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217、只要相信我的話
姚尚君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一肚子的疑惑,都抵不上瑤瑤的安危來的重要。
狹長眸中陰鬱的目光,緊握的雙拳,抿成一條線的薄脣,無一不在彰顯着他此刻的擔憂和憤怒。因着這極度的恐慌和憤怒,他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結住不在流淌,心像被鉗子鉗住般緊擰着。
方瑤和姜箏都被推進了搶救室,等待的過程那麼漫長,一分一秒都在考驗他的耐性!
經過檢查,方瑤已經沒有什麼大礙,被轉入了vip病房,而姜箏則必須馬上接受手術。
姚尚君稍稍鬆了口氣,往vip病房走去。
經過啓幸時在他肩上輕拍了一下,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深知誰也給不了他更好的安慰,啓幸隨即趕去了手術室。
姚尚君走進病房,方瑤已經醒了,但神情有些不對勁。兩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珠子一動不動,只是偶爾眨一眨眼,連他進來到她身邊坐下都沒有任何反應。
她這樣像極了那一年她知道了他和蘇碧成訂婚時的樣子,眼神渙散找不到焦點。
姚尚君俯下身抱住她的身子。他都要擔心死了,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是自己往下跳的,就算是現在什麼事都不懂的她,他也不能原諒!
方瑤感覺到身上的溫度,原本僵直的身子漸漸活絡開,之後便有些顫抖。
在她而言,這個世界太不安全,似乎除了家裡的那幾個人,太多的人都對她有敵意。是不是之前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纔會招來那麼多人想要傷害自己?
姚尚君的身子跟着她的身子一起顫抖起來,她有多害怕,他就有多害怕!
“尚君……”方瑤靠在他懷裡,雙手抵在他胸膛,帶着哭腔喊出他的名字。
姚尚君輕聲應了,將她嬌軟的身子抱起,讓她靠在自己胸膛。就在剛纔,他還以爲就要失去了她了,幸好,除了身上的一些挫傷,她好好的沒有事。
“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嗎?”方瑤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將姜箏推下樓的女人是這樣說的。
姚尚君聽她這麼問,立體如刀刻般的五官蒙上了狠戾之色,帶着隱約的殺意。傷害這樣單純無害的瑤瑤,不論是誰,他都無法原諒!他捧着她蒼白細瓷的臉頰,溫柔的落下一吻嘆道:“瑤瑤覺得這世上誰對你最好?”
“當然是尚君。”方瑤坐直了身子雙手牢牢的抱住他的腰身看着他認真的答道,雙眼忽閃忽閃的,沾着淚水的睫毛上還泛着霧氣,卻絲毫不曾遮擋她清澈的眼神。
姚尚君勾起脣角,方纔還緊蹙的劍眉舒展開來。這般循循善誘,就是要她這句話。他滿意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略顯乾燥的紅脣,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鼻尖摩挲着她的,低沉的嗓音貼着她的脣瓣流淌而出:“只相信我一個人的話,不要聽別人的,瑤瑤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只說這一次,不要再問,不然我會生氣的。”
方瑤的快樂如此簡單,姚尚君三兩句話成功的化解了她糾結心中的疑惑。
而她小臉上的璀璨笑容只持續了片刻便迅速的垮了下來,被他包住的小手不停的扭動。姚尚君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按住她不安分的身子不讓她動作。
“箏箏,箏箏,我要去看箏箏!”她透白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姚尚君暗歎,人的感情真的是很神奇。
要說方瑤如此依戀他,他當然是很得意的,畢竟什麼都不記得了的瑤瑤心裡還能有他,這也算是奇事。
除此之外便是她對這姜箏了,她們之前的感情的確是很好,所以方瑤對她也是很依賴的。方瑤沒有兄弟姐妹,但這姜箏就和她的親姐妹沒什麼不同吧?
姚尚君怕告訴她姜箏正在手術又會嚇着她,想了想哄她說:“箏箏很好,已經在隔壁睡着了,瑤瑤乖,也好好睡覺好不好?”
方瑤歪着腦袋,嘟着嘴仔細想了想,點頭答應了,想着等到睡醒了再去找箏箏也不遲。
方瑤這一覺到第二天也就醒了,而姜箏卻沒能醒過來。
手術進行了十餘個小時,原本是杜朗親自上的。可是到了後來,杜朗換了自己的老師接手操刀,自己則下了手術檯。
他倒在手術室的門口,雙腿發軟竟然站不起來。
姜箏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到後來他已經下不了手。
他一直就守在姜箏的手術間外,聽着麻醉機和監護儀器的聲音,手術器械交雜碰撞的聲音,無一不是對他的巨大刺激!
姜箏躺在麻醉監護室,將被直接推進深切治療病房。
他一臉希翼的望着老師,老師搖搖頭不得不將他已經知道的情況再次對他重複了一遍。
——姜箏頭部直接着地,血塊已經取出,頸部也受了重創,雖然在24小時內進行了緊急的衝擊療法,但能不能夠醒來,什麼時候醒來,醒來之後又能不能恢復,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杜朗心裡很清楚,未知數的意思,說的直白點就是近乎沒有康復的希望!
他再不能壓抑心裡的恐懼和怒火!這輩子,他還沒有這樣恨過誰,可這一刻,他真的好恨!
姚尚君和黃啓幸他們都在忙些什麼,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他認識姚尚君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尋常的人,他們性格相投,都是出生富貴之家的公子哥,一起玩樂,但卻互不干涉彼此的人生。
但這一次,不一樣!
他有過的女人猶如過江之鯽,可對哪一個女孩如此小心翼翼,費盡心思想要討好,想要得到,姜箏還是第一個!
明知道她心裡不喜歡自己,可還是一直抱着一絲幻想。
現在,因爲他們的什麼狗屁糾葛也好,恩怨也好,姜箏可能就要一輩子這樣躺在病牀上!
那樣一個活潑開朗,言談間快意恩仇灑脫隨性的女孩,就這樣被他們連累了!
他一把扯下手術帽,連手術衣也沒脫,就衝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啓幸還在等候着,他兩眼冒火的怒視着這個男子,姜箏最終選擇的男子!他爲什麼沒有好好守護她?
啓幸臉上結結實實捱了一拳,卻沒有覺得疼痛,心已涼透——杜朗會這麼激動憤怒,只能說明箏箏的情況不好,很不好!
他們在手術室門前廝打成一團,周圍的兄弟都不敢上前拉他們。
而後他們都精疲力盡的倒在地上,無論他們再如何爭鬥,都改變不了姜箏昏迷病重的事實了。
姚尚君得知這一消息時,看了看牀上熟睡的方瑤,不由擔憂,她若是知道了,還不定怎麼鬧騰!
姜箏的病情杜朗自然會照料好,他現在唯一能夠爲她做的,就是讓人照顧好姜箏的母親。
方瑤知道了姜箏的情況後,果然是又哭又鬧,姚尚君爲了安撫她,只得又終日陪在她身邊,這一次,她真的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關於他們兩個墜樓的原因,還真是奇怪了,竟然家裡沒有一個人看見當時的情況。
想要問瑤瑤,卻又怕刺激她,這件事的原因就暫且被壓下了。
方瑤康復出院的那天,姚尚君接了她回到家中就去了公司,啓幸最近的狀態很不好,他放了他大假,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他親自處理,是以變得更加忙碌。
家裡有兩個病人,還有兩個孩子,姚尚君只能再請了兩個看護,照顧姚夫人和方瑤。
每天他回到家的時候,方瑤都已經睡着了。
這一段時間,蘇碧成也沒再來纏着他,或許她終於決定放棄了吧!
但顯然的姚尚君想得太過簡單,就在他例行出席政府會議的時候,已經退居二線的蘇立東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裡。
“蘇伯伯。”他恭敬的站起身,讓蘇立東坐下。
姚家在政界的地位,一直都有着蘇家的支持。雖然他如今和蘇碧成已經鬧成這樣,但對蘇家還是心存感激的。
蘇立東在政壇的確是玩的遊刃有餘,不折不扣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一隻,姚尚君的位置若是離開他的支持,也不會坐的這樣穩。
姚尚君明白這多半是錢財的原因,但這世上的事大多皆是如此,他就是最會玩轉權術和錢財的高手,並沒有資格指責別人的低劣。他一直認爲能用錢財解決的事,是這世上最容易的事。
蘇立東在沙發上坐下,看着這個自己一手扶上執行官位置的年輕人。他這樣的年紀卻已經取得了比他父親還要大的成就,各種手段之狠絕,饒是他這樣的政壇老手,也會忍不住嘆息有時太過不留餘地。
在女兒蘇碧成和他的分分和和之後,他也已經退居了二線,而他的兒子還年輕,雖然已經在盡全力扶植,但尚不成氣候。
他此行的目的,竟然是要威脅眼前這個看上去對自己極爲恭敬的年輕人。蘇家權勢和人脈盤根錯節,相當之廣,即使是和姚家相鬥,即使沒有勝算,最多也就是兩敗俱傷。原本他並不想插手兒女的私事,但碧成的肚子卻在離婚後一點點大起來,還執意要生下,蘇家丟不起這個人!蘇立東明白女兒的心思,最終決定出面幫她一把。
“尚君啊,碧成還在等着你。”蘇立東打慣了官腔和太極,像這樣單刀直入的進入主題,讓姚尚君很是吃驚。
而且這一次,他爲的還不是權益上的事,竟然是爲了碧成?
秘書端上來兩杯royalhagen,姚尚君指了指面前的茶几,秘書將他的那一杯放在茶几上,繞到蘇立東那一側。
“蘇伯伯,我們已經離婚了。”精細碾磨過的咖啡豆蒸煮後裝在昂貴的wedgewood骨瓷杯裡,冒着濃濃的香氣,姚尚君修長的手指順着杯沿劃了一圈,狹長的眸中閃過精光,薄脣親啓,說出的話冰冷不帶一絲溫度。他並不覺得蘇立東出面,他和蘇碧成的關係就會有所改變。
——他四年前就不想娶她,現在就更加不會和她復婚。
“但是,尚君,碧成的肚子已經大了!”蘇立東接過秘書遞過來的杯子,有意提高了嗓音。
秘書躬着的身子頓住了,下意識的望了他一眼,而後又馬上轉開了視線,端着茶盤迅速退了出去。
姚尚君皺了眉,這蘇立東心機如此之深,分明就是有意想要對外散出這個消息。
“她說這個孩子是我的?”他扯起嘴角,眼中銳利的光芒更甚,擡起下頜,掏出胸口的marlboro香菸,沒有摸到火機,便將它夾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間輕輕捻動。
生平最討厭這樣生生的要挾,這和勉強他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是換了個說法,造成讓他自投羅網的架勢而已!
蘇立東沒成想姚尚君會這麼問,這個孩子當然是他的,不然還會是誰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蘇立東漲紅了臉,直問到姚尚君臉上。
姚尚君夾着香菸手收緊了,marlboro在指縫間被壓碎,裡面的菸草掉了出來,落在wedgewood骨瓷杯裡,在咖啡液麪上微微盪漾。雖然內心的怒火已經無可遏止,但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的他,權衡了一下利害關係,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尚君,我希望你重新考慮一下和碧成復婚的事,畢竟已經有了孩子,我想你也不願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是不是?熾君?”蘇立東退回原來的位置,慢條斯理的整理着領帶,儘管並沒有一絲紛亂。
姚尚君深邃銳利的雙眸忽而望向蘇立東,他竟然叫他熾君?
蘇立東這樣明目張膽的直呼他在黑道上的尊稱,是在向他暗示什麼嗎?
“蘇伯伯,您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看你是什麼意思,我們才能確定我們的意思,賢侄你說呢?”蘇立東露出了一貫狡詐的神色,要說和人玩心機,誰又是他這隻老狐狸的對手?
“蘇伯伯說笑了,小侄不明白。”姚尚君臉上的輪廓已經僵硬,幸而他一向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情緒,所以在蘇立東並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尚君賢侄如此年輕有爲,聰慧過人,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明白我的意思。”蘇立東將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摔在茶几上,也不再多說,徑自往外走。
到了門口的時候,又突然轉過頭來,拍了拍腦袋說道:“你看我這記性,忘了告訴你,碧成的孩子已經四個月了,醫生也已經看過了,是個女孩。”
姚尚君微張薄脣,仰天失笑,青色的胡茬若隱若現,下頜角揚起邪魅性感的弧度。看着蘇立東揚長而去的背影,聽着他特製的商務皮鞋敲在地板上的錚然之聲,無奈至極。
他不想要做的事情,他倒想看看他們父女兩還能怎麼折騰!
然而姚尚君着實低估了蘇立東的手段和狠絕。
第二天一早的報紙上,竟然刊登了方瑤的和秦卓越的照片,直指姚尚君的緋聞女友已是人婦的事實。 WWW ▪тт kдn ▪c o
幸好方瑤一向晚起,在她起來之前,他就已經命人收起了所有的報紙。但即使如此,姚府也有了底下人開始議論關於方瑤的消失的這四年的點點滴滴。報紙上說的那樣繪聲繪色,有圖有真相,還真由不得人不相信。
儘管姚尚君已經命人收購了所有市面上的報紙,但這則新聞的內容顯然已經不脛而走。
在隨後的幾天,關於這樣的新聞更是層出不窮。姚尚君知道這一定是蘇立東父女的手段,但他們妄想憑藉這個就讓他妥協,實在有夠幼稚。
這樣的事情持續了幾天,姚尚君也習慣了,他們造幾天,他就陪他們玩幾天,也費不了他什麼財力物力!
“少爺,少爺,你起來了!”
姚尚君揉着眉心,瑤瑤咕咕噥噥的說了一晚上的夢話,昨夜睡得並不太好。
老楊看他下了樓舉着手中的報紙,神色慌張。
姚尚君見怪不怪的推開老楊遞過來的報紙,慢條斯理的說道:“不必給我看,照常處理了就行。”
“不是,少爺,這次不太一樣!”
不一樣?又換花樣了?姚尚君右手拿着咖啡往脣邊送,左手接過老楊手中的報紙,早報頭版頭條——首席執行官,姚氏總裁神秘黑道身份,不爲人知?
……
“嘭!”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在餐桌上,臉色驟然大變,蘇立東瘋了,竟然將這些消息通過官方報紙透露出來?
那張登着他照片的報紙在他的手掌中被揉成一團,竟然玩的這麼大?
姚尚君掏出手機撥通了蘇碧成的電話。
“蘇碧成,見個面吧?”他只想快些解決這件事,不想做過多的糾纏。
蘇碧成知道他一定會來電話。她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放下手機,繼續塗着腳上的opi寶藍色指甲油。
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姚尚君這麼個冷清的男人,學人家搞什麼一往情深?拋下我還妄想和別的女人雙宿雙飛,天長地久!
那個女人都已經瘋了,預備上演一場不離不棄的戲碼嗎?可最後呢?英雄終究還是會要江山不要美人!
他能給自己打來這個電話,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他正在落入她的圈套,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