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詩的嘴角微揚道:“除了三牲之外,顧府只備了一百兩銀子,而且婚期就定在之前小姐和顧染墨大婚的那一天,也就是下個月的初八!距此時只有十二天了,顧府直接送聘禮定婚期,卻是連文定都沒有下,夫人竟就同意把大小姐嫁過去,當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傾畫也驚歎了一聲,卻撇着嘴道:“大小姐做下那樣不要臉的事情,也活該顧府打蘭府的臉,因爲大小姐已經成破鞋,顧染墨不娶她的話她就嫁不出去了!”
蘭晴萱笑了笑,她知因爲顧染墨那樣對她,幾個丫環也連帶着恨起顧染墨蘭玉芳來,都等着看兩人的笑話,此時聽到這件事情,自然是興災樂禍的。
只是她也沒有想到顧府會做得這麼噁心,顧府也真是滿門人渣,做人做事做到這個地步,也當真是好笑,最最可笑的還是李氏,她自認爲攀上顧府那門親事,往後蘭玉芳就能過好日子,如今看來,蘭玉芳嫁過去之後等着她的絕對是生不如死。
傾畫見她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說話,怕她因爲顧染墨的事情心裡不舒服,於是又勸道:“顧染墨那樣的人渣是配不上小姐,顧府行事又是這樣的作派,大小姐勾引顧染墨反倒讓小姐躲過一劫。”
蘭晴萱見她的眼裡有些擔心,當下笑道:“可不是嘛!我還得好好感謝我這個姐姐。”
傾詩和傾畫聽到她這句話後才又安心了些。
秋月問道:“方纔老夫人請小姐過去可也是爲了這件事情?”
蘭晴萱點了點頭道:“想來是夫人去求了祖母吧!祖母讓我去一趟公主府。”
傾詩很快就反應過來道:“老夫人該不會是想讓小姐去給顧染墨求情吧?那個顧染墨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最好讓他一輩子都在府衙裡呆着。”
蘭晴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道:“做人要大氣,彰顯高尚品質的時候絕不能錯過,這件事情我瞧着是極好的,我的好姐姐想要嫁,如果沒有新郎官,她要怎麼嫁?”
她這句話一說,幾個丫環都明白過了,傾詩恨恨地道:“話雖如此,但是我總覺得還是太便宜顧染墨那個人渣了!”
蘭晴萱淡淡一笑,卻也沒有跟幾個丫環解釋太多,只是在她看來,她能讓顧染墨進去,也能讓顧染墨出來,同樣也能讓他再進去,然後永遠都出不來。
只是這件事情的處理也需講究個張馳有度,眼下就先讓顧染墨再得瑟幾天。
她下午用過午膳稍做休息後就打算去公主府,畢竟傾詩的事情她還沒有當面謝長公主,而且簡鈺的事情她心裡也存了些疑問,也想到長公主那裡打聽一下。
她正準備上車的時候,一記清冷的女音傳來:“等一下。”
蘭晴萱扭頭一看,竟是好幾天沒有見的蘭玉芳,此時的蘭玉芳和在萬佛寺裡算計她時的意氣風發判若兩人,整張臉顯得一片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眼下還有幾分烏青,看起來憔悴不堪。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大姐找我有事?”
蘭玉芳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此時她將帽撩起,露出了那張嬌美的容顏,那雙眼睛滿是靈氣,只是此時眼裡滿是嘲弄。
蘭玉芳冷冷地道:“我知你心裡恨我,我也很恨你,只是你也不要太得意,你做了那麼多的惡事,一定會有報應的。”
蘭晴萱覺得蘭玉芳的這句話實在是好笑,誰跟她說這句話都還能聽聽,但是蘭玉芳對她說這句話就實在是蠢不可及,她的嘴角微勾道:“是啊,人做多了壞事,總歸會有報應的,大姐不就是現在的例子,你處心積慮勾引了我的未婚夫,如今一切如你的願了,你心裡可快活?”
蘭玉芳的面色更加蒼白了些,她冷着聲道:“至少我嫁出去了,而你就在蘭府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吧!”
“嫁出去就很得意嗎?”蘭晴萱不以爲然地道:“在我看來嫁人這件事情一直都很虧,因爲你要爲一個男人生兒育女,要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侍候原本完全不相干的人,還有,你如此辛苦打理家務未必就會有好的下場,還得免費被男人上。”
她的這番話說得直白卻又難聽,蘭玉芳的眉頭微皺,冷笑道:“說到底你也只是嫉妒罷了!”
“是啊,我好嫉妒啊!”蘭晴萱笑眯眯地道:“我永遠都感受不到大姐被好幾個男子同時上,上完之後還得裝貞潔烈女嫁人,你說這事顧府知道了會如何?顧染墨知道後會如何對你?”
蘭玉芳的面色頓時大變道:“我就知道那件事情是你做的!”
“你又不傻,那件事情明明就是你和你母親一起做的,只是被我發現了用了一點小手段罷了,大姐怎麼樣,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爽到暴?”蘭晴萱笑道。
她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爲蘭玉芳把她推下了山崖,她雖然也極度不喜歡李氏,但是李氏和蘭玉芳比起來,她對蘭玉芳更討厭一些。
也因爲那麼討厭,在面前送上門來被她欺負的蘭玉芳更加不會客氣。
蘭玉芳的身子搖搖欲墜,伸手指着蘭晴萱道:“你!”
蘭晴萱笑了笑道:“所以嘛,做人還是要厚道一點,若是一天到晚想着算計別人,那麼總有一天會算計到自己的身上來,這件事情表姐如今已經有極深刻的體會,爲了顧及你的感受,我就不再說了。如果表姐此時找來是想告訴我,就算是我恨透了你們,此時也得成全你,也得去公主府裡請長公主揭過這件事情,那麼我也很明白的告訴你,這件事情我做着還挺開心的,我等着大姐嫁到顧府,也等着大姐在顧府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蘭玉芳此時來找蘭晴萱的確是爲這件事情而來,她來的時候心裡是存有幾分得意的,可是此時她聽完蘭晴萱的話之後,之前心裡存有的一分得意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蘭玉芳咬着牙道:“你想怎麼樣?該不會想到長公主那裡繼續說墨哥哥的壞話吧?”
“我沒有那麼無聊。”蘭晴萱的眉毛一掀道:“不過你既然這樣提醒我了,我一會就去試試。”
蘭玉芳怒道:“你敢!”
蘭晴萱不以爲然地道:“我爲什麼不敢?”
蘭玉芳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好笑地道:“這件事情不是我敢不敢的事情,而是我願不願意去做的事情!大姐今日這樣提醒,我也送句話給大姐,之前我能讓顧染墨進去,現在我就能讓顧染墨出來,再往後我也一樣能讓他進去,大姐往後對我說話的時候最好客氣一點,因爲我的心情一不好,保不定就會去找長公主,然後再把顧染墨送進去。”
她說完這句話便將簾子放下,然後讓車伕趕車。
蘭玉芳氣得小腹一陣抽痛,海棠忙伸手將她扶住,她大怒道:“蘭晴萱如今竟敢騎到我的頭上來了!”
海棠覺得她也實在是弄不清楚狀況,蘭晴萱如今已經是長公主的義女了,在蘭府的地位可以說早就高過蘭玉芳了,只是這些年來蘭玉芳一直被李氏寵着,對於這件事情並沒有太明確的認識。
她做爲丫環,有些話終究不能說,於是只能輕聲安慰道:“大小姐不必和二小姐一般計較,你是千源城第一才女,無人能及。眼下大小姐有孕在身,身體要緊。”
蘭玉芳此時肚子實在是不舒服,聽到她這句話後又覺得舒心了些,她輕輕鬆了一口氣,伸手捂着肚子道:“我有些不舒服,快去給我請大夫!”
蘭晴萱到達公主府的時候,長公主午睡未醒,管事知長公主很是看重她,不敢殆慢,忙將她請到花廳裡奉茶,並送上四時瓜果並粗致糕點。
蘭晴萱看到那些糕點的時候見和之前簡鈺帶給她吃的一模一樣,心念微深,含笑問道:“這糕點做得當真是精緻,府裡的廚子手藝當真是高超,是長公主從京城帶來的嗎?”
管事含笑答道:“是啊,這廚子長公主用了好多年了,手藝高明着咧!不說別的,放眼整個千源城,不會有第二人能做出這樣的糕點來。”
管事是長公主從京城帶來的人,他與府裡的廚子關係不錯,此時聽蘭晴萱誇廚子手藝不錯,便也誇了廚子幾句。
蘭晴萱的眸子裡有了一分思索,如果整個千源城只有公主府裡的廚子能做出這樣精緻的糕點來,那麼簡鈺之前送給她的糕點必定是出自公主府,他到底是什麼人?
她想起上次他見到下人過來便匆匆離開的情景,她又皺了一下眉,若說他和公主府的人很熟自不需要躲那些侍衛,若是不熟的話,他又如何得到那些糕點的?
她想了想後試探着問道:“這一次麻煩管事幫我將丫環傾詩贖回來,想來讓管事頗爲費心吧?”
管事愣了一下後道:“贖回傾詩?哦,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他心裡也有些好奇,他是去贖過傾詩,只是當時失敗,他回稟長公主之後長公主當時還很生氣,還說了他幾句,此時蘭晴萱卻又說傾詩已經贖回來了,這中間必定有其他的事情。
只是他只是一個下人,並不願意多事,聽蘭晴萱這麼說便順口接了一句。
蘭晴萱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覺得有些奇怪,眸光不由得深了些,恰好此時長公主的貼身婢女秀珠走過來道:“長公主醒來聽說小姐來了,讓我請小姐過去。”
蘭晴萱含笑起身道:“有勞秀珠姐姐了。”
秀珠微微一笑,她對蘭晴萱的印象不錯,當下輕笑道:“小姐身份尊貴,這一聲姐姐奴婢可擔不起!小姐這邊請。”
蘭晴萱拉着秀珠說了些閒話,也從秀珠的嘴裡探聽到了一些事情,快到長公主的住處時,秀珠輕聲道:“長公主今日頭疼的舊疾又犯了,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小姐最好不要讓長公主煩心。”
蘭晴萱聽出秀珠這句話裡頗有提點的意思,當下點頭道了聲謝。
秀珠微微一笑,替她將簾子打起請她進去。
長公主今日是在她的住處見的蘭晴萱,蘭晴萱進去的時候,她正半靠在貴妃的椅上伸手按着頭。
她今日裡並沒有着華服,只着了一件極爲尋常的絲衣,外面披着件狐皮大麾,頭髮也只是簡單的梳成一個髮髻,看起來遠沒有上次見時精神,髮絲間,根根白髮呈現,整個人顯得蒼老了不少。
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後微微一愕,之前她一直覺得長公主不過四十出頭,如今看她這副模樣,她才突然明白長公主的年紀怕是已經過五旬了。
而長公主此時未做打扮便見她,也表明長公主沒有把她當做外人。
長公主一見她微微一笑道:“過來坐,陪我說說話。”
蘭晴萱輕應一聲便在長公主的身邊坐下,此時靠得近了,她看到長公主眼角邊細密的皺紋,老態盡現。
蘭晴萱柔聲道:“方纔聽秀珠姐姐說孃親今日身子不舒服,如今可好些呢?”
“都是陳年舊疾了。”長公主輕聲道:“這頭一痛起來實在是不舒服,原本想着讓你四哥陪我說說話,那孩子卻是個坐不住的,見我一睡着,就跑沒影了。”
她說完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蘭晴萱輕聲道:“四哥性子好動,母親也就不要再拘着他了,若是想找說說話,讓秀珠姐姐到蘭府喊我一聲,我便會馬上過來。”
長公主笑了笑,蘭晴萱又道:“我親孃在世時也曾頭疼,當時也不知她從哪裡尋來了一個偏方,說是用手按捏加銀針刺穴能減輕痛苦,我幼時見過數回,也有些印象,要不我來替孃親按按?”
長公主對於她說的偏方沒有太多的興趣,這些年來她爲了治她頭痛的舊疾,可是說是想盡了辦法,只是不管是宮裡的太醫還是民間的名醫,對於她頭疼的毛病一直都沒有辦法根治,總是好一些之後沒過多久又復發,如此反反覆覆讓她痛苦不堪。
她原本想拒絕的,只是看到蘭晴萱那雙滿是關切的眼睛便改變了主意,她含笑點了一下頭道;“你來替我按按吧!人言女兒貼心我之前是沒有感覺,如今倒體會到了。”
她精神不佳,說這番話卻有些調笑的成份。
蘭晴萱含笑道:“以後我會多來陪陪孃親的。”
她說完起身站在長公主的身側,纖指輕輕撫過長公主的太陽穴,然後再以輕揉的按捏其他的穴道,她的手法嫺熟且又極有技巧,這般一按上去長公主便覺得舒服了不少。
等她按完之後,長公主便覺得全身輕泛,長公主還是第一次覺得頭痛消失的如此之快,她有些驚訝地看着蘭晴萱道:“你當真有本事,這般替我按過之後就舒服了不少。”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上揚道:“有效就好,若是能配以銀針刺穴效果會更佳,只是可惜的是我今日來得匆忙也不知孃親身子不舒服,沒有將銀針帶過來。”
長公主笑道:“只是銀針罷了,府裡有的是,秀珠,你去一下醫閣從裡面取一副銀針來。”
她原本是不太相信蘭晴萱有那樣的本事,只是在蘭晴萱替她按過之後就覺得舒服了不少,頭痛這個毛病困擾了多年,此時聽說能治她立即就上了心。
銀針取來後長公主卻又有些後悔了,蘭晴萱不過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對於醫術之道所知不會太多,按摩她也許會,但是刺穴之術在中醫裡卻也算得上是有些高明的手法了,刺穴只要學過幾年中醫就能刺,只是刺得好不好那就有很大的學問了。
她輕咳一聲後問道:“晴萱,你之前有給人刺過穴嗎?”
蘭晴萱一聽長公主這樣問便知她此時心裡必定有些擔心,她輕聲道:“孃親是擔心我刺不穴吧?我親孃在世時,我曾跟着大夫仔細認過穴道,我親孃去世之後我心裡想念她,閒來無事時便將經脈圖全背了下來,也曾在小丫環的身上扎過針,算是有些經驗吧!孃親若是不放心的話,等我回去再練習一番之後再來替你刺穴好了。”
她出身中醫世家,在二十一世紀已經是名聞天下的神醫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她扎針都很難排上號,若說到扎針的本事,她自認天下少有人能及。
只是她這具身體的本尊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若是平空會了刺穴之術也實在是怪異,所以她只能把秦若歡搬出來希望能糊弄過去。
在她看來,長公主幫了她那麼多,此時長公主身體不舒服,恰好是她所擅長之事,她自然就要幫長公主一回。
她一直都覺得人和人之間相處是相互的,你對我好,我對你好,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長公主的頭痛之疾在尋常大夫看來是極難治的病,原因很簡單,因爲長公主身份了高貴,大夫又大多都是男子,沒有人敢伸手去摸她的頭,所以醫治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而長公主的病在蘭晴萱看來,其實算不得什麼大病,只是偏頭痛而已,尋常大夫治偏頭疼也許會覺得有些麻煩,因爲誘發偏頭痛的原因很多,但是在蘭晴萱看來卻算不得什麼病,她方纔給長公主按摩的時候已經發現了,長公主的病是年青的時候受過嚴寒,寒氣積聚在體內沒有散發出來,轉而彙集到腦部,所以長公主纔會有偏頭痛這個病。
長公主聽到她的這番話倒有些感傷,她將心一橫道:“你真是個教順的孩子,來刺吧!左右也不過是個疼。”
蘭晴萱聽到她那句話覺得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感覺,當下輕點了一下頭,從秀珠的手裡將銀針取了過來,秀珠的眼裡有些擔心,只是現在長公主已經發了話,她也不好再勸。
蘭晴萱將銀針包打開,從裡面取出一根銀針捏在手上,然後將針腳微微一斜,對着長公主身上的穴道便刺了進去。
她手法嫺熟,扎的又是快針,秀珠只覺得眼前一花,蘭晴萱便已經紮了十數枚銀針到長公主的頭上。
秀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刺穴手法,長公主病了多年,看過不少的大夫,卻從來沒有人敢在長公主的頭上這樣扎針。
針扎完之後,蘭晴萱等了片刻後便開如收針,等她將手裡的針收回來之後,長公主只覺得全身輕鬆,之前還有些隱隱做疼的頭竟是一點都不疼了。
長公主起身站起來再摸了摸頭,驚道:“全身上下舒服了不少,晴萱,你是怎麼做到的?”
長公主看了多年的大夫,大多以吃藥爲主,這樣扎針還是第一回,這效果比她哪一次診治後的效果都要好!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孃親,有沒有覺得舒服一些?”
長公主的眼裡滿是驚愕,伸手拉過蘭晴萱的手道:“何止舒服一點,簡直就是舒服太多了!晴萱,你真是我的福星,竟能將我這陳年舊疾給治好!”
蘭晴萱輕聲道:“眼下也只是幫孃親緩解一下疼痛,倒算不得是完全治好,孃親這舊疾在身上的年數太久了些,想要完全除根只怕還得費些心力,往後每隔三天扎一次扎,這樣扎一個月之後再改成七天扎一回,這樣紮了兩個月之後,再變成十天扎一回,再扎個半年,才能算是完全治斷根。”
長公主笑道:“只要能治好我這舊疾,你說怎麼扎針就扎針。”
她初時心裡也有些擔心,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來試試,沒料到效果竟出奇地好!
她之前只是覺得蘭晴萱聰明可人,沒料到蘭晴萱竟有這樣的本事!
她雖然之前就有些喜歡蘭晴萱,卻多少都帶了一分其他的情緒,也有一些她自己的打算,可是在這一刻她卻覺得這許是她與蘭晴萱的緣分,蘭晴萱也許就是老天爺賜給她的女兒。
蘭晴萱以往見長公主她都是一副雍容華貴氣度不凡的樣子,可是此時的長公主卻像孩子一樣,她的嘴角微微一揚,也覺得跟長公主親近了幾分。
她輕笑道:“有孃親這句話,往後我就敢放心的扎針了。”
長公主身體舒服了,心情也大好,她當即讓秀珠把府裡珍藏的果子都搬了出來,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失笑,兩人在一起說了一些閒話後,長公主問道:“你今日來找我是有事吧?”
蘭晴萱此時和她也走近了許多,當下輕輕拉着長公主的手道:“的確是有事,我是來請母親派人到府衙那邊走一趟,請陳大人把顧染墨放了。”
長公主聽到蘭晴萱的話後眸光深了些,問道:“有人逼你這樣做的?”
“那倒不是。”蘭晴萱輕聲道:“雖然這話是我母親說出來的,但是卻是我心甘情願的。”
長公主的眉頭微皺道:“你心疼顧染墨呢?你心裡有他?”
蘭晴萱聽到長公主這樣的問題覺得她又傾刻間又變回了人前的長公主,這些話問得實有些犀利,她淡笑道:“顧染墨做下那等事情來,我又不傻,我的心裡又怎麼可能還會有他?”
“那你爲什麼要這樣做?”長公主問道。
蘭晴萱輕聲道:“因爲顧府上門提親了,要娶我姐姐蘭玉芳爲妻,他們兩人之前揹着我做下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卻想成全他們一回,看看他們兩人在一起之後,會不會幸福。”
蘭晴萱說話的時候,長公主一直看着她,此時聽到她的這句話後笑了笑道:“當真如此?你就沒有其他事情瞞着我?”
蘭晴萱見長公主的眼裡滿是智慧和打量,顧染墨的事情以後遲早會被人知曉,這件事情顧府雖然極力捂着,卻也不可能捂得了一世,在這件事情上她也沒有什麼好瞞着長公主的。
於是她輕聲道:“孃親還記得我曾經刺傷他的事情嗎?”
長公主輕輕點頭,蘭晴萱抿了一下脣後終是道:“我當時刺傷了顧染墨那裡,絕對不會是大腿,這一點我非常確定,也因爲這件事情,所以顧府一直想置我於死地,這些日子已經在蘭府下了幾次手了。”
她的話說到這裡沒有再往下說,長公主卻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長公主失笑道:“原來如此!”
她明白蘭晴萱的意思了,在蘭晴萱的心裡,怕是恨極了蘭玉芳和顧染墨,顧染墨固然可恨,蘭玉芳卻更讓人討厭,蘭玉芳也是個心機狠毒之人,之前曾欲將蘭晴萱推下山崖,而後又設計害蘭晴萱,這樣的人,實不配得到幸福。
長公主是過來人,知道一個女子嫁到夫家之的,如果夫婿不能人道,往後的日子會過得如何實可以想像得到,成全蘭玉芳和顧染墨說到底是讓這兩人互相憎恨。
在長公主看來,如果蘭晴萱在顧染墨和蘭玉芳的手裡吃了那麼多的虧,還替顧染墨求情還會原諒蘭玉芳的話,那麼蘭晴萱的性格就太軟了些,實不值得她幫。
長公主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對於後宅裡的爭鬥之事她最有體會,雖然後宅裡的事情未必件件事情是你死我活,但是卻也絕對容不得手軟,對敵人的手軟,那麼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蘭晴萱輕聲道:“所以勞煩孃親放了顧染墨,那天夜裡的事情驚動了孃親,也讓整個千源城的百姓看清楚了顧染墨的真面目,對我而言那也就足夠了。”
長公主輕輕點了一下頭,看着蘭晴萱的眼裡多了一分趣味,她輕聲道:“晴萱,你的這事性格很合我意,我非常喜歡,這件事情就依你說的去做。我之前說過會給皇兄上個摺子,這事也依舊會做。”
蘭晴萱看着長公主道:“多謝孃親!”
長公主柔聲道:“你是我的女兒,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替你撐腰,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那些個人不長眼惹到了你,那麼也就是惹到了我。”
蘭晴萱的眼睛微紅,心裡卻一片溫暖,柔聲道:“孃親!”
長公主笑了笑,伸手將她摟進懷裡道:“好孩子,這些年來讓你受苦了,若早知我們之間有這樣的緣份,在你親孃去世之後我就該認你爲義女的,也好過被那些個人渣欺負了這麼多年。”
蘭晴萱抹了一把淚後輕輕一笑道:“有孃親的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如今也不晚。”
長公主點了點頭,蘭晴萱卻又問道:“孃親,多謝你幫我救回傾詩,當時可是四哥出面的?”
長公主的眸光深了些道:“是啊!我最初讓管事去做那件事情,卻被他做砸了,然後你四哥閒不住,自己化了上名,這纔將傾詩救了出來。只是這千源城裡的青樓也實在是太囂張了,竟不將公主府的人放在眼裡,這事改天我得和陳澤方說道說道。”
蘭晴萱知道她嘴裡的說道說道指的是將那些青樓給封了,這件事情在她看來也實是一件好事,青樓之中,從來都不缺污穢之事,很多女子都是被拐賣進去的,諸多事情都非她們所願。
她輕聲道:“這件事情勞煩四哥了,改天若是有機會,我要當面謝他。”
長公主笑道:“你還是不要去謝他了,你上次來府把他摔暈的事情到如今他還一直記在心裡,他再見到你,保不定又生出什麼花樣來。”
她這番話說得極爲直白,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道:“好。”
母女二人又說了好一會話,長公主府裡還有其他的事情也不留蘭晴萱在府裡用晚膳,卻因爲擔心出現上次的事情,便讓管事送蘭晴萱回蘭府。
蘭晴萱坐上馬車的時候初時沒有注意,她靠在窗邊想事情,覺得有些口渴想要去喝口水,卻發現秋月不知何時躺在馬車裡不動了,而她的身邊卻多了一個簡鈺。
由於傾詩和傾畫一個臉上有傷,一個身上有傷,她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兩人,只帶了秋月一人。
蘭晴萱皺眉道:“你怎麼來呢?”
“你總是這樣問我,當然是想你纔會來。”簡鈺答得極爲坦蕩。
蘭晴萱每次看到他都覺得有些頭疼,他實不是一個消停的人,她原本以爲上次他負氣離開後以後都不會再來找她了,沒料到他竟又來了。
她輕聲問道:“傾詩是不是你救的?”
“是啊!”簡鈺答得自然:“否則的話,你以爲憑着楚離歌那個蠢貨能處理得了那件事情?”
蘭晴萱聽到這句話竟有些無言以對,半晌之後她終是輕聲道:“多謝。”
“就這一句話?”簡鈺挑眉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太沒有誠意了。”
蘭晴萱瞟了他一眼道:“你天在神出鬼沒,沒事總喜歡嚇我,我對你能有多大的誠意?”
簡鈺掀眉道:“我不喜歡的人,我都不會去嚇,我是喜歡你,纔會嚇嚇你,這是你的榮幸。”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對他輕輕一揖道:“我求你不要喜歡我!”
簡鈺笑了笑道:“好像已經晚了,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蘭晴萱以爲他不過是在開玩笑,扭頭朝他看去,卻見他那張俊朗無雙的臉此時正定定地看着她,陽光從馬車的車頂灑了下來半映在他的臉上,爲他的側臉鍍了一層光華,映得他的那雙眼睛明亮生輝。
兩人隔得甚近,她甚至能看到臉上細緻的毛孔,他整個人溫潤如玉,卻又因爲眉頭微鎖,似有心事,倒爲他添了幾分憂鬱的氣質,雖然蘭晴萱見過他幾回,覺得他和憂鬱實在是沒什麼關係,卻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低聲道:“這件事情我不想和你討論,只是我覺得如果一個人喜歡一個人的話,總歸是要有些原因的,我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子,自認沒有什麼可吸引你的。算我求你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這些銀票我還給你。”
她說完將他之前給她的銀票還了回去,她上次出來的時候遇到他了,她覺得這一次只怕還會再遇到他,所以就將銀票帶出來了,她不喜歡欠人東西,雖然她之前是打過那些銀票的主意,但是那些銀票她一直沒有動,幾次想還給他卻都被他給打斷。
再則如今李氏將秦若歡留下的銀票還給她了,她的手裡不再缺銀子,這些銀票再留在身邊,她總覺得有些扎手。
簡鈺看了那些銀票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的眸子亮若繁星,面上含着幾分笑意,眼裡卻有幾分怒氣,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道:“我就這麼入不了你的眼?”
蘭晴萱伸手將他的手拂開,眼裡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氣,如果他行事靠譜一點,不是那麼的荒誕古怪,不是那麼的讓人捉摸不透,她也許還會考慮一下穿越小說裡的女主一樣,吊一吊他,有他相幫,她也不至於那麼被動。
只是他的性格實在是太強太怪太腹黑,她自認她搞不定他,兩人再這樣相處下去,在這個男女大防的年代,遲早會鬧出事情來。
她惹不起他,那就躲吧!她覺得他對她的興趣不過是她性格在他看來和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不太一樣,等到他的新鮮勁一過,對她也就沒興趣了。
她挑眉看他道:“你覺得這世上有幾個女子會喜歡登徒浪子?”
簡鈺的眉頭一皺道:“登徒浪子?”
他殺名傳四方,手段果絕,從不近女色,難得喜歡上一個女子,不過是依着他的性情逗了她幾回,她竟把他當成了登徒浪子!
蘭晴萱看着他道:“難道不是嗎?”
簡鈺也看着她道:“你在意這個?”
蘭晴萱一時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他又補充道:“你初次見我就喊我帥哥,我半夜看你,你雖然驚訝卻無懼意,和我單獨相處的時候也從未見你有過一分大家閨秀的扭捏之態,你這樣的性子跟我說我是登徒浪子,晴萱,你也太不厚道了。”
蘭晴萱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她的骨子裡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穿越女,雖然如今腦子裡是有這具身體本尊留下來的所謂三從四德,所謂儀容姿態,但是她還真沒有放在心上。
她覺得她和他在一起相處的時候她挺注意的,卻沒有料到看在他的眼裡,卻完全沒有一分大家閨秀的樣子,她頓時明白,她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想要變成這個世界真正大宅門裡的大家閨秀,當真是任重而道遠。
她抿了一下脣道:“我平時說話做事有些隨性,讓你誤會了。”
簡鈺冷笑一聲,扭過頭看着她道:“隨性?你還真是隨性,好在不是隨便。”
蘭晴萱的眉頭微皺,簡鈺卻又道:“你想和我劃清界限,我偏不如你意。”
蘭晴萱定定地看着他,他將袖子攏了一下,然後扭頭看了她一眼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我既然已經看上你了,那麼你這一生就只能做我的女人。”
他說完眸光加深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逃不掉了。”
他這幾個字似踩在她的心尖上說的一般,她的心莫名一緊。
他的眉毛輕揚道:“你之前不是說不想欠我人情嗎?那我就給你一個還我人情的機會,那就是做我的女人。”
他說完突然俯下身,一把摟住她的腰,下一刻他的脣已經覆在了她的脣上。
蘭晴萱大驚,伸手就去推他,只是男女之間的力氣相差太大,她用盡全力去推也沒有推動他半分,他反倒將她摟得更緊,脣也貼得更緊。
蘭晴萱心裡不由得生出一股懼意,這貨的戰鬥力太嚇人,他如果真的要做什麼事情她只怕是毫無還手之力,她心裡一急,只得拼命掙扎,然後張嘴就狠狠咬了上去。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他卻微微閉着眼睛,此時兩人的氣息夾雜在一起,屬於他的味道似要將她淹沒。
兩人靠得這般近,蘭晴萱能看到簡鈺輕覆的長睫,那纖長的睫毛竟是那麼的優雅從容。
當她的牙咬下去的時候,她嚐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的眼睛猛然睜開,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眸子裡泛着幾分霸氣的纏綿,眸光卻又清明如水。
蘭晴萱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她的眼睛裡怒氣難掩,沒有一分懼意,卻獨獨缺了嬌羞。
簡鈺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早知她和其他女子不同,他也早知她的性子是吃軟不吃硬,卻還是強吻了她,若她的眼裡此時有幾分女子的嬌羞的話,他便會覺得她心裡是有他的,只是因爲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纔會拒絕他。
可是她此時的眼裡只有怒氣,他便知曉她說她不想再看見他,那便是真的不想再看見他。
簡鈺的心裡生出煩悶,他行軍打仗的時候手段層出不窮,此時面對她時他卻有一種無力感。
他的眸興一斂,緩緩鬆開了她,他伸手摸了一下被她咬破的嘴脣,手指上染了鮮血,他冷笑一聲道:“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我。”
蘭晴萱回了一句:“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簡鈺怒極反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此時只要把馬車的簾子一拉開,你就會和你姐姐一樣,名節盡毀,而且你只能嫁給我。”
他說的這件事情她也想過,此時聽他這樣說也笑道:“人言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在我看來卻是失節事小,餓死事大。你的病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治得好,就算是你此時將車簾掀開,我不得不嫁給你,那麼我也不會救你,你最多再活幾年,等幾年之後你死了,我卻還活着,還能再嫁人。”
簡鈺沒料到她竟是這樣的回答,他的眉毛一挑後道:“這樣的話普天之下怕是隻有你一人敢說。”
蘭晴萱微笑道:“多謝讚美。”
她此時雖然在笑,心裡卻有些緊張,如果這混蛋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去做的話,的確會替她惹來很多麻煩,眼下她也只能賭這一把了。
簡鈺的眸子裡透出了一分笑意,他看着她道:“你雖然在威脅我,但是其實你心裡是怕的,對我來講,你雖然註定會是我的女人,但是我卻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得到你,蘭晴萱,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他的話一說完,馬車停了下來,馬車外傳來管事的聲音:“小姐,到蘭府了。”
蘭晴萱扭頭看了他一眼,他邪邪一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那根染了鮮血的手指頭。
她抿了一下脣,他這副樣子實在是邪門至極。
他卻淡然一笑,淡淡地看着她,他那副樣子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
管事在車外又喊了一聲,蘭晴萱知道她此時如果再不答應,只怕管事就要來掀車簾了,她只得答應一聲道:“知道了,我馬上下來。”
蘭晴萱自認平日裡是有些手段的,此時面對簡鈺的時候卻知道拿他怎麼辦纔好。
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倒在地上的書秀一眼。
簡鈺的嘴角染上一抹邪笑,嘴微張吐了兩個字,卻沒有發出聲音。
蘭晴萱卻還是讀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說“求我”。
蘭晴萱知道她此時下馬車的時候如果把秋月給扛下去的話,管事必定會覺得奇怪,勢必會到馬車裡來看個究境,到時候她和簡鈺一起在馬車裡的事情就被發現。
可是如果此時讓秋月醒來,似乎也只有簡鈺能做得到了。
她磨了磨牙,閉了閉眼,再咬了一下脣,無聲的啓脣吐出兩個字:“求你。”
簡鈺看到她的樣子後笑了笑,手指輕彈秋月便幽幽醒轉,蘭晴萱的身體一動靠在秋月的面前將簡鈺擋住,秋月迷迷糊糊地道:“我怎麼睡着呢?到蘭府了嗎?”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道:“可能是你昨晚睡得太晚了吧!”
秋月揉了揉眼睛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會迷糊睡過去。”
“可能是你身子不太好,遲些我替你把把脈,再給你開個方子好好調理一下。”蘭晴萱淡聲道。
秋月道了聲謝,然後便先下了馬車,蘭晴萱扭頭一看,簡鈺不知道何時消失了,椅子上留着她之前給他的銀票。
她不自覺地輕嘆了一口氣,卻不知他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他是如何避開外面那些人的眼睛而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的眼睛微微合了合,看來要甩掉他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依着他行事的手段,兩人以後只怕會有更多的交集。
她在走下馬車的那一刻心裡卻又做了一個決定,既然不能甩掉他,那就只能先哄着他,她此時身邊沒幾個相助的人,有他幫着她也算不得是件壞事。
簡鈺並沒有走遠,就站在街角看着她。
蘭晴萱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對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再對她比了一個飛吻的動作,那模樣看似輕挑,他卻愣是把那個動作做得極致的瀟灑。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覺得這貨絕對是妖孽,他的行事非她所能理解,她的眸子裡透出了一分無奈,想起兩人初遇的事情,她這是得多麼好的運氣,纔會遇上他?
她回到築夢閣的時候,屋子裡傳來了說話聲,她將門推開,便見得傾詩和傾畫正和一個婦人在說話,幾人聽到門外的動靜,齊齊扭過頭來。
只一眼,蘭晴萱便認出那個婦人是秦若歡留給她的掌事婆子吳媽媽,吳媽媽在蘭晴萱之前的記憶中是個機敏而又能幹的婦人,很有些手段,對她也算是忠心,只是之前蘭晴萱這具身體的本尊卻是個性子軟弱的,吳媽媽百般相助後見她性子太軟,然後李氏又對她百般逼迫,無奈之下爲求自保這才離開了蘭府,然後在距蘭府沒太遠的一條巷子裡做了點小生意用於謀生。
吳媽媽是個約莫四十幾歲的中年婦人,她此時滿頭的發都盤在腦後,着了一件布制的衣服,乾淨而又清爽,身上並沒有太多的飾物,眉宇間透着精練的模樣。
她一看到蘭晴萱眼睛微微一紅,卻還是端莊的行了個禮道:“見過小姐。”
蘭晴萱忙伸手將她扶起來道:“媽媽不必多禮!傾畫,看座。”
傾畫應了一聲,忙給吳媽媽搬來椅子。
吳媽媽也不坐,看着蘭晴萱道:“小姐如今長得越來越像夫人了。”
在她的心裡,蘭府的夫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秦若歡。
蘭晴萱的樣子長得像極了秦若歡,只是她之前性子太軟,眉宇間總少了一分秦若歡的堅毅,整個人看起來就有些軟了,所以之前吳媽媽並沒有太覺得蘭晴萱和秦若歡像。
但是今日裡蘭晴萱這般推門進來,那雙眼睛裡再無往日的懦怯,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自信,人還是她熟悉的那個人,但是舉手投足間卻透出了不一樣的氣息。
吳媽媽看到這樣的蘭晴萱,心裡微微一定,卻還是存有一分擔心。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吳媽媽近來過得可好?”
她的語氣淡然,卻又透着幾分親近,那微笑的眉眼裡又有了幾分只有在後宅歷練過的女子纔有的威儀,看來吳媽媽離開的這幾年蘭晴萱的確有很大的變化,吳媽媽心中微安。
吳媽媽輕聲道:“老奴當年無奈離開蘭府之後,日子過得算不上好,心裡一直擔心小姐,卻又無能爲力,今日見小姐這樣的行事做派,老奴心中頗安。”
蘭晴萱聽她這句話說得甚是實在,當下微微一笑道:“是我不好,讓媽媽爲我擔心了。”
吳媽媽長嘆一口氣道:“小姐這樣說實在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跟在夫人身邊多年,夫人離世之前百般囑咐我讓我照顧好小姐,是我無能,這些年來讓小姐受苦了!”
她說完這句話眼裡已經滿是淚光,蘭晴萱原本還有些擔心她離開蘭府這麼長時間可能對她已經離心了,可是此時看來,她似乎是多心了。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媽媽何出此言,以前是晴萱太過天真,以爲忍氣吞聲能換來一世長安,直到前些日子蘭玉芳把我推落山崖,我才知之前是我把所有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吳媽媽滿臉擔心地問道:“我聽說了這件事情,小姐沒事吧?”
蘭晴萱緩緩地道:“許是老天爺開眼,我墜崖時恰好掉在樹上,然後身下又墊着陳媽媽的屍體,這才保全一命,當時身上有幾處刮傷,如今已經大好,不妨事。”
吳媽媽恨恨地道:“當年夫人待李氏不薄,李氏竟屯狠毒至此!爲了蘭玉芳設計搶小姐的未婚夫也就罷了,竟還想要小姐的命,她就不怕天遣嗎?”
蘭晴萱輕聲道:“她若怕的話,斷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只是經此一事,反倒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若非她百般陷害,我只怕還沒有醒悟,所以細細算來,我還是得謝謝蘭玉芳和李氏,否則的話我又豈會知曉顧染墨是個人渣?”
吳媽媽點頭道:“小姐說得有理,這事還真的得謝謝她們母女。”
蘭晴萱笑了笑後問道:“吳媽媽今日怎麼想起到府裡來呢?”
“是傾詩來找我,請我回來的。”吳媽媽答道。
傾詩輕聲道:“小姐身邊如今人還是太少了,夫人一直不存好心,有吳媽媽在旁幫襯着,我覺得會妥當一些,所以就自作主張把吳媽媽請了回來。”
原來傾詩回到築夢閣之後,總覺得李氏不會善罷甘休,她思來想去覺得這築夢閣裡還需要一個厲害一點的人物看顧着,她想到了吳媽媽,然後就直接去找吳媽媽去了。
蘭晴萱點了點頭,吳媽媽輕聲道:“老奴當年離開蘭府是百般無奈,小姐此時已經長大,老奴願回到小姐身邊照顧小姐!”
蘭晴萱的眸光微微轉深,她扭過頭問傾詩:“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傾畫的想法?”
“是我的想法。”傾詩輕聲道:“我離開蘭府的這一年多,我想了很多,回到小姐的身邊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我們幾個一直侍候在小姐的身邊,我回來了,便也想着將吳媽媽請回來,有吳媽媽看着築夢閣,想來萬無一失。”
蘭晴萱看着吳媽媽道:“吳媽媽願意回到我的身邊嗎?”
“老奴願意!”吳媽媽大聲道:“當初離開小姐我是迫不得已,這些日子我一直非常後悔,覺得自己太過自私,此時若是小姐不嫌棄,我願意重回小姐身邊!”
蘭晴萱的眸子裡有了一抹幽深,她輕聲道:“傾詩,你覺得依你之能掌管得了築夢閣嗎?”
傾詩沒料到蘭晴萱會這樣問,愣了一下後答道:“我雖然不怕李氏,但是她陰狠毒辣,我怕會有閃失。”
蘭晴萱聞言不語,吳媽媽卻急了:“小姐,你是不願意我回來嗎?”
蘭晴萱見她的眼裡滿是急迫,她微微一笑道:“吳媽媽誤會了,不是我不想你回來,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交給你做。”
吳媽媽一時間有些不解,蘭晴萱看着她道:“之前我孃親留給我諸多銀票和鋪子,前幾日我從李氏的手裡要了回來,我終究是個閨中女子,諸多事情不太方便拋頭露面,所以想讓你幫我去打理那些鋪子。”
吳媽媽聞言眼前一亮道:“小姐把夫人留給小姐的東西都要了回來了嗎?”
蘭晴萱點了點頭,吳媽媽當即跪倒在地雙手合十道:“謝天謝地,夫人,這是你在上天庇佑小姐嗎?”
蘭晴萱看到她的舉動微微一愕,吳媽媽緩緩起身道:“我一度以爲那些東西李氏拿走之後就不會再還給小姐,沒料到小姐卻自己拿回來了!”
她說到這裡眼裡滿是熱淚道:“夫人,你在天之靈看到小姐將那些東西拿回來想來也安息了!”
蘭晴萱沒料到她的情緒會如此激動,輕聲道:“我記得兒時吳媽媽也常跟着母親處理生意上的事情,還時常打理帳務,我不太懂帳,這一次如果不是傾詩去請媽媽,我也要親自上門去找媽媽請回來。”
她雖然聰明,但是對於查看帳目之事卻並不懂,前世她對於數字不算敏感,雖然有顆細緻的心,但是數學卻學得不算好,也是因爲這件事情,她非常真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做隔行如隔山。
吳媽媽抹了一把淚道:“帳務之事我是能處理的過來,只是眼下我更擔心小姐。”
蘭晴萱輕笑道:“在這宅子裡,凡事小心一些就好,有傾詩、傾畫和秋月陪在我的身邊便好,我身邊的人不需要太多,只要大家齊心協力擰成一股力,那麼就不容小視。往後的日子還長,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一步一步朝前走。”
吳媽媽贊同她的看法,她又輕聲道:“小姐考慮的很是周全,人的確不需要多,有我們這幾個的確是夠了,只是不知道小姐對我有什麼安排?”
蘭晴萱看着吳媽媽道:“我如今在外面能信得過的人也就只有媽媽一個人了,我娘留下來的十三間鋪子都需要你幫我打理。”
吳媽媽的眼裡滿是震驚,蘭晴萱可能不知道那些鋪子,但是吳媽媽卻再清楚不過,那些鋪子進出項有多大。
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後淡淡一笑道:“我信得過媽媽,只是讓媽媽幫我看管那些鋪子,但是所有的帳單我還是會看的,往後那些鋪子裡的盈利我分兩萬給媽媽,若是經營得當,賺得越多,媽媽也就能分得越多!”
這件事情蘭晴萱也早就已經想好,那些鋪子她平素不會有太多的時間去打理,交給吳媽媽打理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在她看來,秦若歡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將手裡的很多鋪子交給吳媽媽打理,吳媽媽在做生意上,必定是有一手的。
只是現在這些鋪子是她的,對吳媽媽而言,對她忠心是有的,但是是人就會有私心,沒有人會嫌錢多。
而錢這個東西用得好了,會有極大的助益,若是用不好,反倒還會生出禍患來。
她覺得既然吳媽媽有這個能力,那麼她自然就要將吳媽媽的能力全部用起來,二成的利潤在這個朝代對一個下人而言絕對是通天的誘惑,而這個誘惑也足以讓吳媽媽竭盡全力去經營她的那些鋪子。
在蘭晴萱看來,在二十一世紀一個企業要請一個好的CEO,通常也會給些股份綁定,這樣纔會讓人更加努力做事。
因爲自己的收入和鋪子掛在一起之後,對吳媽媽而言,做起事情來的精神頭就又不一樣了。
吳媽媽大驚道:“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夫人留下那些產業是給小姐的,我不過是一介奴婢又哪裡能分小姐的銀子?小姐平素給我月銀便足夠了。”
蘭晴萱看着吳媽媽道:“吳媽媽不是在分我的銀子,而是得到你應有的報酬,那些鋪子在李氏的手裡已經很長時間了,這些年來,那些鋪子她肯定動過一些手腳,她那樣將鋪子給我,必定會留有後手,而我不可能時常出府去看那些鋪子,所以要讓那些鋪子走上正軌運作賺錢,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中間可能需要花費媽媽很多心血,給你兩成的分紅實在是不算多。”
吳媽媽聽蘭晴萱這般侃侃而談,她整個人有些呆愣,此時的蘭晴萱想的很是周全,和往日的行事完全不一樣,這般處事,透着大氣,也透着對她的信任。
她想了想後道:“小姐這般相信我,如果我一直推辭的話也就顯得我太過矯情了,這樣好了,小姐也不要給我兩成的分紅,眼下給我一成就好,如果我把事情做好了,到時候小姐再給我一些賞銀就足夠了!如果小姐堅持要給我兩成的話,我就對不起天上的夫人了!”
蘭晴萱聽到吳媽媽的這番話後心裡有一些感觸,她輕輕點了一下頭後道:“好,那暫且就分給媽媽一成,若是以後一切步入正軌之後,我必定會重賞媽媽。”
吳媽媽對着蘭晴萱行了一個大禮後道:“多謝小姐!”
蘭晴萱又粗粗問了一下那十三間鋪子之前秦若歡經營時大概的狀況,吳媽媽都一一作答,蘭晴萱發現吳媽媽實是個人才,她對那些鋪子裡的事情極爲了解,如數家珍,提及舊事,吳媽媽的眼睛都比之前要明亮幾分。
蘭晴萱看到她的這副樣子,就知道她這一次做的決定是正確的,有吳媽媽幫她看管鋪子裡的事情,再打理一下外面的事情,往後不管在蘭府的裡面還是外面,她都沒有那麼被動了。
蘭晴萱對於經商之事瞭解的不是太多,此時那些鋪子都是她的,她必須得有所瞭解,所以一直都很認真的聽吳媽媽說那些鋪子的往事。
吳媽媽說完之後,長嘆了一口氣道:“老奴此時和小姐說了這麼多,卻都是之前的舊事,如今那鋪子裡的情況怎麼樣,我卻是一點都不瞭解。李氏掌管鋪子之後,將之前的老掌櫃和老夥計都換了個七七八八,主事的都是李氏的人了,如今李氏將鋪子還給小姐,只怕那些人會在中間做些手腳,這些事情我會用心處理,今日裡也徵求一下小姐的意見,若是李氏的那些人不能用,我能否將之前的那些老掌櫃和老夥計請回來?”
“當然可以。”蘭晴萱一口應承道:“只是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那些人還會回來做事嗎?”
“這一點小姐應管放心。”吳媽媽輕嘆一口氣道:“夫人是個奇女子,那些鋪子里老掌櫃和老夥計大多都受過她的恩惠,這中間的事情小姐不清楚,我卻都知曉一二,他們這些年來可一直都盼着小姐能早日執掌那些鋪子,我此時若是去請他們,他們肯定高興壞了。”
蘭晴萱聞言輕輕鬆了一口氣,她之前最擔心的就是這些事情,怕外面沒有人可以用,此時吳媽媽說那些老掌櫃和老夥計都可以用,立即解決了她最爲擔心的事情。
只要有人了,那麼一切事情都好辦。
“媽媽都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嗎?”蘭晴萱又問了一句道。
“他們很多從蘭府的鋪子出來之後就去其他的鋪子裡謀生計,只是這天底下又有幾人能有夫人和小姐這樣的氣魄?再則當年李氏將他們從鋪子裡趕出來的時候還往他們的身上潑了髒水,他們在外面的日子大多都過得不算好。”吳媽媽輕聲道。
蘭晴萱的眸光無比堅定地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所以纔會讓大家跟着我一起吃苦,如今我既然已經將這些事情全部想通,那麼就不會再出現以後的事情,往後我會和大家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情。”
吳媽媽聽到她的這句話時心裡一酸,她不由得再看了蘭晴萱一眼,卻見少女雲鬢花顏,談笑間盡顯自信,言語中又滿是仁義,處事大度又精明,她隱隱感覺眼前的女子往後會改變整個蘭府的格局,也會在整個千源城掀起大浪,改變許多的事情。
她的眼聲音裡滿是鬥志道:“有小姐的這一句話,對老奴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吳媽媽離開之後,蘭晴萱輕輕抿了一下脣,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宅之中,她必須要強大!而強大的背後離不開人和錢的支持。
她手裡的那些銀子夠她做一些事情了,她的眼睛微微一眯,李氏?蘭玉芳?她的嘴角微微一彎。
傾詩和傾畫看到她面上的表情都愣了一下,蘭晴萱卻已經淡聲吩咐道:“再過幾日就是初八,也就是大姐和顧染墨大婚的日子,我這個做爲妹妹的,怎麼着也得送些禮物給她,傾詩,傾畫,秋月,你們有沒有什麼好的提議?”
三個丫環聽到她這句話後互相看了一眼,眼裡都有幾分無奈,覺得蘭晴萱這樣子怕是在強顏歡笑。
傾詩的性子最直,撇了一下嘴後道:“大小姐做下那樣的醜事,她和顧染墨大婚小姐還給她送禮物?依我看,送她一個屁都算是高看她了。”
她這話說得直白又粗魯,倒把幾人都逗笑了。
傾畫嘻嘻一笑附和道:“就是就是!傾詩這話話糙理不糙,大小姐她根本就不配!”
秋月卻道:“不管之前的事情如何,但是大小姐始終是小姐的姐姐,有些面子上的事情總歸要做做,免得落人話柄。”
“秋月說得對。”蘭晴萱的眼睛眨了眨後道:“眼下蘭府裡那麼多人都盯着我看,她們算計我也都是在暗地裡算計,明面上還是做得挺像那麼回事的,既然如此,那麼我自然也要做得妥妥當當的,這份大禮我還是要準備的。”
秋月看了着蘭晴萱道:“小姐這樣說想來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不知道小姐要送大小姐什麼?”
蘭晴萱的眸光閃了閃後道:“傾畫,去把我之前的嫁人取來。”
傾畫應了一聲將她之前繡好的嫁衣拿了過來,蘭晴萱的女紅做得極好,那件嫁衣上繡的是一隻展翅的鳳凰,構思極妙,立意也極好,那隻鳳凰的尾巴拖在地下,用金絲銀線細細繡成,這般鋪在地上華麗而又絢燦,鳳首輕揚,似在高歌,直達頸間,胸前用細珠穿就,繡成了一朵牡丹花的樣子,牡丹花形原本是有些俗氣的,但是卻愣是被蘭晴萱繡得華貴而又高雅。
蘭晴萱的手輕輕撫過那件嫁衣,心裡升起萬千感嘆,蘭晴萱本尊算是個才女,琴棋書畫可以說是樣樣精通,學識上更上博古通今,就連刺繡也是如此的出色。
這樣的一個女子應當是極聰明的,只是性子上終究軟了些,行事也單純了些,最終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這件嫁衣蘭晴萱知道之前這具身體耗費了巨大的心血,如今她這般看着,心裡竟也沒來由的有生出幾分無右奈何的痛,她不喜歡顧染墨,可是顧染墨卻曾是這具身體本尊所有的希望。
傾詩和傾畫看到她面上的表情輕聲勸道:“小姐,你別難過了……”
蘭晴萱打斷她們的話道:“我不難過,只是可惜了我之前千辛萬苦繡成的嫁人。”
她說到這裡語氣微微一揚道:“這件衣服先收起來,不用幾天,就會有人來拿。”
傾詩和傾畫聞言都覺得有些奇怪,秋月最先反應過來,問道:“小姐是說大小姐?”
蘭晴萱但笑不語,秋月輕聲道:“可是據我所知大小姐之前也繡好了嫁衣,那一件雖然不及這一件精緻,卻也是極好的。”
蘭晴萱笑了笑道:“大姐繡得再好,也不可能有這一件好,她會想要這件衣服的,你們等着瞧吧!”
書秀的眼裡雖然有些不解,見她那副樣子知她必定早有計較,於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如蘭晴萱所料,第二天李氏便帶着蘭玉芳來到了蘭晴萱的房間,蘭晴萱聽到兩人到來的消息眸光微沉,卻極爲淡定的迎了出去。
李氏看到蘭晴萱後笑道:“這一次染墨能平安回來,多虧了晴萱,我一直都說晴萱是個聰明又大氣的孩子,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蘭晴萱聽到李氏這樣的讚美能想到的也只有黃鼠狼給雞拜年,她微微一笑道:“母親過獎了,我和顧大少爺雖然有些恩怨,但是他很快就要成爲我的姐夫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幫他。”
她這副好說話的樣子看在李氏的眼裡還是非常受用的。
李氏拉過她的手道:“乖女兒,之前娘因爲你姐姐的事情急暈了頭,對你說話重了一些,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蘭晴萱微微一笑,並不接話。
李氏輕嘆道:“這件事情是你姐姐對不住你,我也已經說了你姐姐好幾回,今日裡我是特地帶你姐姐來向你道歉的,盼着往後你們還能和以前一樣相親相愛,互相扶持。”
蘭晴萱聽出了她的話外音,嘴角微微一揚道:“母親言重了,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姐姐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姐。”
她說到這裡眼睛瞟了蘭玉芳一眼道:“若不是姐姐,我此時只怕還在做着美夢,又如何會知道顧大少爺的品德?而姐姐和顧大少爺兩人性情相投,品質也相差無幾,實是天作之和!”
蘭玉芳當即變了臉:“蘭晴萱,今日裡我好好來找你說話,你別登鼻子上臉!”
蘭晴萱扭頭對李氏道:“母親,我有登鼻子上臉嗎?若真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該再去求一下長公主,請她找一下陳大人,再把顧大少爺請到大牢裡去住上幾日,然後姐姐大婚的時候沒有新郎君,找只公雞代替和姐姐拜堂?”
蘭玉芳怒道:“蘭晴萱!”
李氏拉了蘭玉芳一把,將她擋在身後,含笑對蘭晴萱道:“你姐姐如今有孕在身,孕婦的脾氣都會比較大,你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蘭晴萱冷冷一笑道:“那是,姐姐經歷了那麼多的男人還能保得住腹中的胎,脾氣大一點實是情有可原,我又豈會和她一般計較?”
這一次連李氏都變了臉,當即厲聲道:“是哪人賤蹄子在二小姐面前胡說八道?”
蘭晴萱看她這副樣子又要借題發揮,她的眼睛微微一斜後道:“沒有人在我的面前胡說八道,母親你難道忘記了嗎?姐姐出事的那天晚上你還來找過我。”
李氏的臉頓時有些掛不住,蘭晴萱卻又道:“不過母親也大可以放心,那件事情我知曉就行了,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說,只是母親說姐姐今日是來向我道歉的,可是我怎麼看姐姐的樣子,都覺得她今日是來找我吵架的!”
李氏忙擠出一抹笑意對她和笑了笑,然後扭過頭對蘭玉芳道:“原本就是你對不起晴萱,還不快向她道歉?”
蘭玉芳原本也是個極有城府之人,只是她心裡實在是恨蘭晴萱入骨,她磨了磨牙後終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道:“對不起。”
蘭晴萱難得看到蘭玉芳對她低頭,雖然說這個低頭是另有所求,但是看在蘭晴萱的心裡卻還是覺得痛快,她眨了眨眼道:“大姐方纔對我說什麼呢?我沒有聽到。”
蘭玉芳當即就要發作,李氏拉了她一把,她咬了咬脣後將聲音放大了些道:“對不起!”
蘭晴萱揉了揉耳朵道:“我前些日子感染了風寒,自那之後耳朵聽東西總是模糊不清,大姐方纔說什麼呢?再大聲一點,我剛纔沒有聽到。”
傾畫和傾詩兩人輕笑出聲,傾詩大聲道:“小姐,大小姐在向你道歉了!”
“哦!”蘭晴萱不緊不慢地道:“我之前看人道歉稍有誠意的都會倒一盞茶賠禮認錯,再有誠意一點的就要跪下認錯,這樣站在那裡張個嘴說一句話的道歉會不會顯得太沒有誠意呢?”
蘭玉芳怒道:“蘭晴萱,你別得理不饒人!”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姐姐也說了,我得理啊!我既然得了理又爲何要饒人?以往姐姐不也是這麼做的嗎?我現在這樣做也不過是跟姐姐學的罷了,母親,你說是不是?”
李氏此時心裡也有些不快了,想起她的目的,卻還是扭頭對身後的丫環書暖道:“去倒杯茶來。”
書暖很快將茶倒好,蘭玉芳氣得胸口直起伏朝李氏看去,李氏對她輕輕搖了一下頭,她沒有法子,只得將腰微微彎下,然後將茶遞到蘭晴萱的面前道:“對不起。”
蘭晴萱這才伸手去接茶,卻在拿起茶盞的時候手微微一抖,那盞茶便全部倒在了蘭玉芳的手上,那茶是新沏的,還燙得緊,蘭玉芳頓時痛得哇哇大叫,茶盞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蘭晴萱冷冷一笑道:“這茶就當我喝過了,我原諒姐姐了,只是姐姐如今有孕在身,行事也太不小心了些。”
李氏原本要發作了,聽到她的這句話後又擠出了一抹笑意道:“如今你們姐妹之間的芥蒂盡除,往後你們就又是相親相愛的好姐妹了。”
蘭玉芳手上的水漬早已經擦盡,只是那隻纖細的玉手之上已經燙得通紅,依着她往日的性子,此時怕是要撲上去撕爛蘭晴萱的臉了。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是啊,以後我和姐姐就又是相親相愛的好姐妹了。”
李氏等的就是她這句話,當即含笑道:“晴萱,你也原諒你姐姐了,往後可要在長公主面前多說說你姐姐和姐夫的好話,以前的那些事情多半都只是誤會一場,我們是至親的親人,又哪裡能事事計較?”
蘭晴萱此時充分明白爲何這具身體的本尊由得李氏擺弄,李氏倒真是個拉得下臉的,而她又是個容易心軟的人。
她輕輕點了點頭道:“母親說的是。”
李氏見她的態度好轉,只道是蘭玉芳向她道歉,出了她心裡的那口氣,所以纔會如此好說話,於是趁機道:“你姐姐和你姐夫的婚期訂得急了些,此時你姐姐重新趕製嫁衣也來不及了,你之前不是有準備好一件嫁人嗎?你把那件嫁衣先借給你姐姐穿,可好?”
“不行!”蘭晴萱直接拒絕。
李氏之前見她態度好轉,覺得她提出這個要求來蘭晴萱是會答應的,沒料到她竟拒絕的那麼徹底!
李氏皺眉道:“嫁衣你暫時也穿不上,你姐姐馬上要出嫁,你先借給你姐姐穿,等你大婚的時候再得新繡一件不就好呢?”
蘭晴萱冷笑道:“姐姐搶了我的未婚夫,到如今竟是連我的嫁衣也要搶嗎?那件嫁衣我繡了近一年的時間,爲什麼要白白送給姐姐?”
在這個朝代,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還是需要一些才華,所以之前蘭玉芳才攪盡腦汁想要得到千源城第一才女的位置。
而這個朝代對於女子刺繡的要求卻更高,而閨中女子刺繡的手藝是高是低最能展現的就是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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