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樑和楊承之輕咳一聲,目光看向別處,勉強說道:“怎麼會呢……!”
楊巧月一看兩位兄長的神情,連說謊都不會。
果然是偷偷回來的。
楊巧月面色凝重,這要是讓朝廷知道可是殺頭的重罪。
楊承樑也知此事魯莽,安慰道:“小妹也不用太擔心,我們給寇將軍留了信。我們不是守將,不會有問題的。”
楊承之接過話:“家中發生這樣的事,我們若是不回來,連你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楊巧月一腦門黑線,什麼叫最後一面……。
“這麼好的注意,肯定是三哥提出來的吧。”
“那自然是。”楊承之順口應道,怎麼聽着不像是表揚。
楊巧月一臉無奈,望向楚葉晨:“小王爺,此事該如何?”
這種事她沒有楚葉晨擅長,後者身份尊貴,應該有辦法圓過來。
楚葉晨沒有回答,轉口問楊承樑,“你們離開關山衛時寇淮有派人攔你們嗎?”
“回王爺,沒有,十分通順。”楊承樑回道。
楊承之撇撇嘴,一回來就看到楚葉晨在家中。
楚葉晨沒有在意,對楊巧月安慰道:“那便不用擔心了,此事寇將軍會處理好的,他默認同意他們回來的,不然怎麼可能離開得了關山衛。”
楊巧月聞言,這才鬆了口氣。
院子緊張的氣氛緩和,楊穆義告訴她,燕縣的糧食送來了,因爲不能進城,他便做主讓他們回程了,那些糧食已經帶進城。
楊巧月安排分七日平價供應,把價格那些哄擡米價的聲音打下去,解決了府衙一大難題。
把這些事交給福叔帶着幾位兄長去做,反正他們也是回來幫忙的。
“好了,你們快出去吧,去看看阿孃和二伯母她們。” ωwш¸тtkan¸C〇
楊穆義三人離開了月落院,
木恩恩這才上前認真詢問楊巧月的病情,診脈。
脈象平穩,氣息平和,偶爾有幾聲輕咳,確實不嚴重。
木恩恩還以爲楊巧月是佯裝輕鬆,診過脈後,眼底的緊張才淡去。
“城內的溫病都是這樣的嗎?似乎比傷寒還輕。”
“並非如此,只是楊大姑娘一人如此罷了,城內已經死數過百。”何大夫沉重說道。
木恩恩一震,這可不是小數目。
楊巧月將何大夫介紹給木恩恩認識,城內溫病的情況何大夫最瞭解。
何大夫見楊巧月十分信任這個小姑娘,也不藏私,將幾日試過的方子給她看,都無效好轉。
木恩恩看過方子,對這位何大夫敬重起來,一看就是名家方子,用藥十分溫和。
醫家能力深淺,內行一看方子便知。
“何大夫,請恕小女妄言,太溫和了,此時應當用藥激進一些。”木恩恩淡淡說道。
何大夫沒想到這小姑娘一語中的,不再以長輩自居,當以平輩探討。
楊巧月看着他們相互討論,木恩恩提出許多便野的激進治療法,探討出可以試試的新方子。
何大夫也受到啓發,立即趕回醫館去嘗試。
木恩恩舒緩口氣,“這位老先生的醫藥學識遠比爺爺要高。”
楊巧月淡淡笑道:“在我看來,他們都不如你,你才及笄,年紀可是差了好幾輪。”
“已經過了及笄,十六了。”木恩恩說道。
“你今年的生辰日過了?”
木恩恩微微點頭:“上個月,在北地過的。”
“委屈你了,這可是重要的年紀,我該幫你過得隆重一些的。”楊巧月有些自責。
“沒有,楊家幾位哥哥幫我過了。是楊三哥注意到那天的日子,幫我準備了生辰宴。”
木恩恩說起這事,目光柔和,想起之前還打過楊承之一巴掌,又想到打他的原因,忍不住紅了臉。
楊巧月沒想到大大咧咧的三哥還有這麼細膩的一面,“三哥後來沒再欺負你吧。”
“沒有。”
“別看他咋咋唬唬的,三哥是家中幾位兄長最話多的,心底也是最善良的。”楊巧月難得對楊承之不吝讚美之詞。
木恩恩眼底閃爍着光芒,隨後又黯淡下去,把心底的情緒壓了下去。
當晚,呂氏堅持來月落院看望楊巧月。
有木恩恩在,楊巧月的緊張也緩和了些,做好遮掩口鼻,便沒有阻攔。
在院中東一句西一句聊着,呂氏見楊巧月確實沒有很嚴重,擔心的情緒才淡去。
木恩恩一直在旁守着,有她在,楊巧月的病情大家都更安心。
呂氏也聽兩個兒子說了木恩恩救了楊承樑,已經許多次幫了楊家的大忙。
“恩恩,呂姨知道你爺爺走後便沒有親人了,若是你願意的話,我認你做義女如何?以後楊家便是你的孃家,你已經十六了,你的婚事嫁妝楊家也會負責。”
木恩恩愣住,頓時鼻子一酸,淚目盈眶。
這對她是非常好的事,本該毫不遲疑的應下,卻不知爲何內心莫名遲疑。
“呂姨,我……。”
楊巧月看在眼裡,自己所想應當沒錯。
木恩恩好像喜歡上了三哥,要是成了母親的義女,那他們就是兄妹,將不可能再有機會。
呂氏以爲她是不願,氣氛有些尷尬。
木恩恩覺得是自己太奢求了,正要應下,楊巧月趕忙開口。
“阿孃,你是要跟我搶恩恩嗎?也不是非要多這一層關係纔是家人,我一直都把恩恩當家人,她的婚事嫁妝自然是我包了。”
“是阿孃心窄了,不管如何,恩恩都是楊家人,認不認義女都一樣。”呂氏藉着楊巧月的話笑道,主動揭過此事。
木恩恩見狀,也不好再應下此事,反而心中鬆了口氣。
楊巧月偷偷朝她眨眨眼,眼中似有深意。
木恩恩愣住,好像自己的什麼秘密被人看破,急忙低着頭。
呂氏再待了會兒便離開,沒有把剛剛的事放在心上。
次日,丹州府的病情加重,昨日何大夫和木恩恩討論的方子也只是治標,還是會反覆。
木恩恩已經去醫館幫忙。
情況唯一好一點的是糧食價因爲南莊送來的大批糧食平價售賣,讓那些囤積糧食想要大賺黑心錢的大戶希望落空。
楊巧月讓楊賈配放出消息,就說經南平王授意,可開儲備糧倉售糧,十文錢一升。
不管消息還是市面,逼迫那些大戶不得不低價售糧,不然只能爛在他們自家庫房。
原本無解的糧局,被楊巧月輕易破了,至少能繼續撐一個月。
與此同時,太醫院的幾名太醫和來使入城。
他們可是經歷過上一朝大災的人,從京師府過來需要大半個月的路程。
原本以爲城內的情況一定會非常糟糕。
可當他們入城後,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好,糧食平穩,有序在家,而有溫病表徵的都在西城。
這樣便儘可能不會影響沒有表徵的,也防止了繼續擴大。
對此感到非常驚訝,沒想到丹州府還有這樣的能人,面對如此猝不及防的溫病都能做到這個地步,怕是京師府都做不到。
定是有能人周旋!
他們一開始以爲是府衙知府,可到了府衙之後,看到亂成一團,便知不是。
接觸民衆之後,頻繁從人羣口中聽到了一個名字——楊巧月!
阿花一家在病人中說着楊巧月的事,是她最先發現溫病表徵,幫了他們一家。
也是她最先讓府衙在西城開闢單獨的區域,讓其他沒有表徵的民衆維持日常日子。
同樣是她找來南平王,讓士兵守住城門口,這才保護四周縣鎮。
更別說糧食之危時,南莊送來平價糧,蔬菜,菌菇紅薯等……
楊巧月一直待在月落院,並不知道自己忽然成了丹州府的“定海神針”。
她此刻正在院中鍛鍊,今日的恢復似乎更加好了。
楚葉晨趕過來,見她精神狀態那麼好,面色柔和:“看來你的溫病徹底好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鍛鍊,聽聲音就知道是楚葉晨來了。
“可惜還沒找到可治之法,那數十人也還未找到。”
楚葉晨緩緩說道:“已經都找到了,其中還有幾戶沒受到溫病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