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相信是嗎?”小涼笑了,只是那笑容中怎麼都有一種悲涼的意味在裡面。
“我相信你會,可你爲什麼會?”張璋眨眨眼,有些不解地問道:“血祭是大長老纔會的禁術,而且一直以來都被視作最禁忌的秘術,你從哪裡學來的?”
“就是當初咱們去冰川之地的那個山洞。”小涼低垂着眼臉,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淡淡的說道:“當時你們都離開以後,我又回去了一趟,在那裡發現了另外一個山洞,那山洞裡的牆壁上就記載了當初那場大戰。”
“當初和鬼冥的那場大戰?”張璋驚訝不已,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道:“會是誰在那裡留下了這樣的記錄呢?”
“我並不知道是誰,只知道是個女子。”小涼應道:“畫出來的筆觸很柔美,而且對於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對該如何施展血祭都記得很清楚。”
也許是血脈相傳,張家的男子記憶力都特別好。
但是對於張璋來說,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喜歡記憶力好的人了,所以他垂下眼,不肯再多言。
“三弟。”小涼看着有些鬧彆扭的張璋,不禁笑了,“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像個孩子。”
“所以呢?”張璋看着小涼,一臉沉寂地問道:“要用這個理由阻止我去嗎?”
“我沒有阻止你去。”小涼看到張璋露出驚訝的表情,不禁淡淡地笑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是說真的?”張璋本來以爲小涼會以這樣的理由阻止自己去對付歐陽新宇,結果聽到小涼只是要陪他一起去,不禁微笑起來,拍了拍小涼的後背說道:“這纔是我的好大哥!”
“你不是已經叫暗衛去叫人了麼?”小涼被張璋拍的咳嗽了幾聲,隨後才無奈的笑道:“咱們走吧。”
“好。”提及正事,張璋這才斂去笑容,隨後開始安排自己身邊的暗衛收拾好自己要帶的東西。
小涼看着忙碌的張璋,嘴角始終帶着笑,緩步走到門口,看着天上的月亮,慢慢開始出神。
歐陽新宇,今晚你我之間也該有個了結了,不是嗎?
……
“呼……”黑暗中,雲月汐突然猛地坐起身,滿頭大汗,有些遲疑地叫道:“紅玉。”
“小姐……”紅玉睡覺本來就輕,所以聽到雲月汐的動靜,下一刻便出現在了雲月汐的房間中,有些擔憂地問道:“小姐,怎麼了?”
“燃燭。”雲月汐捂着心口,緩緩地開口道:“我好像看不到東西了。”
“小姐!”紅玉一愣,立刻手忙腳亂的點燃了蠟燭,顫聲問道:“小姐,你……能看到嗎?”
“你已經點燃了蠟燭是嗎?”雲月汐伸出手晃了晃,平靜的說道:“看不到。”
“我現在就去找薛冰來。”紅玉聽到雲月汐這麼說,舉着蠟燭的手微微一晃,差點將蠟燭丟在地上,當下只能將蠟燭放好,轉身就要走。
“等等。”雲月汐出聲叫住紅玉,下意識的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剛過了丑時。”紅玉立刻走到雲月汐身邊,伸出手握住雲月汐的手說道:“小姐,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爲什麼突然看不到了?
這句話在紅玉心裡沒有說出來。
“沒有。”雲月汐搖搖頭,對於自己再度看不到東西這件事,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沒有任何慌亂的感覺,反而有一種釋然的開口道:“你去叫紅鳶和紅雲過來,我有事安排。”
“是!”紅玉鬆開雲月汐的手,快步離開了。
雲月汐下意識地握了握空蕩蕩的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過了那麼久,她幾乎都已經忘了看不到東西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爲什麼……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難道說,是因爲上天覺得給她的時間足夠多了,所以纔會收回當初的賜予麼?
只是,明明是看不到的,雲月汐卻沒有一點點感覺驚慌,就好似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還會看到的。
也許,只是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恢復吧?
“小姐!”雲月汐這麼想着,就聽到一連串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紅鳶的聲音率先在耳邊響起,“這是怎麼了?”
“你和紅雲都到了麼?”雲月汐下意識的看向紅鳶所在的位置,即便她什麼也看不到,但是並不妨礙她聽聲辯位。
“小姐,奴婢在。”站在紅鳶身旁的紅雲連忙開口道:“紅玉不放心,去請辜盍了。”
他們都知道辜盍就是當初的老先生,所以放眼整個京城,恐怕除了雲月汐,能當得住神醫二字的也就是辜盍了。
只是,醫者不自醫,也許雲月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丫頭……”雲月汐喃喃自語,只是沒有繼續說這件事,低下頭想了想才說道:“紅雲,你去聞府走一趟,記住不要驚擾到任何人,看看聞二小姐在不在。”
“是!”紅雲轉身剛要走,就聽到雲月汐再度開口道:“若是聞二姑娘不在,你就去秦信府上看看,若是秦信也不在……那就回來覆命吧。”
“是!”紅雲這才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小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紅鳶等到紅雲離開,這纔有些擔憂地問道:“奴婢聽紅玉說,一覺醒來就看不到了,這怎麼可能呢?先前不是都好了嗎?”
“紅鳶,你不要着急,讓我想想該怎麼說……”雲月汐垂下頭,仔細想了想才說道:“剛纔我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紅鳶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什麼夢?”
“我夢到小世子他們開了血祭。”雲月汐有些緊張地抓住紅鳶的胳膊,有些慌張的起身說道:“紅鳶,快點替我更衣,那個不是夢,小世子他們一定是真的開了血祭!”
雲月汐以前也不是沒想過自己爲什麼會重見光明,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突然想明白,當初那些蠱蟲衝破自己眼睛的時候也是沾染了自己的血,而死的時候她也是摔破了頭,所以應該是跟自己有關吧?
就在剛纔,她明明感覺自己睡着了,可是眼睛卻透過虛無看到張璋他們忙碌的身影,雖然很奇怪,但是雲月汐也發現自己只是能看到而已,根本不能說話也不能動,直到……血月初現。
對,在夢裡,月亮慢慢被染成了紅色,是當初聞芮帆跟她講述過的那個情景。
“可是咱們現在也不知道小世子他們在哪裡啊!”紅鳶一邊幫雲月汐穿衣服一邊勸道:“小姐,咱們還是先通知殿下把,至少有些事還能跟殿下商量下不是嗎?”
“來不及了,我知道在哪裡。”雲月汐穿好衣衫,又說道:“你安排人在這裡等着紅玉,你帶我去歐陽新宇的別院。”
那個地方,是歐陽新宇別院的後山。
當年,他們都曾在那裡玩過,旁邊是歐陽雲蘇的別院,她與歐陽雲蘇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裡。
雲月汐讓紅鳶派人去告訴歐陽灝軒一聲,隨後便讓紅鳶帶着自己連夜出了城。
“紅鳶,紅鳶,你看到月亮了沒有?”
紅鳶揹着雲月汐正飛身前行,聽到雲月汐這麼問自己,不禁擡頭看了看月亮說道:“小姐,再過幾個時辰都要天亮了,這會月色正好。”
“月亮沒有變紅嗎?”雲月汐緩緩問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沒有。”紅鳶又擡起頭,看了一眼月亮,應聲之後突然一愣,眼前那皎潔的月光慢慢黯淡了下去,而先前銀盤似的月亮慢慢染上了一層血色,驚得紅鳶有些失聲道:“小姐,血月……出現了!”
……
就在雲月汐朝着別院趕來的時候,張璋已經坐在後山選定的陣眼處,而他身邊的地上躺倒了七面令旗,小涼則站在一旁跟辜盍在說着什麼。
張璋嘴裡唸唸有詞,沒多久就看着本來倒在地上的幾面小旗一個接一個的直接豎了起來,直到只剩最後一面,張璋才停下來看着辜盍說道:“你想好了麼?”
“我可以對付他。”辜盍看了墨硯一眼,隨後纔看向張璋說道:“但是你有把握困住他嗎?”
“就算沒有,我也保你們全身而退。”張璋看着辜盍,一身玉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更添光澤,“而且我大哥也在這裡,難道你還擔心我會不管你們了嗎?”
“那就起吧。”辜盍轉身就走,而墨硯緊隨其後,他們要去的就是歐陽新宇現在所在的地方。
“大哥,待會我起陣之後,你離遠一點。”張璋看着小涼,笑着說道:“這陣法一旦開啓,那麼陣裡的人很難出去,除非有人以命祭陣,所以大哥你一定要保護我啊!”
“好,不過在這之前我有話跟你說。”小涼微微一笑,走到張璋身邊,看着張璋附耳過來,突然一揚手猛地打在了張璋的脖頸上。
“大哥你……”張璋只覺得脖子一痛,話都未說完就昏倒在了地上。
“身爲大哥,總該保護好你的。”小涼將張璋扶到一棵樹旁,隨後自己走到陣眼處,用匕首猛地劃破自己的手,將血抹在那些令旗之上,隨後猛地將手按在了陣眼處,沉聲道:“以命起祭,誅惡困鬼,開!”
“來了!”看着月亮慢慢變成血紅,辜盍突然怒吼出聲:“鬼冥,如今你已經被困祭陣,還不現身,更待何時?”
“呵呵……”一陣冷風過後,陰鶩的笑聲在不遠處響起,隨後歐陽新宇的身影出現,而辜盍和墨硯只看到他仰頭看着血月,臉上根本沒有任何驚慌的表情,當下不禁警惕地對視了一眼。
“血月……”歐陽新宇很顯然是被觸動了什麼遙遠的記憶,好似有些感慨地道:“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再次看到祭陣,只是……難道你們以爲相同的招數還能再次困住本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