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霜霖坐倒在地上,怯怯的看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慕大少爺——慕冷睿,驚恐如千萬條利箭,瞬間穿透她的內心。
“不是故意的?一時失手?”慕冷睿陰冷的重複,似是不經意的反問。
“真的,是真的,慕大少,我是真的不小心,一時失手……求求你,放過我,原諒我……”戴霜霖蹲坐在地上,仰着頭可憐兮兮的乞憐。
“人要敢作敢當,如果做了錯事,還要說謊,那就要罪加一等!”慕冷睿的眼神,陰冷徹骨,他的手中玩弄着那隻尖銳的針頭。
戴霜霖不敢改口,擔心如果說故意的,存心的,那即將面臨的懲罰,會更加慘烈。
她只能搗米一樣的頻繁點頭:“是真的,我沒說謊,慕大少,我是真的不小心……好在我的妹妹她沒受傷,真是萬幸,萬幸……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
“你還記得她是你的妹妹?我還以爲,你早就把她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慕冷睿不屑的反問,眼神中溢滿輕蔑,他肯相信這位大小姐的謊話纔怪。
“哪裡,哪裡,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我怎麼會……”戴霜霖陪着笑臉,本來挺好看的一張臉,由於哭笑不得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
“那好,我姑且相信你這一次……”慕冷睿將那隻針頭放在脣邊,輕蔑的吹拂了一下。
戴霜霖稍微放鬆,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心中暗暗欣喜,這位大少爺終於大發善心肯放過她了,真是意外的驚喜。
慕冷睿垂下手,緩緩的轉身,似乎要離去,半個身體都已經緩緩的轉過去。
戴霜霖如釋重負,手向後壁虎一樣抓扶住牆壁,稍稍活動下痠麻的腿腳,想要站起身來。
她的眼神一直盯着正在轉身的慕冷睿,生怕他中途停下來突然襲擊,這位慕大少爺的善變是出了名的,她可猜不透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眼看着慕冷睿整個身體都轉過去,背對着她,攜着戴雨瀟的小手向前邁步。
“唔——”戴霜霖長長吐出一口氣,放鬆的閉上眼睛,完全站起身來,貼着冰冷的牆壁重重的深呼吸,胸部可見明顯的波動起伏。
“啊!”剛剛呼吸一口氣,戴霜霖就感覺到裸露的小臂一陣錐心的刺痛,讓她不由得驚呼出聲。
睜開眼睛,擡起手臂,一枚閃着寒光的針頭已經深深的刺入小臂,只露出尾部一小截,大部分已經深入到皮肉。
“啊!慕大少!你不是說放過我?!”戴霜霖護住小臂,吃痛的質問,疼的呲牙咧嘴,全然沒有千金大小姐的尊貴形象。
剛纔由於擔心,意欲接近戴雨瀟的莊語岑,聽到戴霜霖驚呼,趕忙走過來。
戴霜霖方纔那狠狠一投擲,始料未及,把莊語岑驚得瞠目結舌,他很擔心戴雨瀟,擔心那隻玻璃圓筒會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
幸好,慕冷睿足夠機警,化險爲夷,當他的大手緊緊抓住針筒的那一刻,莊語岑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心中暗暗佩服這個男人的反應和速度。
換成是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那樣危急的關頭,他極有可能心有餘而力不足,雖然他寧願自己受傷,而不願心愛的女人受傷。
所以,有時候,客觀現實和主觀願望是存在一定差距的,客觀現實不隨人的意志發生改變,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願不願意面對。
戴霜霖這次真的惹惱了他,就算嬌生慣養,嬌縱慣了,此一時彼一時,發脾氣也要挑個時候,怎麼能一點後果都不考慮。
自己的父親還危在旦夕的時候,這個女人不僅不爲父親的狀況擔憂,怎麼會生出如此狠毒的心腸,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次毒手。
他對這個女人更加厭惡,若不是因爲她肚子裡還懷着莊家的骨血,僅僅由於她暗算戴雨瀟這一項,他就足可以恨她入骨髓,更不會可憐她。
因此,方纔慕冷睿冷冷的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女人,他遠遠的看着,不想營救,不想插手,全然是因爲他很討厭這個女人,對她的討厭程度不亞於慕冷睿。
看到慕冷睿攜着戴雨瀟的手轉身,莊語岑也轉過身,看着手術室門口,認爲戴霜霖這個陰險毒辣的小女人,被慕冷睿寬容大發慈悲放過了。
而當他聽到戴霜霖驚呼,他以爲是她身體突然不舒服,肚子的寶寶有狀況,才緊張起來,趕忙跑過來查看情況。
同時,慕冷睿攜着戴雨瀟的手緩緩轉身,又慢悠悠的踱着方步向戴霜霖走過來。
雖然只是一枚針頭,只是輕輕刺一下,戴霜霖怎麼會刺痛的如此誇張,臉頰上還滲出汗珠來,大顆大顆的在臉頰兩側淌落。
古代有種非刑,傳言主要用於後宮中懲罰做錯事說錯話的宮女,用尖銳的針一下下刺入肌膚,深達骨髓,讓宮女飽受痛苦卻留不下任何傷痕。
別小看這種非刑,很多宮女都是死於這種殘忍而不見傷痕的非刑,針孔雖小,帶給人的痛苦卻不容忽視。戴霜霖此刻是深刻體會到了這種痛楚。
她努力的嘗試着去拔掉針頭,卻怎麼都拔不出,用力拔動一下卻導致更加凜冽的疼痛,她心中暗暗發寒,這位慕大少爺,好大的手勁,她感覺沒錯的話,這針頭已經刺入骨頭,不然不至於如此用力還拔不出來。
“慕大少……好痛……你剛纔不是說,要放過我?”戴霜霖拔不出針頭,卻看着針頭邊上開始滲血,因爲她用力拔針頭所致。
慕冷睿已經攜着戴雨瀟的手走到近前,故作驚訝的:“呀,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戴霜霖眼神悽楚,可憐巴巴的:“慕大少……你……怎麼能這樣?”
“啊呀,怎麼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戴小姐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慕冷睿英俊的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
“我……”戴霜霖沒想到慕冷睿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連說話的語氣都模仿的很像,分明是諷刺她,以此爲藉口教訓她,還讓她啞口無言。
戴雨瀟面無表情,對這位姐姐本就沒有什麼好感,誰知她趁父親還在搶救的節骨眼上,對她痛下毒手,讓她猝不及防。
如果不是慕冷睿及時出手,準確無誤的將針筒抓住,她的眼睛,恐怕早就已經廢了。
因此當她看到戴霜霖小臂上的針頭,雖然心中一凜,卻對她絲毫同情不起來。
在慕冷睿攜起她的手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還心中狐疑,這位睚眥必報的大少爺,怎麼會突然間轉性發善心,放過這位惡毒的姐姐了呢?
一邊走,一邊琢磨,正尋思間,就聽到戴霜霖吃痛的驚呼,她根本沒看到慕冷睿出手,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導致戴霜霖慘叫。
迴轉身,看到戴霜霖小臂上閃着寒光的針頭,瞬間明白了慕冷睿的心思,他是故意讓戴霜霖先放鬆,再給她一個出乎意料的教訓。
她偷偷捏了一下慕冷睿的手,悄悄給他一個暗示,讓他適可而止,不要太過火。
慕冷睿似乎意會錯了她的意思,大力的回握了一下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算是迴應。
他緩緩的逼近戴霜霖,這個可憐兮兮的靠在牆壁上的女人,目光森冷肅殺,徹骨陰寒。
戴霜霖驚恐看着他驟然緊縮的瞳孔,不知道他又有什麼出乎意料的舉動,放下護住小臂的手,貼緊了冰冷的牆壁,緊張的不知所以。
“大少爺……我相信您剛纔不是故意的,我相信……請您放過我吧……”戴霜霖低聲哀求,婉轉嬌啼,楚楚可憐。
如果換做其他的女人,慕冷睿或許看在她楚楚可憐的面子上網開一面,可是,這個女人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傷害他的女人,如此惡毒,他怎麼可以輕饒她?
他欺身近前,陰鷙的瞳孔映出戴霜霖驚恐的臉,面部表情因爲恐懼僵硬不堪。
“戴大小姐,我剛纔說的是謊話,你居然也肯相信?”慕冷睿邪魅的笑,笑的魅惑衆生,笑的滄海浮沉。
“我……”戴霜霖哪裡料到這位慕大少爺毫不掩飾,直接就承認自己說謊,讓她再次無語,這就是之所以他怎麼肯承認說謊,因爲他不用畏懼任何人。
“我就是說謊,那又怎麼樣?”慕冷睿狂妄的笑,不可一世。
“慕大少……您有說謊的權利……您有這權利……”戴霜霖只能陪着笑臉迎合。
“我當然有這權利,而你……”慕冷睿輕輕的擺擺手,換上一副陰冷的面孔:“卻一定沒有!你,竟然敢傷害我的女人,還敢說謊,嗯?”
“慕大少,慕大少,我不是沒傷到嗎,我只是開個玩笑嚇唬嚇唬她……”戴霜霖慌亂的找着藉口,解釋着。
“沒傷到?可是我傷到你了……那你是不是要傷回來?”慕冷睿邪魅的,將戴雨瀟輕輕拉過來,擺正她的身體,站在戴霜霖面前。
“不敢,不敢……慕大少……我哪裡敢……我,傷就傷了,不打緊……”戴霜霖驚恐的擺擺手,身體儘量往旁邊躲,不敢正對着兩個人。
“不敢?我偏要你傷回來!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快!這個給你,她就站在你面前,快點抓住機會!”慕冷睿冷着臉,掌心中寒光一閃,又多了一枚銀亮的針頭在手心,遞給驚恐萬裝的戴霜霖。
戴雨瀟明明看到小護士只給他一枚針頭,那一枚已經在戴霜霖的小臂上,哪裡又得來一枚?真是奇怪,莫非這位大少爺會魔法?
“不敢,不敢,我不敢……”戴霜霖盯着那枚銀亮的針頭,身體緊往後縮。
“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嗎?快點!別磨磨蹭蹭!剛纔你把針筒拋出去,可沒見你片刻猶豫,這時候膽怯什麼?快!”慕冷睿面無表情的催促着,十分冷酷。
“不,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吧,慕大少……”戴霜霖眼神悽楚,淚光閃閃。
“我量你也不敢!”慕冷睿輕蔑的瞥着這個女人,將那枚銀亮的針頭從掌心捏起來,放在脣邊輕輕吹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