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如何形容琴兒的決心,可是淡心也知道她既然說出了這話肯定就再沒有迴旋餘地了。可是白天見琴兒對兩個孩子愛不釋手的模樣,分明她也是想做一個孃親的。
唉……除了嘆息之外,淡心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奴婢現在過得很好,雖說自己孤身一人,可到底我仍是慕家當家夫人,慕家上下也頗給我面子,如今我就是他們的依仗,我如何能夠離開?”琴兒見淡心臉色似乎不怎麼好,連忙安慰道。
淡心聞言眉頭蹙得更緊了,“你也是一個弱女子,你是別人的依仗,那誰是你的依仗呢?”淡心激動之餘稍微拔高了聲音,引得房外的黑衣鐵甲和慕家僕人都拉長了脖子往裡看。
琴兒失笑,“女皇陛下,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我們吵架了呢。”說完含笑看向淡心,“時辰也不早了,女皇早些回房休息吧,一雙孩子還等着您呢。”
“沒關係,有夜凌旭就好了。”淡心毫不在意的瞬間,“反正他現在什麼都會做,也輪不上我做什麼了。”說完輕嘆一聲,“唉,我這孃親還沒他這個爹爹負責。”
琴兒噗嗤一笑,從今天夜凌旭抱孩子的姿勢看來,淡心所言似乎不假。
“睡一覺吧,明早就到京州了,女皇您有想過,回到京州之後應該怎麼辦嗎?”
“朕……”淡心欲言又止,因爲連她自己都還沒有想明白,回去之後該怎麼面對百官。每次和夜凌旭談及這個問題,他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再繼續往下問呢,他又不說了。
“既來之則安之,衛皇既然說了他有辦法,那便一定是穩妥的。”之前琴兒對夜凌旭還是不看好的態度,可是這次一見,琴兒才明白當初淡心爲何放不下夜凌旭,爲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慕裴慕侯爺的示好。
有些時候有的緣分,真的是天註定的。
不知不覺便聊到了深夜,知道琴兒連着打了好幾個呵欠之後,淡心才意識到自己該離開了。“琴兒你要記住,不管將來發生任何事,朕都是你身後的依仗。”
琴兒哽咽道:“琴兒明白了,不管什麼時候,女皇您都是琴兒的主子,不管要琴兒做什麼都無怨無悔。”
“朕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照顧好自己就是了。”
“奴婢一定遵守。”琴兒握着淡心的手,鄭重的許下承諾。
翌日清晨,天漸漸破曉,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着銀灰色的輕紗。這時,萬籟懼寂,海面上忽然傳來一聲海鷗的叫聲,劃破了這寂靜。一會兒,東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大地也漸漸地光亮了起來
夜凌旭從船艙中的房間走去,一出來便看見站在船頭兀自發呆的淡心,“海上風大,御醫說你的身子現在還很虛弱,得好好靜養。”說着將身上的披風脫下,給淡心披上。
“馬上就要到京州了,爹爹和卿陽哥哥寫信說,百官已經在碼頭迎接了。”淡心摁住肩膀上夜凌旭的手,緩緩轉身看向他,“把你的計劃告訴我好嗎,我不想要整天提心吊膽的。”
“那我問你,你相信我嗎?”夜凌旭定睛看着淡心。
毫無防備的跌入他那雙深邃眼眸,淡心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夜凌旭嘴角微揚,“相信我就把問題交給我,你放心,我一定會不會讓兩個孩子相隔千里,更不會讓我們一家人被人活活拆散。”
“真的嗎?”淡心滿懷希翼的看向夜凌旭。
夜凌旭張開雙臂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如有一句假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誰允許你說這樣的話了,豈有此理。”淡心急忙捂住了夜凌旭的嘴,惡狠狠的瞪着他:“以後再讓我聽見你說這樣的話,我就帶着三個孩子跑路,看你怎麼找!”
“眼下除了燕國其餘都是你我的地盤,俗話說得好,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能跑到哪裡去?”夜凌旭卻一點都不害怕,得意的朝淡心挑挑眉。
淡心氣得直跺腳,忽然眼前一亮,“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地方,既不屬於燕國也不屬於齊國衛國,我躲到那裡去,看你怎辦。”這下輪到淡心耀武揚威了,夜凌旭知道她說的地方是隱都。
如今的隱都城中居住的都是些有權有勢的達官貴族,他們帶去貼身保護的家丁可都是高手如今的隱都可比皇城都還要堅固。“夫人,我們有話好好說啊。”夜凌旭嘴角一揚,朝淡心扯開一個大大的笑。
侍衛們站在不遠處看見衛皇和女皇之間的互動,都不由得偷笑道:“你看看我們皇上,哪裡有半分皇上模樣,簡直就是一個沉淪在愛情之中的普通男人。”
“這樣不好嗎?”琴兒站在衆人身後,聽見大家的議論聲嘴角微揚,看着船頭相擁的兩人,人生的追求不就是得一心愛之人白頭偕老嗎,淡心和夜凌旭做到了,可其他人爲何用這種目光看待他們?
難道這些人追求你的不是和心愛之人白頭偕老,只是名利權謀這些東西?
聽聞青兒的話,大家皆是面面相覷,連忙躲進了船艙之中。
衆人離開呼,琴兒望着船頭那一對相擁的身影,“其實我也只是一個俗人罷了。”昨晚和淡心的談話始終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她是很渴望愛情,可是她更怕失去眼下所擁有的一切。
慕裴生前她得不到他的心,可是她不想在他死後將他所擁有的一切拱手相送。
“侯爺,你放心吧,我會爲你好好守護慕家這一切。”既然下定決心,那其他的事情便再與她沒有任何關係,這一世她註定爲了慕裴而活,沒有別的任何出路。
而她自己,也不想要走出這一條死路。
時間一點點流逝,大船在海上漂泊了一整晚,終於在翌日晌午之前抵達了京州最大的港口,慕家的地盤。
從船艙中抱着兩個孩子走出,纔剛剛到船邊淡心便看見港口站滿了人,定睛一看,爲首的便是爹爹蘇顥和卿陽哥哥,緊接着是文武百官。至於兩旁的百姓,或許是自發前來,或許是另有隱情。
“別緊張。”夜凌旭見淡心肩膀微微顫抖,大步上前從她懷中接過一個孩子,“一人抱一個。”
淡心點頭,卻發現夜凌旭右手抱着孩子,左手卻將她空出來的一隻手握在了手心之中。
原來他說幫自己抱一個孩子,是想讓她騰出一隻手好牽手啊,淡心這下總算想明白了,“你真狡猾。”朝夜凌旭露出璀璨一笑,兩人一手抱着一個孩子,一手十指相扣在世人眼中徐徐下了大船。
“恭喜女皇喜得皇子,雙喜臨門。”淡心纔剛剛走下船,鋪天蓋地的祝福聲便從四面八方傳來。
垂眸瞥見跪在自己腳下的文武百官以及兩側的百姓不由得嘴角微揚,“能得到大家的祝福是朕和小皇子的福氣,平身吧。”
“來,給祖父抱一抱。”蘇顥起身後,幾乎一雙眼睛都黏在了兩個小皇子身上,左看看呀右看看,手誤無措道:“這,我該先抱哪一個?”
“都是您的外孫,您想抱哪一個就抱哪一個。”邊上的大臣打趣道:“湘南王這莫不是緊張過頭了?”
“有一些有一些。”蘇顥實話實說,接過淡心手中的小皇子,愛不釋手的抱在懷中,“你瞧着鼻子,跟你長得可真像……”說完又看看另一個,“這個的眼睛像你。”
淡心低頭淺笑,“都是我親生的,能不像嗎?”說完見鸞轎正好來了,“爹爹,先回宮再說吧。”
“好,好。”蘇顥一直抱着外孫從未放過手,眼睛更是從未離開過。
終於回到了齊宮,淡心打算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公主殿尋找寶兒,誰知道鸞轎剛進皇宮,便聽見外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母皇,弟弟呢,在哪裡,快給我玩玩。”
一旁的宮女失笑,“大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可不是用來玩的。”
“停轎。”淡心急忙命人將鸞轎停下,箭步下了馬車將寶兒抱在懷中,“寶兒想母皇嗎?”
本以爲快一年時間不見,寶兒應該是很想念她的,沒想到寶兒卻在淡心懷中拉長了脖子往鸞轎中看去,“爹爹懷中的就是我的弟弟嗎?不是說有兩個弟弟嗎,那還有一個呢?”
淡心嘴角抽搐,原來寶兒思念的是兩個弟弟。“還有一個弟弟在你外祖父那裡,稍後就進宮了。”她的鸞轎雖大,可是卻有規定,除了女皇本人之外只能女皇的後宮中人,或者她的孩子能使用。
其他人,不管是爹爹蘇顥還是卿陽哥哥,若使用了必然會遭受百官非議。
“那我先抱抱這個。”寶兒說着從淡心懷中掙脫出來,爬上鸞轎來到夜凌旭面前,看着熟睡中的嬰兒,“哇塞,好小啊。”說完將自己的手放在皇子腳上一比劃,“這腳跟我的手差不了多少。”
夜凌旭見寶兒上了鸞轎沒叫自己,心中猜測寶兒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誰知下一刻寶兒便道:“爹爹,把弟弟給我抱一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