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謹心知簡鈺喜歡穿雪色衣裳,同時也有着極爲嚴重潔僻,她的血染到了他的身上,他不生氣纔怪。
只是苗謹心覺得她已經是簡鈺的未婚妻了,此時他待她應該有些不同,於是她又不管不顧的撲過去道:“王爺……”
夜瀾的腳步一動,直接橫在兩人的身邊道:“苗小姐受傷了,請到廂房裡休息。”
苗謹心的溫柔只對簡鈺一人,在她看來,夜瀾不過是簡鈺身邊的一個隨從罷了,而她是未來的洛王妃,眼下她難得有機會和簡鈺靠得近些,夜瀾這般攔在倆人的身邊實在是不講道理。
她臉上原本就痛,她的脾氣原本就暴,再加上那些香的摧化,她怒從心起,揚手就給了夜瀾一記耳光道:“滾開!”
這一記巴掌揮下來,在場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裡,夜瀾平素極爲機變,此時也愣了一下。
苗謹心卻懶得理他,趁他發愣的這個空檔一把將夜瀾拉開,然後直接往簡鈺的懷裡撲去:“王爺,人家好痛!”
蘭晴萱聞言心裡一陣惡寒,在大恩寺的時候苗謹心的蠻不講理刷新了她的認知,這一次苗謹心的撒嬌同樣刷新了她的認知,她好想吐!
她有些同情地簡鈺看去,卻見簡鈺的眸子裡已經有了一抹殺氣。
蘭晴萱知道夜瀾極得簡鈺信任,雖然上次在客棧裡的時候簡鈺廢了夜瀾的暗衛首領的職務,但是簡鈺平素出門都習慣將夜瀾帶在身邊。
她也知道夜瀾這些年來跟着簡鈺出入戰場好多回,平素在戰場上都鮮少有人能傷得了夜瀾,更不要說被苗謹心這樣一個女子打了。
她知簡鈺動怒是必然的,卻有些發奇簡鈺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畢竟這裡還有這麼多人看着,畢竟簡鈺方纔對苗謹心還是一副關切的樣子。
苗謹心繞過夜瀾後再次撲到簡鈺身邊的時候,簡鈺沒有再躲,只是輕輕揮了下袖袍,苗謹心的身體便重重地朝外飛去,直接跌進一旁的菊花叢中。
蘭晴萱的眼睛瞪得大了些,某人不是跟她說過他不打女人的嗎?這下起手來似乎還有些狠,但是她的心裡卻覺得非常的痛快。
四周圍觀的人再次愣了一下,一個個都愣大了眼睛。
苗謹心從菊花叢裡爬了起來,滿臉驚愕地看着簡鈺道:“王爺……你,你……你打我!”
簡鈺的面上寒意濃郁,他冷冷地道:“夜瀾雖然是本王的貼身侍衛,但是同時也是本朝的三品武將,更是本朝的英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出手打他!苗府就是這樣的家教嗎?若如此的話,本王可得好好向苗尚書請教。”
蘭晴萱愣了一下,她一直以爲夜瀾只是簡鈺的暗衛罷了,卻沒有料到夜瀾竟還是三品的武將。
兵部尚書也不過只是三品的官職,算起來夜瀾竟和兵部尚書同級!
蘭晴萱輕輕解嚥了咽口水,簡鈺也真夠囂張的,朝中三品的官員他竟用來做自己的暗衛!
苗謹心也嚇了一大跳,她這纔想起之前苗尚書的確對她說過,夜瀾好像是朝中三品的武將,只是夜瀾的情況稍有些特殊,他雖然是三品的武將,卻不需要上朝,只需在簡鈺的身體邊侍侯就好,這是皇帝給簡鈺的賞賜。
她的面色一白,心裡也有些後悔,覺得她方纔的舉動的確是過於衝動了些,只是她平時被驕縱壞了,此時又哪裡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她更覺得簡鈺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打她同樣讓她很沒有面子,也是她心裡實在是喜歡簡鈺,簡鈺身上的氣息也實在是太過嚇人,否則的話她只怕已經撲上去和簡鈺打成一團了。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憐地道:“他方纔攔我,我和王爺有婚約在身,也算是他的主子了,不過是打他一下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這句話可以說是說得蠢不可言,簡鈺冷笑道:“苗小姐好大的派頭,本王今日可算是領教了,夜瀾是本王的侍衛同時也是本朝三品武將,平素本王都捨不得加一指之力在他的身上,到你這裡倒好了,他直接就成了奴才了。”
苗謹心扁着嘴道:“本來就是如此嘛!”
四周傳來一陣抽氣聲,簡鈺冷冷一笑道:“原本苗小姐心裡是這樣想的啊,本王今日倒是開了眼界,你這樣的女子若是嫁到本王的洛王府的話,本王身邊的那些武將怕是都要成爲你的奴才了,你這樣的女子本王可不敢娶!”
四周傳來一陣抽氣聲,簡鈺這樣說就是要和苗謹心退婚了,在場所有的小姐眼睛亮了幾分,都巴不得簡鈺此時立刻就退了苗謹心的婚娶她們!
苗謹心愣了一下後顧不得裝可憐了,當下有些難以置信地道:“王爺要退我的婚?”
“你這種品性本王可不敢娶。”簡鈺的眼睛微微一斜後道:“原本以爲你是苗大人的女兒,在京城裡的名聲雖然差了些,本王想着可能因爲你出身武將世家,性子直了些做了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所有你在京中的名聲纔不好,可是今日才發現,你不但蠻不講理,還囂張拔扈,最最重要的是,品性還極爲低劣!”
苗謹心終究是個女子,被自己的心上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她,她氣得不輕,眼睛頓時紅成一片,她瞪大眼睛看着簡鈺道:“王爺這話說得太過份了,明明是夜瀾攔我在先,他攔我原本就是他的不對,我只是略給他一點教訓罷了,王爺打了我也就算了,竟還如此出言羞辱我,還說要退我的婚!我和王爺的婚事是皇上親賜的,你沒資格退!”
蘭晴萱輕輕撫了一下額,她見過不少的蠢貨,但是蠢到苗謹心這種地步的絕對是少數。
蔣湘婷輕輕抿了一下脣道:“原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她認個錯也就能將這件事情平熄下來,可是這些話說得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簡鈺冷冷一笑道:“是嘛,那本王可要試試了,也好讓天下人來看看苗小姐的德行。”
正在此時,一個婦人奔過來道:“謹心只是口無遮攔罷了,王爺不必和她一般計較。”
那個婦人蘭晴萱上次在大恩寺的時候曾經見過,認得她就是苗夫人。
苗謹心一看到苗夫人便道:“母親,我不過是打了他身邊的下人一下,他就說要退婚,他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
苗夫人聽到她這句話只覺得有些頭痛,兵部尚書無子,只有苗謹心這一個女兒,平素裡在府裡都由得她的性子來,平時很少會對她說句重話,再加上苗夫人自己原本也不是太講理,覺得苗謹心那樣行事並沒有什麼大不了,這才養成了她霸道又自私的性子。
苗夫人此時有些後悔平素沒把苗謹心管教好,她終究上了年歲,知道有些事情是斷然不能做的,於是她狠狠瞪了苗謹心一眼道:“休得胡言,還不快給夜將軍陪不是!”
苗謹心聽苗夫人這樣說話,當即氣得跳腳道:“我又沒錯,爲什麼要給他道歉?”
苗夫人忍無可忍,揚手打了苗謹心一記巴掌道:“放肆!還不快道歉!”
苗謹心只覺得委屈至極,一把將苗夫人推開道:“你竟打我!平時你連罵都了捨不得罵我一聲,今日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我,你還是不是我孃親!”
此時的場面再次升級,苗夫人的臉頓時氣成了豬肝色。
夜瀾在旁淡聲道:“只是誤會一場罷了,本將沒有事情,苗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他此時沒有自稱是我,而是自稱本將,那便是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
他雖然是簡鈺的侍衛,身上的氣場卻十足,此時話說得妥貼,臉色卻並不好看。
苗夫人心裡暗驚,怕這件事情再往下發展更難收拾,她忙對夜瀾道:“夜將軍,小女並無惡意,你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夜瀾淡淡地掃了苗謹心一眼道:“苗小姐與王爺有婚約在身,也算得上是王府未來的主母,本將不過是王爺的一個侍衛罷了,又如何敢生未來主母的氣,苗夫人過慮了。”
他的語氣甚淡,苗夫人卻聽得眉心直跳,偏生苗謹心還在旁邊大聲道:“母親,你聽到沒有,他自己都這樣說了!我不過是教訓一下下人罷了,又有什麼錯?”
苗夫人氣得心中火氣直冒,也是這裡人多,否則的話她也要發作了,她當臉一沉,對身後的婢女道:“小姐累了,還不快扶小姐進廂房休息!”
她身後的婢女這纔回過神來,當即拉着苗謹心往廂房的方向走。
苗謹心怒道:“放開我,我又沒有錯!我要繼續賞菊!我不要去廂房休息!”
苗夫人實在是忍無可忍,附在她的耳畔道:“你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苗謹心愣了一下,終是看到了苗夫人那張暴怒的臉,在她的記憶中,苗夫人從來都沒有這樣疾言厲色對她說過話,一時間倒有些怕了,便由得丫環們將她帶進了一旁的的廂房。
苗夫人對着簡鈺施了個禮道:“謹心不懂事,回府之後我必定會好好管教她,王爺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
簡鈺此時手裡摘了朵碩大的菊花,他看了苗夫人一眼道:“苗府的家教本王今日已經看到了,當真是長了見識,苗小姐這樣的女子,借本王十個膽子本王也不敢娶,就算本王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王府裡的一衆將士着想,這句話還勞請苗夫人轉告苗大人。”
他這話拒絕的極爲徹底,苗夫人的面色頓時有些難看,簡鈺卻又不緊不慢地道:“還有苗姑娘今日憶經毀了容,她原本就長得醜,現在這副樣子當真是不能看了,雖然說本王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但是如果長得太醜的話,半夜醒看到怕是會以爲見鬼了。”
苗夫人的面色一僵,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苗謹心的確不算那種姿容出衆的女子,方纔臉被劃破滿臉是血的樣子她看了都覺得醜,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苗夫人原本還想再爲苗謹心說幾句話的,到此時卻發現那些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她訕訕地朝簡鈺施了一個禮,然後便退了下去。
因着這麼一鬧,四周的氣氛有些怪異,簡鈺的眸子裡滲出了幾分寒氣,淡聲道:“你們慢慢賞菊吧,本王去換身衣服。”
四周沒有人敢有異議,簡鈺起身欲走,只是他走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他含笑看着四周的小姐道:“今日之事諸位小姐都看得清楚明白,本王想要和苗謹心退婚,今日之事還請諸位小姐爲本王做證,不知諸位小姐是否願意?”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那些原本很是矜持的大家閨秀忙疊聲附和,有人道:“苗小姐平素行事就是個毛燥的,她那樣的人原本就配不上王爺,王爺退了她的婚後必定能尋得配得上王爺之人。”
“王爺放心便是,今日之事我們都看在眼裡的,夜大人是朝中大臣,她竟敢當衆摳打,如此行徑當真讓人髮指,她今日敢打夜大人,來日怕是連王爺也敢打,往後怕是連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敢打!”
“就是,她平素不講理大家都可以忍着她,但是這一次真的是太過了。”
“我們支持王爺退婚,若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王爺儘管吩咐就是。”
蘭晴萱聽到這裡撇了撇嘴,簡鈺這樣子算不算是在用美男計?
簡鈺微微一笑道:“如此本王就先謝過你們了,你們先玩,遲些本王再來看你們。”
他的話說得無比溫柔,眼裡滿是淺了淡笑,舉止又優雅至極,那模樣倒看得四周的小姐們一個個大發花癡。
蘭晴萱看到他的這副樣子有些無語,這混帳真不是一般的惹桃花。
簡鈺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對她輕輕眨了一下眼,她直接無視,蔣湘婷卻看到了,一臉擔憂地看着她,等到簡鈺離開的時候,蔣湘婷輕聲道:“好像方纔洛王對你眨眼了。”
蘭晴萱反問道:“有嗎?我怎麼沒有看見?”
蔣湘婷認真看了她好一會後才道:“我確定有,不過你沒有看到倒是一件好事,畢竟對洛王動了心會是一件讓人傷心的事情。”
蘭晴萱笑了笑,蔣湘婷卻又道:“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我方纔見洛王從你身邊經過的時候,我覺得你們倆人蠻配的。”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後淡聲道:“錯覺。”
蔣湘婷也笑道:“不是錯覺,這是直覺,我的直覺一向很靈,王爺在京城這麼多年卻沒有一人能入他的眼,這證明京中沒有能打動他的女子,你從外地來,且還讓王爺記住你了,如果說如今這京城能有一個女子成爲洛王妃的話,我覺得那個女子一定是你。”
蘭晴萱的眉心跳了跳道:“蔣小姐倒是對我很有信心,可是你方纔看到洛王有多看我一眼嗎?”
蔣湘婷細細地想了想搖了搖頭卻又點頭道:“方纔他經過你身邊的時候確實有看了你一眼。”
蘭晴萱輕咳了一聲,蔣湘婷卻又嘆道:“可惜你沒有看到,這京中的女子有多少人盼着洛王多看自己一眼而不可得,他多看了你一眼你卻沒有看見。”
蘭晴萱不接話,只是淡淡一笑。
正在此時,鳳無咎走過來道:“姐姐和蔣小姐在說什麼?說得這麼開心。”
“說些閒話罷了。”蔣湘婷見鳳無咎過來將臉上的八卦表情收了起來,又恢復了以往淡定的大家閨秀的模樣。
蘭晴萱看到蔣湘婷這副樣子倒覺得有些好笑,卻也不點破她。
鳳無咎看了兩人一眼道:“姐姐似乎和蔣小姐很是投緣。”
“是啊!”蘭晴萱微笑道:“蔣小姐的性格很好,我很喜歡。”
蔣湘婷也笑道:“晴萱的性子也很好,我也很喜歡,我們在這裡站了這麼久,也都有些乏了吧,到那邊的廂房裡休息一下吧!”
蘭晴萱和鳳無咎都點頭同意,三人一起進了廂房,沈園面積大,廂房也不少,今日裡雖然來了很多人,但是卻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三人休息的那間廂房不算太大,外面是間小廳,裡面是間臥房。
小廳裡放了一張雕花大桌並四把椅子,雕工精細,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桌上放了一把小壺並幾隻茶盞,還有幾樣點心,看起來甚是精緻。
幾人起得都早,方纔站了許久,此時都有些餓了,於是都吃了些糕點。
休息好了之後,蔣湘婷問鳳無咎:“聽說今日下午有個詩會,你可有準備好呢?”
鳳無咎淡笑道:“每年都是如此,並無新意,這詩做得多了也就有些無趣了,我不打算參加。”
蔣湘婷聽她這樣說有些意外,細細一想卻又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單手撐着下巴道:“你已經當了好幾年的京城第一才女,你若是再參加的話,只怕沒有人能比得過你,你今年不參加也好,給其他人一些機會。”
鳳無咎微微一笑,恰在此時門被扣響,崔氏帶着幾分丫環走了進來,她進來並沒有看鳳無咎,而是有些關切地看着蘭晴萱道:“聽說今日裡苗謹心又來找你的麻煩,沒有傷到你吧?”
蘭晴萱看到了崔氏眼裡的關心,這種關心比起之前李氏做得要合格得多,只是她之前已經適應了李氏假惺惺的樣子,此時看到崔氏的這副樣子倒很是淡定。
她微微一笑道:“勞夫人掛心了,我沒事。”
崔氏似鬆了一大口氣,這才扭頭去看蔣湘婷,微笑道:“幾日沒見蔣小姐,蔣小姐出落的越發標誌了,也不知京中哪位男子有福氣能娶到你。”
蔣湘婷今年尚未衣笄,還沒有未婚夫,她方纔在蘭晴萱的面前說起這些事情來頭頭是道,崔氏這麼一問她的臉倒紅了,輕聲道:“夫人就莫要笑話我了,我這樣子遠不如無咎好看,才學也不如無咎,是我二哥有福氣,等無咎成了我二嫂之後,我再跟二嫂好好學學。”
鳳無咎輕啐道:“說你的事情偏往我身上扯,不理你了!”
她說完這句話背過身不理蔣湘婷,蔣湘婷少不得又哄了她一回,她也不過是故意做做樣子罷了,並不是真的生氣,見蔣湘婷過來少不得又調笑了幾句。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極爲融洽,笑聲不斷。
蘭晴萱在旁笑看着這出鬧劇,不參與也不說話,其實她之前已經看出來了,鳳無咎不是太喜歡蔣湘婷,而蔣湘婷也不是太喜歡鳳無咎,可是兩人此時的樣子卻好像是很喜歡對方一般,她覺得有些假。
崔氏在旁也時不時的說幾句打趣的話,間或問蘭晴萱幾句,蘭晴萱是她問了能回答的就回答,不想回答的就避重就輕的回答。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門再次被敲響,一個丫環模樣的女子進來道:“王爺請鳳大小姐和鳳五小姐以及蔣小姐過去。”
“鳳大小姐?”崔氏愣了一下。
鳳無咎含笑對崔氏道:“今日母親出門早不知道,我和姐姐出門的時候父親說了,往後晴萱姐姐就是侯府裡的大小姐。”
崔氏是個極懂得隱藏自己情緒的人,此時聽到這句話面色微僵,卻很快就回過神來道:“早該如此的,侯爺真心是疼晴萱,晴萱也值得人這般疼。”
蘭晴萱輕輕一笑,依舊不接話。
蔣湘婷的眼裡笑意濃了些道:“夫人說得是,我見到晴萱也覺得和她一見如故!她實是個招人喜歡的,話不多,事又看得透,處事很有分寸。”
崔氏笑了笑,蘭晴萱微微低頭道:“我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好。”
幾人說說笑笑跟着那個丫環去了沈園居中的問景樓,簡鈺在那裡等她們。
在進去之前,崔氏看了鳳無咎一眼,鳳無咎的眸光幽深,眼裡有一抹詢問,崔氏輕輕點了一下頭,鳳無咎的眸子亮了些,眼裡有了一抹笑意。
蘭晴萱並沒有看兩人的小動作,正欲擡腳往裡走的時候,忽聽得一記男音傳來:“蘭晴萱?”
那記聲音蘭晴萱也很熟悉,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和這記聲音的主人過劫不是一般的深。
蘭晴萱眸光微深,一扭頭便看到了顧染墨那張帶着幾分吃驚的臉,她的嘴角邊泛起了一抹嘲弄。
顧染墨的眼睛瞪得大了些,他的聲音拔高了幾分:“果然是你!”
蘭晴萱來京城之前就知道她很可能還會再遇到顧染墨,昨夜簡鈺說今日顧染墨會來時她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卻沒有料到竟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姐夫,好久不見!”
顧染墨此時的樣子比起在千源城分別時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他今日着了一件墨色的錦袍,襯得他甚是沉穩,那張臉比分別時要白了些,只是下巴上已經看不到多少鬍渣了。
顧染墨聽到她喊他姐夫時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卻冷冷一笑道:“是啊,快有大半年沒見了,我聽說蘭府出了事,你什麼時候來的京城?”
他這話並不是寒喧,而是在打探。
他知道今日能來到參加賞菊宴的都是京中名門小姐以及夫人,他做爲今春的狀元纔有資格前來,蘭玉芳今日都來不了這裡。
崔氏在旁有些好奇地問道:“晴萱,這位是?”
蘭晴萱淡聲答道:“他是千源城蘭府長女的夫婿,也是今科春闈的狀元顧染墨。”
崔氏對於時事是關心的,知道顧染墨這個人,之前也聽說了一些關於顧染墨的事情,她心裡對顧染墨倒是有些不屑的,只是崔氏並不知道蘭府還有女兒在京城,此時倒有些吃驚。
在崔氏看來,顧染墨如今只是一個七品的小官,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顧染墨這樣的一個人,人品也算不得好。
她是人精,只一眼便已經看出顧染墨和蘭晴萱並不是尋常的姐夫和小姨子的關係,這兩人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是有些恩怨的。
崔氏淡淡一笑道:“那也算是你的親人了,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你在京中還有親人?”
蘭晴萱答道:“因爲不親,所以不敢勞夫人分神。”
崔氏笑了笑,見她不願意多說,便也沒有再往下問,顧染墨卻認得崔氏頭上的髮簪有一根是一品誥命才能戴的,京中有誥命的夫人不少,但是到一品誥命的並不多,眼前的婦人身份不凡。
恰在此時有位夫人過來道:“鳳夫人,那邊的風景不錯,我們過去看看吧!”
顧染墨愣了一下,朝中鳳姓的大臣不多,鳳姓大臣內眷能有一品誥命的也只有一個萬戶侯鳳姬天,他的眼裡滿是吃驚。
崔氏笑了笑道:“我這裡還有些事,劉夫人先過去吧,我一會就來。”
劉夫人只有三品誥命,聽崔氏這麼一說自不敢勉強,當即便先走了。
顧染墨心裡已起巴結之意,看着崔氏道:“夫人可是萬戶侯的夫人?”
崔氏淡淡點頭,卻問蘭晴萱:“晴萱並未告訴蘭府的人你到侯府了嗎?”
蘭晴萱一看顧染墨的樣子就知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只是她的身份特殊,此時若是完全不認蘭府的那些人,看在別人的眼裡多少就有些忘恩負義,雖然說這麼多年來蘭府沒有給她留任何好的記憶。
蘭晴萱淡聲道:“蘭府長女成親之後就到京城來住,平素並無往來,所以也沒有告訴他們我回侯府的事情。”
顧染墨在旁邊越聽越是一頭霧水,他皺眉道:“是長公主把你送進侯府的嗎?”
崔氏笑了笑道:“晴萱是侯爺遺落在外的明珠,如今只是回家罷了,並不是長公主的意思。”
顧染墨當即呆在了那裡,眼裡有一抹難以置信,心裡更滿是後悔,若是他之前知道蘭晴萱是萬戶侯的女兒的話,他當初怎麼也不會和蘭玉芳勾搭在一起!
他覺得自那一步走錯之後,他的人生就處處不順。
他看着蘭晴萱目光無比複雜,臉上的肌肉抽了抽,裡面有太多的隱忍,只是當時的路是他自己選擇的,如今他就算是再後悔也已經晚了。
顧染墨咬了咬脣道:“原來如此。”
蘭晴萱的眼裡有了一抹鄙夷,淡淡地道:“姐夫若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等等!”顧染墨伸手去抓蘭晴萱的手,她早知他不會就此罷休所以早有防備,只是他抓得太快,還是抓住了她的袖子。
蘭晴萱眼裡的怒氣沒有半分隱藏,冷冷地道:“姐夫請自重!”
顧染墨想起她如今不光是長公主的義女,還是萬戶侯的女兒,他近來諸事不順,前幾日又和初月公主吵了一架,從四品官降到了七品,和他同榜的榜眼和探花如今官職都比他高,他越想越是覺得氣悶,此時見到蘭晴萱,他自不會罷休。
他涎着臉笑道:“方纔情急多有得到罪,你姐姐近來很是想你,你若得空的話就去看看她吧!”
蘭玉芳會想她?蘭晴萱冷笑,蘭玉芳只怕恨不得拆了她的骨頭,怎麼可能會想她,只是這裡人太多,她不想和顧染墨拉拉扯扯,只淡淡地道:“好,等我空了就去看她。”
顧染墨知她只是敷衍,並不會真正去做,當下便又道:“當年的舊事我很抱歉,你姐姐也很抱歉,當年若不是我……”
“當年的事情姐夫不必再提。”蘭晴萱直接打斷他的話道:“我過幾天會去看姐姐的。”
顧染墨聽到她這句話心裡很是歡喜,他之前雖然聽說蘭晴萱在千源城裡招了個上門女婿,可是此時蘭晴萱還是梳着少女的髮髻,這證明蘭晴萱不想讓人知道她和她的那個夫婿的事情。
李氏之前能蘭玉芳的信裡雖然有提到這件事情,只是李氏極度討厭蘭晴萱和簡鈺,所以在信中並沒有提有簡鈺的名字,更沒有細說蘭晴萱大婚時的事情,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見過簡鈺,所以對簡鈺的事情就更加不清楚了,他到現在連簡鈺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在顧染墨看來,蘭晴萱招的是上門女婿,肯做別人上門女婿的人必定不怎麼樣,所以他也完全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他覺得蘭晴萱被萬戶侯帶回京城之前,十之八九已經把她的那個上門女婿一腳踢了,然後好在京城裡找個門第高的夫婿。
顧染墨覺得這件事情可以拿來要脅蘭晴萱,他心裡滿是得意,更覺得如果能要挾得了蘭晴萱,那麼往後蘭晴萱在萬戶侯的面前說些好話,萬戶侯再提攜他幾分,那可比初月公主到皇帝那裡撒嬌要實用得多。
他此時心裡算盤子拔得嘩嘩直響,心裡也更加得意起來,他微笑道:“那就好。”
蘭晴萱看到他那張笑得像花一樣的臉,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噁心,對於顧染墨的想法她能猜個七七八八,她此時有些慶幸在顧染墨進京之前並沒有見過簡鈺,否則還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副嘴臉。
她知顧染墨自以爲找到危脅她的事情了,其實顧染墨的那些危脅在她看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若她在京城的這些日子,顧染墨不生事,以前的那些事情她也不想和他一般計較,各過各的日子就好,但是如果顧染墨自作聰明的以爲有事情可以要挾她,然後對她百般要挾的話,她必會讓顧染墨付出極爲慘痛的代價。
她斂了斂眉,當下扭過頭不再理他。
鳳無咎也感覺到蘭晴萱和顧染墨之間不太對盤,這中間似乎還有其他的事情,於是輕聲問道:“姐姐很討厭他?”
蘭晴萱淡淡地道:“五妹能在他身上看出一分討喜的樣子來嗎?”
鳳無咎笑了笑,蘭晴萱又道:“蘭老爺和蘭夫人都知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自不會對我好,他的妻子是蘭府的長女,自然也不會對我好,他們都不會對我好,他這個外人又豈會對我好?”
鳳無咎見她面色不是太好,當下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姐姐這些年來受苦了。”
蘭晴萱淡淡地道:“受苦倒也談不上,只是往後五妹遇到他的時候小心一些好了,他是真正的小人。”
鳳無咎輕輕點了一下頭道:“以後我保護姐姐。”
蘭晴萱的眼裡透出幾分笑意,含笑道:“回家的感覺真好。”
鳳無咎也笑了笑,眸光卻深了些,她扭頭看了顧染墨一眼,顧染墨含笑朝她輕輕點了點頭,那樣子雖然不算醜,但是對於看習慣簡鈺的鳳無咎而言實無任何看點,她直接就將頭扭了回來。
簡鈺站在二樓,把方纔發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裡有了一分寒意,他覺得顧染墨實在是欠收拾的,依着他的性子直接剁了最直截了當,只是他轉念一想,顧染墨雖然討厭但是還有些用途,在將顧染墨用完之後再剁也不遲。
夜瀾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輕聲道:“王爺,人都到齊了,要不要開始賦詩?”
簡鈺沒有回答,卻問道:“你的臉還疼嗎?”
夜瀾輕咳一聲道:“不過是婦道人家的一巴掌罷了,不妨事。”
簡鈺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若是早些回京的話想來便沒有這樁賜婚的事情,若沒有這樁賜婚的事情如今也不用爲這樁婚事費神,晴萱也不用住在萬戶侯府,你今日也不用挨這一巴掌。”
夜瀾笑道:“若是王爺早早回到京城也許是沒有這些事情,卻也得不到王妃的心,有得就有失,我倒覺得如今王爺和王妃兩人一條心,一起面對這些事情,未償不是一件好事。”
簡鈺的眸光幽深又清冷,低低地道:“皇后和太子這般欺我,我必會讓他們付出百倍的代價。”
他說完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杯子,杯子剎那間變成粉末從他的指間灑落。
夜瀾輕聲道:“夜瀾誓死追隨王爺。”
簡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去準備賦詩的事情吧,然後你讓墨妍送晴萱回房,她不喜歡賦詩就不要讓她在這件事情再費神了。”
夜瀾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簡鈺單手負在身後站在那裡,眸間滿是對大局瞭然掌握之色。
他的手輕敲打着桌面,眸光幽遠森冷。
簡鈺方纔請蘭晴萱過來不過是他又想見見她了,卻沒料到會在此時遇到顧染墨。
此時的問景樓前已經聚滿了人,在京中男女大防,平素出門是需要戴紗帽的,但是有幾個場合對於男女大防沒有那麼大的講究,那就是每年春季的百花宴,夏季的賞荷宴,秋季的賞菊宴,以及冬委的賞梅宴。
蘭晴萱從錦孃的嘴裡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倒覺得有些好笑,說這個朝代的規矩繁多的話,卻又總是在讓人意想不到的時候開明一把。
錦娘說這是皇族給京中未出閣的小姐以有未婚配的少爺彼此相看的機會,大家平素見不了面,不瞭解品行,但是人多一起見,一則可以壯膽色,二則可以看美色,再則還能將激盪起來的春心撩拔一下,何樂而不爲。
蘭晴萱聽到錦娘這樣的說法有些想笑,這種解釋的方式絕對是別開生面的,卻也一針見血。
她帶着錦娘和鳳無咎問景樓前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簡鈺,也不願意夾在人羣裡看着京城裡的那些才子佳人互相相看,更沒有興趣在這裡呤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詠菊名句,所以她便打算直接回她之前的廂房休息。
鳳無咎今日裡原本也有其他的安排,就算是蘭晴萱不提回廂房的事情她也要想辦法將蘭晴萱帶回廂房,所以當蘭晴萱說要回廂房的時候她當即便點頭同意。
恰在此時,一個身着淺綠丫環裝的女子走到蘭晴萱的面前道:“小姐可是要回廂房,王爺讓我來送送小姐。”
蘭晴萱剛想問簡鈺在哪裡,卻突然心有所感的扭頭一望,卻見簡鈺此時正帶重一羣男子站在閣樓之上,他一身雪衣立在那裡有若謫仙,他見她看來對她淡淡一笑。
蘭晴萱心裡瞭然,知這丫環是簡鈺的倒也放心,當下微笑道:“有勞姑娘了。”
墨妍含笑道:“奴婢名喚墨妍,小姐可以直呼奴婢的名字。”
蘭明萱的嘴角微微一勾道路:“好!有勞墨妍姑娘了!”
她如此溫柔秀氣倒引得墨妍多看了她一眼,這才含笑在前領路。
蔣湘婷明顯對賦詩的事情比較感興趣,並沒有陪她們回去,崔氏被其他的夫人喊去聊天了,也不和她們回去。
此時大部分人都去了問景樓,其他地方倒顯得有些安靜起來,倒顯得菊花開得更加的燦爛。
從問景樓到蘭晴萱方纔休息的廂房其實算不得遠,這一路也有極好的景緻,蘭晴萱左右無事,所以就順着那條路認認真真地賞起花來。
鳳無咎見她走得極慢,心裡有些不耐,卻終究沒有上前來摧,反到安安靜靜地陪她賞着花。
兩人這麼慢吞吞的回到廂房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蘭晴萱也的確有些累了,直接尋了反大椅坐下。
鳳無咎看到她的這副樣子倒有些好笑,蘭晴萱問道:“此時沒有外人了,五妹之前說今日有法子對付苗謹心,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法子?”
鳳無咎微笑道:“方纔姐姐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蘭晴萱愣了一下,鳳無咎含笑道:“我知道今日苗謹心一定會來,也一定會爲難你,今日王爺也一定會過來,姐姐好手段,直接引得苗謹心發狂,然後激怒了王爺,這件事情又鬧得如此之大。方纔姐姐沒有聽到嗎?京城那麼多的小姐都會爲王爺做證,這婚肯定是能退得成了。”
蘭晴萱的面色一滯,看着鳳無咎道:“五妹想事倒是想得周全,今日之事在我看來終究有些取巧,來之前五妹並沒有對我細說這些,方纔可讓我好生緊張了一番。”
鳳無咎的嘴角微微一勾道:“姐姐機敏過人,這些許事情我也相信姐姐應付的過來。再說了,方纔的事情姐姐不是應付得很好嗎?”
蘭晴萱淡淡一笑,面上多了幾分冷意,她今日出門前就曾想過,如果遇到苗謹心,今日裡十之八九會有事發生,她自認要應會苗謹心不會太難,但是她卻沒有料到鳳無咎會直接告訴她這事是鳳無咎安排的。
這事情若要往安排這個詞上靠的話,也勉強說得過去,但是卻顯得太過牽強附會,蘭晴萱很少會有噁心的時候,但是她此時不得不承認鳳無咎把她噁心到了。
蘭晴萱看着鳳無咎道:“五妹當真是聰明,竟是連這樣的事情也料到了,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鳳無咎知她此時心裡必定是極不舒服的,她走到蘭晴萱的身邊道:“這件事情我沒有細細跟姐姐說,是我的不是,我給姐姐賠禮道歉,姐姐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蘭晴萱故意擠了一記假的不能再假的笑意看着鳳無咎道:“五妹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
鳳無咎忙點了點頭,卻對着蘭晴萱道:“姐姐今日處理這件事情當真是漂亮得緊,我原本還準備幫姐姐一把的,沒料到我卻一點忙都還沒來及幫,姐姐自己就將事情處理完了。只是姐姐今日彈琴的時候指法純熟無比,雖然看起來像是在亂彈琴,但是指法卻很是精純,所以姐姐其實是否會彈琴的吧?”
蘭晴萱前世的時候雖然會彈鋼琴,但是並不會彈古箏,而這具身體的本尊卻算得上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物,她今日亂彈琴的時候其實心裡並沒有多想,只是那雙手在碰到琴絃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換了諸多手法,這種手法對她而言算是本能。
她的嘴角微微一勾,淡淡地道:“這件事情五妹知道就好了,不要在人前說。”
鳳無咎含笑應了一聲,卻問道:“姐姐今日爲何不好好彈琴,反而要亂彈琴?”
蘭晴萱心裡對她再無一分好感,此時連裝都懶得再裝,只不緊不慢地道:“你猜。”
鳳無咎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回答,一時間倒有些拉不下臉來,被她的這句話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蘭晴萱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倒有些想笑,卻也沒有半分要回答鳳無咎的意思。
她這副樣子看在鳳無咎的眼裡多少就透着高傲的味道,鳳無咎在京中的大家閨秀圈裡一直都混得很開,很多人都喜歡她,她也自認爲她能猜出很多人的心理,但是蘭晴萱卻和她所熟知的大家閨秀完全不一樣,行事風格讓人捉摸不透。
鳳無咎平素也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在寵的,此時聽到蘭晴萱的這句話她心裡其實是不痛快的,只是面上卻做出有幾分委屈的樣子道:“看來姐姐還在生我的氣。”
蘭晴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這一次卻是連話都懶得說了。
鳳無咎見她表現的如此明顯心裡反倒鬆了一口氣,蘭晴萱表現的越是直白,她反倒覺得蘭晴萱簡單,原本心裡積攢的不快反倒又散了些。
鳳無咎笑了笑,也不說話,直接就走了出去。
錦娘和蘭晴萱互看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笑意。
約莫一刻鐘的光景,鳳無咎抱着一大罈子的酒走了進來,錦孃的眼裡有了一抹異色,和蘭晴萱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明白鳳無咎終於要出手了。
鳳無咎一進來便含笑道:“這是沈園的梨花釀,來沈園的人若是不喝一盞梨花釀便算是白來了!這酒是取春天的梨花爲原料,再用極爲特殊的法子製成,清香撲鼻,回味悠長,最重要的是,這酒雖然稱之爲酒,酒性卻極爲溫和,最適合女子飲用。這酒是這沈園的鎮園之寶,掌事的姑姑看得極緊,我方纔費了好大的力氣從才她那裡得了這麼一罈,我今日做錯了事情,現在借這壇酒給姐姐賠不是。”
她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蘭晴萱自然要給她找臺階下,扭頭問錦娘道:“這酒有何特別之處?”
錦娘之前在宮裡的時候,也曾喝過幾次梨花釀,知道這酒的確是珍品,就連宮裡的娘娘也很少能喝到,她之前跟着皇后參加宮宴的時候皇后賜酒時喝過一兩回,知這酒的確很是好喝。
錦娘含笑道:“這酒入口醇香,卻又不是尋常酒的那種濃郁的酒香,而是梨花的清香,入口微甜,香氣盈鼻,之前在宮裡我也只是喝了一兩回,五小姐此時尋來這麼一罈的確不是易事。這酒罈上的封口還沒有鬆,想來是珍品中的珍品。”
鳳無咎讚道:“錦娘姑姑當真是貨之人。”
她說完將酒罈上的封泥取下,屋子裡剎那間便滿是梨花的清香,似一下子就回到了梨花初綻的春季。
蘭晴萱很是喜歡梨花,此時聞到這股香氣只覺得心神俱舒,她含笑道:“竟真的是梨花的香氣,這酒裡是如何將將香氣保存至今的?”
她心裡的確是存了幾分好奇,因爲她知道梨花的香氣原本就很淡,想要將香氣保存下來極爲不易。
在二十一世紀,可以用化學的原料來勾兌香氣,但是這壇酒明顯沒用這種法子。
鳳無咎見引起蘭晴萱的興趣,笑道:“姐姐若是不生的氣了,我就告訴姐姐。”
蘭晴萱笑道:“方纔不過是有些惱故意拿了個架子,你倒是往心裡去了,再說了,就算是我再惱,你也是我的親妹妹,難不成我還要跟你記仇?”
“姐姐說的是。”鳳無咎微笑道:“我第一次聞到梨花釀的香氣時心裡也曾極度好奇,曾去問過釀梨花釀的姑姑,她說這梨花釀裡的梨花都是挑那些初綻的梨花釀成的,在釀的時候,花是一層一層的灑下去的,然後再用極爲特殊的手法將香氣禁錮住,我當初喝完梨花釀後心裡好生好奇,也曾自己試着釀過,只是也不知是手法不對,還是釀造的方法不對,我愣是沒有釀成功過。”
“原來如此。”蘭晴萱笑道:“釀這梨花釀的姑姑當真是個有心人。”
“我也這麼覺得。”鳳無咎含笑道:“姐姐不要光顧着說話,先來喝一口吧!這酒聞着香,喝起來就更香,是難得的佳品。”
錦娘早已經將酒盞取來,鳳無咎將裡面的酒緩緩倒了出來,盛酒的酒盞是一個上等的白瓷,酒是極爲純淨的酒色,就和初綻的梨花一樣乾淨。
她這般一倒出來,整個屋子都是梨花的清香。
蘭晴萱又讚了幾句,聞了聞酒香之後輕抿了一小口,梨花的香看撲鼻而來,她淺嘗了一口,果然那酒中透着幾分甘甜,類似於二十一世紀的果酒,卻比果酒還要甘醇得多。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裡透出了一抹笑意,讚道:“真好喝。”
鳳無咎也笑道:“這酒甚是難得,姐姐喜歡就多喝一點。”
她說完之後扭頭對錦娘道:“錦娘姑姑也喝一點吧!”
錦娘此時倒有些弄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麼,這梨花釀雖然好喝,但是她並不是那種貪口腹之慾的人,當下搖頭拒絕。
鳳無咎笑道:“之前姑姑在宮裡的電時候就是出了句的謹慎之人,想來姑姑是所喝多了酒然後伺候不了姐姐,只是姑姑之前喝過梨花釀,想來也知道,這梨花釀好喝且不醉人,喝一點也不打緊!再則姑姑這之前在宮裡的時候提攜了我很多次,我一直都找不到機會來謝姑姑,如今得了這梨花釀,只想請姑姑喝上一盞,以表達我的謝意。”
鳳無咎說了這麼一長串的話,錦娘覺得如果她不喝的話,那也太不給鳳無咎面子了,於是她道了聲謝,然後拿起酒盞抿了一口。
這梨花釀的味道和她之前在宮裡喝的有些許不同,只是她之前總共就喝了兩次,對於酒的味道記得並不多,唯一記得的就是梨花釀的清香,的確是和眼前的酒一模一樣。
錦娘讚道:“多年未喝梨花釀,這味道當真是不錯,和記憶中的雖然稍有不同,卻依舊讓人喜歡。”
鳳無咎笑道:“這梨花釀每天開的時間都會有些許差異,所以每年的味道都會有些許不同。”
這一點的確是真的,錦娘含笑點頭。
蘭晴萱很少喝酒,所以對於酒這個東西她算是沒有研究的,不如藥材她只需稍微一嘗便能嚐出其中的關鍵來,只是她知鳳無咎今日不好安心,眼下她雖然不知道這梨花釀的問題出在哪裡,但是不得不防。
她在酒喝下的時候給自己的嘴裡塞了一枚解百毒的藥丸。
鳳無咎拉着她說了好一會話,話裡都是京城的風土地人情,蘭晴萱和錦娘都含笑着聽着,鳳無咎原本口才就好,她這般一說話,直將那些簡單的事情講得妙趣橫生。
蘭晴萱的眼裡透着幾分笑意,聽着聽着便覺得頭有些暈,她心裡暗叫不好,她今日出來之前雖然做了很多的準備,但是那些準備也只限於解毒的藥和非解毒的藥。
酒精這種東西算不得是毒藥,但是同樣會讓麻痹人的神經,而她的那些藥根本就解不了酒。
她微微斂了斂眉,心裡卻覺得有些奇怪,這酒喝起來並沒有太重的酒精的味道,裡面也沒有迷藥之類的東西,她的頭怎麼就會暈成這樣?
錦娘也感覺到了異常,看着鳳無咎道:“這酒……”
她說完之後,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看不到了,徹底暈了過去。
蘭晴萱因爲之前吃了解毒的藥的關係,那藥雖然解不了酒,但是卻還是能讓她保持一分清醒,她定定地看着鳳無咎,鳳無咎也在看她,只是此時鳳無咎的眼裡滿是冷意,面上卻做出關心的樣子道:“姐姐,你這是怎麼呢?”
蘭晴萱的眼睛一閉,倒在了桌上,只是她在倒在桌上的那一刻,伸手取出了平素慣用的一根短的銀針刺進了她的心明穴,心明穴顧名思議,能讓人的心清明起來,她知道若是堅持了這一刻,她就能保持清醒。
今日裡她一直都很小心,雖然她很喜歡梨花釀的香氣,她也知鳳無咎一定會出手,所以一直都極爲小心,那梨花釀在她聽到錦娘說和她之前喝的味道有些不同時,她就上了心,除了第一口小心的抿了一點之外,後面的她根本就沒有喝,就連第一口她都用帕子將酒沾了不少,她甚至還吃了一枚解毒的藥丸。
她做到這一步了,竟還着了鳳無咎的道,這在她看來,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她發自內心感嘆鳳無咎今日的手段很是高明。
她將心明穴紮下去之後,整個人發清醒了些,她在心裡暗暗祈禱,鳳無咎最好晚一點纔開始動作,她好想應對之法。
鳳無咎看着倒下去的蘭晴萱冷泠一笑道:“不管你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今日裡你都休想從我的手裡逃走,原本我還在想今日要如何解決苗謹心的事情,不想你竟幫我們把苗謹心解決了,有了之前的那件事情,王爺和苗謹心的婚退定了,你不過只是一介私生女罷了,父親寵着你也就罷了,竟還敢跟我搶王爺,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說完這句話伸手抓起蘭晴萱的發將她的頭整個提了起來,見蘭晴萱依舊雙目緊閉,她這才確信蘭晴萱真的已經暈了過去。
崔氏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她輕聲道:“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去問景樓。”
問景樓賦詩已經有一陣子了,此時已經接近尾聲,鳳無咎此時去問景樓,還能得到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既可以有蘭晴萱出事時不在場的證明,也可以維持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
鳳無咎輕輕咬了咬脣道:“母親,我真想親眼看着她聲敗名裂。”
崔氏皺眉道:“你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這些手段你知道就好,終究不適合你親手去做。”
鳳無咎點了點頭,嘆道:“真不知道這個蘭晴萱有什麼好,讓父親那般寵着她,也讓王爺爲她動心。”
“你父親寵着她不過是因爲王爺看上了她。”崔氏不以爲然地道:“今日裡王爺恰好也在這裡,遲些我會想辦法引王爺過來。”
鳳無咎的眼裡再無之前的溫柔,整個人透着惡毒辣之氣,她點頭欲離開,正在此時,只聽得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鳳無咎和崔氏的眼裡滿是驚訝,兩人還在想要如何應對的時候,門已經被人一腳給踢開了。
苗謹心暴怒的聲音傳來:“鳳無咎,鳳晴萱,你們給我出來!”
鳳無咎和崔氏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恨恨之色。
苗謹心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和瘋子無異,雖然是大家閨秀,卻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道理可講。
鳳無咎終究年紀尚小不如崔氏那般能沉得住氣,一見到苗謹心進來心裡已經有些慌亂,鳳無咎不喜歡苗謹心,甚至還有一點怕苗謹心,因爲鳳無咎對付其他大家閨秀的那些手段根本就用不到苗謹心的身上去。
崔氏已經擋在鳳無咎的面前,淡聲道:“不知道苗小姐找小女有何事?”
苗謹心看了崔氏一眼,她原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時也不怕崔氏,一進來就直接朝鳳無咎奔過去道:“鳳無咎,你個賤人,昨日明明是你告訴我蘭晴萱不會彈琴,讓我來今日找她彈琴,今日她的琴聲卻得到了王爺的讚賞,你卻把我害成了這副樣子!”
她說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她臉上的那道傷痕看起來甚是可怖,此時血痕未消,很是嚇人。
今日裡苗夫人將她拖回廂房休息,她越想越氣,在廂房裡發了好大一通的脾氣,此時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只是今日裡苗夫人也狠了心,死活攔着不讓她再出去生事,更是苦口婆心的勸了很久,然後要拉苗謹心回苗府,苗謹心卻死也不肯走。
苗夫人怕苗謹心再次生事,又勸了好大一會,苗謹心雖然脾氣暴躁,有些時候蠢不可言,有些時候卻又還有幾分專屬於她的小心機。
她知一直髮脾氣崔氏肯定會看她看得緊緊的,她便擺出一副聽話的樣子,然後說今日不想這麼早回去只是想看看今日裡誰的詩賦得最好。
苗夫人雖然不太信她的話,卻見她的情緒穩定了下來,然後她平素又是個一點就着的火暴脾氣,拿捏腔調的事情並不擅長,苗夫人見她臉上的傷又有些心疼,所以倒也沒有再爲難她,卻也終究不放心,之前一直在屋子裡陪着她,只是坐得久了,苗夫人終究要小解,苗謹心就趁着苗夫人小解的時候直接殺到這間廂房來了。
崔氏淡淡地道:“晴萱原本就不會彈琴,無咎並沒有騙你,至於你臉上的傷,說到底不過是你自己的手腳沒做好,誤傷了自己罷了,又如何能怪得到無咎的身上?”
崔氏此時將一口誥命夫人的架子端了出來,那樣子看起來很是端莊,威儀自生。
苗謹心看到這樣的崔氏心裡終究有些懼,當下咬着脣道:“話雖如此,但是事情終究是鳳無咎而起,更是害得我要被王爺退婚,這件事情不斷然不能就此罷休!”
崔氏對於苗謹心的胡攪蠻纏也甚是討厭,她皺眉道:“苗小姐想要怎麼樣?”
蘭晴萱此時並沒有完全昏迷,幾人的對話她聽得無比清楚,她方纔還有些吃驚,苗謹心怎麼好端端地會找她比琴,原來這一切竟是鳳無咎策劃的。
鳳無咎在給苗謹心出了這樣的主意之後,怕是已經猜到苗謹心會在琴絃上做手腳,不管蘭晴萱是否會彈琴,只要彈了琴,那麼就會出事。
只是鳳無咎沒有想到的是,蘭晴萱竟直接亂彈了琴,苗謹心準備的那些全部報應到了自己的身上。
蘭晴萱的心裡一陣發寒,她之前就知道鳳無咎是個有手段的,如今看來她不但有手段,而且心腸還很惡毒,還很能猜測人的心思,將事情算到這一步,鳳無咎算得上是個有本事的了。
苗謹心雖然討厭,但是在這件事情裡,她根本就是被鳳無論咎當槍在使。
蘭晴萱咬緊了牙,知道她們有如此縝密的謀劃,今日裡想要全身而退怕不再是易事了。
雖然簡鈺現在就在這沈園裡,但是簡鈺還在問景樓主持賦詩之事,此時必不會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只怕崔氏還設計把他給拖住了。
一念及此,蘭晴萱已經明白她今日裡只能自救。
她暗暗用了些力,發現手腳還是軟的,此時她若起身的話,苗謹心是個會武功的,還有鳳無咎和崔氏在,她怕是半點便宜都討不到,此時只能等待時機。
苗謹心答道:“我不想怎樣,今日裡我吃了這麼大的虧,夫人無論如何也得給我一個說法。”
崔氏淡聲道:“你想要什麼樣的說法?”
崔氏這麼一問,苗謹心倒愣了一下,她今日裡氣呼呼的過來,不過是因爲心裡有一口氣在,但是卻並沒有想到到底要怎麼做。
她想了想後道:“今日裡鳳晴萱和鳳無咎兩人只有其中一人付出極大的代價,我纔會罷休!”
崔氏的眸光微斂,苗謹心磨了磨牙後道:“之前我得到消息說王爺喜歡侯府從千源城裡帶回來的私生女,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是今日裡她把琴彈成那副樣子王爺還誇她,足以表明王爺對她有意思,今日裡王爺說要休我,想來也是因爲這個賤人,所以我要她身敗名裂!”
蘭晴萱聞言微驚,她和簡鈺的事情京城裡知道的人並不多,當初簡鈺和鳳姬天去千源城只帶了不多的下屬,那些人全部都是他們的心腹,兩人如今婚事未明,在進京前都曾細細叮囑過屬下,讓他們爲這件事情保密,那些人不可能亂說。
鳳無咎知道她和簡鈺的事情,不過是因爲鳳無咎是鳳姬天最爲寵愛的女兒,鳳姬天的那些下屬對她很是尊重,就算如此,鳳無咎還頗費了些心思才探聽到蘭晴萱和簡鈺的事情。
苗謹心會知道這件事情,必定是有人告訴她了。
京中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原本就不多,是誰告訴苗謹心這件事情的人稍稍一想就能明白。
蘭晴萱終於明白爲何苗謹心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對她百般爲難,原來這中間還有這一層事情。
蘭晴萱只覺得後背發冷,平素鳳無咎和崔氏在她面前溫柔可親的樣子她雖然知道她們是裝的,但是卻還是低估了她們的戰鬥力,她們怕是從她進侯府的第一天起就對她百般算計。
崔氏淡淡地道;“無咎原本也是爲你好,你心裡也清楚,這件事情都因晴萱而起,王爺是因爲她才退了你的婚,但是她終究是蘭府的女兒,我不可能將她如此輕易的給你。”
苗謹心進來之後就發現蘭晴萱一直躺在那裡沒動,她雖然性子暴躁,卻也知曉一些後宅裡的事情,她一眼就看出來崔氏怕是要對蘭晴萱下手了。
她冷笑着問道:“鳳晴萱怎麼呢?”
“方纔喝多了酒,醉了。”崔氏淡然答道。
苗謹心再次冷笑:“這麼多人,就她一人醉了,倒也真是巧得緊。”
崔氏淡笑道:“是啊,的確是有些巧,她如今醉得人事不知,不管別人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
苗謹心的眼睛輕輕一眨,崔氏又道:“只是她醉得再狠也依舊是我鳳府的人,也容不得任何人對她胡來,這一點,苗小姐想來也是清楚的。”
苗謹心自然是聽出崔氏的話外之音,崔氏是在告訴她蘭晴萱現在她已經成了這副樣子,如果苗謹心配合的話,那麼她就可以把蘭晴萱交給苗謹心,如果苗謹心不配合的話,那麼她就不會將蘭晴萱交出來。
苗謹心冷笑道:“夫人想要什麼?”
崔氏的眼裡滲出一抹笑意道:“我想請苗小姐回去之後勸苗大人,將她在皇上那裡美言幾句,將京幾衛首領一職給到無儔。”
“侯夫人好算計。”苗謹心的眼裡滿是不屑地道:“把侯爺的私生女賣了然後換自己兒子的前程,這實在是筆劃算的買賣,只是兵權大事,我父親未必做得了主。”
“皇上一直都極爲信任苗大人,若苗大人從中周旋一二的話,這件事情並不難,畢竟無儔的能力擺在那裡。”崔氏微笑道。
崔氏近來好好的研究苗謹心的性子,苗謹心雖然蠻橫不講理,但是隻要是她答應過的事情,就會做到。
苗謹心的眸光在鳳無咎和蘭晴萱的身上來回轉了幾圈,鳳無咎被她看得煩了,皺眉道:“這件事情你自己想清楚,王爺要退你的婚說到底也是因爲蘭晴萱,如果蘭晴萱真的出了事情,那麼王爺必定會打消這個主意,還是會娶你。”
鳳無咎的這句話擊中了苗謹心的靶心,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後道:“你們這對母女詭計多端,我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在騙我?”
鳳無咎不以爲然地道:“今日的事情難道還不夠明顯嗎?再說了,這件事情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關我們什麼事情?鳳晴萱現在就在這裡,要不要答應你自己看着辦!”
蘭晴萱發自內心覺得鳳無咎和崔氏厲害,這幾句話偷換了好幾個概念,苗謹心原本就因爲簡鈺的事情對她恨之入骨,苗謹心不可能放過她。
而崔氏和鳳無咎原本就要對付她,此時苗謹心一來,出了事情她們可以全部往苗謹心的身上推,至於用她來換鳳無儔的前程的事,在蘭晴萱看來,不過是崔氏爲了促使苗謹心對蘭晴萱動手,故意說來讓苗謹心安心的,因爲崔氏她們有所求,所以纔會這樣做。
蘭晴萱的心裡一陣惡寒,這縝密又惡毒的行事,當真是讓人髮指。
果然她聽得苗謹心道:“好,我答應你們。”
崔氏的眼裡滿是高深莫測,看了苗謹心一眼道:“有件事情我也必須告訴苗小姐,蘭晴萱是侯府的私生女,也是我的眼中釘,你今日若是不來的話,我也爲她準備了一份大禮,你既然已經來了,我備下的大禮要不要用就看你自己了。”
她說完拍了拍手,一個家丁模樣的便背了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出來,那男子相貌平平,身上的衣着不俗。
苗謹心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子是鎮國公府上的七少爺,鎮國公的二少爺自生下來就是個傻子,雖然是嫡子,卻在鎮國公續了弦之後日子過得並不好,可是他卻是鎮國公的爵位繼承人,鎮國公還有好幾個庶出的兒子,這中間暗藏着什麼樣的交易,苗謹心稍稍一想也能明白。
苗謹心笑道:“私生女配傻子,倒也是絕配,夫人有心了。”
崔氏笑了笑道:“我和無咎先走了,這裡要如何處置就全權交給苗小姐了。”
苗謹心心情大好地點了點頭,崔氏和鳳無咎離開之後兩人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得意,原本她們還在想要如何將這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覺,之前想了好幾個方案卻又都覺得這中間還有些破綻,此時苗謹心的出現,是徹底解決了她們之前擔心的破綻。
兩人離開之後直接就去了問景樓,苗謹心把蘭晴萱拖到了裡面的大牀之上,那張牀原本是供裡在這裡玩累的夫人小姐休處息的,此時倒派上了大的用場。
苗謹心把蘭晴萱放到那張牀上之後,又讓家丁把鎮國公的二少爺也放了上去。
苗謹心把那家丁打發走之後冷冷一笑,鎮國公府的二少爺明顯被人下了藥,此時雖然還在昏迷之中,但是臉上卻紅得厲害。
苗謹心雖然覺得崔氏的手段很是惡毒,萬戶侯府裡的陰私之事她最好不要參加,但是她平素行事都喜歡親力親爲,更何況她又聽說簡鈺喜歡的是蘭晴萱,還在千源城裡和蘭晴萱成了親,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她覺得只有親自毀了蘭晴萱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氣。
她走過去不客氣的伸手去解蘭晴萱的衣服,她知道只要將蘭晴萱脫光了和鎮國公府的二公子躺在牀上,蘭晴萱的這一輩子就算是全毀了。
苗謹心的眼裡滿是不屑,下手也就更狠了些,只是蘭晴萱今日裡身上衣服的衣結有很是難解,她用的力道不對,反倒將那個衣結越拉越緊。
苗謹心有些不耐煩,她知道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也苗夫人會到處找她,遲早會找到這裡來,不由得有些急,當下彎下腰直接來扯蘭晴萱的衣帶。
在她低頭解蘭晴萱衣帶的那一刻,蘭晴萱的眼睛陡然睜開,與此同時,手裡的銀針直接封住了苗謹心的穴道,苗謹心大驚,只覺得半邊身子一麻,然後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
苗謹心一聞到那股香氣只覺得一股極爲特別的感覺漫過她的全身,她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然後犯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苗謹心大駭,怒道:“你要做什麼?”
蘭晴萱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襟道:“你方纔要對我做什麼,我就對你做什麼。”
苗謹心如何肯吃這個虧,當即欲大叫,蘭晴萱眼疾手快的點了她的啞穴,與此同時,她全身一片酥麻,整個人軟成一片,沒有半分力氣。
苗謹心的眼裡終是有了一抹恐懼,蘭晴萱的眼裡滿是森冷的光華,只見蘭晴萱的手輕輕一揮,原本昏迷不醒的鎮國公府的二公子似有醒來的跡像,伸手在她的身上摸來摸去。
蘭晴萱的眼睛一斜道:“醜八怪和傻子纔是極配的。”
苗謹心這一生都極爲驕縱,何曾吃過這樣的虧,她雖驕縱,終究是女子,知道這樣的事情一出,她這一生怕是都得毀了。
苗謹心的眼裡有了淚光,看着蘭晴萱的眼睛滿是祈求。
蘭晴萱冷冷地道:“你現在求我已經晚了,今日若不是我早有所備,怕是已經着了你們的道,有件事情你最好也要弄清楚,王爺喜歡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不管有沒有我,他都不可能娶你。還有就是,今日裡這原本是崔氏母女的毒計,你傻乎乎的被人當槍使了還不知道,你如今的結果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心腸太毒,太過自以爲是。”
她說完直接去了小廳,然後輕輕搖了搖錦娘,錦娘卻沒有醒來的樣子。
她知道此時錦娘也不能留在這裡,否則的話一會苗謹心和鎮國公府的二公子的事情暴了光,她還是會被牽扯進來。
她一扭頭,見門口站着兩個人影,她知道那兩人必定是以崔氏留下來的丫環,若是出了事情,那兩個丫環必定會來指認這是蘭晴萱的主意,此時屋子裡的情況混亂,若是此時把人招了過來,蘭晴萱知道她還是會受牽連。
她見弄不醒錦娘,當下心一橫,便將錦娘抱了起來,她見廂房雖然沒有後門,但是後面卻有一扇不是太大的小窗,那裡並沒有人看守。
她這具身體的力氣並不大,此時抱着錦娘甚感吃力,她咬着牙抱着錦娘來到小窗邊,她纔將窗戶打開便見到蔣湘婷站在那裡。
兩人打了個照面都嚇了一大跳,眼見得蔣湘婷要張嘴驚呼,蘭晴萱忙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一時間不明白蔣湘婷爲何而來,有些戒備的看着蔣湘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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