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皇宮內,一處地方有着與往日不同的熱鬧。
原本幽靜的宮殿,此時到處是張燈結綵,火紅非凡。
梳妝檯旁,雲朵坐在椅子上看着銅鏡裡的容顏,不由苦笑不已。
三日,僅僅纔回來三日,便是物是人非,自己的皇兄就要把自己嫁給肖河那個老男人。
淚水從眼裡流了出來,沖淡了臉上昨日被畫得精緻的妝容。
再次睜開眼,雲朵的眼裡已經死寂得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是,在那死寂下面,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恨意。
“太子駕到!”
聽到殿外傳來的聲音,雲朵將手緊緊地攥在寬大的紅色的袖袍裡。
“朵兒,準備得如何了?”
溫潤的聲音傳來,雲朵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顫。
這就是她的大哥呢……
雲淡風輕的問出這樣的話,他的一句話,送出去的可能就是她的命啊……
看着坐在梳妝鏡前一動不動的雲朵,雲言玉扇一搖。
“朵兒,肖丞相可不喜歡你這般無趣的人兒,都是新嫁娘了,要高高興興的,知道嗎?”
雲朵身子一抖,忍了半天,終究是一不小心嗚咽了出來。
“哎……朵兒,你要知道,皇兄這也是無奈啊,當初商量好了,你嫁給凌帝,這也算是爲雲國作貢獻了,現下,怪只怪,你沒有俘獲凌帝的心,怨不得皇兄的。”
聽了這話,雲朵依舊是半天沒有說話,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坐在那裡。
只是原本嗚咽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便可以解脫了吧……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耳邊的帶着笑意的聲音再度傳來。
“朵兒,你若是做出點什麼不乖的事,你母妃要受的可是你的十倍哦。”
冷冷的打了一個寒顫,即便是在七月流火的日子,她仍然感覺到了徹骨的冰涼。
“好啦,你就乖乖地出嫁吧,作爲一個公主,切莫失了體統,只要你乖乖的,相信肖丞相會好好待你的。”
說完,雲言拿起落在梳妝檯上的一支鴛鴦簪,輕輕地插在雲朵的髮髻裡。
“瞧,這不更好看了嗎?”
看着銅鏡裡的人兒,雲言滿意的拍了拍她的臉。
“朵兒,記得皇兄的吩咐哦,你母妃……皇兄會好好替你照顧的。”
感覺到身後的人慢慢的離開,雲朵緊攥的手剋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對了,朵兒,皇兄找了你母妃來,估計等會就到了。”
站在門轉角處的人突然又停了下來,接着,便是珠簾互相扣擊的聲音。
終究是無法改變了……
“雲太子做事情,果然是雷厲風行啊……”
雲言剛進到宴席的偏殿,便聽到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了過來。
“公主不在待客廳,怎的走到這裡來了?”
雲言看着一襲水煙羅裙明顯裝扮過的凌雨微,眸子裡寒光一逝後,仍是嘴角含笑的說道,手裡的玉扇還在指尖繞了個圈。
“太子莫怪,雨微知曉,只有在此才能等到太子啊,否則怎會來此?”
聽了這樣的話,凌雨微一點也不惱,反而盈盈地福了福身子。
看着眼前笑語嫣然的女人,雲言眸子裡精光一閃,這個女人果然……
野心不小啊……
“哦?不知公主找本太子有何事?若是無事,便還是好生將養着罷,公主的身子,本宮會好好尋人爲公主看的。”
說完,雲言笑着走開了,他不喜歡這樣的女人。
不,準確來說,他不喜歡這般自以爲是的女人。
而看着雲言離去的白色身影,凌雨微嘴角揚起一縷笑意,眼裡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光。
雲言,總有一天,你會主動前來的。
大紅色的喜房裡再度陷入死般的沉寂。
“朵兒?”
一道溫柔的呼聲,將雙目迷離的雲朵呼了回來。
“母妃?”
看着門口那明顯憔悴的女人,雲朵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她原本還以爲皇兄只是說着玩的,卻是不想真的看到了。
“朵兒,我的女兒……”
吳雪梅一看到自己日日牽掛的女兒,衝上去抱住那銅鏡前消瘦的身子,便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母妃,莫哭,你莫哭。”
聽着母妃撕心裂肺的哭聲,雲朵強忍住眼眶裡的淚水,輕拍着吳雪梅的背。
“朵兒,怪母妃無用,怪母妃無用啊……”
吳雪梅想到自己這麼好的一個女兒,卻是要嫁給那個人,不由哭得更大聲了。
“母妃,怎能怪你,沒事的,別哭,朵兒不怕。”
一邊安慰自己的母親,雲朵還不忘扯出一個笑容。
只是看在吳雪梅的眼裡,那哪是笑啊,這明顯就是比哭還難看啊……
心被彷彿被一隻手狠狠地攥着,然後用那帶刺的刀,一點一點地將肉割下……
“朵兒,母妃帶你去找你父皇,咱們去求他……”
慌不擇路的吳雪梅站起身子就要去拉雲朵的手,卻是一個踉蹌再度摔在了地上。
“母妃,好了!”
看着自己母妃這幅模樣,雲朵扶起那無力的身子,跪在她的腿邊。
“母妃,朵兒求你,求你一定要好好的……”
說完,眼睛一閉,將淚埋進了心裡,化爲滴滴血水。
她又何嘗不想找她父皇,可是有用嗎?
她的父皇,臥病在牀,已經被皇兄軟禁了起來,偌大的雲國,早就是他的天下了……
她們皇宮裡的人,哪一個不是皇兄的棋子……
曾經那麼多的兄弟姐妹,到頭來,也只剩下寥寥無幾了。
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雲朵再度擡起頭,嘴角竟是有了一絲笑意。
站起身,重新坐回銅鏡前,將擱在一旁的繡着鴛鴦戲水的紅蓋頭輕輕蓋上。
掩去了她最後一絲情緒,也冷了她的心。
若有一天……
夜暮徹底落下,時辰已到,婚禮正式開始。
雲朵的婚禮,並沒有按照公主應有的禮儀來做。
原因便是,雲國君主臥病在牀,公主嫁人,雖爲沖喜之舉,仍不該太過熱鬧,以免驚擾國君休息。
呵呵,多麼冠冕堂皇又義正言辭的說法。
隨着喜娘的指引,一步一步走進大紅色的花轎。
紅色的裙襬在地下搖曳,如同一團團六月裡盛開的石榴花。
不少官員看着他們的公主,眼裡不同的情緒竟收蓋着紅紗的雲朵的眼裡。
今日後,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公主,她是肖河,肖丞相的續絃。
這般步伐,落在他人眼裡,算是步步生蓮了罷。
只是,有幾個人知曉,這樣的花,開在她的心口上,用着她的心頭血來澆築。
“起轎!”
隨着尖銳的一聲呼喊,雲朵看着漸行漸遠的皇宮,看了眼站在殿前搖扇的雲言,竟是癡癡的一笑。
“皇兄放心,你吩咐的事,朵兒一定會好好的做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只是你,也千萬不要讓朵兒失望了啊……”
今夜無月,可雲朵卻覺得自己看得無比的清明。
坐在牀榻邊,一對紅紅的龍鳳燭明晃晃的亮着,像是一把火焰在燃燒。
就在幾刻鐘前,她就這樣和一個老男人拜了堂,接下來,還是她更加未知的日子。
“吱嘎。”
隨着開門聲響起,雲朵的心也狠狠地揪了起來,雙手更是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啊……”
還沒等自己回過神來,頭上的紅蓋頭便被掀開,直直地對上了肖河那泛着幽光的眼睛。
不知爲何,雲朵在這一刻,突然很想逃走,她恨死了這無法抗爭的命運!
“來,公主,喝了這酒,咱們便是夫妻了。”
身前的男人一手執起一個酒杯,卻在雲朵顫抖的手還未碰到時,一把潑在了自己的臉上。
“啊……”
辛辣的酒水進入眼睛,讓她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而,這股痛,比之後來的,卻是不及十分之一了。
“我告訴你,我不管雲言讓你來我府裡幹嘛了,既然入了我的門,便是我的人,若讓我知曉你做出點什麼出格的事,我會告訴你什麼叫生不如死!”
拉扯着雲朵的頭髮,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肖河突然有了一股肆虐的快感。
原本這些日子被雲言所做的事鬱結的心也突然舒坦了些。
將雲朵狠狠地推在鋪滿了紅棗花生桂圓的牀上,看着美人兒釵發橫散,垂涎欲泣的表情,與那不斷起伏的體態,肖河眼裡閃過一絲邪笑。
“起來,爲你夫君更衣!”
看着不動的雲朵,肖河哼的發出一聲冷笑。
“夫人,如此簡單的事都不會做嗎?那還要留着你的手作甚?”
張開手,如同一張大網一般站在大牀前,感受着那一雙柔若無骨在自己腰間上摸索,看着那修長的脖頸在自己眼前一覽無餘,肖河不禁發出一聲狂笑。
任你雲言已經是太子又如何,還不是要把自己的妹妹送到本官牀上?
“嘶……”
“啊……”
不滿足雲朵慢吞吞的動作,肖河直接將她的衣裳從脖頸處撕開,看着美人兒慌張的遮住前面,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肖河笑得更加張狂了。
大手一揮,雲朵便被她再度推到了牀上,察覺到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變少,與那覆在自己身子上肥胖的身體,雲朵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啊!”
隨着一聲痛苦的呼喊,與男人不停的辱罵聲,雲朵恨不得自己真的死去。
“怎麼?不甘心?”
肖河捏着雲朵的下巴,用充滿情慾的眼問道。
看着雲朵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肖河邪肆一笑,臉上橫肉都抖了一抖。
“不甘心也要甘心!”
直接捏着心朵的下巴,將她送到自己的下腹,“張嘴!”
看着美人兒梨花帶雨滿臉驚恐的模樣,肖河再次捏開了她的下巴,然後身子一個挺進……
翌日,肖河神清氣爽的往房裡走出來,那被滿臉橫肉擠成一條細縫一般的眼睛此刻有了滿意的笑容。
這笑容如同一隻許久沒有沾過葷腥,但現在卻是吃飽喝足了的鼴鼠。
屋子的門被重新的關上,將那清晨暖暖的陽光也阻擋在了外面。
一扇房門,隔絕陽光,外面明亮,裡面漆黑。
心的門,若是被關上了,那會怎麼樣?
“夫人,奴婢春兒,前來服侍夫人梳洗。”
一道細細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讓雲朵不得不睜開了原本就一直沒有真正閉上的眼睛。
夫人?
雲朵在心裡發出一聲嗤笑,是了,她是夫人了。
這個雲國最有權勢的臣子的妻,肖夫人。
“過來罷。”雲朵看了眼站在不遠處有些害怕的婢子道。
說完,雲朵撐着身子坐起,卻是在那一瞬間,全身的痠疼讓她不由一怔,那被子也瞬間從身上滑落。
“啊……”春兒看到雲朵的身子的那一刻瞬間捂住了嘴,眼裡再一次出現了恐怖的神情。
瞬間,又反應過來,徑直地跪在了地上。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不是有意要……”然而,越是緊張,越是讓春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雲朵聽到春兒的驚呼,往自己身上一看,那紅紅紫紫的痕跡在自己身上哪裡都是,就像是在一塊雪地上踩上了無數個腳印。
但是,雲朵也只是看了一下便轉開了眼,似乎這些痕跡都不是在自己身上一般。
“過來罷,不怪你。”
雲朵再度喚了一聲,這婢子才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只是她眼裡的絲恐懼卻是怎麼也掩不住。
看着春兒慢吞吞的動作,雲朵也不催促,任由自己身子在她手裡擺佈。
打水,擦拭,穿好衣裳……
直到衣裳全部穿好,原本散開的發被綰起,雲朵看到銅鏡裡自己脖子上醒目的印記,嘴角竟是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一點痕跡,與昨夜裡的屈辱與疼痛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北國南部軍營旁的一處房子,周子默在看了一個時辰的兵書後,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隨着“咚”的一聲,周子默有些無奈地擡起了眼。
“武城,你有什麼便說罷。”
從劉武成進來後,自己便未曾理睬過他,竟是不知,他何時耐性也變得如此之好了,竟是不動聲色的在一旁站了如此之久。
“王爺,您的宅子,您燒了,俺無話可說,只是……”
“只是什麼?你也說了,是本王的宅子!何況,誰告訴你是本王自己把宅子燒了的?嗯?”
周子默眉頭一挑,眸子乜向開始支支吾吾的劉武成。
“王爺,你知道俺說的是啥意思……”
劉武成氣得不禁跺了跺腳,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自己的嘴怎麼就這麼笨呢?
王爺的宅子被燒時,他在辦事,等趕回來時,卻只剩下了一個黑色的癱倒的架子。
他記得自己怒不可遏的拿起大刀就要去問王爺是誰做出這不可饒恕的事,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他也要宰了那個兔崽子!
卻是沒想到一把被王宣拉住,在自己問了半天后,王宣才支支吾吾的很含蓄的告訴他,別管這事。
看着王宣無奈地嘆息,原本遲鈍的他卻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
這纔有了今日這一幕……
只是,原本還氣焰高漲的劉武成在自家主子一個眼神下,便慫了下去。
這炎炎夏日裡,竟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啥意思?能有啥意思?本王倒是不知,本王的宅子燒了,你難道有意見?”
看着平常正經非常的主子今日卻是如此的斤斤計較了起來,劉武成恨不得奪門而出。
自己是去找死了,才上王爺這裡來找虐。
想了想,劉武成頓時蔫了,耷拉着腦袋拔腿準備往外退去。
“回來,本王讓你走了嗎?”
催命符一般的聲音又落在了劉武成的耳朵了,頓時,他便覺得欲哭無淚了。
他都要走了,王爺是發的哪門子瘋,他怎麼覺得這位爺今日個是有點無理取鬧呢?
周子默哪裡知道劉武成心裡的小九九,但是,說到心情不愉,這倒是真的……
算算,他已經有三天未曾看到那個小東西了,也不知在大哥府裡過得如何了……
“王爺還有何事?”
劉武成能感覺到自己現在的模樣落在主子的眼裡,絕對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的。
果然,主子接下來的話,應正了他的所想,只是這句話,差點沒讓他噴出一口老血!
“武成,本王怎麼覺得你丟了媳婦一樣?要不要,本王給你找個?”
“王爺,嘿嘿,俺不用了,不用了,嘿嘿,沒事俺就回去了……”
“本王說了沒事嗎?”周子默手指在桌上一敲,眸子似乎往屋外瞥去。
“還要聽多久的牆角?要本王請你進來不成?”
不大不小的聲音落在劉武成的耳朵裡,將他嚇了一跳。
還有人敢聽王爺的牆角?這感情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想着,也將頭轉過去,想看看是那個比他還不怕死的王八羔子。
“王,王宣?”
看着進來的人,劉武成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看着他的血盆大口,王宣嘴角一抽,“閉嘴吧你!”
說完,繞過還兀自愣着的人,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喊了聲:“王爺。”
“本王倒是不知,何時你們也有了這個膽子,一個直接衝進來質問本王,一個光明正大的聽起了本王的牆角?嗯?你們不該給本王解釋一下嗎?”
聽了自家主子的話,王宣心裡一哂,他哪裡是光明正大,明明是偷偷摸摸……
不過,要說哪裡來的膽子,想到這,王宣不由擡眼偷偷的看了看坐在首位上的男人。
若是以前,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不過……
總覺得,主子從南國回來後,總有點不同了。
想到這,王宣心裡一緊,若不是大皇子府那裡的那位傳來的消息,他哪裡敢在這個時候過來對上自家主子閻王般的臉。
“王爺,這是大皇子府裡傳來的東西。”
說着,從袖口掏出一封信遞了上去。
這個時候,他只有用這個來搪塞這位爺了。
果然,在接到信後,看着那熟悉的娟秀中帶着狂妄的字體,那原本冷着的臉突然柔和了下來。
只是,不久後,周子默的臉再度沉了下來!第九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