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誰呢,這麼晚了。
“誰啊,什麼事?”
“小錦,是我,左西城,那個,你能出來一下麼?我有事對你說。”
嗯?西城,他來有什麼事?
“好,等我一下,我這就來。”
安錦披上了一件外套,打開門,走了出去。
“西城,什麼事?”
左西城看了安錦一眼,略微慚愧的低下了頭,沉默了片刻,又擡起了頭。
“小錦,不好意思,我們,我們將連宇凡帶了來,他,現在就在門外。”
“你們,可真行啊!”
安錦面色一冷,黑珍珠般的眸子裡燃燒起一團怒火,轉身就要進得房間裡去。
“等一等,小錦。”
左西城見安錦轉身要走,忙拉住了她的手臂。
“放手!”
安錦對左西城怒目而視,甩了甩胳膊,想甩開他的手臂。
“小錦你聽我說,他喝了很多的酒,將自己灌醉了,然後一個勁念着你的名字,又哭又鬧非要來見你,我們,看他可憐,所以就,小錦,你就見他一面吧,反正他醒酒之後也是不記得的,小錦。”
左西城還想說什麼,可安錦卻再不願聽,甩開他的手臂,走進房間裡去。
“小錦。”
左西城看着安錦的背影,失落的垂下手臂。
她終究還是不願意去的,其實,他有猜想到過這個結局,但沒想到,小錦真的就是這麼的無情,連見他一面都不願意。
安錦回到了房間,關上房門,眼眶裡就涌出了淚水來,一點一點聚集,溢滿了眼眶。
她的心裡終究還是在意他的,沒事喝那麼多酒幹嘛,真是個大傻瓜!
安錦憤憤的抹了一把眼淚,拿了一件比較厚的外套換下身上那件薄的,又再次的他推開了門。
左西城嘆了口氣,剛要轉身離去時,卻聽到了房門再次打開的聲音。
驚喜的擡起了頭,果真看到了安錦冷着一張面容,站在門口。
“走吧!”
安錦裹緊了身上的外套,陰沉的臉色帶着一絲無奈的憐惜。
他就知道,安錦絕對不會這麼無情的。
左西城勾起了開心的笑容,上前一步,走到安錦的身邊,挽着她的手臂說道。
“好咧。”
她從來沒想到,他們再一次見面竟會是這樣的情景。
安錦一下樓,就看到了立在不遠處的連宇凡。
頓住了腳步,平息了一下心中那翻涌不已的情緒和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隱隱的深吸了口氣,才又緩緩的向連宇凡走去。
這幾日苦苦的思念終於換來了今日的得以相見。
安錦雙拳緊握,拼命控制住眼眶中的淚水和因太過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連宇凡眯着朦朧的醉眼看着那個緩緩向他走來的身影。
是小錦麼,那個緩緩向他走來的人是小錦麼?
“小錦,是你麼?”
連宇凡掙來米素的手臂,踉蹌的向安錦走去。
他朝思暮想的小錦就在他的眼前,這是真的麼?這樣不可思議,只能在夢中才能出現的畫面是真的麼?
“小錦。”
連宇凡甩開米素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快步向安錦走來,這一段並不平坦的路途,讓他有好幾次都差一點摔倒。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倒,小錦就在前方,他怎麼可能倒呢?他要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害怕,若是他稍稍慢了一點,他的小錦就會消失了,不要!不要消失!再等一等我,等一等就好。
彷彿歷經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連宇凡終於走到了安錦的面前。
“小錦。”
還不等安錦有任何的反應,連宇凡就一把將安錦摟進了懷裡。
纏綿又哀怯的聲聲念着她的名字。
“小錦,小錦,我的小錦,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小錦,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再也不要離開我!”
安錦怔怔的被連宇凡摟在了懷裡,纖瘦的身子不自在,不習慣的僵着。
聽着他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輕喚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叫她不要走,安錦僵硬的身體漸漸的放鬆了下來。
她如同黑珍珠般的眼眸裡,滿是沉痛的憂傷,纖細的指尖微微顫抖着緩緩擡起手臂,她很想抱着他,就像以前一樣。
可是,手臂擡起了片刻,就再次放了下來,她,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又以什麼身份來抱他呢,他是喝多了可是她卻清醒的很。
他們之間,早已不是從前了。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安錦蹙着眉頭,捂着鼻子,微微用力,推開酒氣熏天的連宇凡埋怨着說道。
“喝了多少嘛,我不記得了,雖然身體很難受,但我依舊很開心,因爲你終於肯見我了,呵呵,只要你願意見我,我就算喝死了也無所謂!小錦,我好想你,好想你啊,想你想的都快發瘋了。”
連宇凡像個狗皮膏藥般,貼在安錦的身上,任憑她如何推都推不開分毫。
連宇凡的話,讓安錦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她垂下眼簾,沉默着沒有說話。
這又何必呢,宇凡,我們之間已經變成如今的樣子了,見不見面,又會有什麼改變呢。
“你喝多了,趕快回家睡覺吧。”
安錦輕拍着連宇凡堅實的背部說道。
“我沒有喝多,我清醒的很,再沒有比現在還清醒的時候了,我不想回家,我要與你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連宇凡像個任性的孩子一般,摟着安錦說着不切實際的話語。
“夠了,連宇凡。”
一輩子麼,一輩子到底有多久呢?
安錦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閃動着嘲諷的光澤,勾起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
咬着牙,用力推開連宇凡的手臂,目光悲涼的盯着他醉的不成樣子的面容。
“小錦,不要離開我!”
連宇凡蹙着英氣逼人的眉毛,神情哀傷,張開雙臂就要再次將安錦抱入懷中。
“夠了!連宇凡!你清醒一點吧!”
安錦後退一步,狠狠的拍下連宇凡的手臂,瞪着他,厲聲說道。
連宇凡被這憤怒悲傷的聲音嚇得停下了腳步,醉意朦朧的俊美臉龐上滿是驚嚇和無措。
他做錯了什麼了麼?竟然惹得她如此生氣,他還真是有夠沒用,有夠該死的,好不容易見了她一面,竟還將她惹生氣了,真是該死,真是過分,真是混蛋!
“小錦,我。”
連宇凡張開的雙臂尷尬慌亂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喃喃的叫着安錦的名字。
此刻的連宇凡哪有一點冷酷總裁的霸氣和桀驁,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可憐兮兮,滿腹委屈的小男人樣子。
連宇凡“一輩子”的話,生生的刺痛了安錦心底還沒有癒合的傷口,再一次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一輩子什麼的,她再也不要相信了!都是謊言,都是騙人的!
“住嘴!不要叫我的名字,連宇凡,一輩子什麼的,也許以前我會相信,會感動,會認真,可現在的我不再是以前那個傻傻的天真女孩了,一輩子的話,你還是對你自己說吧,你願意,我不願意,我不可能會做你一輩子的替代品!絕對不可能!”
安錦扔下了這句話就憤然轉身離去。
心口還是那麼的痛,痛的幾乎要掉下眼淚來,可是,你不能哭,安錦,你說過,再也不會爲了這個男人掉一滴眼淚的,你不能這麼的沒出息!
“小,好!你讓我不叫你的名字,我就不叫,只是,求你不要走,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連宇凡踉蹌上前走了幾步,由於太過急切,沒有仔細腳下的路。
“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宇凡!”
米素左西城二人忙驚呼着上前幾步,剛想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卻見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過來。
聽到了連宇凡跌倒的聲音,安錦忙轉過頭來,在看到趴在地上的連宇凡時,她心頭一緊,想也未想的就向前邁了幾步,要將他扶起來,看看傷到哪裡沒有,可待理智沖淡了情感,重新控制住大腦後,她就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他那麼皮糙肉厚的,摔了一跤也應該沒什麼要緊。
安錦咬着脣,忿忿的想到。
還不快站起來,趴在那裡裝死,真討厭!
連宇凡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樣子有些狼狽。
看着連宇凡此時此刻的狼狽模樣,安錦眼眶一酸,涌出晶瑩的淚水來。
她何時見過他如此狼狽,如此不堪的模樣。
連宇凡!你這又是何苦呢!
“呵呵,不用擔心,我沒事。”
連宇凡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誰擔心你了,臭不要臉的。”
安錦倔強的擦了擦眼尾的淚水,氣悶的跺了跺腳,就要轉身離開。
“你擔心我,我知道,我還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小錦,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更騙不了你自己。你的心裡,仍然是喜歡我的。”
安錦怔住,面容悽惶。
是的,他說對了,她仍舊是很沒出息的喜歡着他,在乎着他。
她曾經試着要忘記他,試着要放下他,可是,卻不能夠,曾經那麼深的愛過,他幾乎是她的一切,怎麼能說忘就忘記了呢。
她忘不掉他,放不下他,她還喜歡着他,在乎着他,即使,她在他的心裡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這就是事實,血淋淋的殘忍的事實。
“連宇凡,你有完沒完,對!我是還喜歡着你,還在乎着你,你就盡情的得意吧,炫耀吧,嘲諷吧,可,那又怎樣,我要是想離開,仍舊會離開,誰都阻擋不了我!”
安錦拉緊外套,氣沖沖的大步向樓的入口走去。
“小錦,我的心裡只有你,你從來不是替代品!從來都不是!我愛着的,疼着的,想娶回家做妻子的,就只有你一個人!是,我是曾經迷茫過,曾經犯過錯誤,曾經很混蛋的深深傷害過你,可我的心裡始終都裝着你一個人,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了,小錦,你能原諒我麼?原諒我一時糊塗犯的錯麼?”
安錦的腳步漸漸的放緩,漸漸的停了下來。
眼眶中淚水四溢,可就是不曾流下來過。
安錦深深的吸了口氣,心口在疼痛中止不住的顫抖着。
你說的這些話,就算是真的,可是,我卻不相信,我,再也不能毫無猶豫的選擇相信你了。
“連宇凡,對不起,我,沒辦法再相信你了!”
安錦轉過頭,看着連宇凡,淚水浸着的透亮眸子裡閃動着巨大的難以言說的悲傷來。
我真的真的很努力的,很認真的想要相信你,可是,我也真的真的辦不到,我已經,相信不起來你了呢,連宇凡。
說完這句話,安錦就轉過頭,加快了腳步,走進了電梯裡。
“小錦,小錦!”
連宇凡心痛欲裂,他大喊着安錦的名字,奮力的奔跑着想要追上她纖瘦的身影。
她又要離開了,他好不容易纔能見她一面,又怎麼能讓她就這樣從他眼前離開呢,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連宇凡晃晃悠悠,跌跌撞撞的追了上來,可安錦已經坐上電梯,並且那電梯的門正在緩緩的關上。
“小錦,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相信這一次,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好麼?”
連宇凡看着電梯中,她越發清冷了的面容,看着那漸漸合上的電梯門,他心痛萬分,傷心欲絕。
可是,他卻不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幾乎再不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