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住就不住。”見沈清墨堅持,秦正澤哄起她來,“到時候我給你買一個院子,再買些下人伺候你可好?或者叫冬一冬二回去伺候你,我再把寶三給安排過去,他雖然偶爾性格跳脫有些不着調,不過那都是他追女人的時候,平日裡辦事還是夠利索的……”
有一個不着調的主子,寶三也是被編排得夠辛苦,到嘴的美人兒都給飛了。
聽到秦正澤提到寶三,沈清墨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聽寶三說了,自從我離開京城之後,你似乎挺樂意見到他被冬一欺負的是吧?看寶三碰壁是不是成爲了端王爺平時裡的消遣呢?”
“哼,寶三那臭小子……”沒想到寶三那傢伙居然去哭訴,秦正澤原本有些怒氣,可一接觸到沈清墨那雙似笑非笑的清澈眸子,頓時有些訕訕的乾笑了起來,手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那個,其實……”
其實了半天,秦正澤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他就是夠小心眼,看着寶三在冬一那裡吃癟,他這顆破碎的小心臟才能苦中作樂。
沈清墨懶得揭穿秦正澤這點小心思,也沒有再逼問他這些事,知道他所揹負的秘密和沉重之後,她心裡說不憐惜是假的,只是一直在自己騙自己的心而已。
既然好不容易回到當初的好,她又怎麼捨得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呢?
她從來都不是胡攪蠻纏的女人,也不會恃寵而驕,她想做的只是珍惜身邊人,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澤,我們什麼時候再進修羅界?”秦九還在裡面,遲則生變,沈清墨怕若是去得不及時,秦九身上解開一半的禁制又被灰衣人給封上了。
雖然解開了禁制秦九也恢復不到以前,但好歹他能不受灰衣人的控制,恢復自由之身。
秦正澤沉吟了一會兒,看了看天色說道,“等到日過正午時分再進去,那時候陽氣充足……趁着現在先休息一陣吧。”
沈清墨點了點頭。
她不明白爲什麼要正午時分陽氣充足的時候再進修羅界,要知道修羅界是自稱一個空間的地方,外界的陽氣對修羅界沒有任何影響,裡面依舊是煞氣瀰漫,陰風陣陣。
等待的時候沈清墨調息打坐用來恢復精力,秦正澤也沒有放鬆自己。
正午時分一道,兩人十指交握用青銅令牌進入了修羅界之中。
甫一進入,沈清墨便覺得耳膜鼓譟得厲害,一陣陣的厲風像是鬼哭狼嚎一般響在耳畔,她還沒落地就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的,像是一片柳絮一般只能隨風而走。
還好她的手被秦正澤緊緊抓住,她還不至於瞬間就失去了方寸。
冷靜下來之後,沈清墨艱難的睜開一條眼縫朝周圍看去。
這一看,她的臉色頓時慘白了幾分。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是看到自己還在陰哭谷的上空,甚至被忘川之風給吹到了半空之中,已經快無限接近低空中的陰雲的時候,她的心還是幾乎吊到了嗓子口。
從修羅界逃出的時候,他們本就是爲了避開忘川之風,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再進入修羅界之中,這忘川之風竟然還在原地旋轉。
不管是在風中也好,還是被拋入陰雲之中也好,沈清墨都覺得不妥。
她一直記得灰衣人說過的那句話,忘川之風最爲可怕,若是捲入其中的話輕則忘記前塵,重則殞命。不管哪種結果都是她不願意的!而陰雲之中全是凝聚成形的煞氣,極爲兇猛,若是被拋入陰雲之中的話也堅持不到一刻鐘會變成無知無覺的傀儡,從此終生受制於人。
不行,她要自救!
沈清墨順着和秦正澤交握的手看過去,只能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狂風之中,就算想和秦正澤商量一下也不成,正在焦急之中,沈清墨的眼中突地閃過一個不斷晃動的筆直黑影。
登天梯!
非金非石的登天梯雖然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卻穩穩的矗立在天地之間,彷彿亙古不變,還有什麼能比登天梯更好固定身形的所在?只要她的靈能鎖住登天梯,那麼他們就能憑藉登天梯而穩住自己的身形,不會再隨風飄蕩。
沈清墨心中做好了決定,便開始盤算着怎麼將靈鎖住登天梯。
忘川之風是一個旋風,他們兩人就是隨着風眼而旋轉,在氣流之中起起落落。這意味着她在某些時候是遠離登天梯的,但是在某一個時刻她會無限接近登天梯!
極快的風速極爲的鋒利,在風中幾乎不能睜開眼睛,若是強行睜開只怕會眼睛受損,好在她有破妄之瞳,不用睜開眼睛也能視物。
沈清墨閉上眼睛,一縷暗金之色在眼底滑過,眼前的一切驟然清晰,甚至她的思緒也空明瞭幾分。
深紫色的靈在她的手中凝成了弩箭,羽箭的末端還繫着一根長長的靈力線,只要用靈凝成的羽箭能射向登天梯,她便能瞬間藉助靈的多變形將羽箭變成繩索,然後不斷的收緊繩索,這樣他們就能接近登天梯,然後靠着登天梯穩住身形了。
等到接近登天梯的剎那,沈清墨飛快的將手中的箭矢射出,然而因爲她只有單臂,靈只能凝成弩箭,弩箭並沒有弓箭那麼遠的射程,且射出的力道不足,羽箭不過飛出了一半的距離就被狂風給吹偏了,無奈之下沈清墨只能將靈給收回,免得那根羽箭在狂風之中誤傷了自己。
這麼試了一兩次,沈清墨原本篤定的心也有了些急躁,一雙清澈的杏眸也多了幾分焦慮。
就在這時候,突地一股大力襲來,沈清墨瘦弱的後背猛地撞上了一堵寬厚的肉牆,只聽得耳邊一聲吃疼的悶哼,旋即她熟悉的醇厚聲音在耳邊響起,“凝出弓箭,你持弓,我射箭!”
秦正澤的脣瓣碰到了她的耳朵,沈清墨禁不住有些耳根發熱,可現在不是有這些小心思的時候,她眼中閃過一絲堅毅之色,眼底的暗金越發濃厚,飛快的凝聚出弓箭,沈清墨左手死死的撐住了靈弓,秦正澤右手持箭,墨眸微微眯起。
“等下我喊一二三,在喊道‘一’的時候你就要用力將弓撐開,堅持三秒,可好?”秦正澤在沈清墨的耳畔大喊道。
他的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的,但因爲隔得很近,沈清墨模糊聽到了幾句,立即點了點頭。
秦正澤見沈清墨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便全身心的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弓箭上,在快要靠近登天梯卻還沒靠近的時候弓如滿月,弦緊似裂,飛快的射出手中的這道飛箭。
眼看深紫色的羽箭在狂風之中朝登天梯射去,似乎有一些搖搖欲墜,沈清墨雖然閉着眼才能看得更加清楚,可是在這關鍵的一刻她下意識的瞪大了眸子,牢牢的盯着那一道深紫色的羽箭,心神被它牽緊。
近了,近了。
只差最後一尺的距離就能接近登天梯,可這時候偏偏狂風似乎知道了他們的小動作,一下風速變得更爲兇猛起來,基於原來風力估算而射出的一箭也微微有些偏離了預想。
就差不到一掌的距離!眼看那根深紫色的羽箭就要從登天梯身邊擦肩而過,沈清墨眼中浮現一絲焦急,她彷彿都聽到了身後秦正澤無奈的嘆息,叫她心裡沉得發澀。
不行!
她不允許!
沈清墨
從心裡迸發出一股堅韌的念頭,她將身體的潛力激發到最大,在那根羽箭最靠近登天梯的時候調動識海中的靈力,將跟羽箭連接的那根細線強硬的變直,崩成一根直直的細弱長棍,然後在千分之一的剎那,她忍着靈力被折斷的風險將羽箭的方向朝靠近登天梯的一方移動了兩掌,活生生的將羽箭的方向給改變了。
感覺到羽箭碰觸了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沈清墨立即指揮着靈從硬變軟,猶如一條靈蛇一般飛速的盤上登天梯,而她和秦正澤的身體則在狂風之中飛速的繞着登天梯旋轉了幾圈,最後越來越慢,越來越緊,朝通體黝黑的登天梯飛速撞去。
方纔改變靈力方向說起來不過是短短驚魂一瞬,可是沈清墨卻幾乎將身體裡的靈力給耗費掉,她渾身無力的躺在秦正澤的懷中,像是失去了依附的浮萍,眼看着登天梯在瞳孔中飛速放大,沈清墨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她已經無能爲力了,剩下的就要靠秦正澤了。
如果他能承受住着一股巨大的衝擊力,那他們就得救了,如果沒有……沈清墨脣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繾綣而又溫柔。
如果沒有,那就死在一起吧。
在狂風之中,秦正澤不管如刀片一般的風如何割裂着他的眼睛,他都牢牢的盯着越來越靠近的登天梯,在快要靠近登天梯的剎那他驀地將身子弓起,雙腳如同靈猴一般在登天梯的柱身上飛快的點了幾下,幾乎是以肉體之力在蠻橫的拼擊,通過這個方法卸下大半的衝擊力。
可惜這樣雖然減緩了力道,卻也讓他們的身子又快要被風吹遠了。
“收靈!收緊!”關鍵時候,秦正澤赤紅着一雙眼眸在幾乎暈迷的沈清墨耳邊吼道。
他的眼睛劇痛難忍,可是爲了活下去的信念,他幾乎是怒睜着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陣黑色的登天梯。
被秦正澤的大吼給震醒,沈清墨迷迷濛濛的清醒了過來,她艱難的動了動手指,凝聚起體內最後一絲靈力,下意識將靈給收牢,緊牽的靈將速度給減緩下來,兩人的身子這才狠狠撞擊在登天梯之上,順着光滑的柱身朝下滑去。
離地有將近百米的高度,這樣迅猛的下跌也是一個要命的難關。
秦正澤沒有沈清墨這樣靈活多變的靈力,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幾乎是無能爲力。而沈清墨已經徹底的昏迷了過去,無論他怎麼搖晃她,她都死死的閉着眼睛,想來是已經傷到了元氣。
幸好忘川之風還有波及,不斷席捲而來的風勢將他們的身子不時向上一拖,不斷的減緩了他們下跌的墜勢,剛纔還要人命的風現在居然變成了救命的工具。
快了,快了,眼看離地只有五十米的樣子,秦正澤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些。
可不知道忘川之風是否有靈,似乎見到自己無形之中幫了這一對擅闖者的忙很是不爽快,居然在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撤得乾乾淨淨,剛纔還肆掠的狂風轉瞬之間就遠去了百米之遙。
離開了風速的上揚,秦正澤和沈清墨的身體下墜之勢瞬間變得極爲快速,眼看就要砸到地面之上,秦正澤看着懷中臉色慘白的沈清墨雙眸沉得猶若暗夜。
她在他的身下,烏鴉鴉的髮絲隨着風不斷的拂在他的面上,甚至刺入他的眼中,讓他覺得癢癢的難受,可是現在他卻顧不得那麼多,只是貪戀的看着她的容顏。
他,不能讓她死!
他,不能讓她再有一絲損傷。
在半空之中,秦正澤死死扣住了沈清墨的雙臂,藉助腰部的力量猛地翻轉了身子,將沈清墨緊緊摟在了懷中。她在上,他在下,緊緊的用自己的身體護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