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見到太子了,慕瑤兒又驚又喜,趕緊從窗邊站起來,吩咐小圓道:“小圓,還不快給太子倒茶。”
龍九淵皺着眉走過慕瑤兒的房間,這裡,他有些日子沒有過來了。
因爲慕瑤兒不受人待見,因此下人們也漸漸冷落了這裡,雖然保持着乾淨整潔,但是也充斥着顯而易見的荒涼和陳舊,就連門口的桂花,都因爲無人照管而顯得蔫巴巴的。
龍九淵道:“你這裡的桂花怎的照顧成了這個樣子,”他皺眉,“本宮記得,往年都開得很好,怎麼到了你這裡,連花骨朵也看不到幾個?”
慕瑤兒垂頭,跟小圓眼神交換了一下,道:“太子恕罪,臣妾也是第一次照看這花兒,沒有什麼經驗,因此有些不是很好,或許等明年太子再來看,就跟往年一樣好了。”
一株樹竟然要太子妃親自來照顧,這悽慘的額景象可見一斑,慕瑤兒存心想跟龍九淵賣慘。
可是也不知道這龍九淵是故意的還是真的無法參透慕瑤兒的點,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哼,明年?照現在來看,這樹能活過明天就很不錯了,本宮又怎麼敢奢望你能照看好它?”
慕瑤兒垂眸,眼角是努力攢也攢不出來笑意的抽搐:“臣妾惶恐,不知道今日太子大駕光臨,是爲了什麼?”
“你若是不想看到本宮,本宮即刻就離開,你以爲本宮願意回來?”說着,真的起身欲走,慕瑤兒慌忙拉住他,差點哭出來:“太子,臣妾不是……臣妾不是這個意思,您先坐。”
龍九淵不滿地看着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終究是沒說什麼,緩緩坐下了,擺正了姿勢,道:“本宮之所以來看你,乃是因爲庭華公主。是她跑到荷香苑,給我送了壇酒,有意無意地提起你。”
是慕雲歌,怎麼可能!慕瑤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說,是姐姐去找你求情的?”
“倒是沒有求情,她以爲本宮不知道她的意思,其實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雖然現在已經有了虞美人,可是說起慕雲歌的時候,龍九淵的眼神還是會顯示出無盡的溫柔,是看向慕瑤兒從未有過的溫柔。
不——不是的!慕瑤兒在心裡暗暗搖頭,明明在很久以前,太子也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過,可是自從慕雲歌出現之後,一切都被打亂了,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慕瑤兒將所有的情緒都斂藏起來,道:“不知道姐姐與太子殿下說了什麼?”
“庭華說,你最近不大好,希望我來看看你,還說,給你送了一罈好酒。”說着,龍九淵看向慕瑤兒道:“有這樣的好酒,不準備拿出來招待本宮嗎?”
慕瑤兒本來因爲慕雲歌的事情一直都在失神,驀然聽見了龍九淵的話,這才如夢方醒,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有些慌亂道:“是臣妾的疏忽,是臣妾的錯誤,小圓,快將那聞香醉與殿下拿來。”
小圓應聲下去了,慕瑤兒再擺弄酒杯,可是因爲太子很久不來,她是那麼想給太子爺留下一個好印象,卻越來越慌亂,拿着杯子的手都微微有些發抖。
隱約聽見龍九淵的聲音,很輕,道:“美人辦事,從來不會這麼不穩妥。”
像是一根刺,輕輕地,扎進慕瑤兒的心裡。
酒很快拿上來了,雖然隔着酒封,依然能聞見裡面傳出來的清香,慕瑤兒倒了一小杯,推到龍九淵身邊,臉上的表情很小心,看得龍九淵內心有些複雜。
他將酒杯段在嘴邊,再看看慕瑤兒的表情,皺眉道:“你特倒一杯,陪本宮一起喝吧。”
“好。”慕瑤兒有求必應,即刻點頭,隨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清脆的酒杯碰撞的聲音,慕瑤兒笑了一下,一飲而下,酒很烈,刺得嗓子有些微微發痛,窗外起風了,暮色捲入無盡的陰雲當中。
慕雲歌坐在院子裡面曬太陽,現在太陽被雲層擋住,天色也晚了,小白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面唸書給她聽,正念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的時候,慕雲歌起身,打算叫小白回房準備睡覺,一睜開眼,便看見帝軒正站在門外。
公主府的大門不能隨意出入,慕雲歌轉而看向管家,卻見管家一臉賠笑的表情,便知道是帝軒買通了他,只得嘆了口氣。
慕小白看見帝軒,猶豫了一下,又看看孃親的表情,最後琢磨了一個比較得體的脆脆的聲音,鞠了個躬,朗聲道:“帝軒叔叔好。”
還是以前的稱呼,可是並沒有以前那麼親切,還有,慕小白已經很久沒有主動抱過他,就連帝軒也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了。
他應了小白一聲,慕雲歌已經站起身,到了個萬福道:“不知王爺駕到,有何貴幹?”
帝軒道:“我來看看你們母子兩個,另外,我有事跟你說。”
說罷,帝軒只看着慕雲歌的臉,卻沒有下一句話,慕雲歌瞭然,對青楓道:“青楓,你先帶小白去洗澡吧,我與王爺說好了就來。”
青楓應了一聲,將戀戀不捨的小白拉了出去。
小孩子的心情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他喜歡帝軒,這個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可是他又討厭帝軒,因爲帝軒讓他的孃親不開心了。
所以他不會跟帝軒親親熱熱在一起,但是當帝軒出現的時候,他會一直看着這個人,直到看不見了爲止。
那是他爹爹,一個他從來沒有稱呼過的稱呼。
院子裡面已經沒有旁人,慕雲歌道:“現在王爺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了吧?”
帝軒揹着手,道:“上一次御花園起火,你和太子妃紛紛受傷,你可記得?”
慕雲歌點點頭,話裡有話:“當然記得,那一日見到攝政王武藝高強,將九公主保護得毫髮無傷,當真是不虛所聞。”
聞言,帝軒咳嗽了一聲,錯開話題道:“那天之後,我奉皇上之命一直在調查此事,可是那幾個刺客在被抓到之後立刻吞藥自盡,沒有問出話來。”
慕雲歌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眸含笑看着帝軒道:“所以王爺此番前來,該不會是讓我替王爺分辨一下他們服藥的成分,以便知道到底是誰派來的?”
“當然不是。”帝軒否認道:“雖然他們做得很乾淨,可是我還是從這件事當中調查處蛛絲馬跡,我現在懷疑,這件事跟三皇子有關係。”
三皇子龍天翔,聽到這個名字,慕雲歌頃刻間響起了上次,刀光劍影當中,一個熟悉的黑影從自己的眼前一閃而過。
怪不得眼熟,原來當時她真的沒有認錯人,刺客之一就是三皇子。
“可三皇子爲什麼會這麼做呢?”慕雲歌問道。
“這我尚且不知道,但我懷疑,這次刺殺,本不是爲了針對任何人,只是爲了逼迫太子動手而已。”
帝軒冷聲道:“因爲三皇子本身是負責皇商運輸,可是在風渝國的邊境出了問題,相當於將禍水轉給了太子,當初我便懷疑是三皇子與風渝國相勾結,就是爲了剿滅太子這一股勢力,可是沒想到,太子將我推出去當了擋箭牌,現在太子安然無恙,三皇子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呢?”慕雲歌說。
“所以三皇子又策劃了上次的刺殺行動,本來是想刺激一下太子,接過太子妃感人至深,將太子救活了。”
“然後呢?”慕雲歌道。
“現在三皇子已經將我和太子看爲一起的了,按照我的猜想,他很可能下一步就會對你或者是我動手。”
“於是呢?”慕雲歌問。
“於是我決定,”帝軒毫不客氣地坐在方纔小白坐着的石桌邊上,擺出大剌剌的姿勢,扇着扇子道:“我們應該住在一起,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互相照應,以免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