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既然要做這件事情,那麼簡鈺就不能再攔着她。
簡鈺看着那些太醫道:“你們當中,誰對這件事情還有異議?”
此時暗衛已經把王太醫拖下去打了,他的叫聲隔着夜空傳來,顯得格外的悽慘。
那些太醫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當下忙道:“我等願聽王妃的調配,全力助她配出治病的藥來!”
簡鈺對於他們的態度很是滿意,他掃了他們一眼後道:“記住你們此時說的話。”
他說完這句話後看着蘭晴萱道:“往後他們歸你管,你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得做什麼,若是他們敢不聽你的安排的話,你來告訴我,我定挨個拔了他們的皮。”
那羣太醫聞言打了一個寒戰,洛王說要拔人的皮,那絕對不是嚇人的,傳聞當年他與敵軍交戰時,曾在戰場上說要生擒人敵方的首領,且會把他的皮拔掛在城門上。
後來城破時,洛王果然生擒了那個將領,然後真的拔了他的皮掛在城門上。
這件事情曾經傳得清朝皆知,衆人都說他太過兇殘,只是那件事情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簡鈺這些年來在京城一直都看不出太多鐵血的行事作風,他在人前很多時候只是有些任性,卻又多是輕袍緩帶,一副淡然悠閒的樣子,所以如今也沒有太多人記得那件事情。
此時他此時這麼慢悠悠地說出這句話時,所有的太醫都想起了那件事情,當即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道:“王爺放心,我等一定聽從王妃的調派,決不敢有違逆她的意思。”
蘭晴萱雖然覺得大夫們之間的交流是需要說出彼此心中的異議,但是對些這樣一羣在宮裡呆久了呆油了的太醫實不需要對他們做多少指望。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他們頓時如蒙赦一般都退了下去。
她看了簡鈺一眼道:“你好像嚇到他們了。”
“這樣的一羣人不嚇嚇他們,他們是不會長記性的。”簡鈺淡淡地道。
蘭晴萱輕輕掀了一下眉,簡鈺有些複雜地看着她道:“這一次怕是真的要全靠你了。”
蘭晴萱咧嘴一笑道:“以前都是我依靠着王爺,難得王爺這一次依靠我,我感到很榮幸。”
簡鈺伸手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兩人相對一笑。
因爲蘭晴萱給黃大嫂喝了藥,她想要知道藥效如何,所以這一夜根本就沒有睡,一直在屋外守着。
黃大嫂喝完之藥之後就睡着了,身上的熱量也降了不少,她心裡略安,此時天已經快亮了,而她也確實累得厲害,於是便去旁邊的一間廂房裡睡了一覺。
她因爲太累了,這了覺睡得有些沉,她是被人推醒的,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田問秋一臉緊張地道:“王妃,不好了,黃大嫂又發起高燒來了。”
蘭晴萱匆忙穿衣起身,問道:“怎麼是你來喊我,王爺呢?”
“王爺去看其他的百姓了。”田問秋答道:“王爺走時讓我看着黃大嫂。”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忙帶着田問秋去了黃大嫂的房間,她進去的時候,見田大嫂躺在牀上,一雙眼睛睜得極大,胸口微微些起伏着,但是眼睛卻已經沒了焦距。
蘭晴萱一看這光景,就知道田大嫂已經沒救了。
此時正值上午,太陽從窗櫺照下來,照在黃大嫂的脖子上,她脖子上紅斑密佈,竟比昨日那個少年脖頸上的紅斑還要多得多。
她皺眉道:“黃大嫂什麼時候開始發燒的?”
“一個時辰前。”田問秋答道。
“爲什麼當時不來通知我?”蘭晴萱反問道。
田問秋微低着頭道:“我看王妃辛苦了一夜,纔剛睡下,我以爲黃大嫂並不打緊,所以就沒有來通知王妃。”
蘭晴萱看了她一眼,她自知做錯了事情,頭不自覺地低了下來。
蘭晴萱看到她這副樣子,知她並不通曉醫術,對於病情也沒有一點把控,此時就算是罵她一頓也沒有用,她輕聲道:“問秋,人命關天,刻不容緩,以後若是再有類似的事情千萬不要有任何猶豫。”
田問秋也是第一回看到這樣的光景,更是第一次這樣直面生死,她自己心裡原本就極爲害怕,此時聽到蘭晴萱的這一番話,輕聲道:“王妃,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蘭晴萱輕聲道:“也許這就是黃大嫂的命吧!”
她說完這句話後心裡生出了幾分焦躁,昨夜裡她離開的時候黃大嫂的體溫已經降了下來,而她也不過只睡了兩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內,黃大嫂不但體溫回升,而直接就病死了,如此看來,她昨夜裡配的藥只怕是不太對症的。
蘭晴萱再扭頭看黃大嫂的時候,她已經沒了呼吸,蘭晴萱的眼睛微微一合,細細把黃大嫂的身體檢查了一遍,並沒有什麼發現,一時間她的心裡也有些沮喪。
她淡聲吩咐道:“把黃大嫂的屍體燒了吧!”
站在她身後的暗衛應了一聲,然後就將黃大嫂的屍體搬了出去。
若說昨日的事情對一行人只是有些觸動的話,那麼今日對他們就不再是觸動了,他們真切地感受了這一場瘟疫有多麼的可怕。
蘭晴萱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還在想她到底錯在了哪裡,爲什麼最初能降下黃大嫂身上的熱,而後黃大嫂的身上就又熱了起來?
三月的暖陽照在她的身上,投下一個俏麗的影子,那個影子也感染了她的情緒,顯得有些憂傷。
正在此時,一陣馬蹄聲響起,蘭晴萱擡頭一看,卻見一隊官兵策馬奔了過來,他們過來之後就大聲道:“來人,把他們全部抓起來!”
“住手!”蘭晴萱冷喝道:“我們又沒有犯事,你們爲什麼要抓我們?”
爲首的官差道:“我聽說你們當中有人染了疫症,府尹大人吩咐了,一旦發現有些染上疫症,立即全部抓起來集中看管。”
蘭晴萱一聽這話就知道昨日那些百姓說的話是真的,這裡的府尹,實在是草菅人命。
她正欲說話,那官差卻又色眯眯地道:“這小娘子長得還真是標誌,要不你求求我,你若是從了我,我這次可以放了你。”
這一句話就是明顯的調戲了,蘭晴萱的眸光剎好間冷若寒冰。
她終於明白這些官差爲何會對抓染上瘟疫的人如此關心了,這些人根本就是人渣,想要從中得一些好處罷了。
天災人禍,往往有天災的時候就有人禍,而天災往往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是可以控制的,而人禍卻是把事情放大,加劇事情的惡化。
蘭晴萱冷笑一聲道:“你若是放了我,就不怕我染上瘟疫,然後傳染給你?”
爲首的官差笑道:“小娘子這副樣子一看就是沒有染上瘟疫的,我又哪裡會怕?”
“你既然明知道我沒有染上瘟疫,那又爲什麼要抓我?”蘭晴萱反問道。
爲首的官差有些得意地道:“你有沒有染上不過是我的一句話。”
他此時的這句話聽在蘭晴萱的耳中,要多麼無恥就有多麼無恥,她冷冷一笑道:“如此說來,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
爲首的官差嘻皮笑臉的笑了起來,直接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然後走到她的面前道:“小娘子也是個難得的明白人,我其實不需要你的感謝,只要你好好伺侯我就好了。”
他說完伸手就去摸蘭晴萱的臉,蘭晴萱站在那裡沒有動,不閃也不躲,他心裡頓時更加得意,膽子也就更大了。
眼見得他的手就要摸到蘭晴萱的臉上,一枚飛刀射過來,直接插在他的掌心,他頓時慘叫了一聲。
呂萼兒手裡的皮鞭一抽,直接就他捲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其他的官差一見得自己的頭吃了虧,當即就拔了刀,只是他們的刀還沒拔出鞘,就見得四周不知何時圍了十餘個身着黑衣的男子。
那些官差平日裡魚肉百姓習慣了,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嚇了一大跳。
爲首的官差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連官差也敢打!”
“打的就是你們這羣人渣!”蘭晴萱的眸光森冷。
爲首的官差平日裡橫習慣了,看到這架式也不怕,他斜着眼睛看着蘭晴萱道:“看不出來小娘子還有些本事,便是我也明擺着告訴你們,這裡的府尹是我的姐夫,你們今日敢傷我,就休想離開這裡!”
呂萼兒看到他的樣子無比討厭,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手裡劍一橫直接就將他的手給剁下來一隻,他再次慘叫一聲,其他的官差正欲動,暗衛們同時出了手,每個人只用了一招,便將那些官差全部放倒在地。
爲首的官差此時終是知道他們遇到了狠角色,手被剁了又痛得厲害,他終是忍不住問了句:“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呂萼兒冷冷一笑道:“洛王府的人。”
官差一聽到這句話當即嚇得臉都白了,呂萼兒擡腳踩在爲首的官差胸口道:“你個龜兒子膽子還真是大,竟連洛王妃也敢調戲,只怕你的那個姐夫府尹也保不住你。”
爲首的官差嚇得身體抖了一下,他伸手指着蘭晴萱道:“她……她是洛王妃?”
呂萼兒的手一擡,直接把他的手摺斷道:“洛王妃是你那雙髒手能指的嗎?”
爲首的官差頓時面如死灰。
洛王之名,全天下人都知道,知他就是一個殺神,據說他對他的王妃極爲寵愛,容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簡鈺回來後聽到這件事情臉當即就黑了下來,他冷笑一聲後道:“原本我還想着過幾天再到府衙去看看,看來如今計劃得提前了,這裡的府尹也真的讓本王開了眼界!”
蘭晴萱知他已經動了怒,而他一動怒,殺傷力就有些嚇人了。
若是以前她可能會勸一勸簡鈺,但是今日她親眼看到那些官差的嘴臉,知道他們就是一羣禍害加人渣,對於這些人,也的確是該給他們一點教訓,所以她一句話都沒有勸。
簡鈺命人將爲首的官商用繩子來束在馬後,直接將他倒拖着去了府衙。
呂萼兒見蘭晴萱站在那裡看,她輕笑道:“王妃,不要看了,你放心好了,王爺絕對不會吃虧,不要說王爺這一次帶了十來個暗衛去,就算他一個暗衛不帶,也能從千軍萬馬中自由進出,更不要說這種沒什麼戰鬥力的府衙。”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擔心王爺,而是擔心這裡的百姓,他們何其不幸,有這樣的父母官。”
“皇上對於官政管理不嚴,這兩年又讓太子簡仁輔政,簡仁殘暴貪利,這些年來買官賣官之事很是常見,用這種方法得到的官職,那些當官的肯定要想辦法撈回來,所以結果就可想而知。”呂萼兒這些年來行走江湖,類似的事情她見了不少。
蘭晴萱想起千源城的父母官陳澤方,他也是個大貪官,但是比起這裡府尹來,終究還不敢太過胡來。
她輕聲道:“百姓民不聊生,貪官橫行,長此以往怕是會出大事。”
“這事是男人的事情,王妃就不要操心了,讓王爺去操吧!”呂萼兒嘆道:“這些年來若沒有王爺守護大秦的江山,只怕這萬時江山早就亂成一團了,可惜皇上對王爺一直心存芥蒂,處處制肘於他。”
對於這些事情蘭晴萱心裡是清楚的,皇帝對簡鈺是存有偏見的,尤其是看到皇帝在處理簡仁和簡鈺的事情時,那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只是這些事情知道歸知道,卻根本就無力更改。
因爲皇帝就是皇帝,他的那種讓人無語的偏好根本就聽不進去別的勸說。
蘭晴萱不知道近來發生的這一連串的事情會不會對皇帝有所觸動,但是目前的情況對他們而言,實在是算不得樂觀。
她之前在千源城的時候,因爲很少接觸到其他的事情,又見千源城裡各處都很繁華,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還以爲大秦正處盛世,卻沒有料到內部已經腐朽成這副樣子了。
她之前在學中國歷史的時候就知道,當一個朝代腐朽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有很大的機率產生動亂,而那些動亂的根源卻是朝庭的不作爲。
清政府末期時,買官賣官的現象也非常嚴重,最後直接導致了一系列的動盪,比如說各地的起義,比如說列強的欺辱,再比如說皇帝內部的操弋和凋零。
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從沒有一刻如此時這麼清楚的知道簡鈺這些年來有多麼的不容易。
如今這天下是簡氏的天下,簡鈺再強大,只怕也有獨木難支的時候,更不要說他現在還生着病,比不起那些折騰。
蘭晴萱伸手揉了揉眉心,呂萼兒微笑道:“這事說到底都是男人的事情,王妃和王爺的感情再好,有些事情也幫不上忙,雖然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是卻沒有說弱女子有責,由得去吧!”
蘭晴萱聽到她這句話又覺得有些好笑,她輕輕點了一下頭,呂萼兒說得很對,國家大事,她很多時候是插不上手的,再則她也不想去插那個手,因爲事情太大,以她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改變得了什麼。
她此時要做的不過是守着她的家,守着她的心上人,在這風雨飄搖的大秦生活着。
這是她的底線,若有人想要越過她的這個底線的話,那麼她必定會以命相搏。
她想通這一層之後,心倒靜了下來。
大的事情想多了沒有用,寬心最好。
蘭晴萱想起昨日跟他們一起過來的那些百姓,她心裡終究有些放心不下,對呂萼兒道:“你陪我去看看那些百姓如何了。”
昨日那些百姓跟他們過來的時候,蘭晴萱就讓人煎了一些被藥給他們服下,只是那些藥只能幫他們增強體質,盼着他們這一次能從躲過這一劫。
呂萼兒應了一聲,便陪她一起過去。
百姓們休息的地方離他們住的地方並不太遠,那是一所學堂,因爲如今瘟疫橫行,那所學堂如今已經沒有學生了,簡鈺看那裡空間比較大,所以就將他們全部安頓在那裡。
蘭晴萱到那裡的時候,那些百姓正在和暗衛們吵架:“你們這樣把我們關在這裡,和那個狗官又有什麼區別?快點把我們放出去!”
“王爺有命,你們現在不能離開這裡!”暗衛大聲道。
蘭晴萱見昨日夜瀾帶他們過來的時候,他們的情緒還算穩定,上午簡鈺過來的時候,也沒有說他們有什麼異常,沒料到此時他們竟又鬧將起來了。
“發生什麼事情呢?”蘭晴萱問道。
暗衛見她一來暗暗鬆了一口氣,輕聲道:“他們聽說黃大嫂死了,覺得他們中間有人得了疫症,互相懷疑,所以這會就鬧了起來,都想要離開。”
蘭晴萱對於他們的這種心態也能理解,她站在門口道:“你們若真的要走,我也不會攔着你們,只是你們自己和什麼人接觸過自己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你們當中若是對自己有信心,覺得你們一定沒有染上疫症的人現在都可以離開。”
疫症來無影,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染上,此時聽到蘭晴萱的話後心裡都有些猶豫不決。
蘭晴萱覺得把他們留在這裡也的確不是個法子,她淡聲道:“若是你們沒有信心的話,那就由我來替你們決定吧,我粗通一些醫術,對於這一次的疫症也算是有一些瞭解,你們若是信得過我的話,就讓我依次爲你們把一下脈。”
衆人一聽覺得這也是個法子,於是都同意了。
蘭晴萱讓暗衛搬來桌椅準備開始替他們把脈,呂萼兒見那些百姓足有一兩百人,若是由蘭晴萱一人把脈不知道把到何時,她輕聲道:“王妃,你真要替他們把脈?”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我昨日把過黃大嫂的脈,對於這一次疫症的病情也算是有所瞭解,而所有的病症發作起來都是有個過程的,我現在還沒有接觸過初期染上疫症的病人,剛好趁這一次機會仔細觀察一下。”
呂萼兒覺得她的話有道理,卻嘆了口氣道:“若是讓王爺知道你一個人在這裡給這些百姓把脈,只怕會把我們的皮都給扒了,要不要我回去把其他的那些太醫都叫過來。”
蘭晴萱笑道:“他們並不清要楚疫症的脈像,而我此時也沒有把疫症的規律整理出來,此時就算把他們請來,我也傳授不了他們什麼,他們過來只怕也幫不上什麼忙。”
呂萼兒一聽也覺得有些理,無奈道:“可是這人也太多了,王妃得把到什麼時候去呢?”
“很快的,最多一個半時辰我就能把完了。”蘭晴萱微笑道。
呂萼兒原本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當她看到蘭晴萱雙手給人把脈的時候就明白蘭晴萱爲什麼會這樣說了。
其實雙手把脈算不得很高深的手段,只是因爲這樣把脈的話就需要一心二用,且還得更加仔細去觀察脈像,否則的話很可能會出現漏診或才錯診的現象。
呂萼兒走南闖北見過很多奇人異士,只是能用雙手給人把脈的人她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些百姓也沒有見過這種把脈的方式,見蘭晴萱雖然蒙了口鼻但是卻還是能看得出是個年青的女子,那些百姓並不相信她有這樣的本事,只是迫於那些暗衛的威勢,所以才乖乖到蘭晴萱的面前讓她把脈。
蘭晴萱把脈的速度很快,又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說出那些百姓身上現在身體的狀況,那些百姓在聽到他的話之後,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直喊神了!
蘭晴萱原本是不打算在那些百姓的面前說什麼的,只是當她看到那些百姓眼中不太信任的目光時,她覺得有必要在他們的面前威攝一下,所以就隨口說了幾個百姓身上的病症,當即就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原本不太想讓她把脈的百姓,頓時就變成了爭先恐後的讓她替他們把脈。
如此場景,不得不讓衆暗衛來維持秩序。
蘭晴萱在把了約莫二三十個人之後,終是把到了和黃大嫂極爲相似的脈像,那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將那少女打量了一番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不不知道她爲什麼這樣問,卻還是答道:“我叫可可。”
蘭晴萱微笑道:“你的名字真好聽,你和黃大嫂他們是住在一個村子嗎?”
可可的眼裡有了些許戒備,蘭晴萱微笑道:“你不用怕,如實回答我就好。”
許是她笑得溫和讓可可的心裡少了一分懼怕,可可終是點了點頭,蘭晴萱又問道:“你是不是和黃大嫂的兒子認識,平素還有一些往來?”
可可眼裡的戒備更重了,可可身後的婦人道:“你這大夫怎麼看病的?我家閨女如今還未出嫁,怎麼可能和外男有所接觸?”
蘭晴萱見那婦人和可可長得很是相似,估計是可可的母親,她深吸一口氣,卻微笑道:“這位大嫂請坐,我也爲你診一下脈。”
那婦人瞪了她一眼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成何體統,我不想讓你幫我把脈。”
蘭晴萱也不惱,只是給呂萼兒使了一個眼色,呂萼兒走到那婦人的面前用手按着她的肩道:“夫人急什麼,讓我家主子給你把完脈再說,大家都是女人,又有什麼好害羞的?”
呂萼兒是習武之人,力氣甚大,這一按一壓,那婦人立即就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蘭晴萱伸手把住她的脈門,眸光凝重,問其他人:“你們誰是她們的親人,都站出來一下。”
那婦人怒道:“我們一家六口人,如今都走散了,這裡只有我和可可,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說那些沒用的做什麼?”
蘭晴萱看着那婦人道:“我懷疑你和可可都染上了疫症,只是現在還是初始階段你們還沒感覺罷了。”
那婦人聞言面色大變道:“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們怎麼可能染上疫症?”
蘭晴萱緩緩起身,將她脖頸上的衣服拉開,裡面一片潔白,什麼都沒有,那婦人性子甚是兇悍,已經開口大罵。
蘭晴萱並不理她,只讓呂萼兒按住了她。
蘭晴萱伸手將她的鞋子脫了,再除去她有襪子,終於在她的腳底看到了幾個不是太大的小紅點,那紅點不是太明顯,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可可也看到了那婦人腳上的小紅點,眼裡滿是驚恐地道:“我之前在阿秋哥的腳上也看到了這樣的小紅點,沒過幾天,他就得了疫症。”
蘭晴萱問道:“誰是阿秋哥?”
可可看了那婦人一眼後低着頭道:“就是黃大嫂的兒子。”
那婦人聽到可可的話後也嚇了一大跳道:“你說什麼?阿秋的腳上之前也長了這樣的紅點?”
可可是未出閣的少女,看男子的腳底原本就是不對的,此時她聽到那婦人這樣反問,臉已經紅成了一片,卻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那婦人的面色當即很難看,此時也顧不得管可可的事情了,問蘭晴萱:“我真的得了疫症嗎?”
蘭晴萱看了她一眼道:“初步判斷應該是,所以你和可可都不能走了。”
那婦人的面色蒼白,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拿起脫掉的鞋子就往可可的身上打,一邊打一邊罵道:“你個小賤人,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和阿秋走得太近,不要去見阿秋,現在可好,染上疫症了吧!”
可可此時也被嚇得不輕,那婦人打她的時候她竟不知道怎麼去躲,只呆愣愣地站在那裡哭。
那婦人看到她這副樣子也大哭道:“作孽啊!家門不幸啊!竟生了你這麼一個蠢貨!”
蘭晴萱聽她哭得甚吵,當即皺起眉頭,呂萼兒也很煩她,直接伸手點了她的啞穴。
其他的百姓一聽到這邊的動靜,忙都脫了鞋子看自己腳底板有沒有紅點,沒有紅點的歡呼雀躍,有紅點的則哭喪着一張臉。
蘭晴萱先替那些沒有紅點的百姓把脈,他們中間的確都沒有染上疫症,她便讓暗衛給了他們一些防疫症的藥丸就將他們全部放走了。
而那些腳底有紅點的,蘭晴萱替他們細細一把脈,果然個個的脈像都有異常。
她數了一下,那些人一共有十五個,他們一聽說自己染上了疫症,一個個情緒激動,在那裡罵娘。
蘭晴萱挨個細問了他們之前可有和黃大嫂母子接觸過,他們細細回想後,有的說有,有的說沒有,她聽到那些人的回答之後微微皺起了眉頭。
呂萼兒問道:“王妃,可有什麼不對勁的?”
蘭晴萱輕聲道:“我是在想他們到底是怎麼被傳染的,這疫症的傳染源又是什麼,爲什麼他們會染上,而其他人卻沒有染上。”
這些人算是同一批逃出來的人,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住的都不算太遠,而他們逃出來的時候,村子裡只是有一兩個人染上疫症,此時卻有這麼多的人同時染上,這也就意味着,如果她發現的晚一點,那麼他們中間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感染。
她知道病症都有其傳播的途徑,一般來說通過呼吸道傳染的可能性比較大,其次是體液,最後是血液。
而這一次疫症的病人雖然都有發燒的跡象,但是到現在爲止還沒有發現有咳嗽之類的病症,且之前送進京城的那些文書上也沒有這方面的記載。
若不是呼吸道傳染的話,那麼還有什麼傳播途徑會如此之快?
蘭晴萱就算是兩世爲人,一時間也想不通其中的關鍵處。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裡有些無可奈何。
她對那些染上疫症的人道:“眼下你們都不能離開這裡了,你們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們。”
此時那些人都有些暴躁,此時死亡的氣息籠罩在他們的頭上,他們的心裡都是懼怕的。
可可流着淚問蘭晴萱:“我們還能活下來嗎?”
蘭晴萱看着少女一臉期盼的模樣,她輕聲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到治疫症的法子,但是你如果相信我的話,我必定會盡全力救盡你們。”
可可點了點頭,輕聲道:“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們!”
她看到蘭晴萱今日給他們把脈的方式,她便覺得蘭晴萱的本事比她之前見過的那些大夫都要高明得多,疫症如此厲害,沒有人敢說能治得好,更多的大夫是一聽說有人染上了疫症就將其拒之門外,她也知道,離開這裡,他們怕是沒有一點活路。
蘭晴萱知道,她如今是他們活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輕輕點了點頭,又安撫了他們幾句,就回到住處爲他們配藥。
蘭晴萱拿出季柄先生的那本醫書細細翻看,希望能從那本書裡找到一些經歷過這種疫症的前輩那裡吸取一些經驗,只是那本書裡記載的東西還沒有她如今看到的全面。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知道這一次她能靠得住的人也只有她自己了。
她將之前調配出來的藥方再改良了一番,然後讓錦娘和傾詩去煎藥。
呂萼兒看到她發愁的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端着一盒飯到她面前道:“王妃,先吃點東西吧,你若是累垮了,誰來管那些百姓?”
蘭晴萱微微一笑,雖然此時她一點胃口也沒有,但是卻還是拿直飯大口吃起來。
呂萼兒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此時這副樣子竟有些心酸,她知道這件事情原本和簡鈺蘭晴萱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完全可以像其他的皇子一樣避閃不及,可是他們卻沒有,而是站出來處理這件事情。
雖然說從表面上看他們是因爲簡單才南下的,但是呂萼兒知道,這一次若不是簡單站出來,那麼就是簡鈺站出來了。
她緩緩起身站在門口對着老天爺拜了拜道:“老天爺,你就開開眼,不要再爲難王爺和王妃了,也不要再爲難那些可憐的百姓了,賜個解藥下來吧!”
蘭晴萱在屋子裡聽到呂萼兒小聲的祈求,嘴角微微一勾,卻問道:“萼兒,王爺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有。”呂萼兒起身道:“王爺處事素來雷厲風行,想來快回來了。”
蘭晴萱對簡鈺的能力也極有信心,也覺得在這裡應該沒有人能拖得住他的腳程,只是此時天已經黑下來了,她忍不住爲他擔心。
戰殺心從她的門前經過,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今日簡鈺去府衙的時候只帶了夜瀾和其他幾個暗衛過去,戰殺就留下來保護她。
蘭晴萱知戰殺是個沒心沒肺的,平素很少有事情能讓他擔憂,此時這副樣子讓她覺得奇怪,於是她把戰殺喊進來道:“出什麼事呢?”
戰殺直接否認道:“沒事。”
蘭晴萱皺眉道:“你若不說實話,一會王爺回來了,小心我讓他扒了你的皮。”
戰殺苦着臉道:“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只是有暗衛發現了曲綰心的蹤跡,之前王爺曾吩咐過,若是我們發現她的蹤跡就讓我們告訴他,但是現在他不在這裡,然後現在又有那麼多的煩心事,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件事情。”
蘭晴萱知戰殺素來一根筋,這種有些糾結的事情的確能讓戰殺發愁了,曲綰心終是跟來了。
她和簡鈺離京之後,見到蔣湘婷和田問秋跟了過來,她就一直在想,曲綰心會不會也跟過來,如今猜想得到了證實,卻讓她的心裡生出了幾分寒意。
戰殺見她的面色不好,輕聲道:“若王妃不想見她的話,我想辦法把她趕走。”
“人都來了,趕走也不是件事。”蘭晴萱淡然道:“再則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她來了也多一個幫手,算是一件好事。”
戰殺就算是再一根筋也知道曲綰心對簡鈺的心思,也知道蘭晴萱和曲綰心之間一直不是太對盤,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蘭晴萱一眼道:“王妃不生氣?”
“腳長在她的身上,她要去哪裡又豈是我能做主的,若是連這樣一件事情都值得我生氣的話,只怕我早就氣死了。”蘭晴萱微微一笑道:“你去通知一下曲綰心,讓她過來見我。”
戰殺應了一下,臉上的愁容散去,歡快的出去喊曲綰心。
呂萼兒皺眉道:“他怎麼笑得那麼開心?”
“因爲他沒有煩心事了。”蘭晴萱淡淡地道:“曲綰心不愧是王府的第一謀士,對王府裡所有人的心理拿捏的不是一般的精準,她必定是知道王爺今日去了府衙,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在,所以她才故意在戰殺的面前顯露行蹤,而戰殺之前又欠了她一點人情,所以她讓戰殺把消息帶給我,戰殺就很發愁,所以纔在我的面前露出那樣的表情。而她也算準了這一點,知道我知道她來了之後,一定會見她。”
這些複雜的心思呂萼兒表示她理解不了,而且還非常的傷神。
呂萼兒看着蘭晴萱道:“王妃既然知道曲綰心的這些心思,又何必再見她?”
蘭晴萱的眸光微微一斂道:“就是因爲知道她的這些心思纔要見她,我和她之間也算是鬥了幾回,她對我也有些瞭解,知道我的行事風格,喜歡把事情擺到明面上來,與其在暗處和她互相算計,還不如將她拉到身邊,然後也更好應對。”
“真是複雜。”呂萼兒嘆了口氣道:“我終於明白王爺爲何對王妃如此傾心了,因爲王妃和王爺從某種程度來講,你們真的很相似,猜測人心的本事,那叫一個厲害。”
蘭晴萱聞言只是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輕聲道:“其實我們都想簡單的活着,只是爲能活下來,有些時候不得不多想一點。”
呂萼兒的手攤了攤,再聳了聳肩。
蘭晴萱笑了笑,繼續去配她手裡的藥。
戰殺把曲綰心帶過來的時候,蘭晴萱還在看醫書,曲綰心見到蘭晴萱後輕輕施了一個禮。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你來了,坐。”
她如此淡定怡然的神情倒讓曲綰心的心裡有些不安,曲綰心輕聲道:“不敢,屬下這一次擅自南下,還請王妃絮罪。”
蘭晴萱擡眸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不來你就不是曲綰心了,所以我也沒有什麼好問你的罪。”
曲綰心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心裡倒覺得有些堵,她原本覺得她這一次南下會讓蘭晴萱有些吃驚,卻沒料到她竟是這樣的態度。
蘭晴萱見她站在那裡不說話,眸裡有了些許笑意道:“你對王爺的心思,你知,我也知,我們同是女子,如今又到了生死關頭,又何必彼此爲難?”
曲綰心低眉順眼地道:“王妃大度。”
蘭晴萱笑了笑道:“也不是我大度,而是想活着,而在活着的基礎上再多瞭解你幾分,在我看來也是好的。”
曲綰心擡眸看了她一眼道:“王妃過慮了。”
蘭晴萱的眼睛笑得彎若月牙:“之前就聽說綰心是王府裡的謀士之首,聰明機敏,又見機極快,是難得一見的智慧與美貌並存的女子,只是我到京城之後先是呆在萬戶侯府,嫁給王爺之後沒幾日你就又到去了莊子上,所以在我的心裡一直因爲沒有見識到你的本事而遺憾,如今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我又豈能錯過?”
曲綰心覺得蘭晴萱的話中有話,至於蘭晴萱的另一層話裡是什麼意思,她一時間竟品不過來,她看着蘭晴萱道:“多謝王妃賞識,這一次我必定竭盡全力助王爺和王妃控是疫情。”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曲綰心今日來見蘭晴萱之前其實是準備了很多的說詞,但是此時見到蘭晴萱之後她又覺得那些話沒有一句能說出得出口的。
她的眸光幽深,一時間心裡倒有些不安,暗暗在心裡猜測蘭晴萱到底看出了什麼。
她輕聲道:“王妃可有什麼眉目?”
蘭晴萱搖頭道:“暫時還沒有,這疫情如此厲害,病症又如此兇猛,我一時間實在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曲綰心輕聲道:“王妃不用着急,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想到好的法子對抗這一次的疫情。”
蘭晴萱笑了笑道:“委屈你了。”
曲綰心不知她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得問道:“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哪裡來的委屈?”
蘭晴萱見她此時的樣子溫婉恭敬,就如同她那日和簡鈺成親時她那副溫婉可人的模樣,只是在這樣的溫婉下面到底藏匿着怎樣的禍心,蘭晴萱一時間也看不透。
只是她知道,曲綰心越是這樣,怕越是藏匿着太多的心事。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揚道:“王爺不在這裡,你對我這般低聲下氣,就是一種委屈。”
曲綰心的笑頓時就凝在了臉上,她正欲說話,蘭晴萱卻搶在她前面道:“你不必急着否認,你的那些手段和把戲我是看得清楚明白的,大家都是明白人,那樣僞裝其實也是很累的。”
曲綰心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散去,她定定地看着蘭晴萱,見蘭晴萱也在看她,她終是道:“王妃想多了,我對王妃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蘭晴萱聞言笑了笑,卻並沒有接話,而是問道:“我記得你和知良的婚期定在今年的三月份,我和王爺離開京城時,距你們的婚期好像只有不到三天的光景,你們如今成親了嗎?”
蘭晴萱的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割在曲綰心的心口,如今四下裡亂成一團,已經沒有人去關心這件事情,她也一度以爲蘭晴萱在同時面對那麼多事情的時候,必定不會再過問這件事情,卻沒有料到她們此時一見面,蘭晴萱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曲綰心臉上的肌肉抽了抽道:“沒有成親。”
蘭晴萱掀眉問道:“爲何?”
⊙ ttκǎ n⊙ C ○ 曲綰心咬了一下脣後才道:“因爲之前王爺和王妃都答應要爲我們主持婚事,但是王爺和王妃卻南下了,我們的婚事沒有人主持,所以我們一致決定,將我們的婚事往後延。”
蘭晴萱笑了笑道:“哦,原來如此,那麼這一次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和王爺回京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替你們主持婚事了。”
“多謝王妃。”曲綰心輕聲道:“只是王妃此時說起了這件事情,我也想和王妃說說這件事情。”
蘭晴萱笑道:“你肯說出你的心事,我很開心。”
曲綰心的頭擡了起來看着蘭晴萱道:“我不喜歡知良,不想嫁給他。”
蘭晴萱笑了笑後看着她道:“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你很喜歡知良,所以才決定要嫁給他,怎麼,你的心意改變了嗎?”
“我的心意從未變過。”曲綰心輕聲道:“我只是以爲我能放得下王爺,所以纔會自己騙自己喜歡知良,以爲可以藉助知良的溫柔能讓我斬斷對王爺的情絲,只是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我發現我根本就做不到。”
蘭晴萱看着她道:“所以呢?”
曲綰心把心一橫,直接道:“所以我放不下王爺,就算王爺的心裡並沒有我。”
蘭晴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我知道,卻還是相信日久生情,王妃也許會說我這麼多年也未曾讓王爺對我生出一分情意來,往後王爺也不可能對我生出情意。但是我還是想再試一試,請王妃成全。”曲綰心輕聲道。
她的聲音不大,卻透着無盡的堅定。
蘭晴萱笑問道:“成全?如何成全?綰心,你可曾見過有人把自己的心上人往外推的?”
“我知道這對王妃很難。”曲綰心定定地看着蘭晴萱的眼睛道:“但是我相信王妃是個聰明人,知道怎樣對王爺最有利,這一次南下生死未卜,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我只求王妃讓我留下來,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幫你們,若死,我和你們一起死,若是這一次僥倖活了下來,我求王妃勸王爺收我入房,我不敢和你爭王妃的位置,我只求你讓我做王爺的一個侍妾。”
“若我不答應呢?”蘭晴萱問道。
曲綰心的眼瞼低斂,輕聲道:“若王妃不答應我也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