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躺在躺椅上,聽何萌報告。
“王大人已經有三天沒有上朝了,一出門就被臭雞蛋砸,現在他們家整個臭氣熏天!”
何萌笑的開心,九歌躺在躺椅上,聽得漫不經心。
“主子,你不開心啊?”
“爲什麼要開心?”
“他們一家那麼慘,您報仇了啊!”
“這才哪到哪,報仇?還早着呢!”
壞他名聲只是第一步,九歌要的是萬劫不復!
何萌圓圓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主子,接了下來要做什麼?”
九歌看着她摩拳擦掌的模樣,無奈,“等。”
“等?等什麼?”
“等她主動上門。”
人是一種很複雜的動物,他們這邊能砸着臭雞蛋,嘴裡痛罵着,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
但如果九歌再出手,他們很可能會同情弱小,認爲九歌落井下石。
到時候她好不容易弄臭的名聲,因此而好了起來。
她找誰哭去?
何萌也是聰明的,眼睛一轉就明白了,然後扔了王如君一家,問道。
“主子,那我們什麼時候再來一場深扒,簡直太好玩了!”
九歌更無奈,“你是精力多的無處發泄是麼?”
何萌萎了,搗着白胖胖的小手指,“人家就是閒嘛!”
“閒着就去給冷疏狂做衣服去!”
“屬下已經做了好幾套了。”
“那就自己找事去做!”
茶館深扒,雖然痛快,但是絕不可以氾濫,如果九歌沒事就扒一場。
那絕對是自己找抽!
到時候即便有南宮寒護着,天悠茶館也一定要暴怒的京都世家砸個稀巴爛。
天悠茶館最大的作用是震懾,而不是沒事扒一場。
當然,真的惹怒了她,再來一場深扒她也做得到。
這個道理何萌當然懂,但是忙碌了幾天忽然一下子閒下來,她不習慣。
“主子,舒雅郡主求見!”
“嘿,終於來了!”
九歌眼睛一下子亮了,站了起來,舒展一下懶散的骨頭。
這幾天不止何萌閒,她也閒的難受!
“讓她進來!”
“主子,她跪在王府大門前,不肯進來。”
“又想扮可憐?”九歌勾起一抹冷笑,“本王妃成全她!”
九歌帶着黑色面紗,優哉遊哉來到大門前。
王靜姝一身素白長裙,上面有斑斑點點的黃色污跡,想來是被砸了臭雞蛋。
王靜姝不施脂粉,一張素白到極點卻又嬌美柔弱到極點的容顏,就這麼展現在大家面前。
她靜靜的跪着,靜靜的哭泣着,瘦弱的身體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個女人可真是越來越會裝了。
王府大門前圍着不少人,手裡都拿着些雞蛋,這些天臭雞蛋已經砸完了,再砸的都是好雞蛋。
有錢,就是任性!
但是他們只是拿着,並沒有砸。
所以說臉贊就是佔優勢,她這麼一跪,這麼一哭,百姓們那點子同情心,全部被勾了出來。
九歌保證,如果王靜姝頂着和她一樣醜的臉,現在她素白長裙就不會只有些斑斑點點的污跡。
她該被雞蛋被包圍了!
九歌
摸了一把臉上的面紗,恨恨的想。
等老孃的容貌完全恢復,等老孃不再是南宮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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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露出來,讓你們瞧瞧,什麼是第一美人!
王靜姝,她差的遠了!
當然她現在也就只能想想,還必須得用面紗遮住極醜的臉。
心塞。
“姐姐!”王靜姝一看到九歌,如水的眸中就滑落一串淚珠,她一個頭磕了下去,“對不起。”
九歌站在她面前只是冷冷的看着。
她雖然哭的梨花帶雨,但真當她瞎看不到她眼底深入的恨嗎?
她現在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可惜也必須得跪在她面前,道歉。
小桃,你睜大眼睛看着。
你以前所受的一切,我會一一幫你報復回去!
“姐姐,是我們對不起你,是我們曾經做下許許多多的錯事,都是我們對不起你。”
“但是您有什麼不開心的,都衝我來,妹妹可以承受你所有怒火,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殺了我!”
“但求求你,姐姐,做妹妹的求求您了!”
王靜姝哭的肝腸寸斷。
九歌靜靜的看着,上一次她傾力表演,她沒有看到。
這一次不看白不看!
說實話,美人哭的梨花帶雨的確挺漂亮的。
九歌欣賞美,百姓一顆心完全被第一美人的淚給泡軟了。
有人大着膽子求情,“王妃,我看她也是知道錯了,您饒過她吧!”
“就是,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一家也得到了教訓,您饒他們一次吧!”
“寬恕是最大的美德,您向來是寬厚善良的,就饒了他們吧!”
看,她說的吧。
他們可以一邊罵一邊砸臭雞蛋,她不行。
她還沒做什麼,王靜姝這麼一哭,她就必須得饒了他們,否則她就是不大度不善良。
那吃不飽穿不暖,動輒打罵,與狗爭食的畜生不如的日子,不是他們過的。
他們可以輕易的說,饒過。
可是九歌究竟做了什麼呢?
不過是把他們做的事情公佈於衆,壞了他們的名聲。
可是名聲這東西,說白了又算什麼呢?
他們現在依舊錦衣玉食,依舊奴僕成羣。
讓她饒過,笑話!
九歌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
王靜姝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得意,隨後又哭着說道:“姐姐,父親病了,這幾天都沒有上朝,躺在牀上,很少有清醒的時候。”
“母親日日守在父親牀前,小心看護着,後來也病了。”
“我爲人女兒,但求姐姐不要爲難兩個老人,您有什麼衝我來,只要姐姐能夠消氣,我什麼都可以!”
王靜姝說的大義凜然,逼迫着九歌。
九歌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羣,已經有人面露不忍。
九歌相信,今天過後大概沒有人會再去扔臭雞蛋,即使有,再過兩天也會全部消失。
她今天過來這麼一哭,不但是給自己洗白,還要給他們一家洗白。
順便再給她抹黑,不孝,竟然把父親逼到這個境界。
九歌開口,聲音帶着些嘶啞,有些焦急,“父親病了嗎?我竟然都不知道,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不怪姐姐,姐姐是王妃,忙着王
府的事,哪能顧得上父親?”
又給九歌上眼藥。
九歌也不在意,“怎麼病了呢?是因爲天悠茶館的事情嗎?那天我也去了,父親是因爲這個氣病的嗎?”
王靜姝沒有說話,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可是爲什麼呢?那位大人科考舞弊,打殺同僚,設計娶公主,的確是無恥之極,但是父親爲什麼會因爲這個生氣呢?”
王靜姝一口老血悶在胸口,吐不出來。
爲什麼,很明顯啊,以前做的醜事全部被扒出,能不生氣嗎?
但是她不能說,說就是承認了。
只是圍觀的羣中聽九歌這麼一提,就回憶起王如君曾經做過的事。
頓時那點小同情心就被壓了下去,有人笑了,“王妃您怎麼不明白呢?王大人以前做的事都被扒出來,當然生氣了!”
“要我說這樣的人就該撤職,還去王爺手下做糧政參將,他怎麼配?”
九歌笑着看王靜姝。
王靜姝害怕她的事也再次被提起,哭着爭辯,“那只是歷史上的人物,不是父親。”
“那父親爲何氣的生病呢?”
“不是氣的,偶感……偶感風寒而已。”
“那既然如此,你作爲女兒,不去在牀前伺候,反而跪在這裡求我饒恕,我做了什麼逼迫你們的事了嗎?你要我饒恕什麼?”
有人笑,“這是不打自招了唄!”
九歌只是看着王靜姝,居高臨下看着。
多少次,原主跪着,王靜姝不可一世的站在她面前,非打即罵。
現在輪到了自己,滋味很好受吧?
王靜姝眼睛冒火,卻強制壓了下去,又掉了一串眼淚,“父親,想念姐姐了,想見姐姐,但是怕您不原諒他,所以妹妹跪在這裡求姐姐原諒,希望姐姐能去看望父親!”
“看在他給了你生命,看在他養大了你的份上,姐姐,去看看一個生病了想念自己女兒的父親吧!”
九歌簡直想要給她鼓掌,這腦子轉的就是快!
原本義憤填膺的衆人,又一次被勾起了同情心。
“是啊,王妃,不管他做錯了多少事,他始終都是您父親,現在他生病了,你去看看他吧!”
“是啊,父女哪有隔夜仇,他現在知道錯了,您給他個補償的機會吧!”
“您母親肯定也不願父女之間到這一地步的!”
九歌忽然擡眸,明亮的眸中,溢滿了淚水。
她開口,“我這幾天的確夢到母親了,她說她好冷,她好疼!”
“妹妹,你知道我母親爲什麼冷,爲什麼疼嗎?”
王靜姝警惕的看着她,搖頭。
九歌接着說道,“我問她爲什麼冷,爲什麼疼,她說她被拋屍野外,不得善終,雪落在身上,好冷,屍骨被野獸啃食,好疼。”
九歌聲音輕輕的,卻剎那間,衆人都安靜了下來,有人忍不住抱肩。
古人相信鬼神之說,講究入土爲安,拋屍野外,被野獸啃食,在他們看來是最悲慘的死法。
一串淚珠落了下來,滑落於面紗之下,卻顯的一雙眸更加的亮,也更加的悲,讓人忍不住心疼。
“妹妹,父親病了,有御醫診治,有美婢伺候,有你母親溫柔撫慰,我母親卻被他派人刺殺,拋屍野外,不得善終,你讓我怎麼去望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