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章 蒼天饒過誰

052章 蒼天饒過誰

這句話徹底的激怒了夜重華,他的眼底帶着一種暴怒的神情,就像盛在深井裡的,滾沸的岩漿。鳳眸微眯,眼中充滿了濃濃的殺氣:“瑤華公主嗎?本王覺得若是用一座城池換取她都不值,天下第一美貌又如何,不過是虛有其表。”

說完像是還不夠,瞥了一眼皇上鐵青的臉,繼續道:“本王的舞兒萬金難抵,豈是她可以相提並論的,何況,本王認定的人,何須他人的言語來左右!皇上今日是多慮了,本王還有些事,先行告辭!”

說完徑自出了殿門,拂袖離去,獨留皇上一人鐵青着臉不知如何發作,若不是現在還不是與西陵國交惡的時候,這口氣是如何都忍不下來的!他嘆了口氣,輕聲道:“瑤華,你可死心了?”

殿後,瑤華的身體微微顫抖,臉色甚是難看,原來!她在他的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夜重華的話令她的心猛然一抽,彷彿被一枚極細極鋒利的針猝不及防地刺進了心扉,疼得她快要死掉了,這個她喜歡仰慕的男子啊,居然視自己一國公主爲草芥!她恨,她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歐陽舞這個賤人造成的!此時的瑤華只覺得一口氣頂在胸口上,頂得胸口生疼,她發瘋似的地扯着面前明黃的簾子,直至被皇上暴喝一句才恢復理智。

歐陽舞,憑什麼,這個處處不如自己的女人,憑什麼讓夜重華這麼死心塌地!

瑤華的手掌緊緊的握起,指甲深陷其中卻渾然不知。怔忪片刻,甩開袖子嗚咽着往皇后的宮殿跑去。

御膳房新做的點心看起來煞是好看,皇后慢慢的捻了一塊放入口中,味道甚好。“來人,這點心公主可嘗過了?”話音剛落,便看到瑤華從殿外跑來,傾城的臉上似落雨梨花。皇后急忙上前,詢問出聲:“瑤華,你這是作何?”

瑤華哭着講訴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皇后靜默了片刻,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瑤華公主的臉,神色也是極其無奈:“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除非……”

“除非什麼?”瑤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睜的極大。

“除非歐陽舞……死了!”皇后沉聲說道。

對!歐陽舞她確實該死,瑤華公主的臉上閃過一抹戾氣,嫉妒像一條毒蛇般吞噬着她的心,歐陽舞就是她的剋星,她一定要讓她非死不可!

在待嫁的這段日子裡,歐陽舞過得很清閒。近段時間,也不知道歐陽流是怎麼想的,每次見到她都一臉和藹,笑眯眯地像個標準的慈父,他是想與她重修舊好呢!

歐陽流如今已經接受了歐陽舞即將嫁給夜重華這個事實,畢竟歐陽舞是他的女兒,以後他就是夜重華的岳丈,自然會有數不清的好處。

歐陽舞不喜歡這個勢力的父親,不過有這個父親的照拂,她在家裡好過許多,一連幾日都過得清閒而愜意。

花燈會,用完晚飯後,阿秀來到歐陽舞身旁,期期艾艾的道:“小姐,今天可是花燈節哦,外面街上很多漂亮的花燈哦,小姐不出去看看嗎?”

歐陽舞看了看阿秀,嗤笑道:“你這丫頭,自己想去直接說便是,還非得拉着小姐我?”

阿秀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道:“是真的很好看嘛!”

“好啦,正好剛吃過飯,就帶你出去逛逛吧!”

歐陽舞穿越到這裡後還是第一次看到街上這麼熱鬧的場面。華燈初上,沿街的酒樓裡傳出一片絲竹歡笑之聲,達官商賈、文人墨客及販夫走卒皆雲集在此,中間又夾雜着猜枚行令,唱曲鬧酒。廊下橋上,滿眼望去,到處都是形狀各異的美麗花燈,各式各樣的貨物在燈火闌珊之中各顯其美。

街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煞是好看,更有俊男美女在燈下含情脈脈,歐陽舞饒有興趣的觀看着,這樣的情景在現代可沒有這樣隆重呢。

歐陽舞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她聽到一個攤主再吆喝,便快步走了過去,那攤子上放滿了花燈,與現代精緻的花燈不同,這些手工製作起來粗糙了許多,但在幽暖燈光的映照下蒙成一層渾濁的光暈。歐陽舞拿了一隻花燈看着,不禁微笑起來,又有些茫然,就像模糊夜空中的五彩繁星,恍然又如過了一個輪迴。

街上人委實太多,沒過多久,歐陽舞和阿秀便被擠分開了,歐陽舞卻也不急,想來阿秀尋不着自己便會先回相府的,便隨着人羣慢慢的往集市的另一頭逛去。各式各樣的花燈,還有燈謎讓歐陽舞的心情很好,逛的有些乏了,便在街邊的一個茶水攤子上坐下,要了一壺茶,這纔剛拿起茶杯,這便聽到阿秀的尖叫聲遠遠地傳來:“小姐!”

歐陽舞只覺得前面寒光一閃,一個黑衣蒙面人從天而降,手腕翻飛之間,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陡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速度之快。歐陽舞正欲躲閃,隱約中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逼近,歐陽舞本來緊繃的神經莫名地鬆了下來,鎮定地坐在原地不動。

一個身影冷然地擋在前頭,髮絲在黑夜中狂亂地飛舞,救下歐陽舞的正是如神砥一般的下重華。黑夜中的他,下巴的弧度完美如同雕刻的一般,配上那薄涼的殷紅朱脣,如墨的青絲在狂風中飛舞,顯得極其的魅惑人心,狂戾非凡。歐陽舞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只見到寒光一閃,敵方的拿那匕首不知何時已到了夜重華的手中,須臾之間,已經挑斷了對方的右手手筋,只看到血芒一閃,那人已尖銳地嚎叫起來。

周圍本是熱鬧非凡,看到此處景象,都嚇得跑走了,一時之間,周圍寂靜無聲,冷風吹起,血腥隨風而散。

夜重華向來都是個殘忍的男子,他手握匕首,寒光反射出冰冷的月光,歐陽舞卻見光線一暗,前面的那個蒙面人已經倒在地上,喉嚨處涌出汩汩的血液,慘叫聲戛然而止。

歐陽舞看着面前這個氣勢磅礴的男人,他的渾身上下罩着一股肅然的殺氣,他目光犀利深邃,穩重冷然,星眸裡似蘊有萬千寒潭,令人不寒而慄。

“要活的!”他淡淡地開口,吩咐着他的手下,周圍的殺手很快就被夜重華清理個乾淨,估計是被帶到那裡訓話了。

夜重華望着她的王妃,遇到危險,臉上居然沒有一絲膽怯,白玉般的臉龐在月色下更顯得脣紅齒白,那雙長睫毛下的雙眸如同古井中的水,散發着瀲灩而清冷的光芒。氣突然就不知道從哪兒來,他輕蹙眉,嚴肅地朝她開口,語氣之中帶着濃濃的責備:“歐陽舞,碰到危險你都不知道躲一躲嗎!”

“有你在,我又怎麼會有危險?”歐陽舞脫口而出,隨即她便被擁入一個懷抱之中,腦中有片刻的發愣,夜重華的雙臂如鐵鉗一般把她緊緊地抱着。一雙美目深邃地看着歐陽舞,隨即嘴角溢起一抹璀璨的淡笑,紅的殷脣散發出瑩潤的光澤:“看來我的王妃很信賴我呢!”

歐陽舞啞然,撞進他含笑的狹長鳳眼,不禁垂下頭來:“既然有免費的擋箭牌,我爲何不用?”

夜重華低低地笑起來,如醇酒般的聲音溫柔動聽,在歐陽舞的額前印下一個輕吻:“淘氣。”

歐陽舞很想掙脫夜重華的束縛,奈何他抱得那樣的緊,歐陽舞動來動去,就聽到夜重華湊近她的耳朵,呵氣如蘭:“你再動,本王可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了。”

正在此時,一名藍衣男子走了過來,遠遠地站着,想要說些什麼,又不敢靠近打擾夜重華和王妃,神色悽悽惶惶的。歐陽舞把臉一偏:“你的人來呢。”

夜重華的臉上帶着一絲薄怒,還是把人叫了過來。藍衣男子靠近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夜重華應了一聲,便揮退了他。

夜重華低頭靠近歐陽舞的耳邊,親暱道:“近些日子着實有些無聊,舞兒可想陪本王看場戲?”

歐陽舞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輕笑一聲:“王爺可是糊塗了?看戲自然是人多比較熱鬧。”說完,擡頭與夜重華相視一笑。

菁華宮。

牀上的女子明明在熟睡之中,可臉上有着極盡恐怖的神色。精緻的眉頭皺起,額上盡是薄汗。

夢中,一身黑衣的夜重華手持硃紅寶劍,銀白璀然的劍尖還滴有烏紅色的鮮血,鮮血滾燙的一瀉滴下,那樣風華絕代的男子帶着濃濃的殺氣,一雙漂亮的星眸冷如寒冰,“本王真是低估你了,沒想到你竟是這般蛇蠍心腸之人!”

說完便直直的將劍刺向瑤華的心窩。

“不!”伴隨着一聲驚呼,瑤華公主睜大雙眼,猛然起身,這才發現只是個夢。她拿了柔軟的錦繡帕子擦拭着自己臉上還有脖頸裡的冷汗,摸摸自己溫熱的臉,確信自己還活着,隨即拍了拍心口:“還好,只是個夢。”

“公主睡的如此香甜,只是……”驟然響起的冰冷聲音使得瑤華猛然一驚,霍然轉頭便對上一雙陰寒的眼。

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夜重華一身黑衣站在窗前,淡淡的月光映襯在他精緻無暇的面孔上,使得他看起來格外的驚心動魄。他見瑤華已看到自己,便繼續道:“只是,可憐了這奴才。”

順着他的目光,瑤華公主赫然發現屋中的樑上掛着一個人,此人甚是狼狽,仔細辨認後才發現便是早上自己派出得貼身暗衛。

瑤華鳳眼微眯,拉起錦被,強裝淡定道:“這是何人?本公主並不相識。倒是王爺,深夜到訪,卻是對本公主的清譽有害,王爺還得三思。”

“呵,此人想刺殺本王的王妃,自是不可輕饒。誰敢動我的舞兒一根汗毛,那就十倍百倍奉還!”說到最後聲音已是陰冷至極,說完便衝着一直佇立在旁的藍衣男子揮了下手。

藍衣男子像是接到命令般,緩緩的從懷中拿出一把精緻的匕首,在月光下散發着幽冷的光,看着十分鋒利。

藍衣男子走至掛着的暗衛身旁,鋒利的匕首慢慢的靠近因爲手被綁起而裸露在外的手臂。匕首緩緩貼近肌膚,微一用力,刀鋒沒入其內,稍稍傾斜,順勢緩緩的削下一片血肉,吊着的暗衛猛然睜開雙眼,輕叫出聲,灰白的嘴脣顫抖不止。

瑤華看着眼前的景象,已是花容失色,面色全無,全身劇烈地抖動起來。

這是傳說中的凌遲,將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使人痛苦地慢慢死去,狠辣至極,雖自古便有這一刑法,卻極少有人真的動用此刑,更別說親眼看見了。

藍衣男子繼續手上的動作,那被吊着的暗衛從開始的輕哼,叫聲越來越響亮,空中的身體不斷掙扎,試圖避開鋒利的刀鋒,可那匕首卻如毒蛇般隨行,此情此景看着甚是絕望。他的手臂瞬間只剩下一個白森森的骨架。尖叫聲,血水滴落地板的聲音,血腥味充斥着整個房間,暗衛掙扎的愈發厲害,動作越來越強烈,突然,叮的一聲,從暗衛的懷中掉出一塊金屬製的物件。藍衣男子暫停手上的動作,拾起地上的物件,朝夜重華走去。

躲在牀角的瑤華在看到令牌時臉色如死灰般煞白,夜重華接過令牌,臉上的笑意越發玩味:“相傳東晉瑤華公主,才貌無雙,東晉皇上甚是寵愛,爲保其安全,便特意訓練了一批暗衛,貼身保護公主周全。這批暗衛平日裡便隱與奴才下人之中,除了公主之外無人知曉,但……”夜重華邪魅一笑,“這批暗衛身上卻必須攜帶一枚令牌,令牌上刻着……”夜重華邊說邊把玩着手中的令牌,說到此處,便將令牌對着月光,赫然一個東字,“東晉國的東字!”

瑤華的腦中嗡嗡作響,暗衛的事情除父皇外無人知曉,這夜重華爲何會如此瞭如指掌?瑤華擡頭,卻對上夜重華冰冷的臉,那斜睨全天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可遁形的罪犯。瑤華只覺心底發涼,剛纔忍着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嗚咽道:“歐陽舞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幫着她!呵,你是不是覺得我歹毒?你的歐陽舞又好到哪裡去?是她害的她姐姐歐陽盈毀容瘋癲,歐陽袖喪失清白,她纔是那蛇蠍心腸的女人!”

“哦?公主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歐陽家沒權沒勢,不受重視的五小姐,哪兒來這樣的能耐呢。”突然響起的女聲讓瑤華猛然一抖,尋着聲音望去,才發現坐在椅子上隱在黑暗中的歐陽舞。

歐陽舞緩緩起身,目光清淺淡然,如同夜間宛轉飛舞的蝴蝶,她踱至牀前,靠近公主輕聲道:“四姐的容顏是我大哥所謂,至於三姐的清白被誰所毀,我想這其中沒有一個人比公主更加明白了!”

“歐陽舞,你少裝腔作勢。”

歐陽舞靜靜地看着她:“公主不好奇爲何那送馬車之人遲遲未歸嗎?”

瑤華公主如醍醐灌頂般突然明白,自己一直憤恨事情沒有成功,倒真沒有注意過那下人是否已經回來,難道?

瑤華公主瞥了一眼掛在屋子中央奄奄一息的暗衛,不禁打了個寒顫,失聲問道:“你們把他怎麼了?”

“不過是想讓他們說出,是誰指使的罷了!”

瑤華公主擡頭看着歐陽舞及不遠處的夜重華,覺得他們如鬼魅般恐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對着四周大喊道:“來人!快來人!有刺客!來人!”

緊閉的大門嘭的一聲被撞開,瑤華滿懷期意的看着門口,只是在看到進來的人時眼神瞬時黯淡,“怎麼是你們?”

“公主,是你!居然是你!”歐陽袖雙目怒睜,臉色灰白,她像瘋子一樣跑上前去,嘶聲力竭地嚷嚷着,恨不得掐死瑤華公主。她瘋狂地扯着瑤華公主的頭髮,撕扯着她的衣服,像暴怒的獅子,瑤華公主不停地叫嚷着,甚至有一小簇頭髮被硬生生地拉扯下來,她抓住瑤華的雙臂,嗚咽着問道嗎,“爲什麼,爲什麼,你這個歹毒的女人!”

歐陽袖的話語最後擊潰了瑤華,她憤然掙脫箍着她的雙臂,一把將歐陽袖推倒在地,厲聲責問道:“都是你這個蠢女人,要不是你,她歐陽舞會好端端的站在這?本公主的計謀會失策?都是你這愚蠢的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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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歐陽袖後面的孫氏見自己的女兒不僅被推倒在地,還被如此辱罵,氣血霎時上涌,再也顧不得婦人的高貴與矜持,上前指着瑤華的鼻子罵道:“原來你竟是如此惡毒,居然如此的喪心病狂!”

瑤華輕蔑的看了她們一眼:“真是一樣蠢的母女。”

“你!好啊好啊,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也只有像皇后這麼惡毒的女人才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哦?孫錦兒,本宮倒是好奇本宮如何惡毒了?”隨着話音,只見皇后從門外匆匆趕來。本只是因着不放心白日裡瑤華的狀態,晚上起夜時有些失眠便來看看瑤華,不曾想竟撞見這樣一面。

孫氏見是皇后,有些畏縮,低頭看見在地上嗚咽的歐陽袖時,心中最後那點畏懼也沒有了。她的女兒風華正茂,本可以許一門好婚事,光耀門楣,卻被瑤華公主硬生生地毀了!她像是找到了理由般,不管不顧的說道:“皇后,你可還記得淮安王的生母寧妃?”說完看着皇后煞白的臉,得意道:“皇后,你當年爲得皇上獨寵,便禍亂後宮,教給嬪妃們巫蠱之術,讓他們相互嫉妒,相互殘殺,甚至殘害子嗣。寧妃便差點斷送在你的手中!”

“她現在在哪裡?”皇后失聲問道。

“怎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放肆,孫錦兒,不要擺出一副噁心的樣子,你又何嘗不是如此?當年歐陽流與楊氏恩愛非常,你不過是因着歐陽流對你笑了笑,便用盡手段,使盡狐媚妖術,要嫁進歐陽家,進府後更是魅惑歐陽流,殘害楊氏,想起楊氏死前的慘狀,本宮也覺得心涼,何況楊氏死後,你還……”皇后頓了頓,瞥了眼倚在窗前的歐陽舞,繼續道:“你還搶奪了她所有的嫁妝,讓她的女兒過着悽慘的生活。你說像你這般的女人,有何資格來教訓本宮?”

“你!你你……不配母儀天下!”

“你又有何資格做相府的當家主母?”

“閉嘴!”

“你才閉嘴!”孫氏和皇后齊齊喊道,卻發現剛纔這一聲閉嘴並不是對方喊出,便齊齊的轉頭,在看到門口的人時,臉色頓時雪白,跌倒在地,身子哆哆嗦嗦,劇烈地起伏着:“皇上……”

門口站着的除了鐵青着臉的皇上外,還有臉色亦是十分難看的歐陽流。本是接到宮內懿旨前來的歐陽流看着眼前的慘狀稍顯疑惑,這並不像是皇后傳召,這發出懿旨之人到底是誰?

同樣疑惑的還有皇上:“皇后,這便是你和瑤華晚上約朕來看的事情?沒想到這幾年朕的子嗣居然是斷送在你這毒婦手中!”說完便不管明顯茫然的皇后和瑤華,環視了屋內一圈,在看到掛着的暗衛時,縱然是看多了殺戮的皇上,還是不禁有些發涼:“夜非白,你竟敢在宮中公然行兇?”

夜重華譏諷的回到:“我的舞兒可是差點死在這個人的手裡呢,問問你那寶貝公主,本王未將這凌遲之刑加於你女兒身上,已是給你東晉莫大的臉面了。”

他是東晉國的國王,從來沒有人這樣與他說話,他的臉色極其難看,氣得差點暈倒。正要發作,便聽孫氏趁機道:“瑤華公主派人侮辱了臣妾的女兒,求皇上做主!”

“誰讓她自己蠢撞上來了……”瑤華還想再說,只看到皇上眼色一凜,暴怒呵斥了一聲,皇后拉了拉她的手,“瑤華!”

瑤華公主不太情願的跪了下來,委屈道:“父皇,女兒知錯了。”

本欲發作的皇上只感無力,恨恨的看了一眼躲在皇后的身後瑟瑟發抖的瑤華,衣裳不整,頭髮不整,神色慌張,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這昔日最爲寵愛的女兒,竟也是這般的狠毒,不僅冒然行兇,還被人抓了個正行,真如夜非白所說只是徒有其表。

皇上撫額:“我一向疼愛你,本想把你多留幾年,沒想到你居然做出這等錯事!來人,把公主帶回菁華宮,三個月內不許踏出一步,罰俸祿一年。”頓了頓,見夜非白絲毫沒有滿意的樣子,片刻後繼續道:“孫將軍多次進言稱其子孫耀陽傾慕你多時,我看也是時候把你嫁出去了,這三月你便待在菁華宮,三月後擇日完婚!”

想那孫耀陽能更好地對待瑤華的吧!

孫氏本不喜歡瑤華嫁給自己的侄子,可在看到瑤華公主面色慘白時,心中便涌起無限的惡毒,她不讓自己的女兒好過,她也不要讓瑤華公主好過,便朝皇上拜了一拜:“皇上英明,臣婦替侄兒耀陽謝主隆恩!”

瑤華公主看了一旁的歐陽舞一眼,臉上閃過一抹狠毒,想起孫耀陽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臉色越發難看起來,長指陷入掌心。

“皇上……”皇后在一旁本欲求情,可看到皇上陰沉的臉色時戛然而止。

“哼,皇后,朕本念你多年主持後宮有功,卻不想竟是你禍害後宮多年,以後你便去冷宮吃齋唸佛。”想起自己那些未曾見面的子嗣,繼續道:“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出一步!”

皇后聞言只覺天昏地旋,昏迷在瑤華懷中。

“母后!父皇,母后她……”

“做好你自己的事,不必多說!”

瑤華公主幾乎要發瘋,憤恨的瞪了一眼一旁無事人一般的歐陽舞,這一切都是歐陽舞這個賤人搞得鬼,卻被一旁夜非白陰冷的眼神震懾。

夜非白慢慢上前,輕勾嘴角:“你不是想知道舞兒哪裡比你好麼?本王便告訴你,你所有地方都比不上舞兒,唯有一點,是本王最爲欣賞的,那便是你的……”脣角的笑意越發加深,“愚蠢。”

瑤華聞言失魂落魄般跌落在地,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去,皇上見狀說道:“來人,送皇后和公主去該去的地方。”說完咳了一聲後,緩了緩臉色,對着歐陽舞笑了笑,道:“舞兒可有受到驚嚇?”

歐陽舞淡淡一笑:“並無,只是……”

“只是如何?”

歐陽舞淡淡的瞥了眼與歐陽袖一起站在一旁的孫氏,揚起的脣角隱含着一絲譏諷:“皇上剛纔也已知曉,民女的母親生前便不好過,既已過世,做女兒的,便不希望母親的嫁妝落入他人之手。”

聞言,皇上看了看歐陽流以及孫氏,兩者臉色均不自然,朗聲道:“那是自然!”

孫氏渾身發抖,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這是皇上的旨意!看來只能找孫府,把這個錢湊出來吧。

孫耀陽自從得知皇上允了自己與瑤華公主的婚事,激動得滿臉通紅。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氣——東晉國第一美人,第一尊貴的人即將成爲自己的妻。他終日喜氣洋洋,出去玩樂時與他那幫酒肉朋友使勁地吹噓着,只覺得掙足了面子。一時之間,孫府也成了京城中的新貴,連日裡不少聞風而動的人,都帶着禮物拜訪巴結,孫耀陽爲此得意洋洋,整個孫府也都覺得面上有光。

皇上下旨宣孫耀陽進宮,說是就婚嫁事宜討論討論,等各項事情討論完畢已是接近午時。

孫耀陽正欲出宮,卻見一個穿着粉裳的宮女攔在了他的前頭:“孫公子,公主正在等你呢,請跟我來。”

這位宮女正是瑤華身邊的欣甜,樣子畢恭畢敬的。孫耀陽雖是即將成爲駙馬,可該有的禮數還是不敢違背的,沒有瑤華公主的召見,他是萬萬不能上自做主的。如今得知自己被公主召見,頓時喜出望外,臉上露出濃濃的笑意,眼睛幾乎都眯起來,形態不免添了幾分猥瑣。欣甜看着孫耀陽這副神色,眉頭也是輕輕一皺,這樣的男人未免過於輕浮,與瑤華公主心心念唸的夜非白想必,不知道是差了多少!

瑤華公主自被禁足菁華宮後,剛開始還有幾分期待,皇上那麼疼愛她,怎麼捨得懲罰她,怎麼會把她嫁給孫耀陽這樣的紈絝子弟。可她不知道的是,皇上忌憚夜重華,更是恨毒了殘害子嗣的皇后,如今對這個疼愛的女兒的喜愛也少了幾分。

瑤華公主呆在菁華宮裡的日子越久,耐心也漸漸被磨滅,對歐陽舞的怨恨更是深厚。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的一輩子就毀在歐陽的手裡,她不甘心嫁給孫耀陽這樣的男人。怨恨像是淬了毒,在她的心中滋生漫長,同時一條毒計便在心中慢慢產生。

瑤華公主派了欣甜召見了孫耀陽來,她現在不能出宮,有些事情不能自己動手,可孫耀陽可以,她之前從歐陽袖、歐陽盈那裡知道孫耀陽和歐陽舞之間有些不對付,如今孫耀陽是她手中最好的棋子,她可以利用孫耀陽幫自己完成這件事。

孫耀陽到達菁華宮時看到瑤華公主站在桃花樹下,留給他一個窈窕而令人想入非非的背影,她頭頂的桃花綻放,飽滿而鮮豔欲滴。孫耀陽站在她的身後不動,吃吃地地叫了一聲:“公主。”

瑤華公主聽到孫耀陽在叫她,眉頭蹙起一抹惱色,脣邊勾勒出冷笑。她很快收斂了表情,撫了撫髻,轉過身去。柳眉鳳眼,顧盼生輝,瑤華公主梳着高高的髮髻,彆着翠玉雲簪,在陽光散發着柔軟的光澤。杏色羅裙高系至腰上,長拖到地,鮮豔的裙帶上繫着翡翠九龍珊和羊脂白玉環,更映出那瀟灑出塵的婀娜風姿。她的神情看似悠閒,卻又蹙起三分憂愁,讓人我見猶憐。

即便是見慣了美人,孫耀陽還是不由地癡了,心中暗歎:不愧是東晉第一美人,不過是一眼,便讓人產生了慾望。他想着以後這美人以後便會在自己的……想到這,孫耀陽禁不住嘿嘿出聲。

瑤華公主看到孫耀陽的鼠目盯着自己滴溜溜的轉,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目光所到之處驚起一片疙瘩。瑤華雖早知孫耀陽是何等貨色,今日見到卻覺其更是猥瑣,眼神很是下流。父皇啊父皇,你究竟是有多狠的心纔會將我指婚於孫耀陽這禽獸?

瑤華想到這又不免想起那夜夜非白冰冷的眼,以及他極力護着的歐陽舞。對,這一切都是因爲歐陽舞!瑤華看着眼前猥瑣的孫耀陽,絕望的同時很是憤恨,歐陽舞,既然我不好過,那麼你也別想過的愜意!

想到這裡,瑤華收了收臉上鄙睨的神色,對孫耀陽冷笑道:“放肆,你再用這種眼光看着本公主,本公主就挖了你的眼睛!”

“公主之貌,傾國傾城。我只是,只是……”

瑤華聞言只覺噁心,撇開視線才繼續道:“好了,本公主並不缺恭維的話。說起傾國傾城,你覺得你那五表妹如何,聽盈兒說,你對歐陽舞可是有幾分感情呢,曾經還想娶她來着,這可是真的?”

孫耀陽不知瑤華此問爲何,仔細打量着她的神色也不見端倪。不過她未免多生事端,便連忙擺手道:“那是盈兒亂說,歐陽舞雖有幾分姿色,但尚不及公主之一二,不可與公主相提並論,有了公主如此嬌妻,我豈會對她還有什麼非分之想。”說完臉上盡是討好的笑容。

瑤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本公主如此大度,你卻不領情,這世間哪個男子不想三妻四妾?你若不同意,那以後便再不要納妾了吧。”

孫耀陽聞言有些怔忪,哪個男人不想要三妻四妾。孫耀陽向來是個色膽包天的,公主美則美矣,可想着以後只有她一個女人,心裡居然有點失落。他想起歐陽舞的姿色,她囂張的小模樣,心像是被什麼撓了一般。

孫耀陽尷尬地笑了笑:“若公主同意,我自是樂意至極!只是……”

瑤華公主看了他一眼,美目帶着一絲意味不明:“只是什麼?”

孫耀陽遲疑片刻才道:“只是我那小表妹很是厲害,她自是不同意嫁與我的!”

“你一堂堂男子,卻奈何不了一女子?呵,這世間的女子,最怕的莫過於……”瑤華轉身對上孫耀陽的眼,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惡毒的話,“失身!”

孫耀陽猛然擡頭,遲疑道:“公主的意思是?”

瑤華看着遠處的山巒,莫測的一笑。

只要孫耀陽和歐陽舞的姦情敗露,歐陽舞的清白被毀,而孫耀陽也不可能成爲自己的駙馬了,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妙計!

歐陽舞自從那日與夜重華分別後便有些煩悶,日子一天天過去,婚期越來越近,可是自己卻至今未想出逃脫之計,小麒麟亦是毫無反應。夜重華派了一大批暗衛護在她的周圍,她還真是插翅難飛呢。

歐陽舞無奈搖頭,早知道當初就不要救他好了。

阿秀看着小姐一個人呆在房間裡擺弄着藥品,見她總是悶悶不樂,以爲她是這幾日沒有見到夜重華得了相思病。

歐陽舞笑得很無奈:“阿秀,你是怎麼想的?”

阿秀瞪大了眼睛:“難道不是嗎?夜二皇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呢,每次小姐遇到危險,他總是擋在你面前呢!”

歐陽舞搖了搖頭:“好了,今天天氣看起來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吧。”

“就是,就是!多出來走走可能就碰到夜二皇子了。”

歐陽舞的脣邊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阿秀,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聒噪得很哪。”

春意暖暖,歐陽舞懶懶地起了身,隨意地舒展了一下身體,近日歐陽盈歐陽袖都沒有來找她麻煩,日子還真的過得清閒餓了呢。她隨手捻了朵桃花放在手中把玩。

阿秀跟在歐陽舞的身邊,陽光映在她的臉上,肌膚幾乎呈透明狀態,帶着一種明露春暉般的乾淨,純淨無暇的不染絲毫滄桑。她的一雙眼睛淡定而安詳,彷彿什麼都不放在眼中,又彷彿洞悉了一切,阿秀癡迷地看着她,五小姐真的不一樣了呢。

可要說真的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總之,只要有小姐在身邊,她便覺得什麼都不用怕。

兩人逛了沒多久,阿秀便開口道:“小姐,你熱不熱,太陽會不會曬得有點大?”

“小姐你累不累?”

“小姐,你渴不渴?”

阿秀歐陽舞的身邊喋喋不休:“早知道應該坐馬車出來的嘛!”

歐陽舞嘆了一口氣:“阿秀,你的話太多了,我在想你若是嫁了人,你的夫君耳朵會不會長繭子呢。”

阿秀羞紅了臉,跺着腳:“小姐……”

“呵呵,不好意思了呢。”歐陽舞見阿秀不好意思,也不再打趣她。她瞥見對面正是一品軒,便對阿秀笑道:“阿秀,鐵定是你累了,我們去一品軒喝壺茶如何。”

阿秀繼續跺了跺腳:“小姐,人家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啦,你怎麼老曲解我的意思!”

歐陽舞要了間雅間,便要了壺茶來,她動手替自己和阿秀斟上茶水。阿秀有些受寵若驚,歐陽舞開口道:“阿秀,你說得這麼多話,肯定是口渴了,多喝點。”

阿秀唔了一聲:“小姐,你就知道打趣我!”

阿秀或許是真的渴了,咕嚕嚕地喝了一杯,歐陽舞看着她牛飲的樣子,更是無奈,這樣的好茶,還真被她給糟蹋了。歐陽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突然感覺有人進來,擡頭一看,便對上一雙含笑的鳳眸,仿若三月的煙花般璀璨明媚,動人心絃。

“舞兒可是好興致,怎得有空出來喝茶。”夜重華穿着素雅,墨亮垂直的發泛着淡淡的光澤,更顯得如羊脂玉的肌膚細膩有光澤。下巴的線條如貴族般據傲冰冷,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帶着一種難以抗拒那渾然天成的雅緻魅力。他在歐陽舞的面前坐下來,一旁的阿秀又驚又愕,急急地站了起來,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

歐陽舞突然覺得阿秀那就是張烏鴉嘴,說什麼中什麼。她現在可是一點都不想見到夜重華呢,她不想和他扯上太多的東西,越多越亂!

夜重華替自己斟了杯茶,見歐陽張盯着她看,臉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幾分,眉眼間有着淡淡的溫柔和疏離:“怎麼,舞兒這是看得癡迷了嗎?”

歐陽舞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你怎麼陰魂不散罷了。”

夜重華長臂一伸,捏住歐陽舞的下巴,大拇指撫着她的嘴脣,動作曖昧:“我的舞兒啊,你怎麼總是那麼不容易親近呢,你可知道你即將是我的王妃。”

“要不這樣吧,我們談個條件,你不要娶我,我可以答應替你做一件其他的事情。”

“哦?其他的事情?”夜重華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要不給我生個兒子?”

歐陽舞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拍開他的手臂,冷冷地瞪了夜重華一眼,起身快步地往外走,這個男人,他是想要氣死自己麼。

夜重華並沒有追上去,還坐在位置上,握着歐陽舞用過的茶杯,手指劃過,上面還殘留着她的脣上的溫度和幽香。

阿秀跟在歐陽舞的身後,看她走得越來越快,小跑地跟了上去,她氣喘吁吁地問:“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和夜二皇子吵架了嗎?”

“沒有。”

“那你爲什麼這麼急着走,你們好不容易見到一面,不應該多說會兒話麼?”

歐陽舞斜了她一眼:“阿秀,最近膽子大了不少,居然置喙起小姐的事兒了?”

“阿秀,阿秀不是這個意思。”

“天色也不早了,我們早些回去吧。”

歐陽舞纔回去,就見到歐陽盈站在她偏院的門口等她,跟在她身邊的丫鬟手裡捧着一個食盒。歐陽舞雲淡風輕地看了歐陽盈一眼,上覆着一層密密層層的白紗,除了一雙靈動的眼睛,幾乎看不見她的真實面容。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她毀容後,可是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她了呢,今日再次出現,必定沒有什麼好事。

歐陽盈見到歐陽舞回來,嬌嬌地笑了一聲:“妹妹,你回來了呢。”

歐陽盈感覺到歐陽舞在看自己,脊背一僵,眼神頓時變得犀利起來,但不過一瞬,像是想到了什麼,便又恢復了笑意。“怎麼妹妹想讓姐姐站在院中嗎?”

歐陽舞知道歐陽盈不懷好意,她現在心情不是太好,並不想與她委以虛蛇,臉色淡漠:“不知姐姐今日來此是爲何事?”

歐陽盈笑得更是熱情,上前挽住歐陽舞的手臂,彷彿她們從來都是如今親密的姐妹,這樣的動作令歐陽舞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拔出來,聽到歐陽盈道:“自是來與妹妹話家常的,妹妹請姐姐去屋內坐坐,可好?”

歐陽舞總覺得今日歐陽盈來的有些蹊蹺,看着歐陽盈及她身後丫鬟手中的盒子,也好,便看看你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吧!

“姐姐若是不嫌棄妹妹這屋中簡陋,便隨妹妹進屋坐坐吧。”

說完歐陽舞便率先轉身,朝屋內走去,身後的歐陽盈朝丫鬟看了一眼,只見丫鬟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兩人便隨着歐陽舞一起走向屋內。

歐陽舞走至椅子旁,坐下後對隨後進來的歐陽盈道:“姐姐有何事,不妨坐着說。”

歐陽盈依言坐在椅子上,慢慢換了副憂傷的神色,伸手撫向自己的臉:“妹妹,不瞞你說,自從姐姐這容貌盡毀之後,倒是想通了很多事情,姐姐以前對你實在太過惡劣,如今想起只覺後悔非常,便想來求妹妹原諒。”還未說完臉上便泫然欲泣。

歐陽舞看着這樣的歐陽盈,心中暗自好笑。歐陽盈根本是恨毒了她吧,只怕如今把一切的賬都算在她的頭上,如今口口聲聲說求得原諒,不是開玩笑是什麼。

可歐陽舞表面上還是帶着和藹的笑,淡淡笑道:“姐姐無需自責,妹妹也有不到之處,談不上原諒不原諒。”

歐陽盈聽着這句話,像是得到饒恕般鬆了口氣,轉身叫身後的丫鬟上前,將食盒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套茶具。歐陽盈對着歐陽舞笑意盈盈:“既然妹妹原諒了姐姐,便喝了這種血燕吧,這可是姐姐親自熬的呢。”

歐陽舞表情微凝,眉宇之間出現淡淡的嘲弄,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低頭看了看歐陽盈手中的血燕。她來來去去就是這幾招,也不嫌煩麼,歐陽舞輕嗅就已經聞出裡面的異樣,那淡淡的幽香,撲面而來——幽蘭香,這可是上好的催情藥呢,普通人是一點也聞不出來的,可她歐陽舞的感覺向來靈敏,可是玩毒的高手呢。

幽蘭香不是普通的催情藥,只要沾上一點,整個人便會變得癡癡傻傻,不記世事,在牀底之間又會變得特別開放,熱情,呵呵,這樣毒辣的計謀。

歐陽舞竭力平息住腹中的怒氣,緊閉雙眸,手指握緊,她低垂着眼,瞳孔裡眼裡散發一股清冷的寒光,冷洌逼人:既然敢下毒,那麼便等着接招吧!

歐陽盈見歐陽舞遲遲不接,便提醒道:“妹妹?”

歐陽舞脣角帶起一抹淺笑,伸手接過茶杯,衝着歐陽盈淡笑道:“這血燕,可是價值萬金,普通人都是吃不到的呢。今日姐姐親自熬了送來,妹妹自是要喝的,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妹妹着實有些犯困。”

“妹妹喝了盅茶,便表明已是原諒姐姐,姐姐便會走,不會打擾妹妹休息。”

“那妹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歐陽舞拿了勺子,假意喝了一口:“這樣可以了嗎?”停頓一會兒,便把勺子放下。沒過一會兒,神色便有些困頓。

歐陽盈看着歐陽舞飲下血燕,便起身道:“妹妹早些休息,姐姐先行回去,明日再來與妹妹閒聊。”

歐陽盈離開的時候,她身旁的丫頭回頭看了歐陽舞一眼,歐陽舞對上她的眼睛,頓時覺悟了什麼,那麼相似的眼神,爲什麼又會是截然不同的兩張臉呢?

看着困頓的歐陽舞點了點頭,歐陽盈的脣角勾起一抹陰邪和得逞的笑意。她帶着丫鬟離開,心中暗道:歐陽舞,這次你便等着身敗名裂,到時候我要你比我痛苦一百倍,一千倍!

只是出了偏院的歐陽盈未曾想到,剛剛還困頓不已的歐陽舞,此時卻緩緩的擡頭,眼中閃過一絲精明,她從懷中拿出帕子,湊近脣邊,慢慢的吐出口中的液體。

歐陽舞看着漆黑的夜,絕美的脣上緩緩浮起了一絲笑容,冰冷卻是危險至極。

更聲三下剛過,偏院中便出現一抹黑色的人影。原來這人便是之前歐陽盈身旁的丫鬟,她躡手躡腳地進了歐陽舞的房間,現下歐陽舞已經服下幽蘭香,很快就要發作起來,她要趁快把歐陽舞給送出去。可這丫鬟進去之後,才赫然發現牀上並無人在,她不死心地在房間裡轉了一圈,腦海中疑竇叢生,驚詫之下急忙轉身,卻只覺腦後一痛,便昏倒在地。

歐陽舞看着昏倒在地的女子,緩緩的蹲下,將手伸向她的耳後側,微一用力,便慢慢的從臉上撕起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月光從窗櫺裡漏進來,照在地上那人絕美的臉上,此人可不就是瑤華公主?

她不是禁足了麼,怎麼還能出現在這裡。孫耀陽慢慢地靠近歐陽舞的房間,因爲高興,還哼起了下流的小調。歐陽舞偏院的護衛已經被歐陽盈遣走了,歐陽舞被公主親自下了藥。現下四周無人,也沒有人跟隨,便輕聲推開房門,進去後隨即關上,只是他沒看到的是在院中樹下隱在黑暗中的一雙眼睛,淡漠的,又充滿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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