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半年過去,時值冬天。
沈清墨身披着白狐毛皮滾邊的大紅斗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簌簌落下的雪花。
身後突地傳來腳步聲,她回眸一看,臉上頓時露出明媚的笑意。
“剛想出去找你,沒想到你就回來了。”她走上前接過男人身上的披風,將上面的雪花抖落,笑着問道,“王振是不是已經狗急跳牆了?居然方寸大亂,竟然敢聯合朝中大臣給皇上施加壓力。”
秦正澤淡淡一笑,“他不過是跳樑小醜而已,已經沒有翻身之日了,不超過五日,就是王振的死期。”
自從紀禮淵將月盟的印信交給沈清墨,又派來一名得力屬下輔助,秦正澤和皇上一合計,覺得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若是再任由王振坐大,也不免太過瞻前顧後了。
於是,從半年前他們就一直在暗中部署,直到一月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王振一個措手不及,將王振暗中培植出來的勢力剪除了十之八九,現在只剩下一小部分還在苟延殘喘。
這其中,沈清墨也居功甚偉。
爲了讓事情進展得更順利快速,她不惜自己置身險境,拿出從蓬萊宮中採集的靈草,開了一間藥行高調攻佔醫藥市場,又接二連三的在公衆場合以沈家爲名義挑釁王振,不斷的羞辱他,氣得王振夜不安寢也要將挖空心思將她除掉,吸引了全部的火力。
而秦正澤則藉助月盟建立起的商業脈絡,暗中斥巨資收購了王振手中大部分的米糧,不知不覺中飛快的挖空了王振的米糧儲蓄。
正因爲有沈清墨在臺面上吸引王振的注意力,等到他察覺到米糧行出了意外之後,已經無力迴天了。
可以說,這兩招聲東擊西,釜底抽薪之計,如果沒有沈清墨的配合,整垮王振還要多花一倍的時間。
此刻聽到好消息,沈清墨頓時眼睛笑成一彎新月。
她賴在秦正澤懷中索要賞賜,“這一次剪除王振,我也可是出了力的,到時候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你可要分我一半兒。”
捏了捏她的鼻子,秦正澤爽朗一笑,黑眸中滿是寵溺之色,“整個王府都是你的,包括我這個王爺也沒能逃出你的掌心,你還不滿足?”
溫香軟玉在懷,秦正澤可不是坐懷不亂的人。
他的手已經輕車熟路的挑開了沈清墨的衣襟,把玩着一對兒溫玉。
這半年來,特意請來的廚子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沈清墨身材不僅拔高了不少,身子也變得更爲窈窕動人,每每都讓他流連忘返。
正享受着,沈清墨嗔了秦正澤一眼,從他懷中鑽了出來,不讓他再作亂,口中說道,“你可別亂來,等下還要出門呢。”
今日長公主設宴,特意點明讓秦正澤帶上她。
她脫離沈家住到端王府,又不曾和秦正澤大婚,名不正言不順的,爲了打擊王振,她又拋頭露面去經營了一家藥鋪,更是成了衆人口中的談資,背地裡說什麼的都有。
雖則這些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可是終究還是有點影響心情。
此次
長公主宴請她,杜箏和杜婉也回去,很久沒有見到兩位閨中好友,因此有些心動。
再說,私心裡想想,也許只有多出去走走,才能讓人瞭解她是什麼樣貌品行,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了,那些背後的猜測也自然會平息了。
秦正澤鳳眸一眯,不滿的說道,“那你回來可要獎賞我,浴池的水一直熱在那裡,可不能浪費了。”
這“獎賞”是什麼,已經成爲兩人的秘密了。
浴池的水就算不去用,也是一直熱着的,王公貴族的奢靡怎麼能算是她的浪費呢?
沈清墨腹誹不已,卻還是微紅着臉,垂眸應了聲,“好。”
長公主的宴設在公主府上,長公主喜愛梅花,府上有一片梅林是冬日裡宴客的常去之處。
一樹樹的梅花,潔白瑩潤,像是落下的雪綴滿枝頭,一陣凌冽寒風吹過,遙遙送來一縷幽香。
梅林裡建着兩坐閣樓,相距大約半盞茶的距離,中間用長廊連起來。
平日裡宴客的時候,公子少爺們一處,夫人小姐們一處,若有走動也方便,很是精妙。
此次賞梅宴,杜家的兩位小姐也得了請柬,沈清墨一進入閣樓,杜箏便迎了上來。
“墨姐姐,你總算來了,我和姐姐都等你許久了。”她拉着沈清墨往前走,杜婉坐在一處臨窗的桌子前,笑着看向她們,“這裡風景不錯,我們來得早,倒是佔了一個好地方。”
三人都不是喜歡喧譁熱鬧的人,也不耐煩扎堆似的爭奇鬥豔,臨着窗雖然有些冷意,可是卻勝在清淨。
沈清墨剛剛坐下,就有一個婢女捧着一個托盤走過來。
見沈清墨有些眼生,便禮貌的問道,“長公主爲賞梅宴特意訂了一批玉梅簪,這些玉梅簪支支不同,每一支都是按照小姐們的姿態精心設計一番的,好於宴席上送給各位小姐,不知小姐芳名是……”
既然是量身定做的,自然需要覈對一下姓名。她平日裡極少參加聚會,這婢女不認識她也是正常的。
沈清墨看到杜箏和杜婉的髮髻上,都插上了一隻水頭極好的簪子,皆是梅花的形狀。
開口說道,“我姓沈,閨名清墨。”
“沈小姐好,奴婢這就將您的玉梅簪找出來。”婢女笑着福了福身,在手中的托盤上尋找着,只是找來找去,她的臉色卻變了,“沈小姐,方纔您已經領過玉梅簪了嗎?”
“沒有啊。”沈清墨搖頭,“我剛落座,並不曾領過玉梅簪。”
“那就怪了……”這名婢女喃喃自語,“難道還有兩個姓沈的小姐不成?”
她話音剛落,閣樓用來擋風的厚重簾子就被人掀起,走進來一個穿着大紅衣裙,生得極爲明豔的女子。女子的樣貌和沈清墨有幾分相似,只是一人豔若牡丹,一人清淡如蘭,氣質大爲不同。
端着托盤的婢女指着那名女子,結結巴巴的說道,“就……就是她。”
沈清墨順着她的指尖看過去,看到那名紅衣女子。
沈清歌?
她眉頭一蹙,根本沒想到會在這
裡碰到沈清歌。
在沈清墨看過去的同時,沈清歌也看到了她,緊接着,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腳步一轉之下直直朝着沈清墨走來。
“姐姐,許久不見了,你還真是變了一個模樣,幾乎讓我認不出來了。”她嬌笑着說道,“不過也越來越美了,想必姐夫對你是極好的。”
她身子一擰擠走了原本坐在沈清墨旁邊的杜箏,緊緊貼着沈清墨坐下來。杜箏原本想要發火,可杜婉卻拉住了她,兩人便在一旁看戲。
沈清歌一副殷勤小意的模樣,讓沈清墨深感詫異。
“你怎麼會在這裡,也是來赴宴的嗎?”沈清墨皺眉問道。
她和沈清歌早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什麼時候和她這麼親近過,她難道是給王振當說客來了?
她還真沒想錯。
沈清歌一聽她問,頓時就落下淚來,可憐兮兮的說道,“姐姐,你讓姐夫高擡貴手吧,求求他放過我們這一次。”
“你哪裡來的姐夫,清婉和我可都還未嫁人呢。”沈清墨緩緩說道。
沈清歌面色一僵,訕笑着說道,“可你現在不是都住在端王府了麼,坐上王妃之位也不過是近在眼前的事情……好姐姐,你就幫我這次吧,要是端王爺再這麼逼迫下去,我可就沒活路了。”
“可我不記得王爺做過什麼對賈府不利的事情呀。”沈清墨端起桌上的熱茶,茶蓋撇了撇上面的浮末,“王爺最近忙着給皇上懲奸除惡,你賈府如果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會有事,不要瞎操心。”
她表情淡淡的,一副聽不懂沈清歌言外之意的樣子。
沈清歌這也是病急亂投醫,難道不知道她收拾了王振之後,下一個就會輪到她了麼?還真是趕上門來送死,毫無畏懼。
“沈清墨,枉費我母親對你那麼好,視如己出,你拋家離府,不認爹孃也就算了,你居然還如此蛇蠍心腸,你簡直不是人!”沈清歌慣來不是做低伏小的人,又是在沈清墨的面前,一下就原形畢露,站起來叉着腰就開始指着沈清墨的鼻子罵。
“對我好?”沈清墨一挑眉,“是辛苦的想要替我管我娘留下的嫁妝對我好,還是想把我送給喜歡玩弄女子的太監對我好?如果這個是對我好的話,那你現在豈不是很感謝你母親?”
她笑得輕鬆愜意,可這笑容落在沈清歌的眼中,卻是極大的諷刺。
沈清歌“騰”一下站起來,對沈清墨怒目而視。
她沈清歌一直高高在上,在沈府有爹疼着,有娘寵着,沈清墨只能吃她不吃的,玩她不玩的,穿她不喜歡的衣服,什麼時候當初那個卑微懦弱的廢物,居然能爬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沈清墨,你這該死的賤人!”沈清墨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猛地朝沈清墨撲去。
杜箏見勢不妙,一腳踢在沈清歌的膝彎上,而沈清墨同一時候將手中還裝着滾燙熱茶的茶杯,用了幾分暗勁朝沈清歌扔去。
這一來,沈清歌頓時在雙重力道的夾攻之下,雙膝一軟重重跪在沈清墨的面前。
驚詫四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