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裴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清澈眼眸目不轉睛的看着淡心,淡心被看得雙頰緋紅,“我,我怎麼了?”
知道她在裝傻,慕裴只笑笑不說話,“不管皇上有沒有給我好處,這件事我都會幫忙。”
“爲什麼?”淡心不解。
“因爲尤姑娘是你在乎的人,只要是你在乎的,都是我在乎的。”慕裴面色淡然的說着,卻讓淡心聽得心中一陣感慨,目不轉睛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是第一世家慕家的當家人,更是文武雙全的絕色男子,只要他想,多少好姑娘任他挑選,可是,他怎麼偏生就看上自己了呢?
脣邊揚起一抹苦笑,“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喜歡?”慕裴聞言輕輕搖頭,“何止是喜歡。”
預感到慕裴接下來要說的話,淡心噌的一下從飯桌便站起身來,“我,我去看看小寶兒,她有時候吃完了會嗝食。”
“好,去吧,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出宮了。”慕裴站起身來,目送淡心從飯廳離開,嘴角一抹淺笑終於消失。看來短時間內要淡心接受自己,似乎還有些困難,估計是他哪裡做得不夠好,還需更加努力才行。
回到慕府後,雖然慕裴沒有當面答應蘇卿陽的交易,但不得不說,他開出的條件足夠讓他心動。當即就安排了人,悄悄潛入皇宮去一查究竟。
“貴妃娘娘,您不覺得最近皇宮裡的生面孔格外的多嗎?”清華宮,葉璃正聽戲聽得入神呢,身邊的貼身侍婢忽然道。
“哦,怎麼發現的?”葉璃緩緩睜開那雙媚眼天成的眸子。
侍婢也說不上來,但她就是覺得最近心中不安生,彷彿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不用怕,本宮手裡有王牌。”葉璃見侍婢一副惶恐模樣,不由得覺得好笑,蘇卿陽的命門在她手中,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聽見葉貴妃這麼說,侍婢也放下下來,看來,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主僕兩醉心的聽着臺上的戲曲,全然沒有注意到,邊上掃地侍婢看似掃地,一雙眼睛卻都黏在兩人身上。
“侯爺,查到了,當晚有人親眼目睹尤姑娘進了清華宮,和葉貴妃密談許久。而且,我們安插在清華宮的人,也聽葉貴妃親口說:皇上的命門在她手中。”慕府書房,屬下將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訴慕裴。
慕裴無聲嘆息,微有沉吟,“這件事先不準告訴任何人,繼續去打探,務必要找到兩人來往的真憑實據。”
“這……”屬下有些爲難,“侯爺,屬下實在不明白,我們慕家一向不插手宮中之事,此次爲何?”
慕家一向潔身自好,安定候也就是個名號,其實根本不管朝中大小事務。也從不送慕家女子進宮爲妃,就是擔心前朝後宮牽扯不清,可這次,侯爺頭一次插手宮中之事,到底是爲了什麼?
慕裴低頭淺笑,“從前不插手,並不代表以後不能插手,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從前是因爲和皇室之人並無聯繫,可若他真的迎娶了淡心,作爲她的駙馬,這皇室之事,不插手也得插手了。
只是,還沒等慕裴這邊打探到進一步的消息,卻得知四國開戰,燕衛聯手對抗遼楚聯盟,本該不相上下的戰爭,卻因爲衛國傳出流言,夜凌旭病危江山就要易主。
一時間衛國人心渙散,軍心更是全無。
本有一般勝算的戰爭,也因此滿盤皆輸。
“危言聳聽,他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會病危。”慕裴趕到神仙殿,正好聽見裡面淡心的聲音傳出,只是爲何聽起來爲何帶着幾分緊張呢?
走進殿內,只見她腳下一堆碎片,茶水也濺了一身。
見慕裴到來,淡心穩定心神,“你先坐,我去換身衣裳。”
等淡心走進內殿,慕裴才緩緩開口:“怎麼回事?”
青兒藏不住話,直言道:“還不是因爲衛國皇上,郡主聽說他戰敗了,一下子就把手中的茶水打翻了。”
青兒看不出慕裴對淡心的心思,琴兒是再清楚不過了,見慕裴聽完青兒的話後鉅變的臉色,連忙提醒青兒閉嘴。“郡主只是一時手滑了,侯爺您稍等片刻,郡主很快就出來了。”
“恩。”見淡心身邊有琴兒這樣一個知進退,有分寸的侍婢,慕裴也稍微放心了。看來蘇卿陽對淡心,也不算是太糟糕。
不過,就算淡心因爲夜凌旭情緒有所波動,他也並不覺得有什麼。每個人都有過去,若是淡心真的如沒心沒肺之人,短短几個月便能忘記前塵往事,那才當真是無情呢。
這樣一想,慕裴一顆懸着的心才稍有安定下來,至少證明他喜歡上的人,不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殿內,淡心站在櫃子前,望着滿滿幾櫃子的衣裳,卻沒有換的心思。失魂落魄的坐在銅鏡前,望着鏡中的自己,雖沒了從前那般明媚的笑,可至少她有手有腳,四肢健全,父親尚在,無病無災。
可是夜凌旭呢,如今衛國內憂外患,遼楚聯手攻打不說,還患了病,這讓他的日子怎麼過?
淡心開始懷疑,他當初那麼迫切的逼自己離開,是不是因爲生病了?思來想去,淡心還是覺得心中不安,連衣裳也顧不得換了,直接衝了出去,“慕裴,你幫我打探一下,夜凌旭他是否真的病了。”
“郡主……”琴兒見慕裴手中動作一滯,小心翼翼的喚了淡心一聲。
知道自己的要求或許有些過分,但是現在淡心顧不得那麼多了,跟蘇卿陽一樣,她在齊國,能信任的也只有慕裴一人。
慕裴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輕笑頷首,“好,我幫你。”
出了皇宮,屬下不解的看着慕裴,“侯爺,您既然心中難受,又何必答應郡主的請求呢?”他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卻打探情敵是否安好。
慕裴淺笑道:“如果我不查,讓她整日擔心夜凌旭,整日惦掛,那何日才能徹底忘了他?”
“原來是這樣。”屬下一拍腦門,“瞧我就是笨,怎麼就沒想到這層呢。”說完嘿嘿一笑,朝慕裴豎起大拇指,果真還是侯爺厲害,想得周全。
慕裴靠着馬車閉眼養神,心中卻全是剛纔淡心擔憂夜凌旭的模樣。之所以會幫她,一是不願意她再和夜凌旭有什麼瓜葛;二,是他當真不願看到她難過的模樣。不管她的擔憂是爲了誰,他都不捨。
“郡主,安定候怎麼說也是您未來的夫君,讓他去打探衛皇的消息,是不是不太好呀?”神仙殿,琴兒第一次在淡心面前提出自己的疑問。
“我對不起他。”淡心幽幽一嘆,她何嘗不知道自己欠了慕裴很多,可是,夜凌旭若過得不好,她又怎麼能安心?至於慕裴,淡心心想,欠他的,大概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還吧。
夏末的風飄雲動皆有懶散之感,湛藍的天空映照在與世隔絕的太子殿內,更添幾分愜意氛圍。
小昕閒來無事,擔憂爹孃得很,可是又不願再去求葉貴妃。只能默默提筆,在紙上畫下爹孃的畫像。“爹孃,女兒不孝,不能守在你們身邊,你們等着我,我很快就回家。”
“回家?”殿外,蘇卿陽聽聞小昕的話,眉頭緊蹙。
走進殿內,臉上已然一點情緒都沒了,悄無聲息的走到小昕身後,見陽光灑在案桌上,畫紙上兩個年邁老人栩栩如生。“這,是你爹孃?”
“你,你怎麼進來也沒聲兒呀。”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聲響,小昕連忙將畫紙遮掩,卻已經晚了。
“你想見你的親生爹孃嗎?”蘇卿陽將畫紙從小昕手中抽走,丟在一旁,負手站在小昕面前,垂目看向她。
小昕怔怔的看着蘇卿陽,不解道:“親生爹孃?難道這兩人,不是我的爹孃嗎?”
“當然不是,你爹是齊國鎮國大將軍,不過你從小身體就不好,在你五歲的時候更是生了一場大病。後來鎮國公就將你送到一處深山,跟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學習武功,這一學就是十年。”蘇卿陽柔聲將她的過往告訴她,見她目瞪口呆的模樣,伸手將她的下巴合上。
莞爾一笑,“不然你以爲,你這一身的功夫都是憑空生出來的嗎?”
小昕咬脣不語,她也曾聞過‘爹孃’,她這一身武功從何而來。二老每次都告訴她,是小時候無意中學到的,可是她覺得很奇怪,無意中學到的東西,爲什麼還有招式。
有時候她閒得無聊,能耍出上百招,這該不是無意能學到的吧?
本就對葉貴妃說的話半信半疑,現在,小昕更加懷疑了。伸手捶着腦袋,到底那失去的記憶,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見小昕如此暴力的對待自己,蘇卿陽嚇了一跳,急忙拉住她的手製止了她,“想不起來也沒事,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不管別人對你如何,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騙你的。”
“你不會騙我?”小昕忽然想到什麼,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看着蘇卿陽,“那你實話告訴我,我失去記憶的事,和淡心郡主到底有沒有關係。”
“你聽說了什麼?”蘇卿陽聞言鳳眸一沉,誰在小昕面前亂嚼舌根了?
見他這幅模樣,小昕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原來自己失憶真的和淡心郡主有關係。那這樣看來,葉貴妃的話也不全是假的。哎呀,好亂呀,她腦子都要變成漿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