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阮灝君的話,秦落衣只覺得她無法想象,像宋錦雅那樣心狠手辣,心腸歹毒的女人,又怎麼會這麼擔心一個人,就算這個人是她的親手兒子,她也不相信,估計,她也是同那容玉韜一樣,裝出來給別人看的,讓別人看到,她有多麼多麼喜歡她的寶貝兒子,又是多麼愛他。
秦落衣不禁在心裡冷哼,以示她對宋錦雅的嘲諷。
容雲鶴神色淡漠,冷冷答道:“這就是容玉韜搞出來的鬼。”
阮灝君微微蹙眉,他瞧見秦落衣的虛弱模樣以爲是她體內的毒發作了,但是現在看來,事情遠遠不止這麼簡單,也便示意容雲鶴繼續說下去。
“他花重金請樓月閣的人來刺殺我,結果刺殺不成,我也只是受了點傷,陰差陽錯間我們也就躲到了這裡。”容雲鶴回憶起先前的一幕幕來,清晰的畫面閃過腦海之中,或許,這會成爲他一生的回憶和……留戀。
“那落衣姑娘爲何在這兒?難道太子也派人刺殺了落衣姑娘?”阮灝君挑眉。
秦落衣聽到後,立馬搶在容雲鶴之前解釋,卻有些語無倫次:“他給我送解藥,恰巧碰到樓月閣的人刺殺他,我爲了報他解藥的恩情,也便幫他躲避追殺,阮公子可不要誤會。”
簡單說來就是她只是爲了報恩才救下容雲鶴,纔會出現在這裡。
阮灝君脣角的笑意更濃:“在你解釋之前,我也沒有誤會。”
容雲鶴心中卻不怎麼好受,但還是沒有說什麼。
寥寥數語,就將她和他的關係撇得一清二楚,說得簡單點是這樣,說得嚴重生動點,難道不是生死與共麼?
“那這樣說來,解藥是怎麼回事?落衣姑娘的毒找到解決的辦法了?”阮灝君又扯到正事上。
“那日她逃離客棧,我一路跟隨,這才發現,原來這是容玉韜給她下的毒,讓她留在我身邊,以獲取我的情報來換暫時性的解藥。當時她隨意胡編了個,拿到了解藥。之後我就潛入其中,拿了幾粒解藥出來,我只找到暫時性的解藥,能徹底解毒的解藥,應該在容玉韜身上。”容雲鶴說出了他的推測,既然容玉韜用這樣的手段來威脅別人,那解藥這麼重要的東西,他肯定會親自保管。
“怪不得,”阮灝君笑了笑,“他說你要陷害他,把他推進湖中,到頭來,還不是被皇上劈頭大罵了一頓。”
“那落衣姑娘的毒,近段時間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了吧?如此一來,我們也便可以好好尋找能徹底解毒的解藥。”阮灝君收斂了笑容,溫柔的眼神望向秦落衣。
秦落衣總感覺自己就快陷入阮公子溫柔的目光之中,她努力掙扎,好不容易纔呆呆地移開目光。
“可是,滾下山坡的時候,解藥不見了。救下我們的是我常常召進宮裡來奏琴的琴師陸陌川,他回去找了找,可只發現一粒解藥。”容雲鶴的神色不禁染上幾抹擔憂。
“琴師?陸陌川?”阮灝君挑眉,“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離皇宮
,應該不近吧。”
“這也是我的疑問,但一開始我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如今我倒是要找個時辰問問他了。”容雲鶴斂了斂眸子,“本以爲他當是我的救命恩人,還熬藥給我們治傷。”
阮灝君心思縝密,捕捉到了容雲鶴話中的關鍵:“‘我們’?落衣姑娘也受傷了?”難怪她臉色這麼蒼白,整個人憔悴不少,都堪比忍得東風摧殘的黃花了,他怎能不心疼擔憂?
“按理來說,樓月閣裡的人不會亂殺人傷人,即便是阻礙他們完成任務的人,不到迫不得已時,他們是萬萬不會殺任務之外的人,難道太子也請人追殺落衣姑娘?”阮灝君分析得句句有理。
秦落衣不禁暗暗在心裡讚歎,他竟這般心思縝密,處事也極爲謹慎小心。
可是,她該怎麼回答?
還未等秦落衣說出口,容雲鶴便搶先一步:“她替我擋了一箭。”
阮灝君微微一愣。
秦落衣只好微微頷首,不敢看向阮灝君,她想說些什麼,可終究只是張了張脣,沒有說話。
阮灝君將秦落衣的模樣盡收眼底,上前一步,用輕柔的話語問道:“落衣姑娘的傷沒有什麼大礙吧?落衣姑娘本就中了太子的毒,眼下身子更加虛弱憔悴了,記得好好休息。”
秦落衣輕輕擡頭,朝阮灝君淺淺一笑:“謝謝阮公子。”
阮灝君伸手揉了揉秦落衣的頭:“落衣姑娘不必同我這般客氣。”
一旁的容雲鶴端着副陰沉的臉色,決意打破這樣的氛圍,於是沉聲說道:“阮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阮灝君望向容雲鶴,笑意依舊:“當然可以。”
來到屋外,瞥見容雲鶴黑碳般的臉色,阮灝君忍不住調侃道:“非要到這裡來說的事情,是不是有關落衣姑娘的?”
“不是。”容雲鶴拉着臉,一口否認。
確定四周無人之後,容雲鶴這才放低了聲,繼續說道:“是關於陸陌川的,我猜測,解藥就在他那裡,並沒有弄丟。”
“他要解藥有何用?難道其他的人也中了同樣的毒?”阮灝君恢復了正經模樣。
“我暫時還不確定,只是,我那日在房間外聽到了他所言之詞,他好像知道太子下的毒是叫做猩熱毒,並且認得那幾粒藥丸就是猩熱毒的解藥。”容雲鶴把那日他在房間外所看到聽到的都一字不漏地告訴了阮灝君。
聽完容雲鶴的話,阮灝君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且不說現在沒有證據,就算是有,這解藥在陸陌川的手裡,我們也沒有辦法。”
阮灝君說的有理,容雲鶴想起秦落衣先如今的狀況便有些頭疼。他撫了撫額:“灝君,我現在受了傷,只怕是不方便調查,你去幫我查一查,究竟陸陌川要猩熱毒的解藥有何用。”
阮灝君額首,見他着實一副疲憊的樣子,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兀自離開了房間,順便也送秦落衣回房間休息了。
剛從秦落
衣那兒轉回來,他便瞧見了陸陌川。
玄紋雲袖,席地而坐,他低垂着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着琴絃,長長的睫毛在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人隨音而動,偶爾擡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
他的琴聲如空谷幽蘭,又像是潺潺的流水,讓人聽之頓感心曠神怡,偏又透露出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悲傷來。
或許是聽見了阮灝君的腳步聲,他的琴聲便戛然而止了。
“好琴!”
陸陌川擡眸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這琴?”
“飛泉琴,指叩琴背音鬆有迴響,按彈蒼潤停勻。”阮灝君頓了頓,伸手將那琴翻過來。琴底面皆爲杉木斫,納音乃用桐木粘貼而成,略呈隆起狀,紫檀嶽尾,承露圓角,長如嶽山。果真是一把極好的琴!
“沒想到在這裡竟也能碰見知音。”
話雖如此,陸陌川的聲音卻是淡淡的,沒有什麼波瀾起伏,也聽不出他到底有多麼欣喜。
他和阮灝君看起來都是溫柔之人,可骨子裡卻是不同的。阮灝君的溫柔是發自內心的,可陸陌川的溫柔卻是將自己與他人隔開了距離,旁人很難輕易的看穿他的想法。
“阮公子好興致,來我這兒,竟沒有走正門。”
“我只是看望朋友,想着不便打擾罷了。”
兩人一來一回,頗有些脣槍舌戰的感覺。若不是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他們,或許這兩人還不知道說到什麼時候。
“哥哥!”
聽見這聲音,剛纔還極爲冰冷的眼神忽然一下子溫柔起來。陸陌川轉過頭,剛伸出手臂,便被那小姑娘抱了個滿懷。
這小姑娘約莫有8,9歲,扎着個羊角辮,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秀氣的鼻子,飽滿的小嘴,可以看出這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只可惜她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若不是還會說話,就是當成死人也不爲過。
她依偎在陸陌川懷裡,卻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阮灝君:“哥哥,他是誰啊?”
還未等陸陌川說句話,她就從他的懷中跳將出來,走到阮灝君面前:“你好,我叫陸幽草。”
“陸幽草……這名字可真好聽。”阮灝君彎了彎嘴角,“我叫阮灝君,你可以叫我阮哥哥。”
陸幽草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的名字是哥哥取得!哥哥說,我要向小草一樣,有堅韌不拔的力量!”話音剛落,她卻猛然咳嗽起來,直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咳咳,哥哥……”
陸陌川面色一變!
他‘唰’的從位置上站起身來,大跨步走到她的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子倒出一枚藥塞進她的口中。
過了好半響,陸幽草才緩過神來,臉蛋上浮現出一層異樣的紅暈,她沒了剛纔生龍活虎的氣息,弱弱的躺在陸陌川的懷裡。在對上阮灝君詫異的目光時,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阮哥哥,是不是幽草嚇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