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都是心狠手辣沒有感情之輩,若是多存在皇宮中一刻,皇宮裡的安全就一刻得不到保證。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巡邏的侍衛不是這些死士的一合之敵,剿滅死士的重擔幾乎全部落在沈清墨的身上。
沈清墨就像是一隻不知道疲倦的陀螺,被這個信念抽打着,不停的四處轉動。
她墨黑的杏眸中不時閃過暗金之色,在破妄之瞳的幫助之下,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她已經解決掉了二十多名死士,雖然也許還有更多的死士藏在暗處,但是每少一個死士,她都會覺得心中多一份安全感。
只是讓人惋惜而又感嘆的是,這些死士無意例外都是十多歲的少年,以男子居多,也有兩三個是身子都還沒開始發育的少女。
小小的年紀就已經被訓練成殺戮工具,真是一件叫人分外痛心的事情。
然而對着這些死士,就算沈清墨知道他們多是年幼,卻沒有留手。
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沈清墨覺得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婦人之仁的女子!
她在皇宮內不停的奔波着,秦正澤領兵對陣秦王也並不輕鬆。
秦王爲奪位做了極爲充分的準備,光是守在皇宮之外的兵力就有一萬,更棘手的是,這一萬兵力無一例外都是飽經考驗的精兵強將,想要全部解決掉,還真的需要一番力氣。
他甚至在心裡暗暗下了一個決定,若是他手中的禁軍無法抵禦秦王的叛軍的話,到宮門破開的那一刻,他將再不掩飾自己的實力,焚世烈焰能焚燬萬物,必定也能將這些叛軍給葬送在這裡。
至於會不會被人當成妖孽,這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輿論有時候能害人,有時候卻是救人的良藥。
只要擁有操控權,那麼事實的真相就是由他來書寫的!
肅穆的宮門外,成爲了血腥的戰場。原本繁華的街道上,所有的店鋪都緊閉着門,沒有一個百姓敢在這個時候出門閒逛,一眼看去只有身披鎧甲的士兵和滿地的鮮紅。
戰爭,從來都不是美好的字眼。
“兄弟們,再堅持一刻!”秦正澤騎在馬上,手中長槍朝天高舉,大聲嚎呼,“剛剛我們接到了飛鴿傳書,援軍已經進入了西城門,只要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厲將軍就會帶着援軍趕到!若是想活下去,就給我多殺幾個狗賊!殺一個賞金十兩,殺百個賞金百兩!”
原本禁軍的人數只有區區五千,以五千對抗一萬,無疑是處於絕對的劣勢。
然而,秦正澤早就窺探到了秦王的狼子野心,禁軍暗中被操練了無數回,更是用一批從邊關回來的士兵替換了原本極爲安逸懶散,戰鬥力不強的禁軍,就單體兵力上來說,從邊關回來的士兵比秦王的士兵要經歷過更多的戰爭,從鮮血中洗禮出來的士兵,自然要更爲兇悍飆勇。
這樣一來,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兵力上的不足。
經過幾個時辰的對抗,雙方的兵力都已經呈現了疲態。
這個時候,若是再有一股力量加入,定然能輕易的奠定局面。
秦正澤喊出來的好消息,無疑讓禁軍精神一震,而反之,秦王這邊的士氣則瞬間衰落下去。
“胡說!厲成峰遠在邊關,豈是這短短几個時辰就能趕回來的?殺,給我殺進去!殺進去了封侯拜相都是輕而易舉!”秦王赤紅着一雙眼睛大喊,表情猙獰。
成王敗寇,若是他今日不能衝進皇宮,那他的榮華富貴就要葬送在今天了!
他不信遠在邊關的厲成峰會提前趕回,這一定是秦正
澤的虛招!
然而,不管他怎麼說,叛軍的氣勢一旦下落,攻勢便緩慢了下來。
秦正澤又高聲喊道,“叛軍若是放下武器不再抵抗,特赦不殺!若棄暗投明,取一百叛軍首級者,賞黃金百兩,特赦不殺!”
這一下,正在衝殺的叛軍更加軍心動搖了。
軍隊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每一個小兵都是其中的一滴海水,雖然每一滴海水的力量都極爲微弱,可若是每一份微弱的力量都集中起來,也能匯聚成震撼世界的力量,足以撼動一座城池!
現在交戰的兵力並不算多,如果叛軍中有棄暗投明的,這股力量雖然不足以毀城,但卻能更快的削弱秦王的力量,讓他儘早的將脖子放在死神的鐮刀之下。
特赦不殺,這四個字如果能讓叛軍的背水一戰失去理由,那麼,賞金百兩則讓他們激動!
很快,不斷的有人開始反戈,場面更加混亂起來。
就在這時,突地一陣號角吹響,廝殺的士兵都猛地一頓,皆擡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遠遠看去,一面玄黑色繡着金色大字的旗幟迎風飛揚,隔着極遠的距離,上面龍飛鳳舞霸氣十足的一個“厲”字都清晰可見。
馬蹄聲清晰而有力的響起,將飛揚的煙塵遠遠的甩在馬蹄之後。
沒有人說話,每一匹駿馬上面都騎着一名身經百戰的士兵,他們眼睛冷然,眸中有的只是無窮的殺意和必勝的信念,而手中持着的長槍都飲過無數獻血,對付所謂的叛軍不過是大材小用。
當先一騎更是英俊神武,黑色的駿馬上身披重鎧的男人眼神冰冷,如鷹眸一般的銳利冷靜,渾身散發着寒冽的氣息,叫人不敢逼視。
“厲成峰……厲成峰,真的來了……”秦王頹然的坐在馬上,原本挺得直直的腰桿也矮了下去,目露絕望的看着厲成峰帶領精兵強將加入戰團。
厲成峰長期駐守邊關,驍勇善戰,百戰百勝從無敗績。
有厲成峰坐陣,這一次他真的輸了個徹徹底底。甚至,他連卷土重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秦世林,還不速速束手就擒!”秦正澤長槍直指秦王,聲如雷綻,“將叛軍剿滅,衛國衛家,天佑大慶!”
“衛國衛家,天佑大慶!”疲憊的禁軍看到援軍到了,頓時重新振奮了起來。
有了厲成峰的加入,剿滅叛軍不過手到擒來。
這一段禍事,終於被扼殺殆盡。
秦王事敗,隱藏在宮中的雜魚們也紛紛退走,不再肆意製造殺戮,一直緊緊繃着神經的沈清墨終於也能喘口氣了。
經歷了一天的動盪,夜晚的平靜顯得尤爲的難得。
沈清墨今日並沒有迴文清王府,而是選擇留在宮中等秦正澤。
在宮女的伺候之下沐浴過後,沈清墨身上的血腥味終於被洗去,因爲沐浴的時候用的是新鮮的花瓣,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烏黑的墨發雖然被絞乾了,可是還偶爾會滴水,沈清墨懶散的沒有再去打理,疲憊的靠在踏上,合上眼睛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清墨迷迷糊糊中感覺臉上有些癢癢的。
她迷濛的睜開眸子,一張熟悉的俊容慢慢從模糊變到清晰。
“唔……忙完了?”她聲音慵懶,像是一隻小貓兒一般。
雖然秦王伏法,可是他造成的影響卻非常的惡劣,各種事情都需要一一的處理善後,這也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她能在這裡休息了,可是他卻還必須繼續忙碌。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累嗎?”
秦正澤撫
摸着她的發頂,笑着點頭,“忙完了,不累。倒是你,你今日累得不行了吧,你躺下,我給你鬆鬆肩膀。”
將沈清墨輕柔的抱起,又如珍寶一般小心放在榻上,秦正澤修長有力的手搭在她圓潤的肩上,輕輕的揉捏起來。
適中的力道按壓得沈清墨極爲舒服,不知不覺的,她享受的閉上了眼睛,脣邊含着一縷笑意。
“清墨,厲成峰迴來了,你會想去見他嗎?”秦正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被沈清墨隱約的聽入耳中。
她微微愣了一下,問道,“你說誰?”
她似乎沒有聽清,又像是反問再確定一次。
這一次秦正澤說的言簡意賅,“厲成峰,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沈清墨回頭看去。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屋外早就夜幕四垂,因爲她睡着,所以宮女只點在屋角中一盞昏黃的燈,屋子裡光線暗淡並不是很明亮。
昏黃暗淡的光線中,秦正澤的眉目有些模糊,只是眼中的一絲緊張,還是被沈清墨輕易的捕捉到。
她輕聲笑了起來,問道,“你怕爭不過他麼?”
厲成峰是她的未婚夫,他大約是害怕她想去厲成峰身邊吧。
秦正澤嗤笑一聲,“爭不過他?哼!”
“真的不怕?”
“當然,你從身到心都是我的人了,已經逃不掉了!”
“那你爲什麼還這樣,像是擔心我會去他身邊一樣。”沈清墨眼中帶笑,看着秦正澤。
秦正澤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我是怕你還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迂腐念頭,若是這樣,我怎麼辦?”
果然還是擔心的。
沈清墨所幸翻身坐起,伸手抱住秦正澤的腰際,整個人都藏入他的懷中。
男人身上的氣息有着淡淡的皁角清香,隱約還能聞到一點點血腥味,這是今日浴血廝殺的結果,不過更濃的還是他身上特有的氣息。
她說不清楚這氣息是什麼味道,可是卻莫名的讓她覺得安心,只要牽着他的手,在他的懷中,她就覺得安穩,彷彿世上的喧囂都被隔絕在一個懷抱之外。
“阿澤……”沈清墨的白皙素手撫上秦正澤的臉頰,聲音柔和婉轉得像是山上的清泉,“阿澤,我是你的人,我永遠不會背離你,除非你有一天不再要我了。”
她眼神誠懇認真,將秦正澤心中的不安悄然拂去。
“你真的不會離開我?”他聲音低沉,有害怕失去的擔憂。
她是一個這麼在意名聲的女子,雖然被崔婆婆影響了很多,可是他一直知道,她的心裡還是有着很多的堅持。他怕就怕,她心裡的堅持會讓她放棄他,怕厲成峰只要拿着婚約說事,她就會真的離他而去,他留住了她的心,卻沒能留住她的人。
“恩,我不會。”沈清墨柔柔一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人的想法是會變的。前世,我在荒院的每一天其實都渴望被救贖,所以厲成峰對我來說,是我最後一絲希望,只是……直到死我也沒能等到他而已。”
厲成峰是有可能將她救贖,而秦正澤卻已經將她救贖。
正因爲有秦正澤在,她心中的善良纔沒有泯滅。
是他,將她從無邊的黑暗之中拉出,一點一點帶回光明。
如果沒有他,也許她還在復仇的陰冷之中掙扎,永遠看不到生活中的其他美景。
沈清墨慎重的說道,“阿澤,只要你要我在,我就會一直在。”
“我要你在我身邊,永遠!”
目光繾綣,溫情無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