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說着,吳三兒心裡更加憤憤,若是此次有機會能夠活下來,這個人,縱使是拼了他的命,他也要追殺到天涯海角!
周子默挑了挑眉,朝暗十一點了點頭,“即是想曉得了,即是他想曉得究竟,你告訴他就是。”
王宣一愣,不由有些焦急道:“主子……”
“說!”擲地有聲的話,不容置喙。
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人還真的是識得他的。
眸子閃了閃,王宣最終還是退了下去。
“他,他是北國璟王爺。”心裡苦澀,暗十一邊說邊閉上了眸子,眼裡多了一絲悲慼。
若是方纔他沒有這般表現出來,恐怕還能夠有一絲活命的機會,畢竟若是真的想要全部將他們殺了,方纔在那屋裡,便可以直接將他們都殺了就是。
但現下一說出來,以這個人的行事手段,怎麼的可能會讓他們有活的機會!
今日帶着此兩人出來這兒,便是他此生做過的最大的錯誤。說起來,也勿怪他爲何突然喊了出來,實在是看到此人太過於驚訝,畢竟當初他還潛伏在南國之時,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後看到過這個人。
當初的氣勢,就怎麼都讓他忘不了。
看着吳三兒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周子默緩緩的朝王宣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即是曉得了他的身份,便不需要再留着了,否則,難免又是禍害。
夜風吹來,周子默的袍子如同飛舞一般揚了起來,然後落下,眯了眯眼,等着身後的人出來。
“主子,事情已經辦妥了。”恭恭敬敬的朝周子默行了一禮,王宣道。
“嗯。”平靜的話裡聽不出別的情緒。
半晌,周子默笑了笑,“王宣,此番也已經交過手了,比之寒鐵衛,你以爲我們的人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堅定的話,帶着無可比擬的自信,王宣擡了擡頭道。
輕輕地搖了搖頭,“莫要輕敵,寒鐵衛能夠這般被雲言看重,自然不會真的弱到哪兒去,今日這是,是我們佔了上風,但到了沙場上,有些事情便是不可估量的。”
王宣眸子一閃,恭敬的退了一步:“是,屬下受教了。”
“有何話就說,有什麼想問的便問,這般扭捏做甚?”轉了身去,周子默皺眉道。
“這,主子,屬下想不明白,當初我們說的不是……”眯了眯眼,王宣不由有些懊惱道。
嗤笑了一聲,周子默眼裡閃過一絲冷意,“那人即是曉得本王的身份,便留不得他,與其冒着風險,倒不如讓雲言無處可尋。”
原本是打算讓這些人以爲是西南的人動的手,留下一人回去報信,也好讓那個王銳同三公主產生嫌疑,卻不想竟是出了岔子。
如此一來,也只能全都殺了,將後顧之憂給全部除了。
“是。”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眼醉相苑,一羣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裡。
時不時傳出來聲笑,陣陣夜風,讓這個夜漸漸歸於平靜。
只是,周子默不曉得的是,也正是將這些人全部殺了,沒有留下人回去,否則才真的是招了禍患……
“蘭韻,給柳大人上茶。”從裡間出來,瞥到柳少揚的茶水,換意眉頭不由一蹙,輕聲道,這茶已經沒了一點兒熱氣,顯然是冷透了。
“不必了。”擡手攔住就要出去的蘭韻,柳少揚眸子一閃,坐了下來。
方纔他已經曉得了換意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就是彤微了,當下心裡也安心了不少,看來,她今日是去接這個孩子了。
“彤微還好罷?”看到換意喚蘭韻進去後,柳少揚輕聲問道。
眼裡閃過一絲無奈,換意還是點了點頭,“醒來就好了罷。”說着還是擡手重新給柳少揚倒了一杯茶。
熱氣升騰,如同隔起一道若有若無的簾子,讓柳少揚看不清這個明明就在眼前的人,更加不清楚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沉默了半晌,換意轉頭看向柳少揚,輕聲道:“柳少揚,我想同你商量一個事兒。明日,可否讓你帶着彤微出去,讓她去送他最後一程?”
手指輕輕一頓,柳少揚張了張嘴,掩去心裡的那絲複雜,沒有立即答應,反問道:“那你又該如何?”換意的意思,這是她自己不去了嗎?
身子愣了一,換意看了柳少揚一眼,不由正好對上那雙裝滿了探究的眸子,然後垂了下來,搖了搖頭,“明日,我不會出現,所以我拜託你帶彤微去,以公主的身份。”
這個事情,事出突然,但她也已經沒了別的法子,她不想委屈了彤微,也不想看到他真的冷清至此。
沉默了片刻,柳少揚眸子一閃,“換意,我今日去了王府,事情已經定了下來,那邊答應了。”
平靜的點了點頭,換意笑了笑,“事情你決定便好。”若是不信任他,她便不會讓他去處理這些事兒了。
“只是,我也曉得一件別的事兒。”平靜的聲音再度響起。
眸子一閃,換意不由有些無奈,周子默今日也是突然告訴自個兒,他有一事要同自己說,卻不想柳少揚也是如此。
“說罷,聽着。”點了點頭,換意淡淡道。
“三公主,明日也會來爲陛下送行,想必她已經做好了一些準備了。”將接下來的話說出,柳少揚不由有些感慨。
那個女子,竟是也義無反顧的走上了這條路了嗎?
心裡一動,竟是讓換意鬼使神差的問了這句話,“她在何處?”
“還不知,但這事,定然同那個王銳脫不了干係。他軍處西南,這才用了便利之勢,若是如此,你明日還是質疑要讓彤微那孩子去嗎?”目光灼灼的盯着換意,柳少揚眼裡有了不明的光。
他將三公主爲何回來告知了她,她會如實的告知自個兒將彤微是如何回來,她今日又是去了哪兒呢?
垂了垂眸子,換意偏過了頭,淡淡道:“不論明日有誰,彤微還是得去。”
恐怕不只是他的心願,彤微那孩子也是想要去罷。
至於彤微的安危,她已經拜託了周子默。因爲這個,或許她此刻才能夠如此的肆無忌憚的堅持這個說法罷。
“你放心罷,明日,我自有法子能夠保彤微的周全。”眯了眯眼,換意冷靜道。
“換意!你曉得我不是這個意思!”目光猛地一閃,柳少揚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三分。
她竟是這般看的自己嗎?她竟是以爲自己是怕沾染上麻煩才這般說的嗎?
垂了垂眸,換意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再看柳少揚。
“我曉得了,你放心,我明日會帶着小公主去的,你也早些歇着罷。”捏了捏拳頭,柳少揚轉身離去,心裡不由有了沉重的無力感。
方纔他問的話,他相信換意是能夠聽的出來的,可她卻最終沒有告知自己,她到底去了何處,做了什麼。
除此之外,方纔他問的話,只是想曉得她自己又該如何。她也是凌帝的女兒,他曉得凌帝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但她卻還是不打算出來送凌帝一程嗎?
有時候,柳少揚都不由告訴自己,這個人的心,當真是隻能讓他感覺到冰冷。
看着柳少揚的背影,換意只能垂了垂眸子,然後進了裡屋。
到了如今,她若是還不能夠察覺到柳少揚的心思,便是怎麼都說不過去了。
只可惜,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周子默了。
想到那個人,換意竟是覺得心裡有了些別的念頭,方纔他在馬車裡說的話,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柳少揚,能與你相識,直到如今,我依舊會說,你是我回到南國唯一一個能夠與之交心之人。
走進裡屋,看到那空蕩蕩的牀,換意心裡猛地一驚,心裡也如同空了一般。
聽到聲音,蘭韻瞬間從旁邊的房間裡走了出來,朝換意行了一禮,“公主,奴婢方纔看到何必屋裡還有一方牀,便將小公主放到那兒了。”
聽了蘭韻的話,彤微這才點了點頭,將陡然提起來的心放了下去。
若是這個孩子又突然不見了,她該如何是好?
看着自家公主的身影,蘭韻也不由鬆了一口氣,方纔公主同丞相大人在外頭所說的,多多少少她是聽到了一些的。
果然丞相大人是於公主有意的,只是,公主方纔竟會這般說嗎?
總覺得有些讓她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偏生又說不清的感覺。
回頭看了眼那空着的牀,蘭韻嘴角浮起一絲笑容,公主睡不習慣別的牀,她是曉得的。
公主即便是這般無事的模樣,但她卻是曉得肯定不是這個樣子呢,好在還有一個牀,否則公主今夜又該難眠了。
走過去,將牀鋪好,朝裡頭喚了一聲,蘭韻便退了出去,將門給帶上。
已經這個時辰了,公主也該歇息了。
只是,蘭韻不曉得的是,她做出的這個舉動,倒是讓夜裡的某個人有了可乘之機。
將彤微的被角掖緊了些,吹了蠟燭,換意也躺了上去,今日個竟是真的覺得有些累了。
只是,不到一刻鐘,正在換意有了些睡意時,窗口便傳來一陣響動,換意猛地坐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