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陣陣寒氣從湖面撲來。乾枯的樹葉被風吹落,盤旋而下。
落霞亭裡不時的傳出瓷器破碎的聲音,只因裡面並未掌燈,看過去,漆黑一片。
“將軍,您今日喝的夠多了!”孤星開口。
“我還清醒的很,哪裡多了?”慕容楚不以爲意,黑暗裡,醇香的酒灑在石桌上,然後緩緩流下,打溼慕容楚的錦袍,夜風吹來,帶着陣陣透骨的涼意。
“您是後悔了嗎?”
“後悔?”慕容楚笑,乾脆不用杯子,直接拿起罈子對着嘴灌下去。“你也跟了我十幾年了,你知道,凡事,我都不會後悔。”
“可您今日很反常。”孤星依舊平靜地說着。
“反常?是嗎?”慕容楚笑。“也許吧!”他放下罈子,卻因爲罈子只是搭在桌沿上,他一放手,罈子便摔了下去,在這寂靜的夜裡,聲音顯得格外突兀。“母親曾經也被這樣的對待,我明明恨極了那些人,可是我竟然縱容他們那樣羞辱樑芷瑤,這樣……我和那個絕情傷害母親的人,又有何分別,。”他低聲說着像是在自言自語。好像真的有些醉了,他竟站都站不穩。
孤星沒在出聲,靜靜的跟在他的後面,黑夜掩去他眼神中的那一抹不忍。
靜園。
吱嘎。木門咯吱的聲音在黑夜裡響起,慕容楚看着眼前的院子,不知爲何竟走到這裡,外間守夜的流蘇聽見聲音跑出來,看見慕容楚她很吃驚,但在他凌厲的目光壓迫下,她沒敢出聲。
樑芷瑤的屋裡只點了一支蠟燭。已經入秋,屋子裡的溫度並不高,他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裡,手腕上透出點滴的血跡。
“爺爺……”睡夢中樑芷瑤輕喃。看着這張小臉,他的心竟然莫明的抽動了一下。他真的不想事情發展成這樣,即便恨,他也未想過要她死,慢慢的靠近,擡起手來擦掉她眼角的淚痕。
臉頰上那輕微的觸感驚醒樑芷瑤,看着**前佇立的黑影,樑芷瑤忽的一下彈起來,只是還來不及驚叫,嘴巴已經被捂住。
“是我。”他的嗓音帶着一絲沙啞。“別怕。”簡短的兩個字竟帶着安慰之意。
就是你我才叫要好不好。樑芷瑤沒好氣的撥開慕容楚的手,吸吸鼻子,他喝酒了。“不知將軍來此,有何貴幹?看看我房裡是不是藏着個男人?”她譏諷
“你可知道,你入府會吃這麼多的虧,全部都是你這張嘴惹下的禍。”他帶着淡淡的無奈說道。
哼!樑芷瑤冷笑。“那又如何?難道我要忍氣吞聲?你這般對我,我還要下跪謝恩?”樑芷瑤說着咬牙。“慕容楚既然你那麼恨我,爲什麼要那樣說,直接燒死我,不是更好?”
“我怎忍心就這麼燒死你!”一句分不出情緒的話。
“呵,原是不想我死的太容易。”她笑。“還有……”她擡起頭,眼睛明亮的像是星星一般。“謝謝你的藥。”
慕容楚的手指悄悄蜷緊。“你行爲不檢點,也就罷了,莫要再弄個野種回來!”
樑芷瑤苦笑一下垂眸。“那……我問你一個問題。”樑芷瑤咬着嘴脣。“那人是你安排的嗎?”
慕容楚的身體僵了一下。“哦?夫人的意思是懷疑我?”他揚眉,看着她手腕上的勒痕,悄悄攥緊手指。“或許我才該問那個男人是誰。”
“還重要嗎?”樑芷瑤垂頭。“我隨口問問罷了,是你安排也好,我自願也罷,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隨它去吧!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慢慢的背對着慕容楚躺下,淚水滑落,滴進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