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嫵兒便再無法繼續邁步前行下去。
她的身體猛地一顫,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慄,那種顫慄讓嫵兒的心神都爲之顫抖。
這是她與真正的慕容嫵兒之間的承諾,這也是身體原主人不在背後做任何拖自己後腿事情的條件。
事關這身體主人親生孃親的事情,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停下了腳步,嫵兒緩緩轉身看向了慕容真。她面色如常,事實上以她今時今日的容顏,也很少有人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眸光清冷的掃在慕容真的身上,嫵兒那比她眸光還清冷的聲音傳來,“不必用這樣的話挑唆我和焰蕭之間的關係。你的謊言騙不了我,也傷害不了我的感情。”
慕容真並不畏懼,只是坦然如舊的站在當場。
“你孃親的事情,我相信那位來自苗疆的奇人已經同你說得很清楚了吧?”
慕容真在發問,嫵兒並沒有大話,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傾聽着。
慕容真也並不在意嫵兒的答案,已然開口解釋道:“苗疆的祭司,是苗疆中的神,卻是我們凡人社會中的妖孽。尤其是判出苗疆的祭司。要知道,雲朝國開國已有三百餘年。可這三百餘年來,雲朝國的國土面積從未向外擴張過,你可知道原因?”
嫵兒自然不知道,莫要說她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就算她是,她也不可能透徹的瞭解三百年前的事情,何況還是皇家隱秘。
說到這些時,慕容真顯得有些的得意洋洋,畢竟他是如此的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因爲三百年前,苗疆在雲朝國開國先祖的身上下了極爲怨毒的蠱術,詛咒我雲朝國的皇室中人,一輩子不得動開疆拓土的念頭,否則畢竟滿族皆亡。”
慕容真的神色是那樣的凝重,語氣是那樣的低沉。
很明顯,這樣的傳說是真的。
可嫵兒的眼中,卻閃過了一抹鄙夷之色,“慕容真,你有點讓我失望了。我可真沒想到,這才幾日不見,你說話就這樣的不經過大腦了。恨我孃親的人該是冥尚武纔對,和焰蕭的母妃有什麼關係?何況當年皇上斬草爲什麼不除根,爲什麼不連我一起殺了?就算是不殺,如何能留我繼續做太子妃,直到我長大成人,十六年後在你的算計與揭秘下,才讓冥尚武對我動了殺心?”
嫵兒的分析自然是十分有道理的,就連慕容真也不住的點頭,稱讚道:“你果然聰明。”
頓了噸,他話鋒一轉,就直接道:“可你要知道,整整十六年來,皇上並不知道你的身份。這其中當然與我的隱瞞有關係,但也與焰蕭的母妃有着莫大的關聯。當年我被迫接受皇帝的賜婚,與你孃親成親。我雖然想擺脫聖旨賜婚的束縛,不斷的在探尋你孃親的來歷,希望找到一些破綻,好徹底結束這段賜婚。但你要知道,來自苗疆的人,都多少是有些手段的,我派人去了苗疆,卻是無一人生還二回,甚至我親自去了苗疆,若非我昔年曾經救過一個苗疆人,
得到了他的幫助,也是要險些回不來的。”
說起的那個年的往事,慕容真似是感慨頗多那般,竟是微微閉目,甚至好似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纔再一次開口,“我沒有能力查到你孃親的身世,知道她的過去。但有一個人做到了,就是世人眼中最柔弱最無辜的謝貴妃。她查到了你孃親的過去,卻並沒有像皇帝稟明一切,而是找到了我,要我在皇上面前舉報。”
“你去了!”
嫵兒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殺機。
“不,我沒有去。開始的時候我就說過,你孃親會死,是被焰蕭母妃害死的。”
慕容真否定了嫵兒的說辭,他的言辭是那樣的肯定,那樣但不容人質疑。
甚至嫵兒,此刻都無法十分肯定的去替焰蕭的母妃辯駁。
“我拒絕了,並不是因爲我多愛你的孃親,只是因爲她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我欠她一命需要償還。更重要的是,她是我慕容真的妻子,夫妻數載卻不知她的過往,這些事情縱使是說出來了,也不會有人信。如此以來,我慕容將軍府滿門都要遭遇滅頂之災。再者你孃親昔日裡對皇后有救命之恩,我們慕容家也算是皇后黨太子黨的人,自然皇后娘娘也是不允許慕容家和你孃親出任何意外的。於是,她安插在焰蕭母妃身邊的探子,打聽到了這個隱秘,報告給皇后娘娘時,皇后娘娘就作出了決定,親自來到了將軍府,見了你孃親,陳清利弊後,你孃親決定自盡。”
慕容真敘述着當年的往事,他十分的理直氣壯,沒有絲毫的愧疚。
嫵兒禁不住笑了,“不是這麼簡單吧?當年你和皇后沈氏都曾經發過毒誓,一輩子不會薄待於我吧?”
嫵兒問的很是一針見血,慕容真的面色一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的面色已經將真相暴露。
“誓言這種東西,算什麼?人若死了,活着的人,遵守與否,都不再重要。”
嫵兒的聲音變得愈發了漠然了起來。
慕容真卻在那一刻,如同正人君子受到了侮辱一般爆喝道:“不是那麼回事。若非當日趙姨娘自作主張害你,我也不會違背誓言。那日我……”
“夠了。”
嫵兒打斷了慕容真的話,“當日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想知道。趙姨娘已死,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根本無從考究。不管怎麼說,那十六年來,你待我不薄,終究也算是保我安好十六載。不過哪怕如此,也改變不了你對我說謊的事實。既然你說了,是前皇后沈氏逼死了我的孃親,那又與焰蕭的母妃何干?”
“你終究是不願意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對嗎?”
慕容真問着,禁不住苦笑搖頭,“當然有關係,你以爲焰蕭的母妃是傻子嗎?她派人去查你孃親的事情,會當着滿宮下人的面,見派出去的人嗎?雖然不知道她派去的人,究竟有什麼來歷,但確實是查到了你孃親的事情。這一點在後來皇后連夜出宮與你孃親深談時,也得到了印
證。若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你孃親也不必自殺。焰蕭的母妃是在皇上前往臨幸時,將你孃親的秘密說了出來。爲的就是扳倒我慕容將軍府,爲了就是替焰蕭掃平登基爲皇帝路上的障礙我。也正是因爲如此,她宮中皇后派去的探子,纔會知道這一秘聞。只可惜那日皇上累及了,並未聽完事情的全部,就睡了過去。到了第二日,皇后爲了徹底結束此事,就利用宮中大祭司向皇帝提出要求,皇帝必須出宮行獵,爲國祈福去了。於是,你孃親死了,事情平息了,而皇后爲了除掉後患,派我進宮去逼死焰蕭的母妃。我爲了我的目的,暗中救了她的性命,一直將她安置在十分妥當的地方。”
“我不相信。”
這是嫵兒的回答,雖然整個謊言,慕容真都說的十分完美,幾乎沒有任何的破綻,但嫵兒仍是不信。
她瞭解焰蕭,她知道焰蕭的身世,也知道焰蕭母妃當日被強搶入宮的無奈。
她是受害者,面對皇后沈氏的襲殺,她是那樣的無奈。若她真有那樣的心機,怎麼可能……
嫵兒搖頭。
慕容真卻篤定了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他帶着那一抹嘲諷的笑意看着嫵兒,“若是你孃親在天有靈,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含恨酒泉的。”
說着,他一伸手道:“我知道,你苗疆蠱術中,有一種能斷定人是否說謊的蠱蟲。這種東西你有,你可以用在我身上,我可以向你證明。”
嫵兒手上並沒有那種蠱蟲,她只是瞭解罷了。
她遲疑,若她拿不出蠱蟲,只怕先前發生的有些事情,就是要穿幫的,她想要控制離天浩會難,那就等於再給焰蕭樹一個勁敵。
嫵兒緩緩伸手摸向了腰間,她的動作很慢,若非苗疆蠱術神秘,慕容真誤會嫵兒這已然是在施用蠱術了,他必然會等的不耐煩,也會看出嫵兒的窘迫。
眼看着一切都要穿幫的時候,風婆婆突然出現,立在了嫵兒身上,“小姐,你是我苗疆的神,你的蠱蟲高貴無比,沒必要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說完,她揮手一掌拍在了慕容真的身上。
那一掌不蘊含任何內力,卻讓慕容真感覺到氣血翻騰,那是蠱蟲入體的感覺。因爲他內功極爲深厚,纔會有此察覺。
慕容真並不懼怕,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說的是實話,就不會死。
他坦然的重複了方纔的話,“嫵兒,你孃親之所以會死,是因爲焰蕭母妃在皇帝面前告密造成的。”
這話,慕容真足足重複了三遍。
每一次他的聲音都是那樣的擲地有聲,那樣的鏗鏘有力,可下在他身上的蠱蟲始終都沒有發作。
這隻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說了真話,每一句都是真話,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話。
嫵兒的孃親,真是被焰蕭的母妃害死的嗎?
古人常雲,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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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