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城惱怒的瞪着她,猛然扯開她的胳膊,轉身大踏步的走出了比賽大廳。
歐陽伊漫呆住了,他爲什麼要生氣?爲什麼要這麼殘酷的對待她?
可她顧不得猶豫。
叫了一聲,“城城哥哥,你等等我。”跟在他的後面,就追了出去,她的腳步,明顯的趔趄着。
“想不到,心花怒放的瞿少也能有如此多情的時候。可惜的是那個丫頭對你卻不屑一顧,她的眼裡,除了慕念城,沒有別人,看來瞿少的專心所託非人啊。”
莫翎從後面走過來,一把挽住瞿流楓的胳膊,涼涼的說着,看着遠去的兩個背影,眸中浮現着無奈與辛辣。
“彼此彼此,莫小姐,你不是也看着他離開無計可施嗎?不如,你我一起怎樣?想一想,憑着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做我瞿流楓的一(夜)情女友,還勉爲其難。”
瞿流楓涎着臉,露出一副痞子相,捏緊了莫翎的手腕。
“滾,誰願意做你的女友,那就是瞎了眼了。人家看不上你,你就亂髮情,堂堂瞿少真是名副其實啊。”
說完,掙脫了他的手腕,轉身往外走去。
瞿流楓的臉上浮現出解嘲與無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一臉詫異的男人們。清秀的臉上恢復了平靜。
“戲看夠了沒有?沒看夠的話,繼續跟着去看。”
說完,哈哈一笑,離開。
歐陽伊漫跟在慕念城的身後,急急的往前追趕着,一路上不斷的喊着,“城城哥哥,城城哥哥。”
慕念城的走的很快。
他不想看到她,尤其不能看到她渾身傷痕的模樣,那樣讓他心中的愧疚不斷的增大,他是慕念城,他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兒,所以,他要離開她。
回家的車,只有一趟,慕念城抓住最後的一個機會,上了車。
“快開門,快開門。”歐陽伊漫隨後追了過來,車已經在徐徐往前開動,她使勁兒的拍打着車門。跟隨着往前跑去。
“師傅,開車。”慕念城冷漠的看了一眼下面追着的她,坐在了司機身後的位置,命令着。
司機遲疑了一下,從後視鏡裡看到冰冷的猶如寒冰一樣的慕念城,不敢再有別的意見,掛檔加快了速度。
死丫頭,一身的傷,還跟着車跑,不要命了嗎?那好,既然你有力氣,那與車較量吧。”
車,不疾不徐的往前奔去,歐陽伊漫不停的往前跑着。
風在耳邊吹過,耳朵漸漸的轟鳴起來。汗水淚水順着臉頰落下來。她一定要追上他,追上他。
車上的人漸漸的議論起來。
“這個小姑娘還真是倔強,追不上就不要追了,等下一趟不就好了嗎?”
“你哪兒知道?這輛車到郊外每天只有一趟,我看她是非坐上這趟車不可了。”
“這個司機也真是的,停一下車又怎麼了?看着人家小姑娘這麼拼命地跑,怎麼就這麼冷心腸呢?”
慕念城的臉越來越陰沉。手死死的捏成拳頭狀,因爲用力,指尖發白。他想要看着車內的位置,不去注意她奔跑的身影,可是忍不住,他從車窗的反光裡還是看到了她。
煩躁的低聲詛咒了一聲,往另一側的車窗看去,可眼前總是揮之不去她被摔倒在地上的情景,奔跑着往前的身影……
司機不敢加快速度,不住偷偷看着慕念城的臉色。聽着越來越大的埋怨聲,想要停下來,可又不敢。
整個車裡,所有人都在煎熬着。
歐陽伊漫的雙腿已經麻木了,只是習慣性的邁着雙腿,往前奔跑着,她的眼前不斷的掠過重重的車影和人影。
有人將車開到了她的身邊,跟着她,“小姐,我帶你去追,你停一下行嗎?”
她沒有回答,她的耳朵除了風聲,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
車內,慕念城突然起身,幾步衝到了司機跟前,怒吼道,“停車。”
司機宛若聽到了關係生命的福音,一個急剎車,車就停了下來。
“開門。”
門,剛剛打開一個縫隙,他就跳了下去。
大踏步的朝着她走過去,所有人的目光緊緊跟隨着他,不知道這個一身怒氣的男孩子要幹什麼?
歐陽伊漫的速度漸漸慢下來。
他終於停下來了,終於看到了她的存在了。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向着他走去。
“城城哥哥,我……”她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蹲下來,剛剛跑動之時,因爲氣息不穩而帶來的窒息感,讓她覺得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慕念城看到她蒼白的臉,慢慢蹲下去,心裡的怒火更增加了幾分,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這麼倔強的女孩子,再看到她挽起的袖子下胳膊上青紫的傷痕,更是怒火沖天。
他捏緊了拳頭,真想狠狠的給她幾拳,讓她知道什麼是疼痛,可他忍住了。衝着地上蹲着的她咆哮着:
“你起來,你不是很能跑嗎?怎麼不跑了?你想怎麼着?想成爲這個城市的名人?那就去跳樓啊,從立交橋上跳下去,比這個容易。”
歐陽伊漫低下來頭,閉上眼睛緩和頭暈目眩所帶來的不適。他的話猶如一根根利劍,一句一句插在她的心上,委屈的淚水瀰漫而出,她低頭,掩飾着不讓他看到。
慕念城看着她,轉身往車上走去。走了兩步,站住,怒聲問道,“不趕緊上車,還準備接着跑?”
歐陽伊漫立刻擡起頭,看着前面冰冷的背影,突然覺得天地間掛起了一道彩虹,剛剛她以爲他是下車罵她的,所以心傷難耐,原來她誤解了他,他是來叫她上車的。
“城城哥哥。”她哽咽着,叫了一聲,跟了上去。
車裡肅靜下來。
不住有人偷偷的看着那個滿臉通紅的女孩,又盯着慕念城仔細的看了看,有經常坐車的漸漸的想起來,他們曾經見到過他們。
瞬間明白了,人家是情人之間鬧彆扭,現在和好如初了。
歐陽伊漫上車之後,車上除了慕念城的那個座位外,已經沒有空位。
她很自覺的站在了門口的位置,靠在門上,她這時候才覺得雙腿開始痠軟的厲害,幾乎站立不住。
前面的慕念城扭身,看到她。
臉色更加難看。
“你站那兒幹什麼?有位置不坐,你是傻子?”
冰冷的話不帶一絲感情,他鬱悶的看着那個可憐兮兮一身汗水的她,糾結的心裡煩悶。
“城城哥哥我不累,還是你坐吧。”歐陽伊漫勉強笑笑,就低頭靠在了車門上,疲憊的小臉,越發的蒼白起來。
慕念城幾步跨到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想怎麼着?想讓我看着你愧疚?告訴你,我不會對你有絲毫的特殊感情,即使你今天奔跑力竭而死,我也不會喜歡你,你更別想讓我因你而產生愧疚。”
說完,毫不憐惜的扯着她的手腕,直接到了座位旁,將她按坐下來。
周圍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道是無情卻有情?
歐陽伊漫無奈,想要說些什麼,可擡頭看到他一張冷得能掛霜的臉,呆了呆,沒再吭聲,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她太累了。
漸漸,沉入夢鄉。
車,重新陷入了寧靜,所有人都小聲的上車下車,好似擔心驚動了她的好夢。
慕念城站在她的身邊,眼神漸漸恢復了平靜,看着前面不斷變換的方向,不自覺間想起了今天的事兒。
突然,他的腿上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低頭一看,歐陽伊漫睡着了,隨着車拐彎時的晃動,腦袋撞在了他的腿上。
他往四周看了看,沒有人注意到她這兒。
身子不自覺的往她的身邊挪了挪,腿完全擋住了她的腦袋偏向的方向。她自然的靠在了他的腿上。心裡竟然涌上來一股莫名的奇異之感,和剛剛的焦躁不同。
可,即使如此,隨着車的剎車,她的身子搖動着往前衝去。
他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肩,她竟然沒醒,反而往他的胳膊處靠了靠。
遲疑了一下,他的胳膊用力,攬着她的肩膀,按在了腿上。
“醒醒,下車了。”
車到站了,慕念城迅速的離開了她,拍打着她的臉頰,然後就自顧下車了。
他下車的速度,讓那個司機剎那間愣神。
剛剛還挺甜蜜的,怎麼瞬間就冰冷得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搖了搖頭,現在年輕人的感情,太奇妙。
歐陽伊漫迷迷糊糊的下車。跟着慕念城回家了。
二人,誰也沒說比賽的事兒。因爲是週末,所以歐陽伊漫早早的就洗漱完畢後睡了。
有些事兒,她要好好想想。
有關莫翎的事兒,有關瞿流楓的事兒,還有她和慕念城之間的事兒。
渾身痠疼的躺在牀上,她翻了個身就昏睡過去。
夢中,她感到她進入了一處溫泉。溫熱的水漸漸的撫摸着她的肌膚,全身的痠痛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適與溫暖。
她是第一泡溫泉,所以就俯身潛入水中,暢快的遊動着,可是突然,她的腦袋撞到了一堵牆,沮喪的擡起頭,纔看到眼前站着慕念城。
呆呆的看着對方,驚喜的叫着“城城哥哥”,她撲了上去,可轉眼,那個抱着她的人就變成了瞿流楓。
“不……”
她大叫一聲,驚醒過來。
睜開眼睛,擡手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汗水。突然感到身上涼涼的,好像薄荷的味道。
她迷惑的直起身子,擡起頭,看到慕念城跪在她雙腿的位置,淡淡的光暈落在他的身上,竟然有種溫柔的力量,臉上的冷厲不見了,淡淡的專注盯在一處。
歐陽伊漫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只見他一手拿着藥膏,一手拿着藥棉,而她的睡衣,被拉了起來,腿上,一片清涼。
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迷迷糊糊的問道:“城城哥哥,你在幹什麼?”
慕念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沒有擡頭,目光盯在手中的藥膏上。
二人之間的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歐陽伊漫有些後悔,剛剛她爲什麼要問?
“城城哥哥。”她怯怯的叫了一聲。
“不要以爲我是在爲你敷藥,如果你的傷不是我打的,我絕不會管你,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敷。”
說完,他將手裡的藥膏丟在她的腿上,翻身下牀,走出了臥室。
臥室門“嘭”的一聲關上,歐陽伊漫呆呆的眸子裡閃過迷茫,她揉了揉眼睛,剛剛她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嗎?
起身拿過藥膏,慢慢的敷在傷痕上,心,漸漸的沉靜下來。
慕念城,對她還是關懷的吧?雖然剛纔的解釋聽起來讓她難過,可她情願相信她看到的。
院子裡,月光下,慕念城靜靜的站在樹影下,心,有些凌亂。
剛剛,走進臥室,看到她疲憊的小臉,他覺得心裡在愧疚。
於是找來了藥膏給她敷藥。
他怎麼會愧疚?爲什麼要愧疚?他站在一株玉蘭樹前,伸手將一枝折了下來。
“咔嚓”一聲,斷裂的樹枝捏在他的手裡,他看着月光下白森森的斷裂處,驀然擡起頭,愧疚?不是他慕念城該有的感情。
他的世界裡,他是主宰一切的力量。
所以,一切不屬於他的感情,他都要無情的抹殺掉。
沒有例外。
俊臉上重新恢復了冷漠淡然,在清冷的月光下,猶如一尊冰雕之神,渾身散發着的寧靜氣場中,尊貴隱隱環繞着。
他轉身走回臥室。
歐陽伊漫已經睡着了。淡淡的光暈中,她依偎在被子中的小臉看起來脆弱而嬌嫩,他定定的看着她,這張臉,他看了十多年了。如今再看,卻有種陌生的感覺。
不能,不能再讓她擾亂他。
擡手,他按滅了壁燈。周圍陷入黑暗裡,他,再次恢復平靜。
躺下來,
拉平了被子,他儘量與她拉開了距離。閉上眼睛,不該想的,他絕不允許再出現的腦海裡。
朦朧中,身邊柔軟的身體翻了個身,往他的身邊靠了靠,擡手抱住了他。
他反感的皺了皺眉,拒絕的想要推開她,碰到她的胳膊,她“嘶嘶”低喃着,“好疼,唔,疼。”
猶豫了一下,他沒在動,任憑身邊的她爲所欲爲的霸上他的身體。
貼着她某處的柔軟,他心裡漸漸焦躁起來,壓抑着的躁動讓他覺得身體溫度在不停的升高,身體某處隨着她不斷地蹭上來,難耐的躁動煩悶讓他無法入睡。
生怕驚醒了她,輕輕的拿開她的手,他拿開被子,到了沙發上。
裹着一身錦毯,過了一夜。
一年的時間,再有幾個月,他就會離開這兒,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讓他常失控的歐陽伊漫。
一年後。
慕念城去了美國斯坦福商學院學習。
機場,她拉住慕念城的胳膊,淚水一顆顆的落下,擡起頭拼命的擦着,慕念城不喜歡看到別人哭,所以她不要哭,不要哭。
“城城哥哥,我回去找你的,回去的。”
慕念城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輕輕推開她的手,轉身往機場走去。
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絲的回顧。峭拔的猶如山峰一樣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歐陽伊漫的視線裡。
幾年之後,這個背影再次可那個背影重疊,她才痛苦的意識到,原來每次她看到的都是他的背影。
她沒有告訴別人,她參加了高二的升學考試,而且成績優異,所以開學後,她就是一名高三的畢業生了。
城城哥哥,一年後,我會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