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道幽蘭之光打入金雪夜的瞳孔中,嫵兒的額角留下了一滴冷汗。
她是真的只有三成的把握,完美的操控掌心中所蘊藏的能力,突破那道綠光的阻隔,進入到金雪夜的瞳孔中。
她掌心中的幽蘭之光可以是劇毒,瞬間取人性命。
也可以是療傷秘寶,具有絕對的淨化能力。
當然,這種淨化是要得到對方認可才能可能成功的。此刻的金雪夜,早已失去了意識,也沒有了理智,想要得到他的認可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嫵兒只能採取這種強勢而又霸道的手法,一旦失敗,金雪夜會命喪當場,她自己也會被所動用的力量反噬,重傷。
索性她成功了。
那道綠光卻沒有就此消亡的意思,它不甘的掙扎着,不斷的反抗着。
時而光芒大盛,將嫵兒打出的那道幽蘭之光盡皆籠罩,時而又變得微弱不可見,卻在嫵兒不防備的時刻奮起反擊。
這是一場持久的鬥爭,彷彿拉鋸戰一般,互相對抗着。
最終,嫵兒勝了。
那道綠光徹底的湮滅在了幽蘭之光中,永遠的消逝,不會再出現。
這是嫵兒與那道綠光的鬥爭,更是金雪夜的鬥爭。
鬥爭結束,嫵兒虛弱的靠牆立與當場,金雪夜的情況更糟糕,身體一個踉蹌後,就直接栽倒在地。
他雙眼間有兩滴鮮血流出,在他的臉上形成了觸目的血痕。
清秀原本還很是擔憂的看着嫵兒,想問問她情況如何,可一看到金雪夜是那副模樣,就把什麼都忘了,急急的衝了過去,抱住了金雪夜,就是不斷的搖晃着,“喂,你怎麼了,幹嘛裝死啊?”
“起來啊你!”
清秀不敢的揮拳朝着金雪夜砸去,他卻一動不動,好似死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慌了,身子跟着顫抖了起來。
努力的擡起手來,確定了金雪夜還有氣息,她一顆懸着的心才安了下來。
“還活着,還活着就好。”
店小二已然跑了過去,卻因爲現場的情況太混亂,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只好傻愣愣的站在了當場。
短暫的調息,嫵兒恢復了幾分,雖然面色蒼白,卻也不至於連站立都成困難。
她起身,看了一眼清秀道:“金雪夜你先照顧着,任何王朝都逃不過權力的鬥爭,若被人知道大金王朝的國君重傷成這個樣子,只怕戰火要在大金王朝中燃燒。”
“我,我會照顧好他的。”
這一刻,清秀竟有些的羞澀,卻是猛地擡起頭來,“姐姐要走嗎?在我這裡休息吧,別的我不敢保證,但只要我不許,就沒有人能闖得進我的酒館。”
“天外有天。”嫵兒沒有直說,卻也在暗示清秀,雖然她有些手段,但未必是對金雪夜下黑手那個人的對手。
事實上,身爲半個當事人的嫵兒,比誰都清楚。
對金雪夜下手的那個人,只是在金雪夜身上留下了一道蠱術所成的攝心之法,自己對付起來就已然很吃力了。
若是那個人親身降臨此間,只怕自己連逃命的能力都未必有。
清秀也好,金雪夜也好,都與這件事
情沒有任何關係。
嫵兒要離開,只是希望他們遠離危險。
這些事情,她不需要旁人去懂,她只是憑心去做罷了。
清秀在嫵兒的眼中讀出了決然的意味,也就只能嘆息着點頭,“那姐姐小心,身體好些記得回來看妹妹。”
“好。”
嫵兒爽快的答着,轉身就朝着小酒館外走去。
在店小二的幫助下,清秀費力的將金雪夜拖回了房中。
終於成功的將他安置在了牀上,清秀才是一邊擦着額角的汗珠,一邊跺腳道:“這個昏君,一定每天歌舞昇平的,不然怎麼會這麼沉。”
一旁的店小二忍不住偷笑,卻因爲太瞭解清秀了,沒有多說什麼,就只是悄然的退出了房間。
守着金雪夜,清秀頗有幾分不滿的瞥着嘴,“真是個笨蛋,還能被人下了蠱毒。我這麼聰明,怎麼會對你這麼蠢的人動心。”
“金雪夜,你趕緊起來啊,本小姐還沒伺候過人呢。”
“你到底起不起來,還要賴在我的牀上躺多久,你都昏迷一盞茶的功夫了。”
“起來啊,不然醒過來也好啊。”
“求求你,被嚇我……”
到了後來,清秀的聲音開始變得委屈了起來,靈動的眸子也失去了神采,變得黯然了起來。
守在牀前,看着一身是傷的金雪夜,清秀禁不住落淚。
一滴滴的淚珠滴落在金雪夜的手背,他只覺得好似有人在用刀剜他的心,很痛很痛。
“唔…”
一聲呻吟,他陡然的張開了眼,清醒了過來。
清秀喜極而泣,哭得更兇了幾分,“你怎麼纔起來?”
金雪夜茫然的看着前方,無視了清秀,連看都不稀罕多看她一眼。
一抹眼角的淚痕,清秀惱了,指着房門外的方向喝道:“滾出去,你這個沒良心的人。”
“啊?”
金雪夜有些茫然的應聲着,他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他夢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甚至他自己都瘋掉了,說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清秀的聲音在他耳邊迴盪着,他微微轉頭,似是在努力的看向清秀那般,目光卻仍沒有落在清秀身上。
用一個很糟糕的動物來形容金雪夜,那就是蒼蠅。
從前的金雪夜,如同攆不走的蒼蠅一般,跟在自己的身後圍着自己轉。
無論她是惱是怒,他從來都是含情脈脈的看着她,可現在……
清秀無言,委屈的淚珠在眼圈打轉。
她是很要強的女孩子,她不會去鬧,也不會去哭訴,只是扭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金雪夜根本就不知道清秀怎麼了,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也只能輕聲的嘆了口氣。
出了房間,清秀就把那笑容曖昧的店小二瞪了一眼,“有什麼可笑的,把那個金雪夜給我丟出去,什麼東西啊。”
“小姐,什麼情況?”
店小二蒙了,他可是清秀的近身侍衛,從小保護着清秀長大的。
他還沒見清秀這麼生氣過,誰想他這一問,只換來清秀的一句,“我就算是救一條野狗,也比救他強。”
無奈,店小
二隻能一聳肩,“小姐放心,人我肯定給你丟出去。”
“這還差不多。”
清秀說着,就賭氣回了自己的房間。
店小二一邊搖頭,一邊走進了金雪夜的房間。
他倒是有些的好奇,金雪夜怎麼就惹到了他家的這位大小姐。
“大王,老闆請你離開客棧。”
他終究沒有用滾在,只是客氣的說了請字。
金雪夜嘆息,他只想說女人心,海底針。
掙扎的站起身來,他卻因爲雙目早已失明,身子一歪直接栽倒在地。
店小二沒有陷進愛情的漩渦裡,他自然看得清楚明白,“你的眼睛?”
“看不見了。”
金雪夜啞然失笑,卻很是坦然。
也許旁人看他是順風順水,原本是個逍遙王爺,先帝駕崩後就成了大金王朝的王。
可卻鮮少有人知道這背後他所付出的艱辛。
哪怕今日他不是瞎了,是全身癱瘓,他也一樣坦然。
費力的站起身來,他拒絕任何人去攙扶他,只是摸着牀,扶着牆朝着酒館外走去。
那一刻,店小二心生敬佩之意。
他金雪夜,不是紈絝子弟,更不是昏庸君王,他有讓人敬佩的一面。
“王上,我送送您吧。”
那店小二很是認真的說着卻被金雪夜拒絕了,“不過小事一樁。”
店小二無言,目送着金雪夜走出了房間,纔是快步的趕到了清秀的房間外。
他沒有敲門,幾乎是沒規矩的撞進了清秀的房間,就看到她一個人氣鼓鼓的流淚。
“他瞎了。”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便沒有再說別的。
愕然擡頭,清秀很是梨花帶雨的望着自己的屬下,“你再說什麼,誰?怎麼了?”
“那個金雪夜,瞎了。”
店小二十分平靜的重複着。
清秀恍然的站起了起來,她似乎明白了,方纔金雪夜不是在無視自己,只是他看不見,所以始終都在努力都看向自己,卻看不對。
“他人在哪?”
“聽小姐的話,丟出去了。”
店小二依舊平靜的說着,清秀徹底急了,“他都瞎了,你還把他丟出去。”
“難不成我還要留下他?”
這樣的反問,讓清秀無言,她也不和店小二多說什麼,就直接追了出去。
酒館前廳,她看到金雪夜一個人緩慢的前行着,他的背影看着讓人心碎。
“喂……”
清秀在喊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金雪夜回頭,這一次他的方向對了,卻仍是看不見清秀,“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出現在你的酒館裡,以後,都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你不必再疾言厲色的攆我走,一個瞎子給不了你幸福,卻也不會再出現讓你討厭了。”
他的話同樣叫人心碎。
清秀氣得跺腳,“你就那麼願意離開這酒館,願意再也不出現,在也不看到我?”
“想看,卻也許真的,再也看不見了。”
金雪夜的話中,透着淡淡的傷感。
清秀再一次語塞,他見她無言,便轉身朝着酒館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