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迪亞斯很惆悵,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但也明白了自己的祖母的意思。
那就是讓自己幫忙彌補李珂的陣營的情報工作的不足,確切的說,是人類方面的情報的不足。
在這份檔案之上寫滿了對那些暗夜精靈的守望者的力量的肯定,但也對他們的隱蔽性充滿了鄙視。
雖然說作爲一個官方支持的組織的確可以大搖大擺的行動,奉行不暗殺的原則的他們也的確沒有必要像是老鼠一樣的工作。
但問題也在這裡。
有本事的暗夜精靈幹活太糙了,而那些人類當中也很少有實力和幹活能力都不錯的人。
所以馬迪亞斯想要帶着軍情七處活下來,那麼就只有一個選擇。
展現自己的價值。
什麼價值,就是對這個其實有些扭曲,需要一定時間進行磨合的情報組織的彌補。
這些紙張之上寫的是雙方的弱點和錯漏,爲的就是讓他能夠增強自己,然後洞察敵人。
但問題也在這裡,在他仔細的看了這些地方之後,發現有些地方自己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現,而是因爲有的時候做什麼也不是他說的算的。
很多軍情七處的人實際上已經叛逃了。
沒錯,叛逃,除了那些真正忠誠於暴風城的人以外,他的手底下有不少人都藉着去李珂的領地的名義,直接叛逃到了李珂那邊。
因爲李珂那邊有着更好的發展空間。
說這些其實已經是很沒有意義的事情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只有按照祖母的說法才能夠解決問題。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去提升核心成員的實力,而且不能夠犯下太多的血債……”
馬迪亞斯有些頭疼,既要展現實力,又不能做出太多的血債,那麼就只能夠活捉。
那這樣的話,經費上會吃不消,不光是人員的傷亡問題,還有裝備的迭代都是需要做的事情。
然而現在幾乎所有的槍匠都被那些貴族議會的人帶走了,短時間內想要得到大量的槍械和精良的儀器,還真的只有一個辦法。
找小託比買。
不然以他們自己擁有的鐵匠給全員升級完裝備,感恩節也已經到了。
“真是沒辦法……”
深吸了口氣,感覺自己吃了口屎的馬迪亞斯惡狠狠的把小託臂相關的資料放進了自己的抽屜當中。
不管怎麼樣,現在都是沒辦法抓小託比的,那些鐵匠,商會已經和他勾結在了一起,貿然抓捕會砸了很多人的飯碗,他是不在乎,但是手底下的兄弟也是有些副業的。
有些事情挑開了說就不是羽毛一樣的重量了。
畢竟在軍情七處混一點好處和特權都沒有的話,人家又爲什麼要跟着你混呢?
於是,一筆相當豐厚的訂單就到了小託比的手上,也因此,造就了一段讓人無奈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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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捋捋……”
範克里夫看着自己面前的財報,以及小託比拿來的情報,整個人有點懵。
僅僅是兩個月的時間,小託比就已經把走私業務乾的上市了,甚至有不少的人都已經想要得到小託比的商會的股份了。
不僅如此,因爲已經和不少工人和商人,甚至是官員勾結到了一起的原因,小託比得到了不少他們現在都不知道的情報。
一個人的情報蒐集能力抵得上他的半個部隊了!
而且從賬本上來看的話,整個暴風城王國的活動經費都被對方賺了回來了。
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人。
他真的是個工人嗎?
我真的是兩個月沒有看到他嗎?
“嗯,抱歉,我做的還不夠多,而且我覺得我應該是被發現了,但是因爲種種原因,馬迪亞斯並沒有來抓捕我而已,但是等到之後就不一定了,所以必要的時候,還是把瓦莉拉帶回去比較好。。”
小託比聳了聳肩,將自己帶來的情報放了下來。
在兩個月的情報蒐集工作當中,他看到了不少暴風城人現在的心態。
說一句渴望王師已經並不爲過了。
因爲李珂的商品大肆的擠壓了貴族手中的資源,外加李珂對於這些人壓根就沒有一丁點的監管,所以在李珂的注意力沒有放在這裡之後,李珂送來的便宜物資都被這些人管控了起來。
而這也就出現了問題。
暴風城的農民早就因爲李珂之前不當人的行爲,最後的油水都被榨乾了,手工製作的農產品賣不上價格了。
然後還因爲李珂的領地待遇優厚,所以大量的農夫和工人選擇潛逃,所以老爺們想要維持原本的生活,就必須對剩下的人進行更大的剝削。
然後農民和工人們自然會怨聲載道。
底層勞動力的流失並不會讓這些老爺們停下自己壓迫的腳步的,因爲他們並不在乎這個王國的存亡,他們只在乎自己的手下的武裝力量和自己城堡內有多少的糧食和武裝。
小託比的存在對底層軍官,底層的工人和農民都是相當的友好的。
因爲小託比這裡都有相對便宜的麪粉,生活用品,甚至是藥品和化妝品。
這些商品都極大的減少了他們的生活成本,但卻又沒有根本上的挑釁貴族們的權威和利益,畢竟只是給底層人吃的東西,老爺們也多少知道一些不能夠讓人餓死,而他的槍械生意更是讓大貴族們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他們的軍隊是很需要這些的。
誰都知道小託比在倒賣軍火,都知道他和李珂那邊絕對有關係。
但是在大家都需要他的時候,他是不是間諜並不是很重要的。
等到大家都不需要他的時候,他是不是真的是間諜也不重要了。
所以小託比才能夠這麼快的把自己的情報組織發展起來,甚至是賺到這麼多的錢。
“這些情報都說明暴風城現在甚至連外牆中幹都做不到了,陛下只要隨便派過來一隻部隊,就能夠輕鬆的剿滅暴風城。現在的暴風城,已經事實上的成爲了一個火藥桶了,我這個把貴族們的封鎖鑿開了一個口子的人,反而成爲了一個減壓閥了。”
小託比拿起了一根雪茄,而看着面前的財報,範克里夫下意識的給他點燃了雪茄。但小託比卻沒有太多的感覺,而是說出了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局勢的看法。
“但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更是說明了暴風城的人已經並不打算爲暴風城而戰鬥了,烏瑞恩的旗幟已經無法領導人民了,爲什麼陛下不發動進攻呢?這樣我也可以早一點的回去做我的工人了。”
小託比還是更喜歡工人的生活,和工人們打交道要比那些商人,官員們打交道要舒服的多。
而且他也不想要再看到那些被欺壓的人了,如果不是想要解救他們的心佔據了上風,他也不會如此的關注這件事情。
“爲了體面吧。”
“誰的體面?”
“瓦里安的體面。”
小託比頓時皺起了眉,這是他第一次對李珂不滿。
“瓦里安雖然沒有錯誤,但是他把自己的王國變成這個樣子,就是他的錯誤啊,他有什麼資格擁有體面?就算是這其中有我們的原因,但這些伎倆,對於一個王國來說,能夠有多少效果,完全看這個王國是否願意進行彌補不是嗎?”
他深吸了口氣,在他看來,瓦里安到現在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限制貴族的工作都沒有做,可他那個位置能夠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做,整天就知道酗酒和哀傷,爲了自己的兒子的安全不斷的對那些貴族們妥協。
是,他知道保護自己的孩子對於父親來說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也知道瓦里安的身邊都是貴族的人,他也是靠貴族的力量才能夠做事情的。
但是暴風城真正的想要爲人民做事的官員也不少見啊,至少他就遇到了不少了,但他們也都因爲瓦里安的放縱而異常的失望,十個當中有六個都想要投靠李珂了,而剩下的四個更是對這樣的言論沉默不言。
現在暴風城真的是個一推就倒的破房子了。
範克里夫深吸了口氣,他是越來越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豪傑才能夠教育和培養出小託比這樣的人,但是他和瓦里安的恩怨,還有李珂和瓦里安的恩怨,以及世界的局勢,小託比認識的還不夠多。
“瓦里安已經做的足夠好了,實際上,我都懷疑陛下是不是威脅過對方,才讓他如此的配合的,因爲沒有他的什麼都不做,實際上我們是不可能這麼順利的讓暴風城變成一棟破房子的……”
範克里夫是能夠理解瓦里安的。
這個人和他一樣,有着強烈的自毀傾向。
以瓦里安的視角來看的話,他的一生,幼年喪父喪母,看做另外一個父親的洛薩爵士更是爲了他而戰死,好不容易恢復了家園,貴族們趁着他年幼佔據了大量的席位,讓他無法很好的爲民衆做主,而且因爲大量的獸人殘餘勢力,他維持這個王國也是維持的焦頭爛額,一年的時間有一大半都在出徵之上。
而出征,就代表要對民衆進行更大的壓迫。
如果不是泰瑞納斯時不時的支援,他是真的挺不下來。
但他的妻子死了,在他爲了自己的民衆殫精竭慮的時候,被他所保護的人砸死了。
但偏偏是他看做自己的長輩,除了洛薩的另外一個父親泰瑞納斯派李珂過來兼併暴風城的土地了,他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也不願意反抗。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泰瑞納斯死了,作爲好兄弟的阿爾薩斯背叛了,而李珂更是強勢崛起,在他打算雄起的時候強勢打斷了暴風城的崛起之路,並且以他看不懂的速度,讓暴風城的人民在他那裡能夠吃飽穿暖,能夠像是貴族一樣的活着。
對於瓦里安這樣的好人來說,他還能夠堅持不發瘋,已經是意志堅定的表現了。
而瓦里安現在做的一切,在範克里夫看來,都是爲了一個目的。
更快更好的把暴風城交到李珂的手上,讓自己其他子民也過上李珂領地上的生活。
因爲他做不到,所以他選擇把這一切都交給李珂。
至於他,他選擇揹負所有的怨恨和不滿離開這個世界,以便讓其他的人能夠毫無負擔的投靠李珂。
所以自甘墮落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新的世界必須有一顆足夠的腦袋作爲奠基,而他的身份足夠,也十分的符合李珂的要求。
不然他不會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一個去了李珂領地朝聖的大主教的,這就是在告訴李珂,不要動他兒子。
他可以爲了自己的兒子和子民犧牲,在生命的最後都履行一個烏瑞恩的榮耀。
“他的確是一隻雄獅,小託比……雖然在你們,還有那些農民和工人的眼中,瓦里安可能不是一個優秀的國王,但他的確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範克里夫坦白了口氣,他對於瓦里安的心情很複雜,但是對於那些貴族就是完全的仇恨了,所以在小託比沉默的時候,他翻開了小託比帶來的情報,然後眼神迅速的認真了起來。
“這些都是真的嗎?”
而看到範克里夫翻看到那份文件之後,小託比也認真了起來。
“千真萬確,那些人的確和亡靈勾結在了一起!”
小託比的眼睛當中蘊含着憤怒,而範克里夫更是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匕首,然後說出了行動的口號。
“啃食吧,烏鴉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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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同時,就在一個隱蔽的洞穴當中,一個貴族看着倒在了地上的工人,冷笑了起來。
“偷懶的傢伙……你竟然不願意爲了陛下效忠!”
他的臉上露出了陰森的笑容,而工人則是不屑的啐了一口,然後繼續倒在地上喘息。
這個工人想要逃離這裡,但是卻被抓了回來,而逃離的原因也很簡單。
這裡每天接近十八個小時的工作,就算是不逃走也是個死!
“什麼狗屎的陛下……老子……”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下一刻,貴族手中的權杖就猛地刺穿了他的心臟,讓他的話戛然而止。
然而就在這個工人以爲自己會安詳的死去的時候,貴族的權杖上猛地亮起了黑色的光芒,一種陰暗的力量籠罩了工人的身體。
工人,再一次的站了起來。
但他的眼中卻再也沒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