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龍修話音落下之際,門外的冉鈺已經聞聲而至。腰間依舊掛着那隻金燦燦的小巧算盤,行走間叮咚作響。
不過這次,冷月卻沒有心思細聽算盤的撞擊聲,因爲冉鈺甫一出現之際,憔悴的臉頰和青黑的眼角,便顯示出他的狼狽。
“怎麼回事?”
封柒夜見冉鈺的瞬間,立時開口問道。雖然他們是好友關係,但是更多的卻是一份彼此心知肚明的情誼。
“冉家出事了!”
冉鈺難言的看了一眼龍修,隨後在龍修推出門扉關上房門後,便直接走到椅子邊落座,繼續說道:“真是該死,這次我竟然被人給坑了!”
“說清楚!”封柒夜也發覺了失態的嚴重性,斂去眉宇間的隨和,表情陰沉了一分。心中開始盤算,冉家若是出事,那最有力的受益者會是誰。
答案,顯而易見。
冉鈺端着桌上的差別,看都不看身側之人,一口喝乾清茶後,說道:“冉家幾家糧鋪被查封了!所有糧食全部充公!”
“誰做的?”封柒夜微眯着眸子,聽着冉鈺的話,冷聲問道。
冉鈺垂眸,單手握拳,慢慢道出事情原委:“一個月前,冉家主街上,突然出現了幾家外來的商鋪。京城三街,很早以前就是冉家所有,整條街的營生都是冉家一點點做起來的。但突然出現的幾家商鋪,好似是*之間拔地而起。根本沒有任何跡象。三街屬於冉家範圍,所以當時我命人出面,讓那幾家店鋪的人撤離三街。當時他們並未有任何反對,相當痛快的就關了店鋪。
但是,直到半月前,京城突然涌現出冉家店大欺人,仗着…仗着有皇室關係,就欺壓冉家之外的商鋪。當時我不知怎麼回事,派人查了許久才發現這消息正是當初三街上那幾家搬走的店鋪之中傳出來的!如今,這傳言愈演愈烈。昨日,冉家所有的糧鋪都被查封,糧食全部被搬走!簡直是可惡!”
說着,焦頭爛額的冉鈺,就狠狠的錘了一下身側的座椅扶手。而封柒夜聞聲表情愈發冷肅,一個月前,那時候正是他低迷時期,沒成想竟然有人開始對冉家動手。
“查封你家糧鋪的理由是什麼?就算是你冉家店大欺人,但如你所說,三街本來就是你冉家所固有的商業圈,別人入駐的話,的確沒有權利?!”正當清雅苑內沉浸在一片凝滯的氛圍中時,冷月突然清涼的開口。
詢問的話,和頭頭是道的分析,讓冉鈺瞬時就看着她,說道:“這就是問題!當時是官兵直接查封的,我並不在店鋪中。後來當我趕過去的時候,只剩下一家糧鋪正在搬運糧食。”
“不對!如果是三街的話,官兵也沒有權利查封!”冷月神色認真,沉着冷靜的望着冉鈺,頭腦中迅速的思忖着突然的事情。
聞言,冉鈺表情突然一變,“查封的糧鋪,並不在三街!”
話落,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錦流年等人的視線瞬間都看向了他。冉鈺表情晦暗,自嘲一笑:“如果是三街,我就不用這麼着急了!正因爲冉家那幾家糧鋪都是供給皇室的糧餉,如今全都被查封,我才着急!”
“京城十條街道,除了三街是你冉家商業所在,其他幾條街呢?”冷月拇指和食指放在桌案上慢慢摩挲着,問完之後,那雙水眸更是時而靈巧的轉動着。
若說其他事情她沒有絕對的把握,但若是涉及商業之事,她必然能夠面面俱到。
“三街全部是冉家的,七街和四街也有一部分商鋪。但這次被查封的糧鋪,全都是一街上的,因爲當初設立的一街,正是因爲那裡距離皇宮最近!”
冉鈺將冉家商鋪的分佈細細說出後,封靈兒和錦席城依舊是一臉茫然的四周顧盼,而錦流年低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唯有封柒夜,染了些許異樣的冷眸,定定的望着身側的冷月,全然不知她竟然對商業有過涉及。
冷月聽完,邊想着邊問道:“那你這幾日調查的結果怎麼樣?”
“一無所獲!我爹現在不在府中,我跑遍四處,包括落依家裡我都去過,本想問問沈太傅,但此事他卻三緘其口。原本知道柒夜這段日子因爲你的事…”正說着的冉鈺,才後知後覺的看着冷月,僵在嘴邊的話,下一刻才驚叫了一聲:“冷月,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雖然冉鈺的話沒說完,但是冷月依舊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恐怕封柒夜對此事不知情的原因,正是因爲自己。想來他或許一直擔心自己在南城的安慰,京城中又要應付封亦晗的動作,所以纔會對冉鈺的事放鬆了警惕。
心下因此有些感動,但冷月很快就冷靜的思忖,心中立時明白,如果現在有人開始對冉家動手,真正的目的恐怕並非是冉家。
行商的高門大戶,況且冉家還給皇室供給貨物。說來根本不會牽扯到任何爭端之中,百年基業的大戶,並非是民宅。
冉家大少和邪王的關係,恐怕這就是冉家被查封店鋪的原因。
“剛剛回來兩日罷了!冉鈺,如你所說,三街屬於你冉家,你可以讓其他商鋪隨時撤離。但,若是一街也是別人的,有沒有可能也讓你冉家撤離。只不過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一街的背後所屬要比你冉家更厲害,至少他們有權利直接查封你的店鋪!”
冷月細聲的說着,旋即那眸子就看向冉鈺,當看到他急不可查的蹙眉時候,又不禁打破自己的懷疑。
但一側的封柒夜,眸子愈發火熱了一分,情難自禁的就拉住冷月的手,微微用力卻始終不置一詞。
“這不可能啊!就算一街所屬他人,但冉家商鋪總歸是提前入駐的!更何況是查封我的店鋪!啊,難道是賢王封亦晗?”
冉鈺一邊不願相信的反駁着冷月的話,但說到最後又忍不住提出了一個懷疑。如果說當今天下真的有誰能夠沒有緣由就查封店鋪,封亦晗,非他莫屬。
半餉後,封柒夜握着手中的素白小手,冷笑說道:“不會是他!這種惹人懷疑的事,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那到底是誰!”
冉鈺有些煩悶的撥亂了耳邊的黑髮,沉默了片刻的冷月,在衆人都低沉不語之際,才提醒的說道:“冉鈺,與其盲目查找原因,不如從根本上下手!往往你認爲不可能的事情,也許正在發生!你有沒有觀察過,一街最近有什麼古怪的現象發生?”
冷月出於提醒的話,讓冉鈺蹙眉思索着,腦海中極力的回想着自己這幾日打探消息之際的所見所聞。
果不其然,很快冉鈺就‘啊’了一聲,仰頭說道:“我記得了,當初在三街撤離的商鋪,如今都出現在了一街,難不成是他們?”
“呵!冉鈺,只怕你是被人算計了!”冷月低聲一笑,隨後在冉鈺不解的視線中,和封柒夜瞬也不瞬的凝視下,說道:“如果他們出現在一街,那無疑說明,當初他們在三街立鋪的時候,就是爲了打壓你冉家!商場如戰場,你沒聽說夠嗎?就算你冉家沒有得罪任何人,但若是有人想對你們動手,自然會找到最合適的理由!我勸你,最好去查一下,那幾家店鋪背後的主人究竟是誰!一街,怕是已經有所屬了!”
“他孃的!”冉鈺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隨即狠狠錘着身邊的茶桌。直將上面的差別都震的叮咚作響。
冷月身側的封柒夜,雖沒有說話。但是緊繃的臉頰和緊抿的嘴角,也透出他對此事的重視。
“皇嫂,你好厲害啊!你說的這些,我想都想不到!”仍舊有些雲裡霧裡的封靈兒,在衆人都閉口不言的時候,才怔怔的開口對着冷月稱讚。
沉澱了幾分怒氣之後的冉鈺,這會也恢復了少許的平靜。看了一眼封靈兒後,便側目睇着身邊的錦流年,“什麼風把你給吹回來了?”
聞聲,冷月和封靈兒同時望着冉鈺,皆是沒想到冉鈺和錦流年竟然也是相識。
錦流年涼薄一笑:“故地重遊,別有一番滋味!”
“少拽文啊!當年說走就走,有能耐你倒是別回來啊!”冉鈺‘嗤’了一聲,瞥着錦流年的眸子好似帶着不屑,但是有些怨懟的語氣,不難聽出其中夾雜的情誼。
錦流年瞭着身邊的冉鈺,不禁揶揄,“你有時間管我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處理冉家的問題吧!”
“嘁,我着急那只是一時的,有柒夜在我怕什麼!”冉鈺故作瀟灑的撩了一下胸前的墨發,此舉與他方纔着急上火的模樣大相徑庭。
封柒夜眸子噙着一抹幽光,在錦流年和冉鈺身上來回穿梭了一瞬,隨後脣角凜然微勾,先是錦瀾山莊受襲,後有冉家被查封,看來他是忍不住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