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蕭走遠,行至極爲僻靜之處,就是低聲喝道:“出來。”
一道人影,從草叢中躥出,那速度快得讓人眼花,“主子。”
焰蕭冷哼一聲,“烈風回去。”
連連搖頭,烈風堅持道:“主子,屬下要留下來保護您。”
焰蕭一揮手,十分霸道的說:“不必,回去。”
他素來惜字如金,只是對某個女人,十分的特別。面對她,竟是莫名的願意多說幾句話。
“主子。”烈風急了,卻也不敢違抗焰蕭的命令,只能極盡可能的勸着,“可她是慕容真的女兒,主子,您不能……”
“夠了。”焰蕭這一次揮手,已不是簡單的揮手,他手中亦多了一柄閃着寒光的長劍,“退下,離開。”
眼見着此事不可再勸,烈風無奈的嘆了口氣,身形一閃間,人已經消失走遠。
收起了長劍,隨意的拾了一些柴火,焰蕭好似沒事人那般,走回到了嫵兒身旁。
“看來我說對了,你真的不會逃跑。”
嫵兒心中說不出的一種滋味,這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被人吃得死死的,一點點的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不甘心如此,她皺了皺鼻子,“誰說我不會逃了,我是因爲失血過多,沒有力氣跑,纔沒逃走的。”
焰蕭不以爲意的笑了笑,眸子中,盡是將這小女人完全看透的神色。一點點,那種神色在傍晚的餘暉中,變得迷茫而又困惑起來。
最後,他的眸子中,被複雜的神色所瀰漫。
放下柴火,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緩緩起身,走向了遠方,手提長劍背對着嫵兒站於當場。
他遙望着遠方,似是有無窮無盡的心事那般。
嫵兒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開口去問什麼,只是單手堆着柴火,將木柴搭成篝火架,點燃了木柴,坐在篝火旁取暖。
撮着手,嫵兒有些的困了,依靠着身後的大樹緩緩睡去。
警覺如嫵兒,雖是睡得很沉,可以感覺到有人靠近她,她就本能的醒了過來。
那是十分輕的腳步聲,那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嫵兒卻聽到了。她倏然醒來,微微睜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眸,她透過眼中那一條小小的細縫,窺探着對面走來的人。
看清楚那一步步向着自己走來的腳,嫵兒認出那鞋子是焰蕭的鞋子。
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袖中的匕首已經滑落到嫵兒手中,她戒備着卻沒有直接睜眼,讓焰蕭知道,她已然被驚醒。
若那男人敢跟她玩近身搏鬥,他一定讓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焰蕭的步子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有什麼心事那般。
他緩緩的前行着,靠近了嫵兒,緩緩的俯身,那溫柔的大手,又一次撫過了嫵兒的臉頰。
他輕輕的觸碰着小女人的臉頰,一點點滑落到小女人的下顎,最後他鬆開了手。嫵兒心中暗暗疑惑,這男人究竟想做什麼,都說世人愛美女,難道他這樣玉樹臨風的男人,偏偏愛醜女嗎?
隨即,嫵兒的心裡,就浮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焰蕭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他怎麼可能不愛美女。
細細的琢磨着焰蕭的心思,等着他的下一步舉措,嫵兒卻愕然的發現,焰蕭居然在盯着自己看了一陣後,又緩步前行,沿原路退了回去。
嫵兒有些的愕然,甚至看到這個男人退遠時,她都有一種衝動,睜開眼去問問他在看什麼,爲什麼沒事佔自己的便宜,摸自己的臉。
這樣的衝動,被嫵兒死死的壓在內心深處,她沒有動,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呼吸依舊均勻的假寐。
她必須以靜制動,她必須要弄清楚,這個叫做焰蕭的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大約過了那麼一盞茶的功夫,焰蕭又一次靠近了嫵兒,步子比方纔倒是快上了幾步。他手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卻因爲不能睜眼,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多時,焰蕭就已然站在了嫵兒面前,將那衣服蓋在了嫵兒的身上。
嫵兒一怔,她內心的警戒,一瞬間崩塌了。
她閉目坐在當場,整個人卻是完全的失神了,焰蕭的舉動,出乎了她的意料。
焰蕭居高臨下的望着她,原本舒展的眉頭,竟是微微的皺了起來,“醒了就睜眼吧。”
他這樣一說,嫵兒尷尬了,無奈的睜開了眼,“這怎麼都能被你發現,真是的。你都給我披衣服了,就不能讓我享受一會,再拆穿我嗎?”
焰蕭隨意的笑了笑,“你若未醒,就只能享受到我給你披的一件衣服。你若醒了,不僅可以一直披着我的衣服,還可以享受一下我親自烤的兔肉。”
說着,焰蕭指了指不遠處,果然有一個火架子,架子上烤着一隻看起來很肥很肥的兔子。
那一瞬間,嫵兒食慾大開,雙眼中綻放出了妖冶的光芒,“你烤肉技術怎麼樣?”
“你說呢?”焰蕭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十分自信的笑容。
嫵兒拍手,“技術好就好,哎呀,終於可以吃一頓好吃的了。你知不知道,蘇白這個人也真是的,官位也不小,可居然家裡天天吃素,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呢。我這個人沒什麼不好的,就是無肉不歡。”
焰蕭臉上原本還有着隱隱的笑意,聽到嫵兒這樣說話時,臉色倏然劇變。
他一步步的靠近着嫵兒,走近她,突然扼緊了她的手腕。
上下打量着嫵兒的殘顏,焰蕭的眸子中,盡是森冷的寒光,他厲聲喝問着:“你是誰?”
嫵兒被他問得愣了愣,“我是嫵兒,你不是知道我是誰嗎?你不是還說我的事情,你都知道嗎?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問這個問題?如果你腦子壞掉了,麻煩你右拐下山,去鎮上醫館看看,治治病。要是腦子沒壞掉,就不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焰蕭眼中森冷的寒意依舊沒有減退,他緩緩開口,一字一句的道:“慕容嫵兒,將軍府嫡女大小姐,生性懦弱,一向食素,吃齋唸佛,爲人不喜爭鬥,更是溫婉賢淑之人。可我面前的慕容嫵兒,卻和傳聞中的不一樣,本座真的
很好奇,你這張殘顏之下,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還是你早已不是慕容嫵兒,只是藉着殘顏掩飾自己的身份。”
嫵兒的心,猛然的跳動了。
她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她可謂是一身漏洞,無怪乎焰蕭會懷疑她。
不動聲色如嫵兒,淡淡的望了一眼焰蕭,“我就是嫵兒,你若不信,大可以殺了我,或是走遠。我的事情,你沒有資格過問,我更沒有必要同你解釋。但焰蕭,你給我記住了,無論你今日選擇殺我或是走遠,只要你邁出了這一步,都休想再用我的血爲你解毒。”
嫵兒清冷的聲音,劃破了清早的薄霧,在山谷中迴盪,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焰蕭將嫵兒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只能說他心中有疑惑,因爲他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何況偌大個雲朝國中,也只有慕容嫵兒一人是命數爲四陰的女子,眼前之人的血能解他的毒,她自然就是嫵兒無疑。
可她怎麼會前後變化如此之大?
嫵兒嬌哼,一掌推出,甩開了焰蕭的手,將衣服丟在了地上,賭氣的走回了樹旁。
焰蕭也來不及顧及落地的衣服,只是微微皺眉的站在當場,沒有人知道他內心中的獨白,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是多麼的希望眼前的女子,不是將軍府的慕容嫵兒。
嘴角劃過一抹苦澀的笑意,焰蕭沒有再說什麼,也不去拾衣服,高傲如他,絕不會主動認輸。
他轉身,繼續烤他的兔子。
兔子烤熟了,他細嚼慢嚥的吃了好久,都不見嫵兒上前來吃兔肉。
無奈,他扯了最後一條兔腿,走了過去,遞給了嫵兒,“吃吧,餓壞了,沒有血解毒,可就麻煩了,我還不想沒命。”
嫵兒擡眼,白了那兔腿肉一眼,就是撇嘴,“兔子就一條腿啊?”
“呵!”焰蕭輕嘆,“我抓的兔子,就是一條腿的。你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嫵兒學着焰蕭的樣子,呵了一聲,搶過了兔腿撇嘴道:“吝嗇鬼,一隻兔子四條腿,你就給我吃一條。”
焰蕭十分狡猾的笑了,“按說我們該一人兩條腿,可我又抓兔子又烤兔子很辛苦,所以……”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這般戛然而止。
原本焰蕭帶着笑意的眸子中,現出了無線的冷意。
也不與嫵兒繼續說笑,他冷眸轉身,打量着四周,最後目光鎖定在了西北方向的矮樹叢中。
“焰蕭不愧是焰蕭,佩服。”
華飛,那位修羅殿的副殿主,一心想要殺死焰蕭的男人,從矮樹叢中走出,他的眸光中盡是戲謔與嘲弄之色。
嘴角勾起了一抹極其陰鷙的笑意,他站在當場,一攤手道:“兩位,別來無恙啊?”
嫵兒不說話,焰蕭冷哼,“你應該記得,我說過,你若再出現,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是嗎?焰蕭,你可別太兇,說不定你是要感謝我的。”陰鷙的笑意,在華飛的臉上,顯得愈發的滲人,“你不是懷疑眼前的人,不是慕容嫵兒嗎?不如我給你提供一個驗證的方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