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之中頓時陰風呼嘯,墨霧翻騰,滾滾黑霧如潮,使整個漩渦之中猶如十八層幽冥地府,森森可怖。
林凡靜立場中,面上神色一片警惕,右手握緊血泣,八相琉璃鏡虛懸頭頂,雙眼藍光綻放,緊緊的盯着眼前不斷翻涌的魔氣兇海。
忽然,林凡眼睛一肅!
在整個漆黑如亙古長夜的漩渦之中,忽然顯出三個白色的光點,雖近在眼前,但卻似從無盡的未知處穿越層層迷霧而來。
那三個光點拖起長長的一道芒尾,似慢實快,越來越近,亮光也越來越熾,恍惚之間,那不是三條光道,而是三條亙古長存的不老之河。
林凡靜立如淵,不動如山,看着那光河越來越近,忽然瞳孔一縮,接着,身體如受重擊,倏的飛出千百里之遙,但在那亙古長河之前,卻猶如根本未動。
林凡倒吸一口冷氣,暗自駭然:“這是什麼樣的力量?靈魂竟有若受到時間拉扯,面臨崩碎!”
林凡想躲,但他忽然發現,身體竟受到了禁錮,根本絲毫動彈不得!同時,身體受到三股來自那三道光河的巨大吸力,如要三分!
更恐怖的是,識海之中莫名其妙的閃爍過數不清的畫面,有人,有獸,有花,有草,有凡人生活,亦有修真血影,數不清的場景,快速的在識海之中變幻!
大量不知從何而來的信息,瘋狂的朝着林凡識海之中匯聚,壓迫着他的神經!
那三道光河,竟似前生之光,今生之光,來生之光!
林凡目眥欲裂,周身顫抖,皮膚更是在不知名的作用下,快速的蒼老,而後轉爲年輕,而後轉爲童顏,同時,形體也隨着皮膚的變化,或高大,或佝僂,或小如嬰兒!如此不斷往復。
林凡神識依舊一片清明,駭然的望着自己的雙手,清晰的感應着自己在這種歲月之力下的不斷變化,心下更爲震驚:“歲月之力!時間之力!這……他們三人怎會掌握有如此手段?”
就在這時,身周場景忽然又是一變!
滾滾墨霧翻涌更加劇烈,不住凝實,隱隱之間分爲兩團,朝兩側倒卷而去,在其中間,留下一道詭異的開闊之地,同時,那三道光河漸漸聚攏,竟有合而爲一的趨勢!
白光更熾,同時吸力更是越來越大,在一種玄而又玄的力量作用下,漸漸朝着中央那條似爲它量身打造的通道移動而去。
轟!
忽然,那三道光河同時加速,接着,猛力碰撞在一起,白光亮度在這一瞬間達到顛峰,耀眼生花,如欲目盲!
更詭異的是,這白光蘊有一種奇力,不止是穿透,甚至有一種外推之勢!
林凡耀眼生花,還未從那白光之中恢復過來,一道推力猛然作用於身,又是千百里的退卻,但在這詭異的漩渦之中,卻似依舊立於原地!
林凡目瞪口呆,望着眼前奇景,一道恍若通天的血光之河亙於眼前,甚至可見其間血浪翻涌,但那翻涌的血浪,不是水,而是數不清的猶如記憶片斷的場景!或慘烈,或溫馨,或殘酷……數不清的場景,數不清的記憶片斷!
“時間魔河!融!”
三聲大喝驀然響起,頓時,那血光之河忽然咆哮起來,衝破重重濃霧封鎖,猶如一條血龍,穿越了太古洪荒,穿越了周天星域,穿越了諸天萬界的重重屏障,挾着雷霆萬鈞之勢,張牙舞爪的朝着林凡撲來!
林凡想躲,但在這漩渦之內,所有的一切法術,忽然全部失去了效用!
元氣,無法調動!
玄氣,無法調動!
林凡想向煙冥求助,但他赫然發現,在這詭異的漩渦空間中,自己竟與天帝印中的煙冥失去了聯繫!
“怎麼辦?”林凡眉頭緊皺,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呼!
就在這一耽擱間,那血光之河已挾着風雷,朝着林凡衝來!隨着臨近,勁風越來越厲,吸力越來越大,林凡周身如要碎裂,身體不由自主的前移,朝着那血河緩慢移動而去!
他想抗拒,但此時,他已如一片被秋風吹落枝頭的枯葉,全不由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越來越臨近那可吞噬一切的血河!
哧!
就在林凡將要靠近,那血河忽然加速,周遭濃霧魔氛被那血河刺穿而過,發出一聲聲哧哧聲,接着,林凡目光一花,體外一股絕強的吸力涌來,化作一道藍光,頓時被吸入了那血河之中!
“歲月魔火!煉!”三道冷冷的喝聲再次響起。
伴隨着冷喝聲,林凡感覺周身一緊,周身忽然被一層黑色火焰環繞,周身衣物瞬間化爲飛灰,體表古銅色皮膚閃耀寶光,配合體外的八相琉璃鏡,雖然暫時擋住了那層詭異黑火的焚燒,但卻並未擋住那層灼熱!
更可怕的是,整個血河之中,忽然同時涌起一團團黑灰之光,滴溜溜的旋轉,如魔火之靈一般,發出一種無聲嘯音,獰笑着朝林凡瘋狂的涌來,煉化着體外八相琉璃鏡散發出的淡淡光環!
林凡看着寶鏡光環外不斷涌來的魔火,眉頭越皺越深,那八相琉璃鏡的光華,在越來越多的魔火侵蝕下,已越來越淡,搖搖欲碎!
“魔火主靈!降!”三聲冷喝又一次傳來。
林凡心神一跳,一陣不妙的感覺席捲全身,如此之多的魔火,竟然只是從屬,其上還有主靈!
唳!
忽然,一聲滿含陰戾之氣的尖嘯響起,魔火頓時一片騷亂,紛紛發出一聲聲實質的叫聲,飄飄乎乎,擠作一團,慢慢分出一條血色通道來。
唳!
又是一聲尖嘯,林凡心頭一跳,雖然明知手中血泣無功,卻還是緊了一緊,注目朝那條血色通道盡頭處望去。
下一刻,林凡呆住了,一團巨大的黑色火焰,確切的說,那是一個真實的魔火之靈,通體圓滾,而在兩側,兩道巨長的黑火芒尾拖曳,如兩隻巨臂一般,飄飄乎乎,穿過兩側的魔火之海,而隨着前行,肉眼可辨,一團團魔火如被召喚,自行附到那火臂之上。
隨着魔火之靈的迅速靠近,魔火之靈的形體也迅速變大,迅速凝聚,最終,在距離林凡十丈之時,雙臂忽然一縮,融入整個圓球。
那圓球瞬間烏光大盛,璀燦異常,如一輪黑色太陽,伴着一聲尖嘯,轟然朝着林凡撞來!
林凡面色大變,暗叫一聲不好,就在同時,那烏色火球已轟然撞在八相琉璃鏡的光環之上,只聞啵的一聲,那光幕表面瞬間裂紋密佈,短暫的相持之後,砰然破碎,化爲一片晶瑩。
魔火主靈尖嘯一聲,頓時,周遭魔火如接受到王者的命令,化作一片魔火之海,朝着林凡洶涌撲來,而那魔火之靈,更是散發出無上魔威,附於林凡體表!
瞬間,林凡便被無盡魔火包圍!
啊!
林凡身體表面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感,忍不住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周身如要寸寸龜裂,而那魔火更是氣勢洶洶,齊齊發出一聲仿若興奮的叫聲,在林凡體表不住往來奔竄,焚燒着林凡的皮膚!
林凡面色扭曲,巨大的痛苦席捲全身,但他甚至汗水都流不出來,眨眼之間身體已被魔火烤炙的如同乾屍一般!
“怎麼辦?”林凡拼命咬牙忍受着這種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當務之急,是要抵擋這魔火焚煉身體!”林凡心念急轉,忽然感覺到一絲異常。
“奇怪,這魔火如此凶煞,照理說自己的身體根本抵擋不住纔對,怎麼到現在仍然只是如高溫炙烤而並未臨身焚燒?”
林凡心念一轉,凝目朝身上看去,眼中一亮,神色之中露出一絲喜色。
“金元淬體讓我肉身比別人更加凝聚,抵擋外力的能力也更強!一定是這樣!”林凡的體表,赫然流轉着一層淡淡的古銅光澤,正是這層光澤,隔絕着黑色魔火的直接焚燒煉化!
“嗯?還沒煉化完成?”突然,一個帶着疑慮的聲音響起。
“這小子說不定有什麼護體寶物,用那最後一層,用那歲月魔火煉他三魂!”一個冷酷的聲音響起。
幾乎在三人話出口的同時,林凡便感覺神識一陣刺痛,一片片火海在識海之中漫延,涌向自己的三魂!
伴隨着每次的焚燒,神識便會弱上一分,三魂魂火便會虛弱一分!
“怎麼辦?照這種態勢下去,遲早被煉化成灰,魂飛魄散!”林凡身體和靈魂同時經受着魔火焚燒之苦,疼痛欲狂。
雪上加霜的是,林凡體表那層古銅色澤已經也越來越淡,只是在勉力支撐!
“怎麼辦?”林凡再次自問,“元氣調動不起來,玄氣調動不起來,可憑藉的還有什麼?還有什麼?還有什麼?”林凡雙眼怒睜,不停自問,“這是魔氣,有什麼可和魔氣抵抗?有什麼?有什麼?”
忽然,林凡眼睛一亮:“凶氣!蓋世的凶氣!”林凡甫一想到,立刻心念一動,虎嘯頓時從體內呼嘯而出!
不等林凡有所動作,虎嘯忽然自主發出一聲威鎮天地的虎嘯天音,接着,劍身四周灰黑濃霧翻涌,在其上方,幻化出一隻威猛冠絕天下的兇虎虛影!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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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虎嘯之音,那龐大的兇虎虛影忽然縮小,四周凶氣盡斂,但虎影卻慢慢凝實,漸漸的,竟如真實兇虎一般,傲立於虎嘯劍尖之上!
林凡勉力提起雙手掐訣,遙遙的指揮着空中的虎嘯,頓時,虎嘯一抖身軀,挾着一聲悠長的虎嘯,朝着圍繞林凡的無窮黑火衝來!
一路無物可擋,所向披靡!
瞬間,林凡身周黑火盡去,但那魔火主靈卻兀自纏於身上,幻化出一個略微有些小的圓球伸出體外,與虎嘯遙遙相對,一聲聲尖唳的嘯音不絕響起,越來越高亢,似在和虎嘯爭鋒!
林凡鎮攝心神,遙遙一指,虎嘯發出一聲低沉的嘯音之後,帶起一道芒尾,朝體表魔火之靈衝去!
那魔火主靈如被激怒,發出一聲厲嘯,忽然掙離林凡,團成一團圓球,朝着虎嘯衝去!
眼看兩者就要撞上,虎嘯劍尖之上的虎影眼中忽然露出一絲嘲弄,接着猛然轉身,竟撇開魔火主靈,徑自穿入血海之中,在血海之中來回穿梭,而隨着每次的穿梭,林凡便感覺那血海弱上幾分,同時,四周不斷飄浮的魔火也跟着大團大團的熄滅!
“這……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韓義三人的驚叫忽然響起,帶着幾分慌急。
林凡不顧三人的驚叫,遙遙的跟定虎嘯,卻並未再去指揮,他知道,此時,虎嘯中白虎的殘魂在無意識的主使着虎嘯。
魔火之靈好似極爲憤怒,連連厲嘯,其聲音中竟也帶着幾分驚慌,在虎嘯後方連連追趕,但卻總是差上一步,被虎嘯躲過!
忽然,林凡心念一動,凝目望向虎嘯的前進方向,竟似是血河之源!
“虎嘯它要幹什麼?”林凡皺眉沉吟,接着,不顧身體和靈魂上的灼痛,亦朝着虎嘯追趕而去。
不知飛了多長距離,遠處忽然現出虎嘯的劍影,但其上的兇虎虛影卻已然再次放大,似掌天控地。
林凡心神一沉,急急朝着虎嘯飛去,到得近前,頓時一呆,在其前方,一節手指,頂天而立,而在其後,一尊放大的虛影傲然而立,與在漩渦之外看到的那尊虛影極爲相似!
而那魔火這靈,便在那手指上方,一閃一閃的跳動,與虎嘯遙遙而立。
林凡定目注視着這一劍一指,沉默未上前,他直覺,這兩者竟似舊識,此時,似乎正在訴說着萬年的變故。
過了良久,兩聲悠悠的嘆息響起,那魔火之靈發出一聲不甘心的厲嘯,融入了那手指之中,同時,虎嘯上方虎影收斂,虎嘯倏然迴轉,落於林凡手中。
林凡正自詫異,忽聽韓義三人驚叫之聲響起:“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歲月魔河怎麼會崩潰?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林凡聞言,忽然感覺身周有些異樣,轉身朝後方看去,只見那血河,竟然在快速坍塌!
轟!
忽然,一聲巨響,血河的最後一部分化爲飛灰,接着天地一清,林凡只感覺一陣大力涌來,眼前頓時一亮,韓義三人慌急的面孔映入眼簾。
林凡此時極爲狼狽,渾身赤裸,被烤炙的如干屍一般,看見三人,頓時憤憤,不假思索,揚起虎嘯朝前一揮,一道烏光閃過,三人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同時化爲飛灰。
在三人身死的瞬間,未知處一片黑暗中,一個滿含慍怒的聲音響起:“可惡!”
林凡收起虎嘯,拿起一套衣衫穿上,方自鬆了一口氣,心神忽然微動,仰頭朝天邊看去,眉頭皺起:“蒼蠅,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