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當即將夜瀾喊了過來,讓他去做安排這些事情,再特意交待找人的時候不用看臉,直接看眼睛之間的距離就好。
夜瀾此時滿腹心事,聽到簡鈺的吩咐後應了一聲,卻站在那裡沒有動。
簡鈺看到他的樣子後問道:“夜瀾,怎麼呢?這樣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夜瀾輕聲道:“沒事,許是昨夜沒睡好,所以今日精神有些不濟,我這便去安排這些事情。”
他說完行了一個禮便退了下去。
簡鈺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夜瀾跟在他身邊多年,早前在戰場上的時候,夜瀾三天三夜不睡覺也不會走神,此時這副樣子擺明了是他有心事。
蘭晴萱也看出來了,她輕聲道:“你也不用太擔心,這事交給夜瀾去處理是再合適不過的,可能他真的只是有些不舒服吧!”
簡鈺淡聲道:“我方纔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有些閃躲,只怕是他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蘭晴萱勸道:“夜瀾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也許有些事情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跟你說吧!他素來敬重你,等他想跟你說的時候自然也就說了。”
“但願吧!”簡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今日裡兩人爲了長公主失蹤的事情操了不少的心,如今兩人都在心裡期盼長公主能平安。
簡鈺派了很多人四處找長公主,他幾乎將整個京城的翻了個遍,卻都沒有任何關於長公主的消息。
長公主自進京之後,從來就沒有過徹夜不歸的事情,但是到了此時,長公主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蘭晴萱心裡不詳的預感加劇,她總覺得長公主這一次怕是真的出事了。
楚府那邊,楚離楓等衆兄弟也將他們所能調用的人馬全部都調動了,把他們能想得到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依舊沒有長公主的消息。
楚離歌這天一早來洛王府裡問是否有長公主的消息,卻依舊還是沒有消息。
就算他素來有些粗線條,素來有些嘻嘻哈哈,這一次卻再也嘻嘻哈哈不起來了。
長公主最是疼他,他又是長公主最小的兒子,所以對於母親的依戀較其他三兄弟要重得多。
他的心情極爲沮喪,坐在王府的石階之上獨自發呆。
他此時他的眼下已經一片青紫,他此時甚至不敢想,如果長公主這一次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他該怎麼辦?
在楚離歌的心裡,其實一直都覺得長公主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長公主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光景。
如今長公主不過只是失蹤了一天,他就感覺到了,那種感覺極爲可怕。
他此時心裡無比自責,若他執意要跟在長公主的身邊,也許此時長公主就不會失蹤了。
“你不用難過。”田問秋在他的身邊坐下來道:“長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楚離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微微扭頭,見田問秋的眼裡滿是關切。
他輕聲道:“多謝,母親一定不會有事的。”
田問秋附和的點了一下頭,他卻又輕聲道:“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母親失蹤之後,我總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時光,以前不覺得和她做一些事情有多麼的珍貴,如今再想起來,才發現母親待我真好,那些時光實在是太美好了。”
他說到這裡,眼睛不自覺地紅了,眼見得眼裡的淚珠就要滾落了下來。
田問秋從懷裡取出一塊帕子遞給他道:“眼下長公主只是失蹤罷了,你別多想。”
楚離歌接過帕子將眼角的淚水擦盡道:“不是我想多想,而是眼下這樣的光景,容不得人不多想,有不少的宮人們見到母親進了宮,然後還有人見她進了皇上的寢宮,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母親了,在那間寢宮裡,除了病重的皇上之外,還有狠毒的皇后。”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道:“母親和皇后一直不和,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而皇后行事,又素來是惡毒的,在那深宮之中,要取一個人的性命從來就不是什麼難事,要掩去蹤跡,也不是什麼難事。”
田問秋對於後宮的事情也知曉一些,知道皇后這麼多年來一直能維持住她的地位,憑的可不是運氣,而是極爲狠厲的手段。
她輕聲道:“你說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你也需要這麼悲觀,往好的方向想一想,皇后就算和長公主的關係再不好,但也算是至親,且她害死長公主,在這個時侯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是啊,害了我母親,對那個毒後有什麼好處呢?”楚離歌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裡有了一分思索。、
他此時一臉的擔憂,那張充滿陽光臉上便少了一分陽光,多了一分沉穩。
這樣的楚離歌田問秋還是第一次見到,此時的他沒有平素她不喜歡的那些東西,反倒更添了幾分魅力。
她輕聲道:“你和長公主的感情真好。”
此時楚離歌的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面,他雖然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田問秋了,心裡是有些掛念的,只是長公主出了事,他此時心裡完全就沒有了那些風花雪月的心思,此時他滿心滿腦的想的都是長公主的事。
他輕聲道:“若我母親出了事情,對他們來講能有什麼好處?也許想通了這個,就能找到我母親了。”
田問秋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她也不自覺地往這方面想,只是她原本就算不得是一個太心機的人,對於猜人心思的那些手段,她一時間也想不出太多的點子來,於是她輕聲道:“王妃最是聰明,你要不要去問問王妃?”
楚離歌點了一下頭,直接起身就去找蘭晴萱。
田問秋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暖了些,她之前對他最大的抗拒便是覺得他有些小孩子氣,不是太可靠。
可是今日看到這樣的楚離歌,她便知,原來他也是個有擔當的,他也是個有情有義的。
她此時對他的感覺反倒更好了一些。
楚離歌把他的想法跟蘭晴萱說了之後,蘭晴萱輕嘆一口氣道:“這件事情我昨夜已經想了一夜,實在在是想不出來,思來想去,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應該是他們拿孃親來威脅我們,可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我也就想不明白了。”
其實在蘭晴萱的心裡,還有另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皇后真的殺了長公主,那麼長公主的屍體對於皇后而言又有什麼樣的用處。
那些用處她細細一想後,又覺得將所有的猜想放在一起,也不過是他們想用長公主的屍體傳遞出某些消息,而那些消息對他們大爲有利。
可是這個前提是他們要將長公主的屍體從宮裡送出來,可是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想明白,他們到底把長公主藏在哪裡,都不知道這一點,自然也就沒有辦法猜出其他的事情來。
昨夜蘭晴萱也幾乎一夜未睡,她將皇宮裡的佈局拿出來翻看了一遍,也依舊沒有從中間找到任何她想要的答案,今日一早,她又讓戰殺去找皇宮地下排水道的佈局圖,只是此時戰殺還沒有將東西送過來。
而她的這個猜想,此時她實不願在楚離歌的面前細說。
因爲在她看來,此時能騙自己長公主還活着,那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楚離歌聽到她的這句話微微有些沮喪,卻又問了句:“五妹,你說母親是不是真的出事呢?”
“四哥,不要胡思亂想。”蘭晴萱勸道:“這件事情不到最後,我們都不能放棄。”
楚離歌輕點了一下頭,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蘭晴萱看到他的樣子,心裡有些難過,如果一個人的成長真的要經歷那麼多痛苦的事情,她寧願永遠也不要長大。
她是知道楚離歌對長公主的感情的,若是長公主這一次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麼對楚離歌的打擊將極大,再加上這一次楚離歌是楚府幾個兄弟中最後一個見到長公主的人,他心裡必還有很多自責。
如此又過去了三日,簡仁的畫像簡鈺早已經四下發了下去,只是到現在爲止,依舊還沒有一點關於簡仁的消息。
而此時皇宮那邊,也沒有更多的進展。
皇帝雖然病重,但是卻也沒有繼續惡化的意思,又或者說,是他自己的心裡還有一些念想,有些不甘,所以一直吊着那口氣在那裡,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樣死去。
倒是在這天天快亮的時候,京中三通渠裡,敲更的更夫不小心打踩到了大便,他罵罵咧咧地跑到水渠邊打算洗一下鞋。
此時天色微明,東方現出了魚肚白,他洗着洗着覺得水底下似有什麼東西浮了上來,他有些好奇,從旁邊拿起一根棍子挑了一下,這不挑還好,一挑竟看到了一張泡得浮腫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