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府竹園還是老模樣,竹林深深,微風輕拂而過遙遙送來一縷淡雅的竹香。
只是表面沒有改變,不代表就一點也沒有變動。
“竹樓附近佈置了一些陣法,這是陣法圖,你需要熟記在心。”紀禮淵將一張圖紙遞給沈清墨,打算爲她一一講解其中的玄奧。
這幾日他在沈清墨所住竹樓之外,佈置了幾個攻防兼備的陣法,爲的就是防止燕水媚的突然襲擊。
可陣法無眼,若是沈清墨不懂其中玄機的話,怕會自傷。
沈清墨的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面。
“我總覺得燕水媚不會闖入紀府來殺我。”她下意識的接過紀禮淵手中的圖紙,皺眉說道,“燕水媚是一個心機狠辣的人,難道她會想不到我們會做防範措施?”
“可是除了直接找上門來,她並無他法,除非她還有其他能逼迫你的方法。”
其他的能逼迫她的方式?
除了人就是事。
“不……”沈清墨驀然想到一個可能,臉色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禮淵,我得馬上出去一趟,冬一和冬二可能有危險了。”
該死,她居然忽視了還有她們!
“她們?”紀禮淵問道。
“對!燕水媚就是崔婆婆,她一定知道我將冬一和冬二視如姐妹,並不是簡單的主僕關係。若是她真的拿冬一和冬二的命來威脅我,我承受不起!”
說罷,沈清墨便朝外面衝去,紀禮淵想了想,緊跟而上。
“你說今天早上冬一和冬二都沒有過來?”沈清墨蹙眉問着一個店小二。
冬一和冬二被安排在月盟的綢緞鋪中做事,等沈清墨趕到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她們兩個都不是懶惰的人,若是不上工,只怕真的很有可能出了意外。
店小二見沈清墨臉色不好,以爲沈清墨是因爲冬一兩人曠工而不滿,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其實兩位姑娘來了店中之後手腳挺勤快的,並不曾懈怠,今日多半是有事耽誤了。”
“嗯。”沈清墨強扯出一個笑,“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依言退下。
從店中出來,抱着一絲僥倖心理,沈清墨又去了一趟冬一和冬二的住處,果然撲了個空。
“看來燕水媚真的對兩人動手了。”沈清墨聲音有些發沉。
“如果動手了,那肯定會留下線索。”紀禮淵理智的說道,“先找找。”
“好。”
在屋子中搜索了一會兒,沈清墨突然眼尖的看到牀頭枕下放着一封信箋。
走過去將信抽出來,展開一看,沈清墨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若想你的婢女留一口氣,便三日之內單人到小羅山中贖人,若是做不到就等着給她們收屍吧。”信中沒有其他,不過是威脅罷了。
紀禮淵念出來,凝重的看着沈清墨說道,“你切不可單人前往,我陪你。”
“看來果然是燕水媚玩的鬼。”
沈清墨在椅子上坐下,心中的鬱悶無法排解。
她原以爲將冬一和冬二遠遠的遣走,這樣就能避免將她們捲入麻煩之中。奈何,燕水媚卻是一個熟知她弱點的人,知道她們兩人是她的軟肋,她竟然真的害得她們身陷險境。
她們不僅沒有因爲她過得更好,甚至還有可能送命……前世她們可都是活得好好的呀,就算她死了,她們應該也好好的活着呢。
不,不行,她一定要將她們救出來!
沈清墨騰的站起,“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出發。”
“先冷靜下來。”
“我現在就很冷靜!”沈清墨隨口一答,轉身就想朝門口走。
“那你想怎麼做?”扣住沈清墨的手腕,紀禮淵問道,“難道真的打算單刀赴會?沈清墨,這不是兒戲,你鬥不過燕水媚。”
燕水媚如果藉助了灰衣人的力量,那麼沈清墨絕非其對手,這麼貿然就敢去的話,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放開我!”沈清墨甩開紀禮淵的手,一雙清亮的杏眸之中滿是倔強,“她們是因爲我而被抓的,我必須儘快將她們救出來。”
不管是燕水媚也好,還是灰衣人也好,冬一和冬二落在她手中都不會有太好的待遇,她只怕遲去了一步就是天人永隔的結局。
看着沈清墨遠去的背影,紀禮淵頭疼的揉了揉鬢角,遠遠的跟上。
等沈清墨趕到小羅山,已經到了日落黃昏之時。
冬去春來,滿山的樹木都冒出了淺淺的綠色,在落日的餘暉之中看起,深深淺淺的一片綠色很是好看。
小羅山的山勢並不算高,可是縱深極長,綿延數百里,若想在裡面藏身是很輕而易舉的事情。
沈清墨無心賞景,她一進入小羅山就打起了精神,將破妄之瞳給開啓了。
她警惕的朝前走,一邊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雖然她單身赴會順了燕水媚的意思,但是她卻並不打算將命交給她,因此慎之又慎。
“咔擦。”
腳下突然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發出一聲輕響,沈清墨一驚飛速掠起,等到落地之後卻發現不過是一跟乾枯的樹枝被石子擱起,被她給踩踏了。
心中微鬆,她正打算朝前走去,卻有凝眸朝剛踩斷的枯枝看去。
有古怪!
順着枯枝的方向看去,沈清墨看到一棵樹的樹枝上掛着一枚細小的銀丁香耳釘,在落日之下閃爍着細碎的光華。她伸手取下耳釘,發現這赫然是冬一的心愛之物。
這多半是冬一那鬼丫頭留下的信號。
沈清墨將耳釘握在手中,開始四處搜索有沒有別的東西。
尋尋找找過了一個時辰,沈清墨手中拿起的東西已經超過了五個。兩枚銀丁香,一塊帕子,還有兩樣冬二的貼身之物。感覺越來越接近了,沈清墨心中的警惕越來越濃。
破妄之瞳的瞳力之下,一切一覽無餘,沈清墨的視線穿過重重的樹木,超遠處看去。
這一次她沒有落空,不僅一看之下發現了又有兩個冬一和冬二留下的線索在前面不遠處,還隱約看到了三人的身影。
估算一下,大約距離她還有兩三裡遠的樣子。
存了個心眼,沈清墨沒有從正面直接衝過去,而是迂迴的從側面繞到燕水媚的身後,打算攻其不備將冬一兩人救出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沈清墨慢慢的接近了燕水媚的身後,清楚的看到燕水媚站在一處平地上,不遠處的樹下冬一和冬二被拇指粗細的繩子繫着雙手雙腳,口中也被塞入了破布,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識。她們身上應該是被鞭子抽打過,一條條血痕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似乎被折騰得不輕。
沈清墨手握成拳,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怒氣這纔沒有莽撞的衝上去。
她心提到了嗓子口,呼吸也放緩到幾乎微不可察,找到一個極爲刁鑽的角度,慢慢朝燕水媚接近。
眼看燕水媚紅色身影就在前方,沈清墨手中的靈幻化成長劍,一時間身上的殺意外放,打算躍出朝燕水媚刺去。
就在這時,突地一隻手搭上她的肩頭。
“是誰?”沈清墨猛地
回身,卻被一隻手抵住了雙脣。
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卻見身後站着一個熟悉的人,男人的眼中隱隱有戲謔的光,似乎很是享受她這種被嚇到的感覺。
“噓!”秦正澤邪肆的挑了挑眉,見到沈清墨果然乖乖的閉上嘴巴之後,手指捻起搓了搓,低聲笑道,“手感很好,不知道親起來口感怎麼樣……”
沈清墨眉頭一皺就想呵斥,秦正澤卻率先舉起了手做投降狀,“我錯了,我錯了,我老老實實的。”
她這才瞪着他,嚥下了想要脫口而出的話。
“你來做什麼?”沈清墨問道,“你知道不知道,燕水媚說了只許我一個人過來,你若是壞了我的事我要你好看!”
“我不是人。”
沈清墨語滯,“對,你是禽獸。”
“不不不,我不是禽獸,我是吉祥物。”秦正澤無奈的聳肩。
這許久他可不就是被當成吉祥物送給燕水媚了麼,憋屈,從來沒有過的憋屈!
吉祥物是什麼東西沈清墨不知道,但是她卻知道秦正澤有可能會壞自己的事。現在勸他回去眼看是不可能的了,那麼便商量好計劃吧。
“等下我衝出去吸引燕水媚的注意力,你趁此時機將冬一兩人救走!”沈清墨偏頭對秦正澤說道。
“我有什麼好處?”
“……”沈清墨深深呼出一口氣,“你過來不就是想幫我的嗎?”
“幫你,爲什麼?”秦正澤所幸靠在樹幹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次你還用靈勒住我的脖子,似乎恨不得將我給殺死。我爲什麼要幫一個想殺了我的女人,難道我腦子被驢踢了嗎?”
不幫就不幫,反正她本來也沒指望他!
瞪了秦正澤一眼,沈清墨手中的長劍又凝聚成形,可就再她再次提氣打算衝出去之時,身後的男人卻又閒閒的開口了。
“其實呢……你要我幫忙也不是不可,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條件。”秦正澤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對了,我還要善意的提醒你一下,有我加入的話你救出冬一冬二的機率會翻倍。”
沈清墨腳步一滯。
“你有什麼條件?”她回頭看向秦正澤。
“親我一口。”他修長的手指在自己臉上點了點,“你不會以爲我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什麼好處都不收就白白給你買命吧?”
“那你繼續呆着吧!”沈清墨惱怒的回身,打算不再理會身後的惡劣男人。
可惜,她的身形再一次被阻住了,這一次卻是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秦正澤打斷氣勢,沈清墨再好的剋制力都告罄了。
“放開我!”她氣得眼睛幾乎沁淚。
冬一和冬二還在等着她去救,可他卻還在這裡戲弄她,真的不能忍了!
他能不能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能不能?
他可以爲難她,可以拋棄她,但是請不要阻止她去營救她重視的人!
沈清墨水眸中滿是憤怒,幾乎能射出刀子來。
然而她這樣子,卻只讓秦正澤勾了勾脣角,露出一抹不羈的笑意。
“乖,在這裡等我,我去對付燕水媚,你救人。”深深看了沈清墨一眼,秦正澤飛快的在她臉頰上印上一吻,然後在沈清墨錯愕的視線之中,化作一道殘影猶若幽魅一般迅猛地朝燕水媚撲去。
剎那間風吹葉動,劍氣沖天。
沈清墨看着那一道玄色身影勢如猛虎,再看向堅持不住昏迷過去的冬一和冬二,一咬牙緊緊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