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們快些走。”洛明月後退兩步,擠出一個笑容道:“我這個人有個嗜好,喜歡給別人亂起名字,今時今日,你們要重新生活了。不如,我給你們個新名字吧。”
“說。”臻康溫聲問。
洛明月見其態度十分謙和,便也對他笑笑,這煤塊再討厭,畢竟是自己的妹夫。
“流雲,飛雪。”洛明月一字一頓,“流如雲,飛若雪。誰也抓不到你們。”
納蘭臻康與阮紅鳶對視一眼,十指相纏。
“多謝。”他將阮紅鳶扶上馬背,紅鳶最後一眼望向他們二人時,眼神澄澈而乾淨,好像變了個人。
策馬揚鞭,二人終是遠去,洛明月又喜又悲,與納蘭弘軒站了很久。
“月兒,我們也該出發了。”納蘭弘軒挽起洛明月的一簇耳發,“待我贏得天下,他們便可回來了。”
贏得天下。
洛明月好不喜歡這個天下。
撤兵回京,即將等待着他們的將會是什麼?洛明月並不知道,她只是好懷念剛剛認識他時的那段時光。
猶記得與紅鳶一道追來的時候,用了三四日的功夫,可是這班師回京卻快的很,不到兩日便回來了。
跳下馬車,洛明月深吸一口氣,啊,還是上京的空氣親切啊。
同樣讓她倍感親切的還有此時候在王府外等待着的竹安。
竹安一雙大眼睛瞪的圓圓的,待看到他們都下了馬,這方揮了揮手,片刻後,王府外鞭炮齊鳴人仰馬翻。
敗軍而回,洛明月不明白有什麼可放炮的,但是竹安向來不暗常理出牌。
炮竹聲響過,竹安已經是熱淚盈眶,她張開雙臂道:“你們可回來了!”
洛明月這些日子沒少哭,她本告訴自己日後遇事要冷靜,不能動不動就流眼淚,可是在看到竹安流淚的一瞬間,眼睛還是紅了。
紅鳶已經離開,這世上與自己最親近的人只剩下竹安和蓉兒兩個,洛明月想到此處萬分動容的張開雙臂回道:“回來了。”
竹安提裙跑出,洛明月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撲進了陸離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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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於隨機應變的洛明月立馬做起了擴胸運動化解尷尬。
陸離乍然在衆人面前被公主抱住,很是緊張,電線杆子似得杵着一動不動。竹安伏在他肩頭哭了一會,才掛着一抹鼻涕問道:“我給你的東西,你可帶着?”
跟着納蘭弘軒一道回府的王府侍衛看着站的直直的,兩耳不聞旁邊事,但是從他們擴大了一圈胸圍上不難看出,對陸護衛的這條勁暴八卦,他們很是上心。
陸離本想拉開與竹安間的親密距離,卻被竹安一個大白眼制止了。
“說啊?”竹安逼問。
“屬下,屬下何時拿過公主的東西……”
竹安又是白了他一眼,她眼睛再大一點的話眼珠子準能飛出來,陸離喉結上下滾了一番,從懷中拿出一個金燦燦的,看不出原造型的東西問,“是這個麼?”
竹安低頭撒了一眼,收起眼珠子用鞋尖尖在地上畫了個圈圈道:“嗯。”
這個“嗯”字說的百轉千回欲揚又止,洛明月和衆侍衛狠狠打了個寒顫。
寒顫過後洛明月“阿秋”一聲打了個噴嚏。
此噴嚏一出,竹安終於注意到了她。
拉起納蘭弘軒的袖子將鼻子擦了擦,洛明月揮揮手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竹安臉一紅,蹦蹦跳跳的來到洛明月身前撒嬌道:“皇嫂嫂,你也回來了?”
“皇嫂嫂?”洛明月靠住納蘭弘軒,“皇嫂嫂是誰?”
“哎呀你討厭!”竹安狠狠的甩了她一拳,真是小姑子大不中留啊,這還沒嫁人的,對嫂子就這麼暴力了,待有了婆家之後,還了得。
納蘭弘軒嘆了一口氣,萬不像洛明月她們那般輕鬆。洛明月忙福了福身子道:“王爺,我們先回府,收拾妥當,一起進宮。”
“好。”納蘭弘軒答道。
踏入清涼閣,首先便聽到了毛毛山崩地裂的嘶鳴聲,洛明月餵了它和花花幾把草,和蓉兒哭哭啼啼的主僕相認了一番這才換了宮裝和竹安上了轎子。
連個休息的時間都不給,直接拽進宮,這皇帝的心也是真夠狠的。
不過誰讓咱們墩底了呢。
竹安放着公主的豪華馬車不坐,愣是擠在洛明月的馬車裡,若是平常洛明月定會覺得是竹安和自己親近,可是今天,她篤定竹安只是爲了一挑簾子就能看在騎在馬上跟在轎子後面的的陸離。
洛明月很是幽怨的望了竹安許久,這竹安方良心發現道:“皇嫂,哎呀,我發現你瘦了,肯定是這段時間累的。”
“哦?是麼?”洛明月繼續幽怨的看着她。
“是的是的。”竹安從轎子的另一邊落座到洛明月身旁接着說:“皇兄雖然敗了,但是他永遠是竹安,是陳國子民心中的英雄,而嫂嫂你就是英雄的老婆,簡稱英婆……”
洛明月幽怨的臉上冒出兩滴苦水。
“介個……”竹安知此招不佳,又想一招道:“皇嫂啊,你可知道護國公的女兒已經許配給二哥了,還有啊,小六子也要成親了,他要娶得正是護國公之女蔣嬋的表妹,這表妹亦是右丞相的親閨女德妃娘娘的親侄女,名喚宋媛……”
這竹安總算說了些重要的事,洛明月伸手掐指算了算,算了半天也沒算出來在這麼個複雜的親戚關係下,日後容赤見了納蘭明易,該怎麼稱呼。
這廂洛明月仍在糾結,那廂竹安突然氣憤道:“可恨那宋媛刁蠻又任性,還未嫁進宮呢便天天欺負這小六子,這要是真的娶回來了,還得了啊!”
蔣嬋的表妹,刁蠻又任性……洛明月回憶過去一掐大腿道:該不會是在玲瓏軒內和孟舞卿搶簪子的那個女子吧。
嘖,可憐的容赤。
“皇嫂。”才激動了起來的竹安突然冷冰冰的問道:“你掐我做什麼?”
洛明月低頭一看,感情自己兩指中間的這坨肉是
竹安大腿上的。
“哦,呵呵,看你胖了沒。”洛明月假模假樣的揉了揉她的大腿,然後暖洋洋的問:“聽說護國公和鎮國公翻臉了?”
“可不咋滴!”竹安操着一口東北腔,“那啥,鎮國公是皇后的父親,也就是是四哥的外公,自然向着四哥。護國公做了二哥的老丈人,自然是護着二哥。你也知道這次出征發生的事情,你說,他們兩個能不掐麼?”竹安晃了晃腿,有些憂傷道:“你都不知道我夾在這兩個哥哥中間,有多爲難。”
洛明月實不理解竹安有什麼可爲難的,但是總歸她還是一個少女,少女的心思你別猜。
看來前朝後宮因這一戰已混亂成了一鍋大米粥,這還是打輸了,這要是打贏了亂成的可不就只是一鍋大米粥了,怎麼的也是鍋皮蛋瘦肉粥。
說話間已到宮門口,納蘭弘軒大步流星了去了宣政殿,看起來甚是灑脫,洛明月望着他的背影,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他會怎麼出來呢?他那個父皇……
洛明月遠遠瞭望了番瓊花樓。他的父皇定會竭力保住他吧。
與竹安拉拉扯扯斷斷續續的聊了好久,這納蘭弘軒也沒從宣政殿裡出來,這兩個人沒事幹,便朝景園溜達了去。
聽說這景園是納蘭弘軒的爺爺的爺爺在位時蓋的,園內東西南北四個面呈春夏秋冬四景。景園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皆是那位祖宗親手所種,是以,景園這個地方,神聖的很。
有個如此喜歡擺弄花草的祖宗,勢必要有個同樣喜歡擺弄花草的後人,流轉到納蘭弘軒他們這一代,最擅於此的便是納蘭明易了。
洛明月在景園內走馬觀花,一不留神便碰到了這承祖遺風的園丁王爺,納蘭明易。
仇人相見本該分外眼紅,可洛明月卻雙眼一白,竟是翻了個大白眼。
陰山一戰,死去陳軍將士數萬,可始作俑着,竟悠然見南山的在景園裡面研究花草,真是好笑,好笑。
“明易見過項王妃。”坐在花圃裡的納蘭明易放下一朵杜鵑花,捧起了一片香樟葉,“王妃甫一回宮,就與明易在此相遇,不得不說明易與王妃,實在有緣分的很。”
納蘭明易仍是一身玄色衣裳,眼中一片迷霧,憂鬱極了。
洛明月提步上前,毫不客氣的踩上那朵被納蘭明易賞玩過的杜鵑花,居高臨下的睨着他道:“晉王爺怎麼這麼說?明月倒是覺得日日與晉王爺相見呢。”
“是麼?”納蘭明易並不看他,輕輕的擦拭着沾了些泥土的香樟葉,“若真如此,明易榮幸之至。”
洛明月斜目看了看一旁立着的花鋤,大有甩他一鋤頭的衝動。
“誰如此大膽,敢踩聖祖爺留下的仙物。”一身紫衣的蔣嬋俏麗麗的走了過來,冷眉冷眼的掃了掃洛明月兩眼後笑道:“原是項王妃。”
她的身後,許久不見的容赤並一個身量較小的女子一道走了過來,彼時洛明月仍是擡起一條腿霸氣的踩着那朵冤死的杜鵑花,一見到容赤,便立刻笑得春風化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