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夜空,像一條鋪開藍色的地毯。月亮和星星在天空中閃爍着,透過雲層散發出皎潔的柔光。
賀明宸靜靜的看着啜泣着的聶真真,不時替她擦着淚水。
“別哭了,再這麼哭下去,我可怎麼走?爺爺的人可能就在這附近監視着我,會以爲是我欺負了你。”
聶真真一聽“噗哧”一聲笑了,彷彿石子投進湖水裡,臉上漾出快樂的波紋。她止住了淚水,送賀明宸上車,賀明宸手搭在車門上,突然迴轉身匆匆說到:“以後我會經常來的,我可是經過過了爺爺這一關的。”
那一刻,聶真真證實了心中所想。
“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我不在乎,也不會讓你哭。”
那一刻,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隱沒在夜色中,形成一種蒼茫的美妙之色。賀明宸眼中水一樣的清光,沖洗着夜的顏色,翻騰着耀眼的光芒,聶真真晃了神,如同置身於夢境。
短暫的失神中,賀明宸已經坐上車子,車輪滾動,黑色的賓利蜿蜒着消失在夜幕中。
聶真真站立在門邊許久,門衛室的電話響起,她才收回了思緒,轉身往回走。聽到門衛對着電話裡報告:“是,正回去了,需要小姐接電話嗎?”
她的身子一僵,雖然對方沒有說出稱呼,可聶真真已經知道電話那頭是誰,只有韓澈纔會這麼着急的盼着她回去,韓振天的話應該巴不得她和賀明宸獨處的時間長一點。
這麼想來,聶真真覺得脖頸處一陣發涼,韓澈已經將電話打到門衛室,也就是說明他很着急了!於是加快了腳步往回走。
剛走到房門口,伸手去拉門,門裡一股大力一把將她的手鉗住拉進房中,將她的身子壓向木門。
“痛!”聶真真不滿的怒斥着野蠻的男人,怕被別人聽見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在對上韓澈幽怨的眼神時,那一點點怨氣也消失殆盡了。
她還從沒見過韓澈這麼一副委屈十足的樣子,就好像她給了他天大的委屈一樣。不過想想今天他的確是不太好過,韓振天當着他的面就撮合她和賀明宸,若是換做她看着他和別的女人經受這樣的遭遇,她一樣也會吃味。
他的眸光擋在劉海後,陰沉沉、灰濛濛的,冰冷的劃過她的臉頰,這股寒意促使聶真真不由將他抱在懷裡。
他的身體竟然在顫抖!她琥珀色的瞳仁猛的收縮,他是真的擔心害怕。害怕她會和賀明宸?
她的梨渦深陷,脣邊露出一彎微笑,如和風吹過,波瀾盪漾,那一圈圈的漣漪煙波渺渺,素心淡淡。
“傻韓澈,你不是說過,只要讓我相信你就好了嗎?我都相信你了,想着你有一天帶我走……”
韓澈的吻猝不及防的包住她的脣瓣,脣齒相撞,他的氣息不穩,牙齒也在打顫。聶真真的體溫溫暖了他,他微涼的薄脣漸漸有了溫度,這個吻也就由一開始的淺嘗輒止,變得兇猛熱烈。
他想要嚐嚐她的嘴到底裝了多少蜜糖,怎麼就專會挑一些他喜歡聽的話來說呢?一直甜到他的心裡去!
跟着他走,她知道究竟意味着什麼嗎?不能讓人知道她的身份,一輩子都得擔心被人揭穿了而過的小心翼翼!
“真真,不害怕嗎?我是你的叔叔,你……是韓溯的女兒。”
他高大的身軀黯沉的罩住她,傾吐着沉鬱的氣息,話語裡流淌着溼潤的壓抑。惆悵和不安青煙一般懸浮在半空裡,牽繞着他最後的動搖。
看到賀明宸坐在那裡,和她是那麼般配。如果沒有他,一開始她就沒有遇到他——她是不是就會在最好的時光和賀明宸重逢,他們曾經的時光將成爲他們相愛的催化劑。
她會成爲世上最美的新娘,而後幸福安靜的度過一生?心底的罪惡感沁出,她是那麼美好,他真的就要這樣拉她一同墜入黑暗地獄?
韓澈鬆開她,身子重重的跌落在地,靠在門板上。擡頭仰望着夜色茫茫的天空,閃動的眸光紛擾了夜的寂靜,沁涼入骨,蔓延着無邊的落寞。
雙膝上柔軟的溫熱的是聶真真嬌嫩的身軀,她趴在他懷裡,雙臂纏住他的腰。
“韓澈,你很恨我母親是嗎?”
看着懷裡聶真真光潔的側臉,韓澈伸出手指細細撫摸着,她的母親——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一直迴避着這個話題,今天終於要提及。
“恨,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周旋在我父親和大哥之間,這是事實,大哥和母親都是因爲她纔會……我的家就是她毀掉的。怎麼能不恨?”
“我……我可以讓你忘了這恨嗎?”聶真真仰起臉靠在他的胸口,他的胸前還有她昨晚留下的齒印,他說她是隻小狗,她說不是,她是他養的小貓,那些牀第間的情話讓她的臉頰迅速升溫。
她臉上的紅暈讓韓澈喉頭一緊,明白了她突然問起她母親的意思。她是想告訴他,他都能不介意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她又怎麼會辜負他?
他們中無論是哪一個,都跨出了衝破藩籬的第一步,接下來的每一步,他們都必須攜手共度,誰也不能放棄誰!在這一條路上,如果誰先放棄了,另一個都將癲狂崩潰。
——因爲那時死去的已不僅僅是一段愛情。
她的手指挑開他領口鬆散的領帶,在他的喉結上撫摸。韓澈低吼一聲將她拉向地板,光滑的地板上有些涼意,聶真真嬌笑着說:“冷,別鬧!”
“冷?這裡暖和!”韓澈邪邪的笑着,聶真真猛的睜大眼,這個男人!
“暖和了沒有?”韓澈毫無自覺性,也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妥,總是就是一副沒羞沒臊的樣子。
那天,他似乎對她的前額和手很感興趣。總是將她的手含在嘴裡,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前額,熱衷度絕對高於往常,連一向受寵的她的紅脣都受到了冷落。
事實證明不能惹怒韓澈和小人,儘管她什麼都沒有做,可他的醋罈子就已經打翻了。
最後,他靠在她背上,在她耳邊吞吐着熱氣:“別讓他吻你,這裡……也不可以。”
他吻向她的前額,笑到:“還好,被我消過毒了。”
手指一路下滑,扣住她的手,又說到:“手也不能牽,牽過我的手,不能牽別人,你是我的老婆,不能不守婦道!”
果然啊,韓澈這一副委屈的樣子都是裝出來,說到底,還是很在意賀明宸!在這裡等着她呢?
什麼叫不守婦道?她哪裡有不守婦道?她和賀明宸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好不好?真是討厭,討厭,極其彆扭的韓澈!
彎起膝蓋朝着他準備一腳,韓澈伸手擋住了她的膝蓋。
“你這點心思,你噘一噘嘴,我都知道你是想喝涼水還是牛奶,別在我這裡逞能。不過,看來精神很好,再來一把!”
聶真真吐了口氣,就知道,他無論說什麼,最後總能繞到“再來一次”這句上。
昏暗的光線裡,他臉上的暗影重重疊疊,就是這麼一張英俊的不像話的臉,讓聶真真不知不覺迷醉了,冒險的想要闖進他心底看一看最美的風景,而一回頭才發現她已經到了頂峰,而屬於韓澈的世界,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她躺在他懷裡,他的手在她頭髮上輕輕撫摸,溫柔的像這暮春的微風。
“真真,你的生日是6月29號對嗎?”
“嗯。”
“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那一天,如果他們還在韓家,韓振天一定會替聶真真舉辦生日宴會,他們也很清楚,韓振天一定會藉着這個機會將她的身份公諸於衆,所以,他們必須在那一天之前離開韓家。
聶真真的話,是可以揹着揹包說走就走的,但韓澈所有的根基都在這裡,他們要去到哪裡?韓澈會捨不得嗎?
這話,她從來沒有問過韓澈,怕惹得他不高興,以爲她不相信他。韓澈說過只要相信他就好,她就選擇相信他,靜靜的等待着。
韓澈問她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她靠在他胸口半開玩笑的搖搖頭說到:“想要韓澈。”
他的胸膛一震,攬住她的手臂一緊,懷裡的女孩繼續笑到:“是不是很傻的回答?可是,我就是想要韓澈,不多不少,一個剛剛好。呵呵……”
那一段時光,彎在聶真真嘴角的梨渦裡,刻在韓澈掌心的紋路里,暗夜裡的十指相扣,碾過肌膚的靠近,燃燒着的溫度,都是帶不走的痕跡,無法擦拭的成爲永恆。