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氤氳中,朝華樓內,彷彿不知年華轉換。
菩提葉落。
天空懸掛着金色的太陽,有淡風吹過。
桌子上放着的茶水波紋一圈一圈的漾開了去。爐中香菸在這有風的日子裡,竟然都是垂直而上。
顯然,這根本就不是自然之景。
很顯然,靈虛宮宮內,來了不速之客。而且,還是個高手。
朝華樓的禪房裡,夜九歌正在打坐。
靜心,凝神,緩氣,頭上慢慢有銀色的光芒升起。四周微風吹過。
“國師夜九歌,有客來訪,不見嗎?”
來人自己倒了茶,品了起來。恍惚中,嗅着的那香爐裡飄出來的香。那香味裡,夾雜着他日思夜念那個人的香味。
夜九歌睜開了眼睛,深灰色的眼眸裡落入一張帶着軟陶面具的臉,以及一雙看淡風雲的眼眸。那人一身輕逸,帶着灑脫之感。
“本尊不記得有請你到來,故而,你算不上是客。”
崑山碎玉般的聲音,不如從前那般顯得波瀾不驚,在看見這個人時候,夜九歌眼底有些琢磨不透的情緒在裡頭。
“我不來見你,你又不可能來見我。那麼,我們之間,肯定有些話就沒有辦法說清楚了。”
阮輕逸看着夜九歌,看着他的臉色慢慢發生了變化:“當年你逃離風之谷,帶走了用來和鳳神之主定情之物,現在,應該還給我了吧。”
“哦?你說的是龍石嗎?”
此刻的夜九歌,看上去竟然有些輕漫。
“正是,那是我和煞兒定情之物。你理當交還給我。”
阮輕逸淡色的眸光轉了轉,仔細的看着夜九歌,只覺得他和許多年前相比,果然是有了些變化:“本尊真沒有想到。當年風之谷最無情的冷血的人,如今也會有喜歡的人。”
“而且,還是和本尊喜歡的是同一個人。”
軟輕逸升起微微怒氣,身形絲毫未動,周圍已經是又摧枯拉朽般的聲音響起。
這……
是已經超神般的高手。
“龍石如今已經和本尊融爲一體。你現在想要從我這裡拿走龍石已經是不可能了。當然,想要將煞奪走,也是不可能。”
石桌在一瞬間碎裂。
化爲浮沫,洋洋灑灑的在空中漫揚而起。
阮輕逸冷笑着說道:“夜九歌,你知道,今日你說出這樣的話來,便是要與我爲敵嗎?”
面具遮了臉,很難讓人看到面具之下是何種情緒。但是那雙眼睛裡,此刻卻真的是不再雲淡風輕。
輕逸?
這一下子,完全不再輕逸了。
“本尊何懼與任何人爲敵。不過,你就算是與本尊爲敵了又如何?你將所有愛慕煞的人全部都殺了也不能夠如何,因爲煞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你。”
這些話,像是毒箭一樣,一箭穿入阮輕逸的心裡。
不過,他卻清然一笑,彷彿一下子就回過身來了一般,纖纖十指的轉動着茶杯,另外一隻手在桌子上輕輕的點着,彷彿在彈奏一般。
“不認識本尊又如
何,夜本尊會讓她重新認識我的。”
“倒是你,待本尊將莫邪和白幽那個蠢貨解決了之後,再來對付你。”
來無影,去無蹤。
阮輕逸似乎早就已經猜到了結果。早就已經知道了夜九歌吞了龍石,可還是再次來確認一次了。只不過,是爲了正是宣佈對立罷了。
沒有龍石,要讓煞兒想起自己很難。
沒辦法了,只能夠重新認識一次。
皇宮。
皇后殿。
鳳煞很慶幸自己回來得比較早。因爲,現在莫邪的臉已經夠黑了,而且還在那裡陰測測的笑着。要是再晚一點兒。
“邪,我今天出門了。去了幽夢樓。”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想不被怎麼樣,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莫邪還沒有開始興師問罪之前,自己將自己的罪行給乖乖的承認了。那樣,日子應該還能夠好過一點兒。
“還被人把手指頭的踩得像是羅卜一樣了。”
莫邪站起來,慢慢的走向了鳳煞,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目光盯在她的手指頭上。
真該死。那個鳳起。
鳳家的人,都該死。
將手中的食盒往旁邊一扔,鳳煞就不要臉,不要皮的一下子抱住了莫邪的腰。看那樣子,就跟抱大腿似的:“邪,我錯了。我被人傷了手,就已經夠可憐了。你就不要再說我了啦。不然,我會傷心難過的。”
“你還好意思說了。你如今多多少少算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了。卻還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說出去,你就不怕覺得丟人?”
“我現在就已經覺得很丟人了。所以,我今天又受到了打擊,又受了傷。邪,你就不要再繼續打擊我了。”
腦袋在莫邪的懷裡拱了拱,刻意示弱。
莫邪雖然沒有在現場,但是也知道。後來那些人可是被鳳煞和西宮紫雲收拾得很慘。
現下倒是好了,就只知道在自己面前哭可憐。卻把自己耍了威風的事情給直接忽略了。
好在,莫邪本身就沒有打算要收拾這個小妖精。
寒涼的手指落在那種得跟蘿蔔頭的手指上:“還疼不疼。”
她委屈的向下一撇嘴,可憐兮兮的說道:“痛。”
得,你看看,這還一下子裝可憐裝上癮了。不過,看着她那個手指。想來,也真的是疼。
“不過,我已經給上了藥了。睡一覺,明天起來,就應該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依然能夠吹拉彈唱。無所不能。”
她現在,完完全全就是王婆賣瓜啊。
“你剛剛帶回來的食盒裡面裝了什麼?”
莫邪可是一直都很注意着她的。她回來的時候,手上提着一個食盒,當然也是注意到了的。
“哦,那是西宮憶汐做的菜,我嚐了一下,覺得已經難吃到了新高度了,所以帶回來讓你嚐嚐。”
原本她是打算忽悠莫邪說這個菜好吃的。但是看在他今天這樣大度的份上也就算了。直接說了實話。
莫邪將食盒打開卻發現裡面的菜色看起來那叫一個色香俱全:“真有你說那麼難吃嗎?”
看看,看看,通常情況都是這樣的。你說實話,別人反而不相信。你所假話,別人又覺得你是在說假話。
好心累。
“你嚐嚐看不就知道了嗎?”鳳煞萬分主動的開口說了話。
這一下子,莫邪倒是信了幾分了。
可是,他還是拿着筷子嚐了一口,結果菜纔剛剛放進嘴裡,就一下子給吐了出來:“你這次倒是沒有騙我,的確難吃。”
因爲,那菜已經難吃的莫邪漂亮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眸裡,都差不多有了淚光。
真的,這菜,的的確確是難吃到了一個新高度了。
“所以說啊,這看事情,你可千萬不能夠看表面,這要是被表面這漂亮迷人的外表所迷惑了。一嘗,大概就會嚐到苦頭了。”
她把大道理講得頭頭是道的,好像真的就是那麼一回事兒一樣。
“邪,你有沒有答應要幫夏家啊?”
她還蠻關心這個的。
“你希望我幫助夏家嗎?”莫邪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的視線能夠和自己的視線平視。
“你幫不幫夏家,我都是完全沒有意見的,不過,我倒是希望將鳳家本家給連根端了的。”
今天鳳起和鳳柔蝶做的這個事情,她可是記了仇的,絕對不可能說算了,那就算了的。
“我已經答應了要幫夏家對付鳳家和白家。這些世家存在並無多大意義。甚至還會影響到朝堂,倒不如一鍋端了省心。”
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人沒有經過的事先溝通,卻還是達成了一致意見。
近日來。鳳煞聽到宮中的人說東南郊外始終有香氣瀰漫,那香味聞過之後,會讓人覺得神情氣爽。
帝都的人傳得神乎其神,說是有什麼神仙賜福。
鳳煞對這個是不信的。但是,卻還真的想要去那個山上一探究竟。
而且,她猜測,多半是出了什麼奇花異草。
人聞之,能夠讓人神清氣爽,還沒有什麼副作用。如果真的是奇花異草的話,那應該是可以入藥的。
“要去東南郊外?”
看見鳳煞換上了一身短打,將頭髮綁成了一束,莫邪就猜想她應該是要出門去了。鳳煞是個大夫,而且還是一個喜歡研究的大夫。出了這樣奇事兒,她不可能的待得住。
“嗯,我就去看看,要是有我需要的,我就帶回來,沒有我需要的,就當去轉了一圈也是可以的。”
“我今天有些事情,無法陪你去,我讓暗衛跟着你。”莫邪現在是不放心鳳煞,巴不得常常帶在身邊隨時看着。不過,鳳煞並不是閒得住的,束縛也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夠多派人跟着了。
“成吧。你要派多少人跟着我都可以。只要別讓他們跑到我眼睛跟前來晃盪就可以了。”
採藥,認藥的時候,是需要全神貫注的,要是有太多的人在面前晃來晃去的話,就會讓人覺得心裡不爽了,而且完全沒法子靜心。
不過,她若是知道,這所謂的奇花異草,不過是別人爲她精心準備的一個有關相遇的局,她還會不會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