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要繼續,即便它有時混亂的如同一團亂麻。
“中午吃什麼?”因爲夜裡怎麼也睡不着,盼天亮天卻偏偏不亮,所以,和所有失眠的人一樣,早晨的時候,陸媛覺得自己就像一條噴火龍,看見人不用說話,一張嘴,火直接噴出來了,碰巧在此時,某人好死不死的撞了上來。
“西北風。”她沒好氣的回答。
“是打開窗戶,然後找到西北方向,張大嘴嗎?”田楓坐到陸媛對面的桌上,一副心情很好,沒話找話的樣子。
倒是陸媛見他這樣,有些不好意思了,檢討了一下自己說話的語氣,然後想到了很實際的問題, “你請客嗎?”
“我請,問題是你想吃什麼?”田楓達到目的點頭,站起身來,做走的準備。
“好吃的就行。” 陸媛沒更高的要求,有人埋單的好事,遇到了就不應該錯過,不然對不起自己。
……
“喂,你跟田楓怎麼樣了,進展到哪裡了?”幾天後,小於神秘兮兮的湊過來,“我就說他對你有意思,還不信,怎麼樣,人家表白了吧?”
“胡說什麼呢你,大白天的,說夢話。” 陸媛悶頭寫稿,眼也沒擡一下,卻出手精準,手指在小於的腦門不輕不中的彈了一下。
“君子動口不動手!”小於抱頭後退半尺,約莫不在射程範圍內後,再接再厲的挖掘八卦,“你們天天一塊吃飯,還不是……羣衆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陸媛先反駁了一句,纔有些後知後覺的說,“我們有天天一起吃飯嗎?”奇怪,自己怎麼沒什麼印象,最近某人確實經常請客,但是,是天天一起嗎?自己居然沒有留意。
“真是無情,女人無情起來,比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呀。”小於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對陸媛說,“你不是說過沒體驗過夜生活嗎,今天晚上咱們部門和攝影部小聚,吃完飯去動感搖吧,主任說,集體活動,誰也不能缺席。”
去體驗夜生活嗎,陸媛的眼睛一亮,那些個地方,對於她來說,一直是充滿神秘色彩的所在,靡幻的燈光,搖曳的衣着暴露的美女,還有紅紅綠綠的雞尾酒,陸媛一直以爲,置身其中,最理想的狀態就是燙個前衛的髮式,挑染出絢麗的色彩,然後配一副誇張的大耳環,有些頹廢的坐在吧檯前,對着幽暗的光線,憂鬱的搖晃着杯中的殘酒。當然,這一切僅存在於想象,如果她真敢弄成這個樣子去酒吧,那麼陸爸爸也絕對敢打斷她的腿,讓她再也出不去門。
晚上部門聚餐,照例是人人都要敬酒,一圈下來,男生們幾乎都變得和酒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發誓要把自己撂倒,幸好女生及時發現了苗頭,乾脆的結帳出門,才使得接下來的行程沒有泡湯。
動感搖吧是這條街上新開業的,設備和管理全從廣州引進,裝修一流,消費超高,看了價目表,小於已經連連抽冷氣,幸好此間店開業的時候在報紙上投放了大量廣告,每個部門都分到很多代金券可以代現金十足抵用。
陸媛不喜歡喝酒,即便是自己惦記了很久的雞尾酒;她也不喜歡跳舞,天生沒節奏感,怎麼樣也跟不上拍子,人羣裡與衆人動作迥異,再鐳射的燈光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何況她也不喜歡那種總有人故意往你身上靠的感覺,她喜歡的,是旁觀,只是旁觀就最好。
就這樣,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裡掙扎了一會,她就匆匆擠出了人羣,主任的影子不見了,也不好不打招呼就走,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準備先找找那些不知道拼酒拼到那裡去的同事們,報紙上和書上都說,這種地方,一個人呆着並不安全。
高度近視的人,夜間視力就不好,酒吧裡雖然也點着燈,不過那種亮度還不如走在月亮地裡,加上射燈晃得人頭暈暈的,陸媛已經是不辨方向,只跌跌撞撞,在卡座間艱難尋找熟悉的影子。
結果,似乎就正應了無巧不成書的老話,這麼大的城市,這麼小的酒吧,該找到見到的人找不到見不到,不該找到不該見到的人,想躲都躲不開。
陸媛確實是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側面,高挺的鼻樑,微抿的嘴脣,刀削一般堅毅的下巴,微微凌亂的髮絲擋住了那俊美英氣的眼,敞開的領口,透露出點點誘惑的曖昧。一切都是美好的,除了,環在他脖子上那細白的不屬於他的手臂,以及,他正俯首想要觸碰的烈火紅脣。
“我是想說——我想你了,很想,現在就想,以前也想,一直想……”有些話言尤在耳,卻原來,真的只是電視劇裡一句最美麗的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