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瀟臉色煞白,從來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不由得一陣驚悸,看着那兩根斷指不由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這慕冷睿,下手也太狠了吧?
頭頭兒把左手平攤在地上,右手握着匕首舉起來,準備自行解決。
慕冷睿制止住他:“你停一下,先把機會給他們。”轉而朝向另外幾個:“你們是等我親自動手斷你們手掌?”
另外三個跪爬聚攏到頭頭兒身邊,頭頭兒內疚的灑淚:“哥幾個,大哥救不了你們,對不住你們,這次你們受點委屈,以後咱們改行,帶着哥幾個過好日子。”
其中一個默默的接過匕首,手起刀落,悶哼一聲:“有你這樣的大哥,我值了!”
其餘兩個照做,不到一刻鐘,地上有了八根鮮血淋淋的手指。
慕冷睿示意餘管家,“把這些手指都拿去喂狗!”
幾根手指被餘管家收拾出去,地上還是血跡一片。
慕冷睿的目光停留在頭頭兒身上:“這次看你仗義,姑且放過你,這些人,你自己帶出去,給我銷聲匿跡,若再讓我看到你們,可不是斷指這麼簡單!”
頭頭兒背起一直昏迷的魚泡眼,帶着一行人往外走。
“慢,你們從後門走!我可不想你們弄髒了我的宅院。”慕冷睿吩咐餘管家:“找輛車把他們送到郊區。”
餘管家帶着一行人向後門走去,血跡一直蔓延到大廳後門口。
整個過程,李警官都在一旁坐壁上觀,似乎司空見慣。
“李警官,這次有勞了…….有勞你親自將這幾個人送過來…….”慕冷睿笑對李警官。
“哪裡哪裡,這點小事,是舉手之勞。”李警官的眼神瞟向戴雨瀟,“這位就是戴小姐?果然是風華絕代。”
戴雨瀟突然想起是他帶着莊語岑來的慕家豪宅,心中亮了一下,他會不會通知莊語岑?
“她就是戴雨瀟小姐,華娛財團戴正德的千金。”慕冷睿毫不隱晦的笑着答:“不過,戴小姐在我這裡長住,短期內不會離開,你明白?”
“明白明白,慕大少放心,我不會張揚出去…….”李警官滿臉堆笑。
看到李警官的表情,戴雨瀟便知道沒希望了,轉身上樓。
李警官的表現徹底顛覆了戴雨瀟對警官的看法,之前對警察的印象,雖算不上崇拜或者崇敬,可最起碼是尊敬,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高大偉岸雷厲風行大公無私的,而如今近距離一看,警官就是如此的爲豪門服務的。
慕冷睿家世顯赫,即便莊語岑報案找她,只要慕冷睿一天不肯放手,誰又能奈何得了他?
戴雨瀟上樓後,沒去廚房,去了書房。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可怎麼都沒有心思看下去,眉頭皺着,思緒連篇。
本來對慕冷睿已經產生好感的戴雨瀟,看到大廳裡折磨那幫混混的慕冷睿,看到那滿地的鮮血和被收拾出去喂狗的斷指,以及他與李警官之間的對話,這些都讓她清醒起來,提醒着她對慕冷睿敬而遠之。
不管怎樣,慕冷睿骨子裡是冷血的,儘管有時候他會給她關切溫柔,而冷血是主導。想到那滿地的鮮血,戴雨瀟萌生出一種恐懼,這種恐懼的情緒裡,本來漸露微笑的慕冷睿在她腦海裡瞬間陰冷,讓人無可抑制的頭皮發麻。
傭人吳媽敲門:“戴小姐,該用午餐了……..”
“我沒胃口,不想吃。”戴雨瀟答。
“可是,大少爺在等你…….”吳媽小聲的。
“跟大少爺說,我身體不舒服……”戴雨瀟說。然後聽到吳媽走開的腳步聲。
不一會,就聽到重重的腳步聲,很奇怪,這是誰的腳步聲?餘管家?不是,他一向輕手輕腳。慕冷睿?不會吧,雖然海拔很高,可他總是悄無聲息的,就像每次到書房看書,她居然發現不了他那就說明他腳步很輕輕的不易察覺。
算了,不管了,她又不是這裡的主人,關心那麼多閒事幹嘛。戴雨瀟這樣想着,坐着不起來。
“咣”的一聲,門猛烈的震顫着開了,慕冷睿臉色冷漠的站在門口,從腳步聲和他臉上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很不悅。
“爲什麼不吃飯?!”他聲音裡也透着陰冷。
“我……..”戴雨瀟本來想說胃口不好,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冷睿一把拖拽離開座位。
戴雨瀟一個重心失衡差點跌倒,慕冷睿不給她站穩的時間就繼續拽着她向餐廳走過去。
走到餐廳,慕冷睿用腳尖勾出一把椅子,不容違抗的命令:“坐下,吃飯!”
戴雨瀟不得不坐下,百思不得其解,她說自己不想吃飯,至於惹慕冷睿發那麼大脾氣?一改前些日子對她的溫柔,又開始像暴君一樣,還真是陰晴不定。
對了,難道是因爲自己沒主動喂他吃飯?前幾天不方便,基本都是她喂他吃飯的,可是他現在好多了……..他還想讓她喂他吃飯?
這樣想着,戴雨瀟端着飯碗坐到慕冷睿面前,像前幾天一樣,問:“你想吃那個菜?”
“吃你自己的,我有手有腳,用不着你伺候!”慕冷睿打落戴雨瀟的手,毫不領情的說。
戴雨瀟不勉強,坐回到自己座位。
“吃飯!”慕冷睿又命令,拿起筷子將一片紅椒夾到戴雨瀟碗裡。
若是平時,戴雨瀟確實喜歡這種看起來顏色鮮豔的素菜,可是這次一看到紅椒,就不由得想起滿地的血跡,和血腥的斷指,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乾嘔起來。
“你!”慕冷睿將筷子重重摔到桌上,又瞬間平靜下來,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帶點溫柔的:“你真的不舒服?是不是着涼了?”
看他態度緩和了一些,戴雨瀟止住乾嘔,實話實說:“不是,我想起那些斷指,太血腥……”
“傻瓜,我還以爲嫌棄我給你夾菜,原來是這樣,別想那幾個混蛋了,他們欺負你,我懲罰了他們你應該開心纔對。”慕冷睿溫柔的神色多起來。
“可是,那樣對他們是不是太殘忍了…….”戴雨瀟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這是他們應有的懲罰,誰讓他們惹我慕冷睿!”
“可是,他們今後該如何生活……..”戴雨瀟繼續說。
“說你蠢,你還真是蠢!你怎麼還爲外人着想!我躺在地上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被打殘了我今後的生活該怎樣?他們打我的時候欺負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今後的生活該怎樣!”慕冷睿突然暴怒,把整個餐桌掀翻在地。
看着地面上碗碟飯菜一片狼藉,戴雨瀟不敢再說話。
她想想慕冷睿的話,他也沒有什麼不對,那些混混欺負他們的時候肯定沒想過給他們活路。可是,如果大家都是這麼想,不給對方活路,那豈不是所有的人都無路可走了?雖然這樣想着,戴雨瀟可不敢再說。
接下來的幾天,戴雨瀟都刻意躲着慕冷睿,他到臥室,戴雨瀟就跑到書房,他去書房,戴雨瀟就跑到洗衣室或者廚房…….
一個月的期限已經到期了,慕冷睿卻絲毫未表態,戴雨瀟躊躇着該如何表態,該如何提醒他已經到期而不激怒他。
陰晴不定的慕冷睿實在讓她捉摸不透,也不知道他會在哪一刻溫柔,又會在哪一刻爆發。就像半休眠火山一樣,大多時候就安靜的睡着,水青草綠,鳥語花香,而不知哪一刻灼熱的岩漿就會突然噴發出來,將一切美好的事物統統吞噬。
如果慕冷睿就一直陰冷的對待她,戴雨瀟倒還能夠處理這種狀態,換做之前,她會毫不猶豫的反抗,哪怕這反抗是微弱的,可反抗是一種慣有的姿態,力量大小不影響它的性質。
而如今,慕冷睿輸血給她,喂她吃飯,溫柔的牽着她的手出去散步,危難關頭還挺身而出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護着她,從某種意義上,他搖身一變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奪去她第一次的這個男人,現在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他又陰晴不定,看他對待那些混混的殘忍手段,讓她不寒而慄,誰知哪一天會不會以同一種方式對待她?
越來越深的恐懼感迫使戴雨瀟產生強烈的想離開慕家豪宅的念頭,可是,該怎麼跟慕冷睿開口,能獲得他的同意,又不激怒他,這是件難事。
無論戴雨瀟怎麼躲着慕冷睿,也無非都是在慕家豪宅內的範圍,而吃飯的時候,是絕對躲不開的。
又到了用餐時間,戴雨瀟坐在慕冷睿的對面。
“這幾天你爲什麼總躲着我?”慕冷睿突然冒出一句,驚得戴雨瀟的手抖了一下,筷子差點沒掉落。
“沒有啊,我爲什麼躲着你……..”戴雨瀟紅着臉。
“爲什麼我在臥室你就去書房,我去書房你就去洗衣室或者廚房?我不是不讓你洗衣服了?我不是也不讓你做飯了?”慕冷睿不給她思考的機會,一連串的問:“難道你寧願做這些粗活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沒,沒有……..”戴雨瀟支吾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有還是沒有,不用你回答,用實際行動告訴我。”慕冷睿冷冷的。
這一切都逃不過慕冷睿的眼睛,躲,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就這樣坦然面對吧,說不定他一開心就放自己走了呢。
早餐完畢,戴雨瀟到書房的時候,慕冷睿已經坐在那裡看書,這次戴雨瀟沒有走開,慕冷睿對着對面坐下的戴雨瀟很好看的笑了笑,表示對她的實際行動還算滿意。
兩個人一語不發的開始看書,氣氛還算融洽。
戴雨瀟看着和顏悅色的慕冷睿,心裡想,看他心情還不錯,得抓住機會跟他提契約的事,成與不成,總得提一下,努力不一定有結果,可是不努力是絕對沒結果。
戴雨瀟拿出一支筆,將白紙摺疊幾折扯下一小條,寫下一行娟秀的小字:“契約到期,你身體已經痊癒,什麼時候我能離開慕家豪宅?”然後用手指輕輕敲敲桌面。
慕冷睿擡起頭,對上戴雨瀟有點羞餒的眼神。
戴雨瀟輕輕遞過一個小紙條,還是摺疊着的。慕冷睿微微一笑,接過紙條,什麼事情什麼神秘?這個女人還搞小女生的把戲………
這個確實是小女生的把戲,戴雨瀟在圖書館看書,怕驚擾到旁邊的人不方便說話的時候,她都會悄悄遞小紙條給莊語岑,他們在圖書管裡就是這樣傳情達意。
用這種靜悄悄的方式提醒慕冷睿,會不會有奇效呢?沒準能打動他呢。
戴雨瀟眼角瞥着慕冷睿的神色,偷偷觀察着他的表情,不由得暗暗緊張,手心裡開始微微發汗。
慕冷睿,他會同意戴雨瀟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