節鞭道。
這婦人真真高看了她洛明月,如此排場之下,洛明月已然呆住,就算手中有短笛就算能找來百獸百鳥,可是這百獸往這裡跑也得跑段時間,百鳥飛也得飛段時間吧!
如此一想,當真令人絕望。
絕望之後總會有希望,而洛明月的希望便是陸離此時從天而降。
陸離一身銀色長袍護在洛明月身前,手執長劍與那六人對侍。
“陸離?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洛明月看到救星很是喜悅,“納蘭弘軒呢,他怎麼沒來?”
陸離將洛明月朝後一甩,跳進去道:“待屬下稍後稟報。”
陸離一道銀光似得和那幾日打在了一塊,不得不說陸離這劍快的真是太賤了啊,眼花繚亂的煞是精彩。
洛明月吹了幾聲口哨,欲將自己的馬兒喚出來,那手拿流星錘的掌櫃道:“別吹了,王妃的馬早變成了一盆子馬肉,那丫頭才吃的便是!”
“你們竟殺了我的絕地馬!”洛明月橫出竹筒欲放蠱蟲,那使着九節鞭的婦人跳出圈外一鞭子將那竹筒打在地上,陸離飛身而出,以劍所擋,向洛明月叫道:“王妃!快走!”
洛明月後退兩步,手握短笛不敢吹奏,她怕她笛子還未吹起,便又被打了去。
陸離以一敵六實屬難以應付,漸漸敗下陣來,洛明月閉了眼暗念幾句佛,靜下心思,張嘴吹了幾聲咒語。
“快點快點!”洛明月一邊吹一邊跳腳,跳着跳着忽然騰空而起,她睜眼一看原是陸離攜了她與蓉兒飛了去。
“快追!”那婦人一聲令下後,卻被在周圍吃腐肉的烏鴉圍住了,那烏鴉越聚越多,一時攔住那六人的路。
好險,好險。
陸離撐着兩個人,沒逃出幾步便停了下來,三人左右看看,逃進了一家農戶中。
才藏好,那六人便趕了過來,先是在院子裡面亂砍了一陣,才進了屋。
“那男的帶着兩個女的藏不到哪裡去的,好好找找!”拿着九節鞭的婦人道。
“是!”
六個人,東南西北的找了起來,洛明月掩住蓉兒的嘴,按住她發抖的身子,透過縫隙小心觀察着。
一男子提劍走到鍋竈旁,掀起一旁的水缸看了看,又跳上了炕四下觀察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