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安寧,咱先把事情弄明白了可行?”太后滿臉笑意,端的是一副慈祥。
冷鳳輕這纔回神過來,轉眼就見殿中一干人等那晦澀不明的視線。
二皇子百里璃冷冷一哼。
皇后跟百里玹臉色略帶不虞。
百里暮眉頭擰起,魏蘭雪眸光微微暗淡。
旁邊的宗室權貴個個臉色鐵青,剛剛倆人那‘脈脈含情’對視良久,他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胤王怎會被這妖女迷惑!
見他們臉色精彩紛呈,加上現在她又坐在他身邊,只會越描越黑,也懶得開口解釋。
“安寧失禮了。”她淡淡地說道。
“哀家沒覺得失禮。”太后笑顏道,她眼睛出奇的亮,越發覺得這庶女是狐妖轉世來的,沒瞧見老九這人不人|妖不妖的小子剛剛那眼神麼。
這才第一次見面眼神就‘如漆似膠’,這本事實在是太強悍了!
冷鳳輕淡淡地看了對面這男人一眼,神態波瀾無折,彷彿剛剛她泄露出來的那些眼神是錯覺一般。
這變臉比變天還快的女人,君胤冷冷一哼,淡漠道:“侄女兒,有空多到皇叔府上坐坐。”
“這還用說嗎,一定一定!”
還不待冷鳳輕迴應,太后就已經眉開眼笑,這二話不說就當機立斷給應下了。
冷鳳輕不可置否:“九皇叔放心,侄女兒會多去走動的,安寧別的本事沒有,倒是對駐顏之術略懂一二,有空可以教給皇叔。”
她這是……嫌胤王殿下老?
一干宗室族親都叫她給震得說不出話來,看着她的目光就冷笑了下去。
這女人還真當胤王看上她,她就能無法無天麼,坐在胤王身邊,他那一身血煞之氣她沒感受到?連這種話都敢說,這女人只怕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安寧這丫頭就喜歡說笑,老九你可別介意呀。”太后卻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她發現不管這庶女說什麼做什麼,都有她特別的運道,絕不會叫對方討厭她便是。
果然,某人的反應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侄女兒可在皇叔臉上看到皺紋了。”都以爲這個男人會震怒,就算不震怒一下至少也會伸手把她脖子扭了吧,不料他卻十分淡定。
果然不改悶騷本性,想自戀明說!
冷鳳輕黛眉不挑,淡言道:“皇叔暫時還沒有皺紋……”
“哦。”君胤淡淡點頭,然後眸子一轉就停留在她臉上。
冷鳳輕下意識地凝眉,難道有黑眼圈?
“皇叔看什麼。”她狐疑地看向他。
“長得跟猴子似的。”他滿臉嫌棄的說。
猴子?
你是不是欠打!
冷鳳輕一記刀眼就橫過去!
“侄女兒,記住了,皇叔只比你大六歲。”不想被嫌老的男人瞥了她一眼。
“你們叔侄倆就不能收斂收斂嗎。哀家看着都牙酸。”太后簡直是心花怒放,她就知道這庶女手段不一般,果然老九是頂不住她這媚骨的吧!
君胤神態淡漠。
冷鳳輕眼眸微垂。
“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百里玹見終於有機會說話,咳了兩聲中斷他們之間的‘交流’,口吻威嚴地道:“安寧怎麼跟貴妃的釵子扯上邊了。”
冷鳳輕心下冷笑,怎麼回事,這得問問您的貴妃了!
她無辜地搖搖頭:“安寧也是一頭迷霧,皇上還是請貴妃娘娘進來說吧。”想要算計她,那她可得回她一份厚禮!又淡淡地說道:“安寧這封號是皇上跟太后恩賜的,安寧是否清白關乎皇上太后的名譽,其餘事安寧不介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這件事關乎皇上太后聲譽,那就不得不查清楚了。”
話落,一干宗室族親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太后目光微眯,見她一臉無愧成竹在胸,心下稍稍一轉就明白過來這是誰搞的鬼。
她有心促成這庶女跟君胤的事,白貴妃竟敢給她下絆子故意破壞,這是想拆她的臺嗎!
這陣子這姓白的女人也猖狂夠了,確實該打打她的氣焰了!
“安寧說的是,這件事必須查清楚,否則傳出去外人還當皇上跟哀家雙目渾濁了,來人,去把門外的人給哀家宣進來!”太后用力地擱下茶盞,相當憤怒的說道。
見她立刻這一副表態,冷鳳輕心下冷笑,這老傢伙果然早就記恨白貴妃了,她纔剛把梯子遞出去,她就知道怎麼順着下。
有她的推波助瀾,白貴妃今日絕對得折翼!
君胤眸子淡漠,看着她脣邊的那抹諷笑,他脣邊也爲微不可查地一揚。
其他人皆是淡漠不動。
不多時,白貴妃就進來,跟着進來的還有百里妍白慕慕燕天嬌以及冷鳳婉。
行完禮,見到坐在九皇叔旁邊的女子時,白慕慕百里妍二人眸光幾欲噴火。
殿下有潔癖,從來不許別人接近他兩丈之內的,可現在這個女人竟然坐到他身邊去!
這狐媚騷子,她又用了什麼媚術!
相比較她們的不自然,冷鳳婉卻顯得風平浪靜,臉色始終淡淡,沒人知道在這幅美麗的臉頰下,此時是多麼的狠厲。
自她進來的第一眼視線就落到胤王身邊的那道化成灰她都認識的倩影上,早兩個月前胤王就應該接到稟報得知她並非處子完璧之事,可他知道了,如今態度還這麼明顯,這說明了什麼?
她本料想胤王不會放過這庶女,卻沒想到冷鳳輕這賤人竟然有本事叫他吃下這等悶頭虧,不僅如此,她還使用妖術讓胤王把她當寶看,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坐到他身邊!
她幾乎可以預料,白貴妃的這個計劃必敗無疑!
“哀家聽說你那流雲釵叫安寧給偷了,可有此事啊。”
就在白貴妃錯愕於那庶女竟然坐到胤王身邊的時候,太后淡漠而威嚴的聲音幽幽響起。
白貴妃回神過來,幾乎想都不想就點頭,三言兩語將事情經過簡略說了一遍,最後美目掃向冷鳳輕:
“當時本宮說了,其餘的金釵髮飾隨便你挑,只要你看上本宮都可以給你,但唯獨這柄流雲釵不行。”說着,深情而追憶地看向百里玹:“這柄流雲釵是當年皇上送給本宮的第一件禮物,皇上還說這流雲釵是用上好西域紫金打造而出,上面的紫金與本宮當年那套湛紫廣袖琉璃裙十分相配,是皇上特地命人爲本宮打造的,雖說價值非同一般,但在本宮眼中,皇上心意纔是最叫本宮看重的,安寧,本宮跟你換,你把釵子還給本宮吧。”說着,目光懇切地看向她。
好一個情真意切!
冷鳳輕心中冷笑,這女人果然是從後宮裡打磨出來的,三分真情流露三分親和示弱,如此就掩下了她那四分置人於死地。
“娘娘先別這麼說,安寧到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冷鳳輕一臉迷糊:“是娘娘的那柄釵子丟了嗎?安寧沒拿呀,當時那位宮女姐姐可以作證的,安寧沒有碰過流雲釵,是不是叫其他閨秀拿錯了啊?”
“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白慕慕努力維持着優雅形象,但看着她的美目卻難掩猙獰之態:“當時就你一個在那挑了半天,最後還什麼都沒拿,你敢說你不是偷了釵子做賊心虛嗎!”
白貴妃緊隨而上,目帶受傷之色,搖頭嘆息道:“安寧,本宮是想息事寧人的,你把釵子拿出來,本宮可以權當什麼都沒發生,本宮不會怪你一時興起貪念的。”
看似維護,其實每一句話都把她推進萬丈深淵。
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哄傻子?
“安寧沒拿娘娘的釵子,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麼還娘娘呀。”冷鳳輕滿臉無辜,說着,又面帶得意地掃向白慕慕:“白大小姐說的是,我自問行得正站得直,還就真敢跟你說我沒拿。”
“你……”白慕慕臉色鐵青,這庶女在跟她炫耀,在跟她炫耀她能做到胤王身邊!
“母妃,既然有人想要把事情鬧大,乾脆就把喜翠召進來好了。”百里妍掩去眸中那燃燒的妒色,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
那視線,忍不住朝那男人看去,特別是看到男人此刻眉眼之間此刻的不耐與厭煩,她心下頓時一喜。
“是呢,當時那位宮女姐姐可以爲我作證的。”冷鳳輕接過話,一臉篤定地說道。
“安寧既然這麼不懂事,本宮也只能讓喜翠進來了。”這下看你不死!白貴妃心下冷笑,說着,直接讓人將早等候在外的喜翠帶了進來。
“本王每次回京都會遇上這種事。”君胤淡漠陰沉的口吻幽幽地響徹着,叫喜翠一下子軟跪到了地上,他如看一隻將死的螻蟻一般看着喜翠:“若有半句虛言,本王誅你六族。”
“求殿下饒命求殿下饒命。”喜翠嚇得一臉蒼白,當即猛磕起頭來。
白貴妃深吸了口氣,拂袖道:“喜翠,你只要把事實說出來便可,當時是你抱着寶箱的,大家都拿了什麼你也自當清楚,安寧縣主可有拿?”
喜翠後怕地嚥了咽口水,但被白貴妃的目光安撫下去了。
“當時…當時縣主挑來挑去,說這樣不好,那樣不精緻,最後她便什麼都沒拿,奴婢看得是眼花繚亂,等奴婢看清了,那流雲釵就不見了,奴婢正想要稟告,縣主就召着衆家閨秀走了,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求殿下明鑑。”喜翠說着,就跪趴了下去。
“剛剛本宮來之前其餘小姐都叫本宮冒犯檢查過了,全都沒有,唯一一個還沒有檢查的就是縣主。”說完,白貴妃便厲目掃向冷鳳輕:“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冷鳳輕沉默不語,看樣子似是無話可辨一般。
君胤藏含湛藍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就嘲諷至極地落到白貴妃身上:“你是說,未來的胤王妃會貪你的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