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墨瞟了瞟手中的玉瓶,又看了看秦正澤蒼白的面容。
心倏地一軟。
饒是她算得上的冷靜沉着又心思縝密,碰到這種情況卻不免有些無措。回春丸是不得不給秦正澤服下的,只是要如何避免他亂來……這纔是她現在想解決的問題。
無意中,她的目光落在散落一旁的衣服上,沈清墨頓時眼睛一亮。
她想到就做,撿起一件衣服,用力將衣服撕成布條,將秦正澤雙手雙腳捆了一層又一層。覺得不保險,她還將靈喚出,化作一條繩索將秦正澤鬆鬆的捆住,只要他一有異動,她就能隨時限制他的行動。
做完這些,看到地上被捆成了一個糉子,還毫無知覺的秦正澤,沈清墨又覺得有些心虛。
她從玉瓶中倒出回春丸,飛快的塞入秦正澤口中。
回春丸果然不是一般的丹藥,雖然有些副作用,但是效果卻極爲不凡。
秦正澤剛服用下去,沈清墨便覺得一股淡淡的藥香從他身上溢出,他胸膛上有一些沒有包紮的細小傷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很快就恢復如初,像是從沒受過傷一般,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秦正澤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嘴脣也恢復了血色。
沈清墨緊張的盯着他,就等着秦正澤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好迅速應對。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蹲在秦正澤身側的沈清墨,幾乎在將雙腿蹲麻的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秦正澤,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沈清墨立刻飛快的問道。
秦正澤點點頭,“似乎沒有哪裡不好。”
“這裡也不疼嗎?”沈清墨指了指秦正澤身前,他胸口被怪鳥抓傷的傷口很嚴重,就算用了藥包扎還是止不住出血,血已經將他胸前的繃帶給染紅,現在鮮血凝固成紅黑色,看上去很是厲害。
秦正澤茫然的搖搖頭,“我應該覺得疼嗎?”
“嗯?”沈清墨一驚。
難道他胸前被怪鳥抓傷的傷口,也都恢復如初了?
作爲一個醫者,沈清墨對回春丹的藥效有着很大的好奇心,當下,她下意識的就伸手去解開秦正澤身上的綁帶。可惜她才解開一個活結,就聽到秦正澤拒絕的聲音。
他皺眉盯着沈清墨放在他胸前的手,拒絕的說道,“你想做什麼,脫我衣服嗎?不行不行,我會着涼的。”
歪着頭思考了一下,他似乎覺得自己這麼拒絕也不太好,又對沈清墨商量道,“墨墨,你要是真想摸我,就解開一個好不好?”
“……”什麼?沈清墨幾乎被驚嚇到。
平日恨不得在她面前裸奔的秦正澤,居然會害羞,會拒絕?
這還是正常的秦正澤嗎?不是說回春丹吃了和醉酒一樣麼,看這情況,怎麼和腦子壞掉了一樣?
心裡一着急,她試探的開口問道,“秦正澤,你腦子疼不疼?”
“不疼,就是有點暈乎乎的。”
“暈乎乎?”沈清墨垂眸想了一下,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妥。
暈乎乎的,這會不會是變傻的前奏呢?要是吃了一個回春丹,治療了身體上的傷卻變成了一個傻子,
也不知道是得是失啊。
秦正澤乖巧的點點頭,“恩,暈乎乎。”
見沈清墨一直蹲着,他扯了扯沈清墨的衣袖,“墨墨,你坐下來吧,蹲着可累了。”
沈清墨依言在秦正澤身邊坐下,看着他一臉無辜的表情,簡直欲哭無淚,“天啊,你要是變成了傻子我該怎麼辦,被怪鳥抓了兩下我還能想辦法幫你療傷,可要是傷了腦子,我用什麼賠你啊!”
“我腦子沒有壞掉,只是暈乎乎的。並且,我也不用你賠我,我想對你好,不用你賠我。”
“嗯?”沈清墨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醉酒,似乎除了“酒後亂性”,還有一個“酒後吐真言”。
難道秦正澤醉酒之後,居然是這副乖得跟小狗一樣的模樣?
她正亂想着,突然看到秦正澤正無措的看着身上將他捆得嚴嚴實實的布條,一臉迷茫害怕的喊道,“墨墨,我被壞人綁起來了,你快點救我,我動不了!”
“……”那個壞人似乎就是她。
沈清墨有點怕他一被鬆開就胡來,便皺眉問道,“你爲什麼想動?”
“想尿尿。”
“噗。”沈清墨幾乎被口水嗆死,強忍着害羞,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憋着!”
“憋不住。”
“繼續憋!”
“墨墨,你幫幫忙,幫幫忙嘛!”
小狗一般的看着她,眼神黑亮亮的,溼漉漉的,真是夠了!
“……”好吧。
等到秦正澤終於釋放完,沈清墨看着這高大的男人慢慢走回洞穴,平日裡的猖狂霸氣都變成了乖順可愛,腦中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拉着秦正澤坐下,輕輕的解開他身上的綁帶,果然,拆開被血浸溼的綁帶,原來血肉模糊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看秦正澤氣血充足的模樣,只怕損耗的氣血也都補充回來了。
心裡的擔憂終於放下,沈清墨也有時間想想其他了。
她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意,看着秦正澤不懷好意的問道,“王爺,你做過最糗的事情是什麼?”
秦正澤思考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最難堪的是讀書的時候,和一羣兄弟胡鬧着比大小,結果剛好被輔導員看到,不過,我還是很厲害的!”
怕沈清墨不相信,秦正澤還認真的比劃了一下,努力提高自己說話的可信度。
“嗯?”沈清墨好奇,“比大小?比什麼大小?”
秦正澤臉上劃過一絲羞惱,笑着指了指被衣服下的某處,“就是它,嘿嘿。”
沈清墨再次傻眼。
她這副呆愣的模樣,落在秦正澤的眼中,卻讓他有些不開心。
“你不相信嗎,你明明摸過的!難道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秦正澤眼巴巴的看着沈清墨。
略微上挑的尾音,聽上去低沉中帶着一絲魅惑,沈清墨情不自禁的老臉一紅。
回想一下,當初遇到秦正澤,她不過是情急之下才抓住他的“把柄”威脅他,哪裡有什麼時間和機會去感覺啊?
搖了搖頭,沈清墨決定掩飾自己的罪行,果斷說道,“我可沒摸過。”
秦正澤傻眼
,“你這女人,怎麼說謊呢!分明就是摸過。”
“沒有!”
“有!”
“你還抓着我走!還走得那麼快,疼死我了,可我當時忍着,就是不出聲!”某人還覺得自己很能忍,很厲害。
“……”沈清墨默然,“好吧,可我確實不記得了。”
“嘿嘿,不記得可以再摸摸呀!”秦正澤笑得眯起了眼睛,抓起沈清墨的手就朝身下帶去,沈清墨觸電似的縮回手,瞪圓了眼睛看着秦正澤,羞惱得聲音都提高了許多,“秦正澤,你做什麼呢!你個死流氓!”
“我不是流氓呀,我只是想跟你證明一下,我沒有騙你。”他反倒委委屈屈。
好吧,跟一個酒瘋子是說不清的。
沈清墨不欲再提到這個話題,剛好她想到一個心中疑惑的問題,便問出口,“秦正澤,上次在田莊,我被厲成峰帶走的時候,你很快就找到了我。再有這一次,我離京城那麼遠,又比你要早很多出發,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我給你下了追魂引,這樣,我就能找到你啦。”
“追魂引?”這是什麼?沈清墨皺眉看着秦正澤。
他眯起眼睛一笑,伸手抓起一縷沈清墨垂在身側的髮絲,一邊在指尖纏繞玩弄,一邊隨意解釋道,“追魂引是我們皇家代代相傳的一種秘術。追魂引通過施法者施展在另外一人身上,就能在關鍵時候通過秘術尋找到那個人。”
“那你在我身上種下了追魂引?”沈清墨眸光一下變得凌厲,看着秦正澤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他接近自己,實際上是有什麼目的不成?
可她不過是沈府一個名不副實的小姐,他卻是皇天貴勳,是當今皇上的胞弟,與他相比,她的身份簡直不值一提。她身上又有什麼值得他圖謀的呢?
沈清墨安靜的看着秦正澤,等着他的回答。現在他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不擔心他會藏着掖着。
秦正澤皺眉開口,“我怕有一天你消失不見,我再也找不到你。”
竟然……就是因爲這個?
沈清墨覺得而有些不可思議,她好笑又無奈的看着秦正澤,問道,“你幹嘛會怕找不到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到處跑也不會丟,你不用擔心我的。”
“可我就是擔心你,也想每時每刻都見到你,見到你,我就開心。”
“追魂引也不能經常施展的吧?”
“恩,追魂引一日之內只能施展一次,且每一次施展都要耗費施法者的心頭血,損耗極大,這一次找你,我幾乎撐不住。墨墨,你下次不要跑那麼遠的地方好不好,我怕我來不及找到你,就會死。”
秦正澤期盼的看着沈清墨。
他的眉眼精緻俊朗,身上的邪氣褪去,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隻溫和無害的綿羊。沈清墨被他認真而又堅持的目光看着,禁不住喉頭一陣酸澀,扯了扯嘴角,“我,我……”
她不知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這一刻,沈清墨莫名的想流淚。
腦中,只盤旋着一句話。
下次不要跑那麼遠的地方好不好,我怕我來不及找到你,就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