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街
慘叫聲、嘶吼聲、稚兒的啼哭聲,混雜在一起。
一羣黑衣錦府的鬼麪人押着明國公府上百口人出來,抄沒家產,明國公府上下三代權臣,一日之間傾塌。
街上這羣鬼面黑衣人讓所有人毛骨悚然,每個人身上都散發着肅殺之氣,令人生畏。
特別是爲首騎着紅血烈馬那道身影,夜錦衛副指揮使,從來沒露過面,如今一露面就驚天動地。
和明國公府走得進的,人人自危,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大家心知肚明,明國公是三皇子的人,因此紛紛猜想是不是皇上要動手的意思。
他們並不知道礦山和暗殺宣德帝的事,一時間坊間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楊賈配對此也十分震驚,前兩日楊巧月跟他提起時,他還覺得不可能,明國公府牽扯太廣。
今日卻實實在在發生在眼前,不得不信。
他讓楊家所有人,任何場合都不能議論此事,否則家法伺候。
呂氏、柳氏、大房、二房和下人們紛紛應下,知道事情嚴重性。
楊巧月待在家中,以防有人藉機把火燒到楊家。
好在這一日除了全城戒嚴,並沒有再發生其他事。
“這不會影響棟兒,義兒的考試吧?”呂氏看着平日喧鬧的街道,此時顯得格外蕭條。
楊賈配搖搖頭:“應當不會,文武舉乃楚朝下一代的國之基石,不會再拖三年的。”
“阿孃放心,大哥五哥那不會有事的。”
“不知他們現在進展如何了。”
“武舉的文試應該才結束。”楊賈配說道。
“那義兒這兩天回來嗎?”一旁周氏立即問道。
“不會,需要接着武試,最終結果是武試次序爲主,若文試沒過的則順位。”楊賈配解釋道。
周氏恍然點點頭,她家都是白身,對這也不懂。
與此同時,三皇子府。
一道藍色身影,揮着袖袍坐下,昂貴的上等雲錦繡着巨蟒,透着一股邪氣。
手中鏤空金絲扇折起來又展開,展開又折起來,難掩他此刻的憤怒和焦慮。
殿內十分安靜,座上那道年輕身影沉默良久,陰鷙地目光看向下面那道身影,淡淡開口:“花鷲,能告訴本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礦山爲何忽然被發現?爲何牽扯明國公?爲何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三皇子息怒,是花鷲無能,我讓龐副將將那個女人抓了,等我處置。誰知道他愚蠢到把人帶到寨子,還讓那個女人逃了,最後被夜錦衛追來的人發現,全部礦脈的事情便暴露了。”花鷲淡淡解釋道。
語氣平淡,似乎說着和她無關的事情。
座上那個年輕的男子便是三皇子,楚葉晨同父異母的弟弟楚天河,比他小一歲。
楚天河面色陰沉,顯然對花鷲這個說法不滿意:“區區一個女子,能做得了什麼,如今得不償失。明國公一失去,本殿在軍中便沒了支持,還不知父皇該如何追究!”
“丹州暗殺失手,就是因爲這個女人!楚葉晨活着從南邊境回來也是因爲她!三殿下竟然覺得她做不了什麼?”花鷲淡淡說道,眼底深處微不可查閃過一抹輕蔑。
楚天河的資質比起楚葉晨和四皇子都差遠了,沒謀略,脾氣暴躁,衝動,除了一副好皮囊一無是處,這種人註定就是她棋局的炮灰。
楚天河眉頭緊皺,差點被此事氣昏了頭,“本殿差點忘了這些,錯怪你了,此人和楊家都不能留。”
“殿下英明,這個窟窿是那個女人捅破的,副指揮使竟然這時在京師,是屬下沒料到的,調出全部夜錦衛找了過去,怕是皇上因着她的救命之恩下的命令。”花鷲說道,這也是她對此事後面部分的判斷。
夜錦衛副指揮使即便是三皇子和她也沒見過,不知對方身份。
楚天河微微點頭:“本殿也是這個判斷,不然夜錦衛沒理由爲了楊家人如此大動靜。”
“楊家和楚葉晨關係近,五年期只剩半年了。如今朝中局勢,四皇子已經不足以與殿下抗衡,除了楊家,殿下的重點還要讓楚葉晨五年期不能歸京,不然東宮之位必是他的。”花鷲作爲一個謀士,提醒着楚天河。
“老四那個廢物確實不足爲慮,但眼下更重要的是父皇的聖心,不能讓他以爲我牽扯在明國公案中,要徹底和明國公撇清關係。”楚天河剛愎自用冷聲說道。
“殿下英明。”花鷲福身,贊同他的餿主意。
一出事就隨意撇下衷心耿耿的屬下,這樣只會散了人心,將不會再有人衷心效忠於他。
這點都想不明白,竟然還想坐上龍位。
花鷲緩緩收回目光,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她的目的就是楚天河、楚葉晨鷸蚌相爭。
這便是開始。
放下這事,楚天河問起齊侯府。
“齊府怎麼樣?不會被牽扯進去吧!齊家和齊妃是絕對不能出事的,那日你不該在齊府下手的!這不是把齊家也要牽扯進來嗎,還有月盈,她是齊娘娘身邊的人,怎麼能犯這種錯!”楚天河忍不住又責備起來。
花鷲早就準備好了說辭,解釋就是爲了不牽連齊府才讓人在那動手的,唐月盈的事純屬巧合,都是寨子那羣蠢貨辦事不利。
“夜錦衛今日並沒有登齊府的門,此事齊府甚至不知明國公礦脈的事,牽連不到。”
楚天河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也不能說出一二三來,只得作罷。
此時的齊府氣氛緊張,下人一直來回跑,盯着外面,他們一向和明國公走得進。
如今不知聖意,雖然消息封鎖隱秘,但齊侯爺依舊聽到風聲,此次是因爲一處礦脈和寨子的事情。
而那處寨子就是唐月盈前幾日說被人擄走關的地方,當時他還特地派人過去,想要拿人。
當時寨子和整片山已經被夜錦衛封鎖,結合他的耳目送來的消息能對上,就是那。
齊侯爺面色凝重,叮囑府上所有人最近不得離府,不得議論此事,否則杖刑,
唐月盈還在齊府,她這時臉色已經恢復如常,打算回宮。
“盈盈,你回宮前要不要去楊家拜訪一下,謝謝楊大姑娘的救命之恩。”齊侯爺意味不明地說道。
唐月盈愣了一瞬,前兩日她想去,齊侯爺反而攔着,說被救也是屠家的恩,和楊家大姑娘無關,眼下又讓她去,一臉無奈,但還是點頭答應。
齊侯爺想的很簡單,要是因爲唐月盈去過那個寨子牽扯進明國公案,那他肯定要拉着楊家姑娘一起。
兩人可是一起被抓去的,別被人以爲是唐月盈逃出來,自己報給夜錦衛的。
他想的很淺,根本連這個事情背後的皮毛都摸不到,道行實在太淺。
第二天,楊巧月正在家中,唐月盈十分高調來感謝她,在寨子時出手相救。
楊巧月一時沒品過味來,要說想感謝,早幾天就該來,她回來都快七日了。
昨天明國公府出事,今天就這麼高調感謝她。
她細細一想,嘴角微不可查上揚,肯定是姓齊的安排的,怕因爲寨子牽扯進去,過來拉個墊背的。
“不礙事,我也是爲了救自己,唐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楊巧月隨口回道。
說完,她腦海閃了一下,這麼說,明國公礦山的事齊家根本不知情,不然不會害怕到特地讓唐月盈來感謝自己,兩人牽扯在一起,有事一起背鍋。
如此,此事便不是齊家設局讓自己牽連在內,而是另有其人。
礦山案的口子畢竟是因她們才被撕開口子,這不是巧合,是有人設的一個局,請她入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