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伽撐着地面慢慢坐了起來:“你的身世?呵呵,你的身世,你自己沒感覺嗎?你就是東皇太乙與獸類雜生下來的怪物!”
“你胡說!”
東皇妙大怒,手中內元之氣毫不留情的揮向夜玄伽的兩簇小火苗。
夜玄伽冷哼一聲,身體忽然在她面前如濃霧一般散開,然後又以極快的速度形成一條黑色的繩索,勒住了她的脖子:“你要找死,本門主就成全你!”
東皇妙被勒得喘不上氣。
她本能的用手想要將那條濃煙凝成的繩索掰開,然而,一番使勁的抓撓之後,她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一道的血痕。
而那條黑色的繩索,依舊緊緊地勒纏着她:“嘿嘿,東皇妙,你就是一個有悖天道的怪物,你根本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東皇妙什麼都說不出。
她的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丹田當中的元氣被什麼東西強行扼制着,讓她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就在她氣若游絲,馬上就要嚥氣之時,她眉心處那枚小小的圖騰忽然金芒四射,瞬間便將脖子上那條黑色的繩索逼退了回去!
夜玄伽慘叫一聲,黑色的身體恐懼的往水榭外面散去。
然而,她那極度忿恨的聲音卻繞樑不散:“東皇妙,你就是一個被天地所容的怪物!早晚有一天,你會遭受天刑地罰,你會萬劫不復……哈哈哈,記住,這一切,都是你的父親東皇太乙賜給你的!”
東皇妙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我不是怪物!我是人,我不要做怪物!”
她被夜玄伽的話嚇得膽戰心驚。
她不要做怪物!
可是這滿身的鱗片,不是怪物又是什麼?
東皇太乙到底是誰?
他和誰相愛,生下了如此怪異的她?
她不敢再往下面想了。
放下捂着耳朵的雙手,發現夜玄伽已經不知去向,水榭上的風好像更大了,將四周的帷幔吹得呼呼作響。
她心神不定,跌跌撞撞從水榭當中出來,站在空曠的院子裡,心中一片茫然。
她是誰?
從何而來?
要往何處去?
正是怔忪愣怔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九兒?”
她回頭看過去。
只見一位神色憂鬱的年輕夫人,正站在花架旁邊,緊張惶惑的盯着她:“九兒,真的是你嗎?”
東皇妙怔了一下:“鬱夫人?”
鬱夫人大步過來,張開雙臂就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九兒,九兒,真的是你,娘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說着話,鬱夫人就嚶嚶的低聲哭泣起來。
東皇妙急忙斂藏心事,輕輕撫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娘,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鬱夫人抱着她不肯鬆開:“九兒,不要問,什麼都不要問,讓娘好好抱抱你……”
東皇妙心中一痛:“娘,他們對你……”
“不要問,不要打聽!”鬱夫人的眼淚
很快就潤溼了東方妙的肩頭:“九兒,你是孃的全部,娘能再見你一面,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東皇妙聽她越說越不對勁,急忙將鬱夫人從懷裡推開一些:“娘,他們欺負你了?我去殺了那夜玄伽!”
“不要!”鬱夫人急忙伸手將她一拉攔住:“九兒不要衝動!是門主大人將爲娘從劍奴營救了出來,不然的話,你只怕就再也見不到娘了!”
劍奴營裡面都是一些噬血殘忍,可悲又可惡的人!
鬱夫人在劍奴營,肯定是吃了大苦了。
東皇妙扶着鬱夫人在長廊旁邊坐下,看着鬱夫人蒼白憔悴的面容,發誓道:“娘,我發誓,早晚有一天,我會毀掉千機門,爲你報仇!”
鬱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九兒,娘不希望你報仇,娘只希望你平安快樂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東皇妙道:“不除掉那些奸佞小人,哪裡的平安快樂?”
鬱夫人這才發現,面前的九兒,與當初在荒廟中相依爲命的九兒,有很大很大的不同!
可到底是哪裡不同,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她怔怔的看着東皇妙,目光落在她眉心處那點金色的圖騰上:“九兒,你這眉心中間是什麼?”
東皇妙擡手摸了摸,關於這圖騰,一時之間也無法給鬱夫人解釋,只得含糊的說道:“沒什麼,就是忽然之間多出來這麼一個東西,不痛不癢的,我也就沒有管它!”
鬱夫人嘆息一聲:“九兒呀,你的身體從小就與常人不同,也不知道等你長大一些,你身上那些難看的鱗片會不會消失……”
東皇妙急忙問道:“娘,你知道我身上的鱗片是怎麼回事嗎?還有,我到底是不是你和東方耀宸的孩子?”
鬱夫人輕嘖一聲,柔聲埋怨道:“你這孩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相爺雖然無情無義,可是他確實是你的父親,你是我與國相爺的孩子這還能錯得了?”
“真的嗎?”
東皇妙懷疑的說道:“你和東方耀宸都是正常人,如何能生出我這樣長着鱗片,還性別模糊的……怪物?”
鬱夫人憐愛的摸摸她的頭,低聲嘆息一聲道:“傻孩子,你不是怪物!不管你長成什麼樣子,你都是爲娘身上掉下來的肉……”
說着說着,她又慼慼然垂下淚來。
東皇妙想起剛纔夜玄伽與自己說的那番話,便覺得鬱夫人的話怎麼都不足信了!
等鬱夫人的情緒平穩了一些,她試探着問道:“娘,你認識東皇太乙嗎?”
“東皇太乙?”鬱夫人一臉困惑:“東皇太乙是誰?九兒你想說什麼?”
東皇妙道:“我想問問你,我是不是你和東皇太乙的孩子?你是人,而東皇太乙是獸?你和東皇太乙生下了我?”
鬱夫人臉色霎時陰沉下去,喝道:“九兒,你胡說什麼?孃親現在雖然不乾淨了,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侮辱孃親呀!你,你怎麼能污衊孃親與獸……”
說着說着,眼淚就又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東皇妙急忙半跪着
幫她拭淚:“娘我錯了,我這些都是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你別哭呀……”
勸了好大一會兒,鬱夫人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眼淚:“九兒,爲娘再說一遍,你是爲娘與東方耀宸的孩子!你不能因爲身上的鱗片和模糊的性別,就懷疑爲娘與別的什麼東西有染……你說這樣的話,就是用刀子捅爲孃的心呀!”
東皇妙連忙說:“好好,我發誓不再說這樣的話!娘,你別傷心,別生九兒的氣了!”
鬱夫人得了她這話,臉上的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東皇妙見她這般敏感,也不敢再追問身世的事情,更不敢提及東皇太乙的名字了。
想着今夜還與斷生約好了要在荒廟見面,便也無心在此久留,拉着鬱夫人的手道:“娘,我帶你離開這裡吧!”
鬱夫人連連搖頭:“不不,我答應過門主大人,要留在這裡,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你不走?”東皇妙有些奇怪的問道:“是夜玄伽威脅你,強迫你留在這裡?”
鬱夫人忙道:“不是不是,門主大人從來沒有強迫我,是我自己不願意離開!”
東皇妙問:“爲什麼?爲什麼不願意離開這裡?”
鬱夫人苦笑道:“不爲什麼,娘這麼多年拉扯你,生活在荒廟中太累太辛苦了!現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應該完成和四皇子之間的婚約……娘就不跟在你身邊添亂了!娘生活在門主大人身邊挺好的……”
東皇妙見她心意堅決,只得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明日我就要與慕容燁一起,前往西榮爲質,確實也顧不上你,既然你願意留在這裡,那你就多多保重吧!”
她停頓了一會兒,又問:“娘,你可以說說我出生那日的事情嗎?我聽說當場還嚇死了兩個接生的穩婆,是真的嗎?”
鬱夫人回憶道:“那日我腹痛難忍,生下你之後,我暈過去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的兩個穩婆都死了,其餘的丫鬟婆子都嚇得跑了出去,我的身邊,就只有渾身溼漉漉的,長滿鱗片的你……沒過多久,國相爺就怒氣衝衝的進來,要將你溺斃在血盆當中……”
鬱夫人想起當日,依舊是愁苦和惶恐的神色:“我也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爲什麼我與國相爺都是很正常的人,生下的你卻會是這樣的……”
東皇妙對於這難堪的身體,一直都十分疑惑,原本還想着找到鬱夫人,一切就都能水落石出找到答案。
卻不曾想,今日聽了鬱夫人的話,她的心裡反而更加迷糊迷糊着東皇太乙與東方耀宸,到底誰纔是她的父親?
母女兩個正說着話,梟長老在遠遠的地方對她揮手:“東皇姑娘,你該回去了!”
她站起身,再次問鬱夫人:“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鬱夫人搖搖頭:“九兒,世道險惡,你多多保重!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東皇妙在她的面前跪下,行了大禮,然後轉身往梟長老走去。
走了十餘步,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鬱夫人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