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常委們這幾天老是開會,弄得大家都有點煩了,不過今天的會議剛開了不久,林中明突然說起了張嚮明,“關於追究責任者的問題,我看也就只有追究張嚮明跟任中發以及負責工程技術的技術員,至於承包商,也一定要進行調查。”
常委們都默不作聲,等了一會吳繼宗開口說話了,“我同意林書記的說法,不過最好是先找張嚮明同志談談話,不要一下子就把事情扔給紀檢,最少也讓他減輕點壓力嘛。”
馬鳴這時候心裡面是最快樂的時候,事情終於讓林中明自己挑明瞭,馬鳴暗自還得意起來,果不出所料,林中明自己就先頂不住省裡的壓力,把張嚮明拋了出來。
林中明拋出張嚮明,心情一直特別沉重,他還在爲怎麼開口說張嚮明三天內有什麼證據這個問題發愁,總不能直接了當地說他已經同意給張嚮明三天的時間讓他調查吧。卻不想吳繼宗的話給了他一個讓張嚮明自己來說的機會,這時他接住吳繼宗的話說道:“叫誰跟他談話呢?要不就這樣吧,現在就讓他來,當着大家的面告知他一下,也說不定他有別的想法,以免又得開會研究。”
張嚮明這時候正跟任中發聊着呢,上午剛一上班,張嚮明就一直走進水利辦公室,任中發正在看着昨天的報紙,辦公人員沒事看報紙是打發時間的最好方法,任中發已經把整張報紙都看完了,居然看起了裡面的廣告。
這老兄別的不看,卻對一則可以讓男人增大的廣告發生了興趣,一邊看着還一邊想:親孃喲,七天就增了六公分,增長的速度比豆芽還快。任中發一下子對廣告產生了興趣,老婆雖然對覺得他豆芽樣的身材沒有嫌棄,但是經常對他下面那東東太過秀氣而感到不滿,雖然她沒有說出來,不過每次事後從她充滿希望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如果真的有效果的話,任中發覺得他願意一試,不但增長了長度,肯定那圓周率也會隨着增長,到那時不就嘿嘿。
任中發一見張嚮明走了進來,有點緊張地跟張嚮明打着招呼,這老兄心裡有鬼,沒有發生缺口的時候整天就跑到張嚮明的辦公室,這幾天一看見他就巴不得躲得遠遠的。
“張鎮,怎麼有空跑到我這來了?”
“沒事,閒得慌,找你聊天。”張嚮明準備當着辦公室裡的人員的面跟任中發聊聊。
剛一坐下,還沒等任中發開口,張嚮明提高點聲音就說:“老任哪,對缺口的檢查看來事情很嚴重,那些填充料竟然都是廢土,看來你我都脫不了干係。”
“哎呀張鎮,這事情很難說,人家施工隊幹活,我們總不能二十四小時都盯着,他們要偷工減料,我們有什麼辦法。”任中發說話的時候還表示出一臉的委屈。
張嚮明正想回答,那個值班員已經走過來叫他:“張鎮,政府辦公室打電話說讓你到縣委一趟。”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張嚮明知道一定是林中明讓他去的,站起身子的時候又對任中發說:“老任,晚上我想到你家裡喝茶,你可不要躲着我哦。”說完了也不管任中發有沒有答應就走出了水利辦公室。
張嚮明走進縣委辦公室,一位副主任好像專門等他似的馬上就把他帶到縣委小會議廳,常委們都在,張嚮明一個個跟常委們打着招呼,還特地走到馬鳴眼前和他握手。
林中明衝着張嚮明說道:“張嚮明,隨便坐吧。”
張嚮明只是一個副鎮長,卻可
以跟常委們坐在一起開會,他還不過癮,看見林中明身邊還在一個座位,竟然毫不猶豫地坐在縣委書記的身邊。
會場中有人咳嗽了一聲,張嚮明心裡暗自得意,“咳什麼咳,老子以後坐這裡也不一定。”
“張嚮明,經過常委會的討論,這次的河堤決口,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準備對你處理,叫你來就是事先讓你知道,也讓你有個準備,當然,你有什麼意見,也可以現在說出來。”林中明說完了眼睛專注地看着張嚮明。
“嗯,應該由我負責的責任我願意承擔,不過這事有幾個細節有些奇怪,說白了就是有些可疑,所以我請求給我三天時間。”張嚮明有意在常委們的面前把話挑明。
縣紀委書記忍不住發問:“張嚮明,要對一個幹部做出處理,你這樣的待遇算是例外,所以你應該把你的想法現在就說清楚。”
哈哈,人家不問,張嚮明還打算說呢,現在紀委書記問了,乾脆就讓馬鳴怕一怕,張嚮明當即就把他在林中明家裡說過的疑點全部抖了出來,最後還有意說道:“所以,我今晚就開始調查,而且調查的對象就是任中發,水利局以及包工頭。”
公安局何局長也是常委之一,這時候他也開口了,“張嚮明,你要知道,就你自己調查的所謂真相,那是不能做爲法律依據的。”
“放心,我不想以這些做爲法律的依據,但我可以把調查到的真相向紀委舉報,這樣也方便紀委的調查嘛。”
張嚮明說的話讓馬鳴有點心慌,這傢伙所要調查的對象幾乎就是衝着馬鳴來的,他最怕的就是任中發這一關,因爲當初他就是直接給任中發以暗示:讓他跟包工頭的關係搞得好一點,而且也事先暗示過張嚮明中間會離開一段時間。其餘的兩家倒不用擔心,充其量也就是從工程中得點好處而已,犯不了什麼大的錯誤。
會議一結束,馬鳴第一時間就打了任中發的手機,跟任中發說今晚到他家裡一趟,不過任中發卻一口爲難地說:“馬縣,張嚮明已經先說了,今明到我家裡,所以……”
“那行,你就跟他聊吧。”馬鳴打完了電話,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妙,事先怎麼也想不到張嚮明會自己調查,而且還得到了常委們的默認,這雖然不合政策,但是馬鳴也不能當場表示反對,如果這樣倒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一些事情很難講得清楚,上邊的一些政策法規一到下面幾乎被歪曲得變形,張嚮明這樣一個將要受到處理的幹部竟然還能夠這樣子,這其中有一點是林中明的支持,但是更重要的一點是一些官員們已經開始有點怕他,就他先前所做的事情,他身邊一大堆的手下,誰都覺得這傢伙的可怕。
任中發更加害怕,吃完了晚飯連大門也不敢出,就只得在家裡等着張嚮明,心裡面七上八下地慌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該來的總會來的,張嚮明開着奔馳,大搖大擺地將車停在任中發所住的套房下面,當他走進任中發家裡的時候,發現他緊張的神色,不禁心裡暗笑,因爲他認爲任中發是一個最大的突破口,所以這時候張嚮明已經打開了他的天靈。
“哎喲張鎮,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任中發的老婆還不知道張嚮明來此的目的,還以爲是想跟她的老公談交情呢。
張嚮明只是跟任中發的老婆說了兩句客套,當着她的面,一開始就給了任中發一個提醒,“老任,咱倆已經算是老相識了,
所以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就說河堤工程的問題。”
“張鎮,這有什麼可說的,算是你我的運氣背了唄。”任中發還作出無奈的表情。
張嚮明一雙眼睛露出九分怒氣,瞪着任中發的同時那雙叛逆的濃眉也向上揚一揚,這面孔任中發還是第一次看到,只覺得張嚮明的目光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洞穿,禁不住心跳也加快了一點。
這時張嚮明含着怒氣大聲地說:“任中發,上面已經對決口的填充進行檢查,結果裡面全是廢土,這是我隨團出外參觀的時候搞的那部分,你不知道?”
看着任中發的臉色有點發青,張嚮明突然轉換口氣又說:“老任呀,不是我說你,你好傻,你以爲馬鳴真的就那麼看重你嗎?”張嚮明已經知道任中發腦子裡的想法,所以這時候就說上了馬鳴。
任中發有點吃驚,他和馬鳴暗中的關係誰也不知道,就連馬聰也不清楚,張嚮明不知如何知道的?還沒有等他回答,張嚮明又說開了,“你想想,這次的決口事件,我有責任,你也跑不掉,其實馬鳴就是爲了整我而有意犧牲你的,不信你再仔細想想過程。”
張嚮明的話越來越讓任中發心虛,以前他還真的以爲馬鳴是讓他撈點好處,不過這幾天他也想過了,張嚮明現在說的正好說在他的心裡面。
“可是張鎮,這次的決口確實是因爲洪水太猛了,管工程的知道施工方偷工減料而放人家一馬,這還不正常嗎,總之還是那句話,運氣不好。”
張嚮明覺得任中發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得給他再加一付猛藥,“那好,既然你這樣說,我明天就到紀委,把我中途被叫開的事情向紀委彙報,說不定事懷的真相一出,我倒沒有什麼,大不了我還可以當村長,再說了我還有生態園,不過你就不同了,你的一輩子說不定就毀在這一次。”
任中發的老婆一直在旁邊聽着,張嚮明所說的話,讓她覺得確實有道理,這時她已經在悄悄地抹着眼淚,輕聲地說:“是呀,如果紀委調查出事情的真相,張鎮那一段時間沒在現場,那時的工程是由你負責的,說不定張鎮沒有事情,而你卻脫不了干係。”
張嚮明的目的就是讓任中發說出馬鳴的指使,這時他見任中發還在猶豫,又說道:“如果你願意當馬鳴的犧牲品,那是你的事,如果你敢跟我一起到紀委,多多少少可以減輕你的責任,你也是明白人,你就自己掂量掂量吧。”
張嚮明又向任中發問起了包工頭的住址,然後站了起來,邊向外走着又說了一句,“不要到時你不敢說的人在背後笑你。”
送走了張嚮明,任中發又打發了老婆,自己坐在沙發想着心思,現在他覺得真的冤枉,給人家送了那麼多的信封,就馬鳴一個人總共就送了三萬,結果弄了個水利辦主任,還讓他跟着張嚮明負責管理堤壩修復工程,敢情這些情節都是馬鳴事先就設計好的,這傢伙不免又黑又毒了點。
張嚮明剛一走到奔馳旁邊,突然發現遠處有人從牆角邊探出個腦袋,不禁笑了一下,這些正合他的預期,這就證明馬鳴已經害怕了,所以纔派人跟蹤,他也料定,任中發聽了他的話以後肯定會識破馬鳴的詭計,他這個人,張嚮明還不知道。
不過張嚮明卻沒有想到,就因爲這樣,已經成爲引發“江平縣”官場中的大動盪的導火索,不但如此,官場中一場生死訣也即將發生,而且還牽出更大的震動全省的事情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