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搭脈
臨近了午時晌頭，福錦記後宅北面大屋裡，柳姨娘還在摘選緞料。
而鈺貞、小娥兩姊妹各得兩匹後，早便乏去陪侯了。
遂二人探頭行出屋中，見是院下廊前有得兩棵高大桂樹，冠蓋遮陽，蔭下又清風徐動，甚合納涼之效用，於是乎，便輕擡蓮步，有意挪了去，以駐足乘涼矣！
不消片刻，旁遞匹緞的丫鬟亦有瞅見，遂便又回進屋中，將此事吩咐去了齊福貴知道。
轉頭兒，齊老闆世故人情，吩咐下來，叫得夥計下面人給兩姊妹擡去了坐墩兒跟小桌。
再後，亦有添茶，奉上鮮果以招待。
這會子功夫，久坐後堂廳裡飲茶聊閒的沈紅蟠，許是亦甚有了膩歪。
於是，其便也自顧起身，就從廳中走探到了廳門處。
透大敞門扇，忽地！
沈紅蟠正巧這般時刻，亦一眼瞧得桂下兩美人來！
甚感是心曠神怡呀！
癡望良久，不覺動作，遂便擺手叫得近下跟來的小幺，命其附耳上前，兩廂一陣耳語。
隨後，那頗像得半個狗頭軍師的小廝，又拽過紅蟠到得旁處案頭間，於其手中摺扇上不知匆寫了什麼，紅蟠瞧後大喜，遂連連應首點頭。
不大會兒，其再邁得四方步，自那廳門前擡腿踱出來，動作上，是手舉摺扇，搖頭晃腦，好不滑稽。
“咳咳.”
“呃，這個.”
“水晶宮裡桂花開，神仙探幾回。”
“呃，紅芳金蕊繡重臺，低傾瑪瑙杯。”
“玉兔銀蟾爭守護，姮娥奼女戲相偎。”
“遙聽鈞天九奏，玉皇親看來！”
沈紅蟠磕磕絆絆，將得一首月宮春詩文念出。
詩是好詩，亦應景和情的，可從他那嘴裡吐念着，卻總覺有種生硬套搬之嫌！
現刻光景，桂樹下鈺貞、小娥兩個，瞧得這蟠哥兒佯作斯文之滑稽樣子，亦爲忍俊不禁，兩廂對視一眼後，便皆自不由掩嘴偷笑，略有得幾分嘲弄之意掛出。
“呵呵呵”
“紅蟠哥，我兩個呢，凡塵女子，自慚形穢，定是比不得姮娥奼女的！”
“不過嘛”
“你若非比來玉皇老爺，倒還真是有得幾分相像呢！絕無不可的！”
鈺貞輕笑美眸，柔聲細語，卻盡道得調侃揶揄之意。
其伶俐心思，亦自早便瞧出，那紅蟠所念，定爲現尋的槍手，詩文吶就謄寫在扇面另端上。
這隨之紅蟠走進樹下，光影斑駁，扇面兒新謄的墨跡，可都已經透光映過來啦！
“呵呵，長姐這麼一說，倒還真有些像呢！”
“幼時在府上，我也見過泥塑的玉皇神像的！”
“恩”
“紅蟠哥，你要能再去戲班子裡找副髯口掛上，那就更像啦！”
小娥天真爛漫，心思純粹，一時聽得姐姐言說相像玉皇，竟還就真仔細瞧過去，提來意見。
而心知此番說辭，乃鈺貞嘲弄之講頭兒的沈紅蟠，聽罷倒也不惱。
其撅着屁股，舔着肥臉尷尬憨笑着，竟便就此抵近，尋得個坐墩子，一屁股坐到桌前兩姊妹近處矣。
“嘿嘿.，嘿嘿嘿！”
“鈺貞妹妹這是笑話我！”
言語間，那紅蟠蹲坐下去亦纔想及手中摺扇謄的抄詞還不及掩住，遂笨手笨腳，忙又匆將扇子折攏。
可這馬虎呆笨的，也不曉剛謄抄的墨跡並未乾透，一用力，墨漬便就又沾上了手去！
“呃，這個.”
“呵呵，兩位妹妹呀！”
“剛你蟠哥兒我，打廳前那麼一瞅哇，就覺是你兩個人兒，美雖美矣！”
“卻是瞧這起色嘛，着實有幾分不好哇！”
“恩，這個，我呢，學識是雜了些，不過，倒亦略懂些醫術！”
“這樣，爲兄的我先給兩位妹妹各自把把脈，探上一探！”
“都言病症它就無小事，不給二位診瞧診瞧哇，我是絕不能放心噠！啊？！”
沈紅蟠剛下自廳內聽得狗頭軍師第二招！
名義瞧病，可實際呀，這紅蟠哪兒懂什麼醫理呀，純是現賣胡謅噠！
說是號脈，不過就是無中生有，自尋個機會，想要拉拉小手兒，有些肌膚親近罷啦！
可現刻，他既這麼說來，不明就裡，不知細情之鈺貞、小娥兩個，又怎堪辯僞呢？！
“啊？！這.”
“不，我不瞧！”
“我最怕喝藥的，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症！”
“紅蟠哥，你，你給長姐瞧吧！”
“我，我就算了！”
聽得紅蟠如此說，近處小娥倒非是參透其中弄詭，而是確爲懼怕診病吃藥，遂聽得“號脈”二字來，就忙緊着向後縮了縮。
甩下話便別過頭去，故意另瞧旁處，手中的水蜜桃，亦在嘴裡咬的更大聲了些！
瞧得二妹可愛如此，紅蟠一時略有微怔。
不過呀，現下倒亦不好作來勉強。
於是乎，回首望去鈺貞處時，就明顯更爲懇切。
而同坐對面之鈺貞，這會子說來亦是甚有無語無奈！
小娥那性子率真，說是不願，那便八匹馬都難拉回了！
而敘眼下，這沈紅蟠瞧似對得號脈一說，又如此熱切，如己身處，再行婉拒，恐亦有折他呆霸王顏面之嫌！
於是乎，無可奈何，朱鈺貞便亦只好硬着頭皮微作頷首，將事應下。
完後，便作緩擡衫袖狀，勉強露得一截皓腕出來，置在樹下小桌沿上。
“紅，紅蟠哥！”
“你，瞧什麼呢？！”
“還不開始嗎？！”
鈺貞展腕良久，而近坐沈紅蟠瞧那膚白勝雪的嬌嫩腕手處，竟一時癡癡呆愣住，半晌不見動作，遂鈺貞這才羞嗔吐口，打破尷尬僵局。
“啊”
“是！是！”
吞吐結舌沈紅蟠，叫得鈺貞言語點醒，亦這才佯擺樣子，探手抓去。
可這不下手還好，一經指頭搭上，鈺貞卻登時蹙緊了眉梢！
原何呢？！
竟是紅蟠這廝，竟壓根兒就絲毫不通切脈之法也！
兩根粗肉指頭壓到鈺貞腕子上，左摸右滑的，其竟卻半晌連個脈門都似找不見！
遂亦就這節口，吃虧上當的鈺貞才終轉醒悟！
原來，眼下這紅蟠，竟極有可能是想着趁此機會，耍弄流氓無賴行止！
於是，拆穿對面伎倆的鈺貞，便忙一把將腕口抽回。
但不曾料想，那廝竟亦是一時昏了頭啦，匆手就猛來一抓！
旋即將鈺貞青蔥的指頭盡數握到了手中！
“啊？！”
“紅，紅蟠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