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左長風答應了一聲,忽然雙目中的神光頓斂,腦袋一歪,又昏迷了過去,受了重傷的左長風,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地不容易了。
“長風師弟,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一直攙扶着左長風的歐陽建,手指一直搭在了左長風的脈門上,左長風的腦袋一歪的時候,歐陽建就立刻警覺地摸了一下左長風的脈搏,發覺仍然在跳動,這才放下了心來,這一番話,也是在放心之後,才能說得出來,否則……歐陽建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二師兄……嗚嗚……你……你休息一下吧。”離得較近的司徒明楓的一代弟子,許多人平日裡跟左長風的關係就比較好一點,見左長風頭一歪,以爲他已經仙去了呢,有的就乾脆痛哭失聲,直接跪在了石質的地面上,涕淚橫流。
歐陽建小心地把左長風扶着躺下,這才站起身來,大聲地呵斥道:“都給我站起來!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二師兄他還活得好好的!不把敵人趕出蓬萊仙島,我的長風師弟,怎麼有臉死去?!”歐陽建也是豪情滿懷,他的話這樣說出來,也是極大地受到了左長風的感染。
“對!大師兄說的對!蓬萊仙島如果不能安定……我們哪裡有臉死?!”經過了左長風和歐陽建兩人的刻意安排,終於有人肯站出來說話了,而且站出來的人,就是除了左長風和歐陽建之外,最具影響力的三師兄——謝華龍,此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做事情也是滴水不漏,修練武功也是聰明絕頂,說到司徒明楓的衆弟子之中,其實以他謝華龍的武功最高,其次纔是左長風,然後是大師兄歐陽建。
一直以來,謝華龍都覺得,自己身處歐陽建和左長風之下,實在是太冤枉,因爲這兩個人,無論是說到品德還是功力,都不及他,可是,這兩個人一直是大師兄和二師兄,這只是因爲他們入門的時間比他謝華龍早一點而已,謝華龍總是試圖取而代之,可是,沒有人支持他,於是,他就將自己所有的聰明和精力,全部都用在了提升功力方面,因此他的功力提升得也是相當地快,成爲東海奇門的一代弟子中的皎皎者,自是意料之中的事。
總是習慣於傲視天下的謝華龍,雖然武功方面確實趕上來了,可是,年齡和資歷,卻是永遠也無法趕上來了,這是他最大的遺憾!因此,即使楊嘯帶兵攻打上了蓬萊仙島,謝長風一直在他的小心思裡覺得慶幸呢,如果大師兄和二師兄戰死……自己豈不就是東海奇門的第一人了?師傅當然是第一,自己至少能夠成爲第二吧?
謝華龍就是在這樣的心思之下,度過了好幾天,即使在楊嘯等七人攻上蓬萊仙島的時候,謝華龍也一直消極以對,迎敵的事情,自然由大師兄和二師兄來做,跟他這位三師兄,沒有多大的關係。謝華龍在左長風去迎擊楊嘯的時候,也是覺得好笑,他就等着左長風被楊嘯打死,然後他再帶人去給左長風報仇……哦,這也不對,最好歐陽建也死掉……這就是謝華龍的心思。
可是今天,謝華龍忽然看到了大師兄和二師兄兩人身上的閃光之處!他忽然意識到了,原來自己的小心思,是那樣的渺小!如果自己再坐視不管,簡直根本不能算是人了!謝華龍聽到了左長風的艱難之下的動員,他的心,整個地被震動了,他再也不能安之若素,再也不能坐視東海奇門的敗落了!
其實,以歐陽建和左長風兩人的閱歷,謝華龍是怎麼做的,他們兩人心裡都清楚。可是,他們不能說出來,因爲師傅如今不在主持局面,在師兄弟裡面,功力最高的人,已經就是謝華龍了。歐陽建和左長風無論做什麼,如果謝華龍真的鐵了心反對的話……恐怕也做不好。
兩人一直對於謝華龍採取的是迴避的態度,無論什麼任務,都不會派他謝華龍去的,無論什麼事情,也不找他商量,就那麼把他謝華龍給吊在了半空中!
今天歐陽建和左長風兩人的‘表演’,其實也是隨機性的,絕對不是兩人設計好的,換句話說,兩人並不是在表演,而是說出來做出來的,完全都是自己內心的真實心情,真實表現,沒有摻一分的假!世間什麼樣的東西最能感動人?其實只有一個字:真!真悲不哭而哀,真怒不怒而威。只有最真實的東西,纔是最能感動人的,也是最能影響人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謝華龍真的被歐陽建和左長風兩人給感動了!這也是第一次被兩位師兄感動,謝華龍站在了左長風暈迷過去的身體前,恭敬地鞠了一躬,又向着歐陽建鞠了一躬,向着歐陽建拱手的兩隻手,似乎有些微微的顫抖,謝華龍動情地說道:“大師兄,你和二師兄……永遠是我的好師兄!我謝華龍能夠有兩位師兄的關愛,是我一生的福份,我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了!”
謝華龍說着話,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歐陽建的面前,雙目含淚,雙臂輕輕抱住歐陽建的雙腿:“大師兄,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生活,是你們一天天教導我們慢慢長大……”謝華龍的手一揮,淚眼向着其他人露出凌厲的目光,其他的弟子們也一個個點頭,表示承認謝華龍所說的話,謝華龍這才滿意道:“有道是,長兄如父!兩位師兄在我們這些師弟的眼裡,其實已經象師傅一般!想想我們平時的調皮搗蛋,犯下的錯誤,和兩位師兄的容忍和謙讓……我謝華龍如今忽然明白了,原來自己一直自負聰明,卻是做了幾十年的傻瓜!”
“大家想一想……”謝華龍突然回頭向着其他的弟子們,臉上淚痕宛然,“我們平時跟兩位師兄搗蛋的時候,其實也是非常頑劣的!可他們將我們當作了自己的孩子,訓斥雖有之,卻從來沒有真的惱我們……這其實是一種深厚的恩情!如父如母的恩情!”咚!謝華龍一頭磕在了石板上,發出了一聲大響。
咚咚……所有的師弟們,沒有受傷的就直接給歐陽建磕了一個響頭,受傷的也是努力掙扎起來,試圖給自己最敬愛的大師兄磕一個頭,來表達自己對大師兄的真情實意。
“哎……你們這是幹什麼?都起來!快起來!”歐陽建急聲道,他手忙腳亂地試圖扶起大家,可是師弟們實在太多了,他就算是再多長几雙手,也是扶不過來的,就只是拉起了面前的謝華龍一人而已。
“都起來!快起來啊……”歐陽建的雙目中,也模糊了起來,他異常感動地握緊了謝華龍的雙手,“三師弟,什麼也不要說了,我們能夠有緣份做了師兄弟,我們就永遠是兄弟!你們……”歐陽建向着衆人望了過去,“都給我站起來!我們東海奇門的希望,就在你們身上!就在我們大家的身上,我們一定要團結起來,共同對抗外敵!”歐陽建頓了頓,忽然沉聲道:“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謝華龍與歐陽建一起站了起來,雙眼中含着淚,卻大笑道:“衆位師弟們,你們聽到了麼?我們的大師兄,這是在給我們下命令!大家都聽到了嗎?”他含淚的眼睛,望了衆人一眼,衆弟子們頓時覺得自己的脊背上涼嗖嗖的,怎麼好象有殺氣襲了過來?謝華龍身爲蓬萊仙島除了司徒明楓之外的第一高手,其氣勢自然非比尋常!
“聽到了!我們都聽到了。”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好!這纔是東海奇門的弟子!我謝華龍今日當着大師兄和衆位師弟的面立誓:從此永遠服從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調遣,若有不從,天誅地滅!”謝華龍說話的聲音,異常地堅定,他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歐陽建的手,歐陽建深切地感受到了謝華龍手上的力量,心頭火熱,這位三師弟,終於在這個緊要關頭醒悟了,他雙目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奪眶而出,流下了臉頰。
“服從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調遣!”所有的弟子們,無論是受傷的還是沒受傷的,一起發出了鏗鏘的誓言,歐陽建用他一雙顫抖的手,向大家拱手深深作了一個羅圈輯,擡起頭來的時候,絲毫也不掩飾雙目中的淚水,任憑淚水奔流而下:“衆位師弟,我歐陽建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各位師弟的如此推崇!慚愧呀……我真的好慚愧!”
歐陽建使勁地握住謝華龍的雙手,搖晃着向大家說道:“大家看到了吧?這位是誰?”他頓了頓,然後自己回答道:“這是我的三師弟,大家其實都知道,在師傅的所有弟子之中,最有才能的,功力最高的人,就是我面前的這位三師弟!有沒有不服氣的?”歐陽建快速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似乎要將面前的人都看清楚,這個時候,誰敢說不服氣?其實,歐陽建說的本就是真話,當然也沒有人會反對。
“大師兄,你……”謝華龍不明白歐陽建想要說什麼,只是本能地詢問道。
“不要打斷我。”歐陽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謝華龍的話,伸手抓住了謝華龍的左手,往上高高舉起,“衆位師弟師侄,謝華龍是我們東海奇門中悟性最高的弟子,這是每個人都看到的,他智計百出,聰明絕頂,又勤於練功,論功力也是除師傅之外的第一人!所以,我歐陽建在此宣佈:謝華龍今後就是我們蓬萊仙島保衛戰的指揮者!也就是我們大家的統帥!誰若敢不遵從他的命令,就是違抗師傅的命令!”
歐陽建氣勢凌厲地環視了一圈,見衆師弟都點頭,這才滿意地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好,大家以後就服從三師弟的指揮吧,我也要服從的,等長風醒了之後,我再告訴他,我想……他也是一個識大體的人,肯定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