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雲府其他院落的下人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瞧着雲家祠堂所在的地方竟然燃起大火,當下全都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救火,只不過還沒等他們靠近,就被早就站在院子外的朱管家攔住了去路。
“朱管家,祠堂走水了!”有些下人不明白,只能開口詢問。
“主子都在裡面,這裡沒你們的事。”朱管家擺擺手,面色沉寂地說道:“快些躲遠點,萬一到時候尋你們的麻煩我可保不了你們!”
“這……”一同趕來救火的下人面面相覷,又聰明的很快就回過神來,推着身旁的人說道:“走走,去做自己的活計,不要多管閒事!”
朱管家看着衆人離開,只是微微揚揚眉,轉頭看向院子裡面,只瞧着雲月汐站在祠堂前,遠遠地也看不清楚表情,但是朱管家就是沒來由的從心底瀰漫出一股臣服的感覺來,甩甩頭,不再多想,轉過身繼續守着院門。
“雲姑娘,這件事有些過了。”嶽崇雲也沒想到雲月汐竟然真的將雲家祠堂給燒了,一時間不禁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地說道:“雲毅辱沒阮氏之名,你生氣自然是應該的,但是這祠堂乃是雲家祖先之位,你這樣做也會損耗你的功德,實屬不智。”
從雲家祠堂走出來的紅鯉聽到嶽崇雲這麼說,不禁冷冷地說道:“燒祠堂的是奴婢,跟我們家小姐無關,就算損功德也是損奴婢的功德,帝師莫要責怪我們家小姐。”
原來,方纔紅鯉就被雲月汐留在了祠堂裡。
因爲雲月汐在方纔看到阮氏的牌位被損毀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要毀了雲家祠堂了。
所以紅鯉一直在祠堂裡,將早就找到的火油全都澆在了祠堂的各個地方,等到雲月汐一聲令下,她便扔了七八個火摺子進去,所以這火勢纔會瞬間便成了燎原之勢,根本沒有撲滅的可能。
“雲月汐,你也不怕遭天譴!”雲毅終於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無奈林夕點了他的穴道,所以他只能漲紅着脖子怒吼道:“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孫!掃把星!你……”
“太吵了。”歐陽灝軒收回點了雲毅啞穴的手,任憑他在那裡臉紅脖子粗的瞪眼睛,這纔對嶽崇雲說道:“本王的小汐兒從來都不會做沒有理由的事情,所以還請帝師聽小汐兒審問完雷氏再做結論也不遲。”
雲月汐在歐陽灝軒的柔聲柔語下,方纔赤紅的雙眸漸漸恢復了清明,微微朝着帝師點點頭,這才重新走到雷氏面前說道:“說吧,是誰指使你毀了我母親的牌位?”
雷氏低着頭,好似被雲月汐竟然敢連雲家的祠堂都敢燒這件事給嚇呆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雷氏,你想清楚,如果你不肯說,那麼我就按照你如何損毀我母親的牌位的方式毀了你。”雲月汐淡淡地開口,語氣裡不含絲毫感情,彷彿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大小姐,是老爺!”雷氏聽到雲月汐這麼說,猛地打了個哆嗦,搖着頭哭訴道:“是老爺差人來告訴妾身,讓妾身立刻去祠堂毀掉先夫人的牌位,老爺說他要讓大小姐後悔一輩子,絕對不會讓大小姐將牌位帶走的!大小姐,這件事和妾室無關啊,大小姐饒命!求求大小姐不要殺了妾身!”
雷氏的哭訴隨着大火燒着木頭的噼裡啪啦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就連嶽崇雲都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雲毅。
一個男人,逼着自己的女兒以命相賭就算了,竟然還派人毀掉先夫人的牌位?
爲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竟然絲毫不考慮阮氏的牌位對於雲月汐的意義,只想着自己發泄心中惡氣?
更何況,這是個都能對自己現在夫人下毒手的人啊!
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成爲百官之表率的?
看來回去他真的有必要跟皇上好好說一說清肅風氣之事了。
而云月汐緩緩轉過頭看着雲毅,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許久纔開口說道:“灝軒,解開他的穴道,我有話跟他說。”
歐陽灝軒伸出手解開了雲毅的穴道,搶在雲毅開口前說道:“雲太傅,小汐兒是軒王府未來的王妃,不是雲家大小姐,若是本王在聽到你用方纔那些惡毒的語言來辱罵小汐兒,休怪本王心狠手辣,割了你的舌頭!”
雲毅氣的咬牙切齒,可他也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罵了雲月汐,歐陽灝軒絕對能說得出做得到,所以他只能狠狠地瞪了雷氏一眼,只不過雷氏現在已經處在一種失神的狀態下了,根本沒有察覺到雲毅的怒視。
“雲太傅,母親嫁給你多年,可曾虧待雲家?”雲月汐站在原處,看着雲毅緩緩地開口。
雲波和雲明奕趕過來的時候,就聽到雲月汐問了這麼一句,雲波放慢了腳步,攔住了想要上前的雲明奕,站在嶽崇雲身後靜靜地看着雲月汐,這個孩子隱忍了這麼多年,終於不肯再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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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波突然想起當年他和阮氏有一次在下棋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雲月汐正指揮着錦兒在地上擺着石子,餘光一掃,雲波便訝異地問道:“那行軍佈陣圖是大嫂教給汐兒的?”
“不是。”阮氏擡眸看了雲月汐一眼,淡淡地笑道:“這些年她看不到的都是錦兒念給她聽,沒想到她的悟性不錯。”
“當年你特意尋了錦兒來陪着她,就是爲了讓她學習這些?”雲波不解地說道:“汐兒是女子,不可能上戰場。”
“汐兒並非池中之物,遲早會離開這裡的。”阮氏眉眼間滿是自信的笑意,彷彿對雲月汐的未來十分肯定。
雲波那個時候並不明白,因爲在他看來,雲月汐遲早要嫁人,最終還是會像阮氏那般,空有一身才華,卻不得不束縛於雲府這一方天地之中。
直到今日,雲波才明白,原來雲月汐的未來,真的如阮氏預想的那般,終究掙脫出了雲家的束縛。
“我是你父親!”雲毅咬着牙,冷哼一聲說道:“不管你拿什麼賭約,依舊改不了這個事實。”
“我只有母親,她叫阮青筠。”雲月汐絲毫不理會雲毅的不講道理,淡淡地說道:“自她嫁入雲府,雲府很快躋身京城貴族之流,最後卻被李氏毒害,當然我沒有證據證明母親的死跟李氏有關,但是總有一****會查清楚,而你雲毅,袖手旁觀,默許了母親在府裡被人毒害,難道沒有一絲愧疚嗎?”
“雲月汐,你不要太過分了,今日你燒了雲家祠堂已經是大逆不道,就算你想留在雲家,我也不會同意的,更何況,阮氏的墳冢是在雲家的祖墳裡,你以爲是你帶走牌位就能帶走的嗎?”雲毅看着雲月汐說道:“阮氏死了,那也只能永遠留在雲家!”
“雲太傅,你避而不談母親的死,對於母親的事一直三緘其口,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雲月汐彷彿早就料到雲毅會這麼說,突然緩緩笑着說道:“其實母親早就有了安排,在我去雲聚庵之前,母親的屍體便已經葬在了她最喜歡的地方,而云家的祖墳裡不過是幾件奴僕的衣服而已,雲太傅,您看見了,母親至死也不願受雲家的香火,我真是替你悲哀。”
“你胡說!”雲毅瞪着眼睛,想從雲月汐的臉上看出一絲絲謊言的痕跡,他當初親眼看着阮氏下葬,怎麼可能是假的?
“我有沒有胡說,回頭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雲月汐走到林夕面前,用綢布將那牌位收好,淡淡地說道:“母親當初院子裡留下的人被你和李氏發賣的發賣,處死的處死,我今日用雲家的祠堂來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從今日起,我雲月汐與雲家再無任何瓜葛。”
“你想的美!”雲毅剛想要攔住她,突然聽到一聲唱喏:“皇上駕到!”
衆人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到雲府來,還沒等他們有什麼動作,皇上已經大踏步地走了進來,衆人紛紛跪下行禮,皇上淡淡地開了口:“平身吧。”
“謝皇上。”衆人起身,嶽崇雲在這裡面最爲年長,自然先開了口,沉聲道:“沒想到雲家的事竟然驚動了聖上,實數老臣的罪過。”
“帝師,這件事與你無關。”皇上掃了一圈,目光落在抱着綢布的雲月汐身上,這纔開口道:“外頭傳得熱鬧,朕倒是聽得熱鬧,只是沒想到還沒有到雲府,便看到火光沖天,沒想到是雲府的祠堂走水,至於原因,朕方纔也已經聽了大概,所以朕要問一問雲月汐,你真的要跟雲家斷絕一切關係?”
“回皇上的話,民女與雲太傅以命相賭,這件事帝師也可以作證。”雲月汐並沒有直接回答皇上是或者不是,因爲她暫時還摸不清楚皇上來這裡的意思,更摸不清楚皇上爲何會過問此事,所以自然不可能回答的那麼直爽。
“如果朕不同意這件事,雲月汐,你打算如何?”沒等嶽崇雲開口證實這件事的真假,皇上竟然盯着雲月汐,幽幽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