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聞言微微一笑,疏影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道:“今日裡把那個老不死的后帝修理了一頓,當真是神清氣爽!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
她此時的樣子無比隨性,完全沒有半點平素在人前端着架子的樣子。
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倒有些好笑,便道:“非我不願意告訴你,而是有些事情知道多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不過我看你的樣子似乎也不是特別在意那件事情。”
疏影笑道:“是啊,我並不在意,因爲我覺得我快從皇族中解脫出來了!”
蘭晴萱聞言嘴角微勾,疏影又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等宮裡的格局穩定之後,我想帶着穎兒隱居山林,過尋常人的日子,再不做皇室之人,再不行勾心鬥角之事。”
“你倒是挺會想。”蘭晴萱淡聲道:“不過我覺得你這想法有點行不通。”
“怎麼?你不同意嗎?”疏影的面色一僵,眼裡有幾分擔心。
蘭晴萱輕笑一聲道:“你是這樣的絕色,若是一人帶着孩子,難免會讓人想入非非,身邊怎麼能沒有人保護你?你現在可以留心挑幾個人了,到時候你想走的時候就一併帶走。”
疏影聞言眼裡有了一抹淚光,她伸手一把將蘭晴萱重重抱在懷裡道:“晴萱,認識你真好!”
蘭晴萱一直都知道疏影是個聰明人,她有着縝密的心思,通透的心,難看懂很多別人看不懂的事情,所以她才能活得那麼的好。
這榮華富貴,不是每個人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可是疏影此時說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卻是沒有半點留戀。
細想起來,疏影的這一生也是頗爲辛苦的,國破家亡,嫁給仇人,到大秦之後,更是數次遇險,九死一生,她有傾城傾國之容貌,卻有着天底下最爲顛沛流離的命運。
她輕擁着疏影道:“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疏影輕輕一笑,眼裡帶着濃濃的暖意,她微笑道:“原來你也這樣覺得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現在開始在想,我要去哪裡隱居最爲合適,那裡一定要有山有水,然後我在那裡蓋一間不是太大的宅子,門口我要種滿夕顏花,等到每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我的屋前會有一牆的碧藍花朵。然後我還要再養幾隻小雞,再養一條大黃狗看家,這樣的日子想想就讓人開心!”
蘭晴萱聽到她的話,也覺得那畫面溫暖。
她知疏影一直都喜歡藍色,於是她笑道:“然後再在門前的土地上種上一大片的紫蘿蘭,若是往後銀子花完了,還可以賣花。”
疏影笑道:“我種的花不是拿來賣的,所以我走的時候你可一定要送我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銀票,這樣我就不用爲生活擔心了。”
“你是越說越貪心了。”蘭晴萱的眼裡滿是笑意道:“不過我覺得這樣的貪心是可以的!”
她說到這裡笑道:“到時候你若是還想替十八弟找個繼父的話,就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幫你掌掌眼。”
疏影也不是個彆扭的人,聽到這話後臉只是微微一紅,旋即大方道:“這事可以有,我最相信你的眼光了,不說別的,光說你挑夫婿的眼光,那絕對是一絕,看一眼洛王就知道了。”
兩人越說越沒有邊,氣氛一時間極好。
蘭晴萱從疏影那裡出來之後,心裡對疏影描述的那樣場景她的心裡也是極爲嚮往的,那樣的生活的確很不錯,可是現實卻又是那麼的殘酷。
這宮裡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終結,皇帝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樣的事情來,現在距疏影嚮往的生活其實還有些遙遠。
其實她想跟疏影說,眼下其實也可以想辦法離開了,不必非要等到簡鈺完全掌權的時候,以他們現在的能力,要將疏影和十八皇子無聲無息的送走,是有辦法的。
只是這話她從疏影那裡出來之後都沒有跟疏影說,因爲現在皇帝被軟禁在他的寢宮裡,朝堂之上必定會迎來新一輪的動盪,簡鈺現在要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她不願意讓簡鈺再去爲這件事情煩心。
她細細一想,覺得這事她可以開始替疏影規劃了。
簡鈺從軍機處將事情處理完之後,他一出來就見簡單在外面等他,兄弟二人四目相對,同時嘆了一口氣。
簡單輕聲道:“這一天我很早之前就曾想到了,只是如今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竟又覺得是那麼的難過。”
簡鈺淡聲道:“只是難過嗎?沒有其他的想法了嗎?”
“有些其他想法。”簡單看着簡鈺道:“三哥,我知道你爲什麼會這樣做,這些年來你過得有多麼的辛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簡鈺朝他看去,他又接着道:“所以你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是支持你的。”
簡鈺懸在半空的心終是放了下來,他低着道:“你能這樣想,我很開心。”
簡單輕輕一笑道:“我們是親兄弟,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比其他任何一個兄弟都要了解你,今日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父皇做得實在是太過,我若是你的話,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簡鈺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輕輕拍上簡單的肩,簡單笑了笑,回拍了一下。
簡單又道:“我聽說父皇下旨讓廢后復出,他有這樣的安排,怕是早就派人去接簡仁了,你要早做防範,別讓他們鑽了空子。”
簡鈺看了簡單一眼道:“我就知道在這皇宮裡,就算是其他人不瞭解我,你必定是瞭解我的,不會因爲那些流言而生出那些沒必要的猜忌。”
簡單輕聲道:“三哥,我知道你不容易,眼下父皇重病,朝中的局勢無比複雜,你一個人周旋在其中,實在是不容易,而我的能力又實在是太有限,實在是幫不上你的忙。”
簡鈺微微一笑道:“你對我信任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忙。”
簡單聞言眼裡滿是笑意,他低聲道:“不管在什麼時候,我對三哥都是無條件的信任。”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些,就算現在的朝局那麼變動,就算皇宮之中再無任何信任可言,至少簡單他是可以相信的,這個和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雖然沒有太多能力,但是卻是他累了之後最有力的支撐之一。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溫和。
簡鈺出宮之後,直接回了洛王府,只是他並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書房,夜瀾此時已經在那裡等着他了,見他一回來忙迎上來道:“王爺,查到了。”
簡鈺輕點了一下頭,把手伸了出來,夜瀾將一個明黃色的卷軸遞到簡鈺,簡鈺接過後打開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夜瀾問道:“王爺,有什麼不妥嗎?”
“你們被騙了,這聖旨是假的。”簡鈺直接下了定論。
夜瀾微微一驚道:“怎麼可能是假的?那小太監我認識的,的確是皇上的人。”
“人是真的,東西是假的。你看這張聖旨雖然蓋了皇上的私印,但是在最下方卻並沒有水印的編號,而宮裡所有記錄在檔的聖旨,都會在最下面加個水印的編號,當然那個編號尋常是看不出來的,但是這麼轉換一個角度就能看得到。”簡鈺淡聲道。
夜瀾也是知道聖旨是有編號這件事情的,只是之前覺得人對,聖旨上也有皇帝私印,所以肯定假不了,卻沒有料到卻還是被皇帝耍了一回。
夜瀾輕嘆道:“是我太過大意了。”
簡鈺總結道:“其實你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是你,你會派出你對手認識的人去護送對你來講最爲重要的東西嗎?”
夜瀾聞言有些沮喪,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王爺說的對,只是那真的聖旨會在哪裡?”
簡鈺淡聲道:“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那道真正的聖旨應該由父皇身邊最爲信任的金衣衛,快馬送到跳虎峽那裡了。”
夜瀾一聽倒有些發愁,輕聲道:“按王爺的推斷,那人一定是我們沒有見過的了。”
簡鈺點頭道:“皇上的那些金衣衛中,不乏一些有能力的人,再加上之前他就一直在謀劃這件事情,所以在他看來一定會找一個最穩妥最不起眼的人來處理這件事情。”
“可是眼下如果沒有一點線索的話,要查起來實在是難。”夜瀾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團。
簡鈺的嘴角微微一揚道:“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現在人我們是不認得的,但是他們要走的那條路我們卻是再清楚不過,且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誰我們也是極爲清楚的,有了這兩點,要將人找出來實在不是一件難事。”
“我這就去安排。”夜瀾聞言眼睛一亮。
他知道這一次皇帝被簡鈺禁於深宮裡的事情,就算簡鈺可以將這件事情暫時瞞下,但是到時候終究還是會有很多的麻煩。
皇帝終究是皇帝,也不可能一直軟禁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