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說到這時,忽然看向我道:“吳問,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
“該來的總歸要來,有什麼可緊張的?與其自己嚇唬自己,不如準備好跟鬼神鬥個你死我活!”
我知道,自己出師的時候沒走卷山龍的老路,勢必要遭遇劫數。我躲過了一場封卦劫之後,就一直在等着第二個劫數的到來。
鬼神劫,這不是來了麼?
池墨白看我氣定神閒,多少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從地上拿起那張拜帖道:“這張拜帖觸發了你的鬼神劫?”
“也可能是我掛的白布!”我隨意說道:“至少,我現在知道託鏢的是什麼人了。陸爾爾應該是兩界鬼神。鬼神託鏢,有點意思啊!”
我終於明白陸爾爾送來的佣金上,爲什麼沒沾陰氣,也不見陽氣了。原來,她本身就是跳出了陰陽之外的鬼神。
她不屬於陽世,也不屬於陰間,怎麼會讓錢沾上她的氣息?
只不過,我弄不明白陸爾爾,爲什麼會找上來,讓我押送一趟死人鏢?
我無所謂的道:“池當家,你們先去休息吧!明天,咱們再會一會這個陸爾爾。”
第二天一早,女人堂四大堂主全都集中到了半間堂的會客廳裡,紅萱帶着紅衣侍女守住半間堂各個路口,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專等着陸爾爾上門。
池墨白她們如臨大敵也就算了。
最讓我弄不明白的是陳紹元。
連打架都不會的人,左腰裡彆着把砍刀,右邊彆着把斧子,嘴裡叼着根菸,支着個腿坐客廳裡,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門口。
我都懷疑陸爾爾來了,他能不能蹦起來咬人家。
我剛想勸勸陳紹元換個姿勢,就看見白小山趴在門口裝石獅子。
你說,你一隻貓不好好趴窗臺上,你趴門口乾什麼?腳底下還踩着個球,不對,是顆手-雷。肯定又是風蘭息給它弄的。
半間堂的威嚴?氣勢呢?全讓這倆貨給我丟光了!
我乾咳兩聲道:“用不着這麼緊張,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談生意又不是搶地盤,弄得劍拔弩張的幹什麼?都回去吧!”
池墨白偏頭看向我道:“沒想到,你身上還有股大將之風啊!你說得對,越是嚴陣以待就越讓人覺得你心虛,一個僱主還不值得我們全軍戳東,都回去吧!這裡有我和吳當家就行了。”
紅萱正在猶豫的時候,半間堂大門外出現了一道人影:“陸爾爾特來拜會吳掌櫃。”
人都已經來了,我就不能再跟老陳他們胡鬧了,站起身道:“請!”
陸爾爾在微微點頭之後往屋裡走了過來,我這才上下打量起了那個全身黑衣的陸爾爾。
陸爾爾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一身黑色的長裙把她的臉色襯托得更白嫩了幾分,素顏卻帶着清秀的面孔,怎麼也看不出陰森的鬼氣,但是她身上也感覺不到活人該有的氣息。
陸爾爾款款落座之後,紅萱親自給她送上一杯待客茶,人也站在她背後向我搖了搖頭。
紅萱的意思是,感覺不到對方身上的鬼神之威。
陸爾爾先開口大道:“吳當家對我昨天送來的定金還滿意麼?”
我淡淡笑道:“說實話,並不滿意。你拿來的東西已經不是現在使用的通貨了。來路不明的金銀,讓我損失不小啊!”
我稍稍一揮手,陳紹元就把交易過來的現金擺在了桌上:“那批黃貨出手損失了六成,銀元損失的少些,只有兩成左右。”
陳紹元沒說實話,銀元放在陳紹元手裡,他能賣出高價。要不是我逼着他出手,他肯定會把銀元留下貓貓脫手。這回急着脫手銀元,最多是平價賣出去,肯定不會有什麼損失。
陸爾爾皺了皺眉頭:“既然是這樣,再加一半佣金吧!畢竟,你接了生死鏢!”
陳紹元頓時不高興了:“我說丫頭,你可得把話說清楚啊!什麼叫生死鏢?我們可沒答應過。”
生死鏢,就是鏢師的身家性命爲承諾的生意,鏢成,自然皆大歡喜。失鏢,不僅鏢師要死,整個鏢局都要跟着自盡謝罪。
陸爾爾疑惑道:“吳當家,不是自己掛了白布麼?摘紅布,掛白布的意思就是生死鏢。”
陳紹元看向我時,嘴角跟着抽了兩抽抽,那模樣就差沒哭出來了。
我乾咳了兩聲岔開話題道:“據我所知,生死鏢的佣金應該更高。陸小姐沒和我談過鏢籌,就把定金送來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東北鏢行的規矩是定金先拿三成或者一半,陸爾爾連數目都沒跟我談就先把錢送來,多少有些亂了規矩的意思。
陸爾爾反問道:“吳家不是早就接下了這趟死人鏢了麼?如果,你沒掛上那條白布,我連佣金都不會送來!”
陳紹元頓時一驚:“胡說八道,我們當家什麼時候接過鏢?”
“我說的是吳家,不是吳當家。”陸爾爾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也知道,吳當家現在開的是風水局,而不是鏢局。天下那麼多術士,我爲什麼只找吳當家託鏢,不找別人?原因就是這趟鏢,早在幾十年之前就有人接下來了。接鏢的人大號吳鶴軒。”
我頓時微微一愣道:“吳鶴軒,那是我太爺啊!”
我太爺已經死了幾十年了,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他卻幫我接了一趟死人鏢。這事兒,有點說不過去吧?
陸爾爾看我沒有說話,不由得反問道:“難道吳當家不知道當年吳鶴軒接下死人鏢的事情麼?”
我微微搖頭道:“我從來沒聽說過。”
陸爾爾皺了皺眉頭:“那龍王抗棺的事情,你總該知道吧?”
“龍王抗棺?”我忍不住看向了陳紹元,這件事兒,我連聽都沒聽過。陳紹元認識我爺那麼久,或許,他應該能知道一些吧?
陳紹元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當年龍王抗棺,抗的是你的棺材?”
陸爾爾點頭道:“對!當年吳鶴軒抗走的就是我的棺材!”
“絲——”陳紹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過了好半天才坐了下來:“龍王抗棺的事情,我知道,這事兒還真是吳老太爺當年接下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