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他吵了,我跟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更不會再吵了。”
慕淺羽搖了搖頭,面色平淡,似乎沒有什麼異樣的情緒,然而眸中那隱隱的憂傷,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若是不傷心就不會如此了,你的病一半風寒一半心病,我是個大夫,你騙不了我。”
南宮麟笑了笑道。
慕淺羽抿脣不語,眼神若有若無的看向外面,似乎在等什麼人,似乎又不是。
“他沒來。”
南宮麟看着她迷茫的眼睛道:“他不知該怎麼跟你解釋,怕惹你生氣,所以纔不敢來,並非他不想來。”
“南宮大哥你看完了,沒事了是吧,你回去吧。”
慕淺羽面無表情的起身,關門謝客。
“這就趕我走,好歹等我把話說完。”
南宮麟無奈一笑,指了指桌上的茶道:“茶剛泡來,也沒喝幾口,哪有這麼對待大夫的。”
“喝茶就喝茶,不要提別的便可。”
慕淺羽重新坐了下來,目光仍舊喜歡望向窗外,彷彿習慣了似的。
“其實承逸他是真的擔心……”
“不是不要你說了嗎?”
南宮麟纔開口,慕淺羽便惱了,臉色難看的很。
“淺羽,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爲什麼一直猶豫,爲什麼一直擔心?”
南宮麟微微皺眉,輕不可察的嘆息了一聲。
“如果真有不得已的原因,他爲何不自己告訴我,既然他要瞞着我,還說什麼說。”
慕淺羽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語氣也冷厲的很。
南宮麟無奈的笑了笑,這分明就是氣大了,還說不跟承逸吵,不吵怎麼會氣成這樣。
“他中了無傷。”
“什麼?”
一句話似一把利刃直插入慕淺羽的胸口。
她猛地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宮麟,心一下便揪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的問道:“什……什麼時候?”
從未見過她有如此驚駭的時候。
月竹跟月螢都嚇着了,看樣子此事不簡單。
“很多年了,大概他八歲那年吧。”
南宮麟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身在權利的中
心,又有誰能真正的全身而退。
“那豈不已經有十五年了。”
慕淺羽的語氣有了一絲顫抖,輕聲開口,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十五年……
“嗯。”
南宮麟點了點頭,平靜的面上有了一絲悲痛的情緒。
這些年他經常留在璃王府,不止是因爲自己身上有流火需要寒玉牀,同時還要隨時注意蕭承逸的情況。
生怕那無傷會突然發作。
“那他中了無傷之後,身體怎樣?”
慕淺羽死死的攥住手指,努力穩住情緒,輕聲問道。
“當時誰也沒發現,你也知道的中了無傷之後,基本沒什麼徵兆,後來發現時,是因爲承逸中了別的毒,兩種毒碰在一起,險些要了他的命,雖有他師傅跟晉王相助,到底是損了身子,所以……”
南宮麟微嘆一口氣,面上再難平靜,欲言又止。
慕淺羽一言不發的靜靜看着他,不敢再問。
南宮麟既然這般爲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更何況,無傷乃三大奇毒之一,最恐怖的便是此藥只有下藥的那人可解,若是發作也根本不知會有怎樣的後果。
可能有千千萬萬種後果,或死或生或痛不欲生。
更何況蕭承逸中了無傷這麼多年,不知道會對身體造成什麼損害。
她體內的寒毒以及南宮麟身上的流火,若是拼盡全力,仍有可解的法子,比起讓人無法控制的無傷來說,實在不值得一提。
“承逸他因爲無傷損了身子,元氣大傷,可能以後子嗣艱難。”
南宮麟輕嘆一聲,有些猶豫的開口。
慕淺羽猛地一愣,怪不得那人一直隱瞞着她,這樣的事只怕根本無法說出口吧。
“那無傷呢,至今無解?”
“無解。”
南宮麟搖了搖頭:“不知下毒的人,便無法解,如果運氣好,無傷不被催動,也能安穩度過一生,可若是運氣不好,就不知會如何了,更何況那人既然對承逸下了無傷,必定有原因,總有一日那人會出現,到時候便不知道他會如何了。”
慕淺羽靜默的不發一言,眉心緊皺,眸中冷凝一片。
八歲……
到底是什麼人如此狠毒,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下無傷。
被人下了無傷,就等於被人控制。
因爲無傷之毒只有下毒的人可解可控。
更可怕的就是你根本不知道誰是下毒的人,也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要你做些什麼,怎樣威脅你。
這是一種怎樣無奈的感覺?
高傲如蕭承逸那般的人,不但一生可能無子嗣,就連性命都掌握在別人手中。
而且當時他也不過是個孩子。
只怕這件事在他心裡一直像跟刺一樣拔不掉吧。
“其實在你在王府裡的時候,承逸他就已經動心,只是這些年他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女子,所以不知心中的感情,等明白了又開始擔憂,他怕有一日他不能陪你走下去,更何況他也沒有權利剝奪你做母親的資格。”
南宮麟面色清淡的看着她道:“承逸這些年也只喜歡了一個你而已,他一直剋制着自己的感情,他不敢動心不敢動情,不是怕自己對你的心不堅定,而是怕丟下你一個人,讓你無力承擔。”
他自幼與蕭承逸相識,雖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還要親。
對蕭承逸的瞭解也夠深。
如果今日他不來說這一切。
只怕這些話蕭承逸是無法說出口的。
愛之深,顧慮的便深一些。
蕭承逸不希望慕淺羽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是她傷心,他也看不得。
話落,便是死一般的沉靜,屋內沒有任何聲音。
南宮麟沒再繼續說,慕淺羽也沒有再問,只是異常沉默,面上冷凝一片。
“他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怎麼就知道我無力承擔,他這樣瞞着什麼也不說,讓我怎麼知道他的心意,我是神仙嗎,可以猜到他的一切嗎?”
砰地一聲,慕淺羽猛地一拍桌子,精緻的梨木小桌,立刻被她拍了個粉碎,桌上的瓷器滾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屋內不再是詭異的安靜,而是滿是怒火,瀰漫着一股危險的味道。
慕淺羽怒了,是真的怒了。
那人總把什麼都壓在心裡。
既然選擇喜歡她,爲什麼不告訴她。
她慕淺羽難道就是那種什麼也承受不住的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