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那個殿下受傷了!”汪祈雨見過紅樓,只知道他是皇子,但是一直沒有聽到別人叫他什麼,所以只能忍着恐懼顫顫驚驚的說道:“他爲什麼不反擊?”
“他想呢!”張璋來不及多言,再次劃破手指猛地按在了屬於紅樓的那顆石子上,怒聲吼道:“給我開!”
紅樓幾乎是一瞬間便感覺到了力量的迴歸,猛地一側頭,堪堪躲過了那致命的一劍,隨後便抽出腰間的軟劍開始反擊,一邊打一邊罵道:“大爺的,趁老子不能動的時候欺負老子,今個兒老子就廢了你!”
雲月汐看到紅樓差點被殺的時候,一顆心幾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當然知道秦功雲是故意的,趁着張璋看不到棋盤的時候先殺了自己最爲看重的人,到時候自己心神打亂,自然勝出的機率就小太多了。
秦功雲冷冷地看着紅樓覺醒,在紅樓和那人沒有分出勝負的時候,作爲下棋者是不能出手的,否則就會遭到反噬。
“秦功雲,這麼多年,你竟然還沒有學會讓步。”雲月汐看着秦功雲,故意開口說話擾亂他的注意力,“當年如果不是你,所有人都會幸福的生活,是你親手毀了這一切。”
“老夫的事,不需要你一個後輩置喙。”秦功雲看着雲月汐,冷聲說道:“老夫這些年看的人和事多的去了,還用的着你來教訓我麼?”
“我沒打算教訓你,只是覺得如果你自認爲沒錯,爲什麼還要抹去當初的那些記憶,反而給靈族後來的大掌事留下篡改過的記憶呢?”雲月汐的目光似乎極爲悠遠,可是分明又好似近在咫尺,“秦功雲,其實你自己也覺得你錯了,是不是?”
“老夫沒錯。”秦功雲眯起眼睛,好似被雲月汐的目光吸引住了,只是喃喃自語地開口道:“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你們縱容那個人,冥司族本不應該存在於這世間,他們是被神祗唾棄的族類,根本不應該活着。”
“所以,你認爲冥司族的人都該死嗎?”雲月汐好似閒話家常一般的跟秦功雲說着話,“可是你也看到了,你的記憶已經被人識破了,至少這一代的大掌事就沒有相信過你,甚至從一開始就懷疑你了。”
雲月汐雖然跟秦功雲說着話,可是餘光掃到那祭陣之中,歐陽灝軒和鬼冥正在進行生死之戰,墨硯已經倒在一旁,可是看上去,歐陽灝軒現在落於下風,若是再耽擱下去,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不,不,不……雲月汐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下棋者最忌心浮氣躁,她絕對不能因此害了所有人。
就在這個空當,紅樓已經將攻擊自己的人殺了,隨後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再度動不了了。
原來如此!
紅樓現在明白了,方纔自己之所以能動,那是因爲只有被下棋者選中的棋子纔有資格活過來,否則他們都是木頭一樣的存在,而活過來的辦法就是靈族大掌事的點睛!
該雲月汐走棋了。
只是秦功雲似乎沒打算把自己的精力浪費在點睛上,所以雲月汐這邊凡是能動的棋子都被張璋以血點睛,至少在攻擊的時候恢復了神智,少了一定的性命之憂。
而張璋這邊就比較辛苦了,汪祈雨雖然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墨瞳一族,可是真正開了墨瞳這還是第一次,所以沒堅持多久眼睛就已經開始隱隱作痛,甚至有了血色。
張璋一直在關注着汪祈雨的動靜,看到這一幕,在戰亮跟對方的人交手的時候,立刻讓汪祈雨閉上眼睛休息。
小涼這才得了空插上話說道:“這樣根本不是辦法,你還是想辦法自己看到比較好。”
“我也知道,可是那是靈族的第一代大掌事,大哥,你覺得我的本事能跟他相提並論嗎?”張璋苦笑道:“先不說我纔多大歲數,就是我在活上幾十年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一個已經活了那麼久的老妖怪,他就是一天學一點,也比平常人厲害多了……
“三弟,你要相信一點,事在人爲。”小涼雖然臉色愈發難看,但是依舊十分憂心雲月汐的情況,所以勸慰道:“而且,任何陣法都是有破綻的,他的本事未必就比你高明到哪裡去。”
“大哥,你沒事吧?”張璋先前一直在關注着棋盤,這會跟小涼說話才發現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當下有些擔心地蹲在他面前,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沉聲道:“喝了它。”
“這是什麼?”小涼喝下瓷瓶裡的藥水,突然發現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甚至整個人都不似方纔那般奄奄一息,當下驚訝地看向張璋說道:“你不會是把救命的東西給了我吧?”
“大哥,你現在纔是最重要的,若是這會祭陣消失的話,只怕汐兒姐姐會立刻反受其害。”張璋不欲多說,轉身走到棋盤處,仔細盯着棋盤,觀察雲月汐和秦功雲之間的對戰,隨後拉過汪祈雨說道:“擡頭,繼續看。”
汪祈雨知道現在的情勢很嚴峻,也沒有矯情,立刻就往上看去,隨後告訴張璋棋盤的走勢,二人一時配合倒也默契。
……
歐陽灝軒和鬼冥再度交戰分開之後,彼此似乎都已經疲憊不堪,所以誰都沒有着急再出手。
“沒想到,這祭陣比起當年的,堅持的時間還真是夠久。”鬼冥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淡淡的開口道:“軒王,若是你今日殺了我,那就是弒兄,你想好了怎麼向天下百姓交代了嗎?”
“這就不勞你掛心了。”歐陽灝軒垂着手,鮮血順着長劍緩緩流下,隨後落入泥土之中。
“你受傷了。”鬼冥指了指他的肩膀說道:“你的肩膀本就有舊疾,若是在受傷,只怕以後都會落下病根的。”
“鬼冥,你不覺得你現在的關注點太奇怪了麼?”歐陽灝軒微微一笑,看着鬼冥說道:“還是說,你想跟我休戰?”
“休戰是不可能了。”鬼冥緊緊的閉了閉眼睛,隨後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只是,我們今日一戰,究竟爲了什麼?”
“大抵是宿命吧?”歐陽灝軒擡起頭,好似心有感觸的看了一眼雲月汐所在的方向,隨後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你爲什麼要殺了阮青筠?”
“我如果說我不知道爲什麼,你相信麼?”鬼冥看着歐陽灝軒,一臉漠然地開口道:“殺了阮青筠的不是我鬼冥,也許是其他人,但是我醒過來的時候,就被墨瞳一族的大長司下了血咒。”
“這一點,你不是很清楚麼?“歐陽灝軒點了止血的穴道,這才擡頭說道:“那麼多性格,你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噬殺?”
“最早的時候,鬼冥並不是這樣的。”鬼冥似乎突然來了聊天的興致,側頭看着被打成重傷的辜盍和墨硯說道:“最早冥司族和他們是一樣的,只是靈族的大掌事對我們特別排斥,就像藍河,當初他放我走的時候,我得知他被趕出來,本來是想去報恩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變成了死仇。”
“有的時候,很多誤會沒有解開,恐怕就會成仇。”歐陽灝軒對於這樣的事深有感觸,當下將劍戳進泥土之中,隨後問道:“所以,一開始鬼冥是什麼樣的?”
“鬼冥……最初只是個特別厲害的少年,後來他愛上了一個少女,那個少女的身份比較特別,是大長老。”鬼冥的面上慢慢浮起一絲微笑,想到了最初的事,那些都是美好的。
“據現在的靈族大掌事也就是小世子的推測,你當初愛上的那個人可能並非是大長老。”歐陽灝軒想起張璋之前跟他說的關於那些過往的推測,不禁解釋道:“小世子在記憶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他發現傳承下來的記憶有可能是假的,而他在查找當年的那些古籍時,發現了一個關鍵點。”
“什麼關鍵點?”鬼冥看着歐陽灝軒,好像有些意外。
“大長老有個雙胞妹妹,兩個人性格不同,但是長相一模一樣。”歐陽灝軒看着鬼冥說道:“所以,你現在是變成了另外一個性格是麼?”
如果不是換了性格,明明兩個人在拼命,爲什麼突然停下來就開始聊天?
說真的,饒是歐陽灝軒心理很強大,對於這樣的轉變也真的是有些不太好適應。
“鬼冥在失去了他心愛的女人之後就丟棄了所有的善念。”鬼冥看着自己的雙手,好像一個旁觀者一般開口道:“所以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出來過。”
歐陽灝軒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現在跟面前這個人對話需要極大的勇氣,因爲你不知道他下一句會說什麼。
“所以,現在你出來了,能改變什麼?所謂的善念,現在甦醒未免太遲了不是麼?”
歐陽灝軒捏了捏眉心,指了指周圍說道:“祭陣已開,鬼冥,不管當年發生什麼事,都已經過去了,誤會也好,陰謀也罷,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你有了重新活過的機會以後,你選擇了自暴自棄,如果你討厭陰謀詭計,那麼之前你做的與他們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